旅游景區街巷名稱英譯探究

蔡軍

摘? ? 要： 旅游景區中街巷名稱的恰當英譯在向世人推介中華文化的進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然而，現實中街巷名稱的翻譯卻不盡如人意。本文以肥西三河古鎮為例，從街巷名稱英譯的規范性、統一性和準確性等方面出發，探究街巷名稱恰當英譯的方法。

關鍵詞： 街巷名稱英譯? ? 規范性? ? 統一性? ? 準確性? ? 肥西三河古鎮

一、引言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深入、綜合國力的進一步提升，越來越多的外國游客來到中國飽覽壯麗山河，感受中華悠久的文化。在我國眾多景區中，保留下來的古鎮不少。它們各有特色，相同的是都有各種街巷。這些街巷或四通八達，或曲徑通幽，無不訴說著歷史的滄桑和纏綿的故事。尤其是詩人戴望舒的那首膾炙人口的“雨巷”更是讓人們對街巷的迷戀達到了極致?，F今這些街巷很多都已成為景點，如成都的寬窄巷子、福州的三坊七巷、肥西三河古鎮的一人巷等。對于外國游客來說，這些具有悠久歷史和豐富文化的街巷具有很強的吸引力。如何恰如其分地翻譯街巷名稱這類公示語，讓外國游客借此更好地了解中國的文化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F實中街巷名稱的翻譯不盡如人意，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下面以肥西三河古鎮為例，探究如何恰當地英譯旅游景點中的街巷名稱。

二、三河古鎮街巷名稱的構成和英譯現狀

三河古鎮的街巷名稱一般而言是由專名和通名組成的，即街巷名稱=專名+通名?！皩Ｃ傅孛袠俗R指稱的地理實體專有屬性的名稱部分，通名指地名中表示指稱的地理實體通用屬性（類別）的名稱部分”[1]。如古西街、一人巷等，其中“古西、一人”等都是所謂的專名，“街、巷”都是所謂的通名，按照專名在前、通名在后的地名命名原則排列。

筆者從三河古鎮宣傳冊及實地查訪中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三河古鎮街巷名稱的漢譯英竟然有多種翻譯方式：（1）全英文直譯。如古西街Ancient West Street，八扇街Feather Fan Alley，二龍街Two-dragons Street，一人巷One-man Lane;（2）單一羅馬化漢語拼音。如古西街Guxi Jie，合眾巷Hezhong Xiang，八扇街Bashan Jie，二龍街Erlong Jie，洪大巷Hongda Xiang;（3）漢語拼音+英文直譯。如合眾巷Hezhong Alley，洪大巷Hongda Alley;（4）單一羅馬化漢語拼音+（英文直譯注釋）如，古西街Guxi Jie（Ancient West Street）;（5）單一羅馬化漢語拼音+（專名漢語拼音+通名英文），如合眾巷 Hezhong Xiang（Hezhong Alley）。另外，同為“街”有的用英文“street”，有的卻用“alley”;同為“巷”，有的用“lane”，而有的卻用的是“alley”。同一街巷卻同時存在不同的英譯，讓人一頭霧水，迷惑不解。

三、公示語的定義和特性

公示語是指“公開和面對公眾，告示、指示、提示、顯示、警示、標示、與其生活、生產、生態、生息休戚與共的文字及圖形信息”[2]，是在旅游途中及旅游目的地給旅游者看的公示性文字語言[3]。

公示語具有“簡潔、規范、統一、醒目、方便”[4]的特點?！肮菊Z的語義具有特定性和唯一性。任何公示語標識的含義都不應產生歧義、誤解，否則會導致不良后果。同一個公示語出現在出版物、宣傳品、路牌、交通標識等任何場合，均是統一的”[5]。從上述公示語的定義和特點可以得出，漢語公示語的英譯必須遵循規范性、統一性和準確性的原則[6]。漢語街巷名稱屬于公示語中的指示、標示性的文字范疇，是公示語的一種，同樣須按照規范性、統一性和準確性的原則進行英譯。

四、街巷名稱英譯的規范性

規范是指“約定俗成或明文規定的標準”[7]。街巷名稱英譯的規范性體現在必須按照明文規定的標準執行。我國已出臺多部和街巷名稱英譯有關的法律、規范、規則等國標。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2000》，《公共服務領域英文譯寫規范GB/T 30240—2017 第二部分：交通》，《道路交通標志和標線GB5768—2009? 第二部分：道路交通標志》，《地名 標志（GB17733—2008）》，《中國地名漢語拼音字母拼寫規則（漢語地名部分）1984》，《漢語拼音正詞法基本規則》（國家標準） GB/T 16159—2012 。有專家學者認為街巷名稱必須采用單一羅馬化即漢語拼音標注，甚至上升到國家主權的高度。這實際上是對街巷名稱單一羅馬化的誤解?！吨腥A人民共和國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2000》第13條規定：“因公共服務需要，招牌、廣告、告示、標志牌等使用外國文字并同時使用中文的，應當使用規范漢字?！盵8]該語言文字法明確了如有公共服務需要，比如外籍人士經常出現的旅游景點，國際化大都市的公共場所等，公示語可以英漢雙語，沒有完全否定有條件地使用英文。另外幾部法規也表明了這一點。如《公共服務領域英文譯寫規范GB/T，30240—2017? 第二部分：交通》中4.1.1明確規定：“地名、交通標志中的道路交通設施名稱的譯寫應符合GB5768.2——2009中3.7.1的要求，以及GB17733的規定?！薄兜缆方煌酥竞蜆司€GB5768-2009? 第二部分：道路交通標志》中3.7.1規定：“根據需要，可并用漢字和其他文字?！绻麡酥旧鲜褂糜⑽?，地名用漢語拼音，相關規定按照GB17733，第一個字母大寫，其余小寫;專用名詞用英文，第一個字母大寫，其余小寫，根據需要也可全部大寫?！盵9]這里所說的專用名詞指的是地名中的通名，如“一人巷”中的“巷”，“古西街”中的“街”。從上述法律、法規我們明確了可以根據需要用漢字和其他文字。因此，在一些特定場所，如旅游景點、街巷名稱可以采用漢英雙語，并不一定要采用漢語拼音。此外，漢語拼音的實際效果在逐漸弱化。漢語街巷名稱下使用漢語拼音的作用無外乎兩個：一是幫助中國人通過拼音識別陌生漢字;二是幫助外籍人士在身處陌生環境時，通過街巷名稱的漢語拼音向他人咨詢。2010年中國進行了第六次人口普查。普查結果發現中文盲率由2000年的6.72%下降為4.08%[10]。此數據說明中國人中的文盲已非常少，實踐中很少有人會通過漢語拼音識別街巷名稱。至于漢語拼音便于外籍人士識別所處地理位置，那只是理想化的愿望。漢語拼音有四種聲調，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它是一種聲調語言，不同的聲調意義就完全不同，使用拼音標示公示語中國人免不了會產生誤解，更不用說對外國游客了[11]。所以，漢語拼音標示的街巷名稱應考慮到使用環境和國外受眾的思維習慣，正如黃有義先生指出的外宣翻譯要依據“三貼近原則”，即：貼近中國發展的實際，貼近國外受眾對中國信息的需求，貼近國外受眾的思維習慣[12]。街巷名稱采用何種英譯方式才規范，實際上《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公共服務領域英文譯寫規范GB/T 30240—2017第二部分：交通》中4.1.1已給出了明確答案，即地名（也就是街巷名稱中的專名部分）采用漢語拼音，通名采用英文。中國是法治社會，在這個社會中，人們的一切行為，包括語言的使用都要遵循法規的約束，不能逾越。法律自實施之日起就產生了法律效力?！八^法律效力就是法律約束力，指人們應當按照法律規定的那樣行為，必須服從”[13]。我們在街巷名稱的英譯時必須遵守上述相關法規。任何和上述法規相左的方式都是在破壞中國的法制，無視法律的約束力，踐踏法律的尊嚴。

五、街巷名稱英譯的統一性

統一指的是“一致的，整體的，單一的”[14]。也就是說，三河古鎮的街巷名稱無論是在宣傳冊、網絡介紹還是導游詞、門票、街巷路牌上，都要采用一致的名稱，而且此名稱必須是唯一的?？稍诂F實中，三河古鎮街巷名稱的統一性卻不令人滿意。首先是英譯的方式不統一。三河古鎮是環巢湖旅游度假區中一個5A級景區，薈萃了豐富的人文景觀，集合了江淮地區獨有的八古景觀。其中之一的古景觀就是古街巷，據說有十條街，二十六條巷。在我國，街巷名稱的英譯方式基本上有四種：一是單一羅馬化即漢語拼音法，二是漢語拼音+英文意譯，三是全部英文意譯，四是漢語拼音+（全部英文意譯）。三河古鎮的街巷名稱英譯采用了上述四種方式，甚至同一街巷出現兩種方式并存的情況，如合眾巷Hezhong Xiang（Hezhong Alley）、古西街Guxi Jie（Ancient West Street）、一人巷One-man Lane。合眾巷首先采用的是單一羅馬化漢語拼音翻譯，然后加上括號里的英文解釋，這個解釋采用專名為“漢語拼音”+通名為“英文意譯”的翻譯方式，古西街雖然開始采用的是漢語拼音，但隨后括號里的解釋卻全部都是英文直譯。一人巷是全部采用英文直譯。這些翻譯方式同時存在，違背了公示語的統一性原則。

其次是街巷名稱中的專名和通名英譯方式不統一。如合眾巷的“合眾”、古西街的“古西”、二龍街的“二龍”等專名都是采用的是漢語拼音法來英譯，同樣是古西街的“古西”、二龍街的“二龍”、一人巷的“一人”又出現英文直譯。再看通名古西街的“街”，既有漢語拼音Jie，又有英文street直譯。另外，一人巷One-man Lane和合眾巷Hezhong Alley，通名一個是lane，另一個卻是alley。

最后，漢語街巷名稱本身不統一，有一地多名的現象。如孫立人將軍故居的位置，三河古鎮的宣傳冊上標明是在八扇街，在網絡介紹和導游詞中卻是在八扇巷，這會讓人誤解是兩個地方。

六、街巷名稱英譯的準確性

三河古鎮街巷名稱專名和通名的準確性欠妥。三河古鎮街巷名稱中，常見的通名為“街”或“巷”。街，也稱之為街道，指旁邊有房屋的比較寬闊的道路。漢英大詞典的翻譯：街street，road。漢字“街”可英譯為“street”或“road”。三河古鎮中幾乎所有的街都英譯為“street”，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八扇街中的“街”英譯為“alley”，而不是“street”，究其原因，恐怕和前文提到的漢語街名不一致有關，宣傳冊上為“八扇街”，而網絡推介和導游詞中卻是“八扇巷”，漢語都不統一，勢必造成英譯的混亂。

巷指的是較窄的街道[15]。在漢語中，“巷”同義詞為“里弄、弄堂”、“胡同”，漢英大詞典“巷”和“里弄、弄堂”的翻譯：lane，alley。把“胡同”翻譯為alleyway，lane，hutong。筆者通過查閱《柯林斯高階英語學習詞典》、《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8版）、《朗曼現代高階英語詞典》（第6版）等詞典，發現這幾大權威詞典對Lane和alley的釋義非常接近，下面僅以《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8版）的釋義來說明。Alley： a narrow passage behind or between buildings[16]. Lane： 1. a narrow road in the country? 2. （especially in place names） a street， often a narrow one with buildings on both sides[17].維基百科的解釋： An alley or alleyway is a narrow lane，path， or passageway， often reserved for pedestrians， which usually runs between， behind， or within buildings in the older parts of towns and cities. The word alley is used in two main ways： （1） It can refer to a narrow， usually paved， pedestrian path， often between the walls of buildings in towns and cities. This type is usually short and straight， and on steep ground can consist partially or entirely of steps. （2） It is also describes a very narrow， urban street， or lane， usually paved， which is often used by slow-moving vehicles， though more pedestrian-friendly than a regular street[18].由于上述釋義中涉及“street”和“road”這兩個詞，下面是《牛津高級英漢雙解詞典》對它們的釋義： Street： a public road in a city or town that has houses and buildings on one side or both sides[19]. Road： 1. a hard surface built for vehicles to travel on? 2. Road （abbr. Rd） used in names of roads， especially in towns[20].

從上述詞典和維基百科對“lane”、“alley”、“street”和“road”的釋義可以得出Lane偏重便于車輛通行，alley偏重便于行人通行，意思和passage相近。Street和road類似，其主要的功能是用于車輛通行?！發ane”或“alley”雖然都可以用來表達比較窄的街道—“巷”，但如果想表達很窄，只能讓人通行，且車輛基本無法容納的通道時，就只能用“alley”表達。三河古鎮所有的巷子幾乎都是給人步行的通道，尤其是一人巷。之所以叫“一人巷”，就是因為巷子非常窄，只能容得一個人通過，兩人相遇必須側身而行方可通過，高高的古老磚山墻，把兩邊的建筑分割開，故得此名[21]。因此，用“alley”翻譯“一人巷”中的“巷”符合源語言的內涵。

在國內外翻譯實踐中，人們普遍采用lane和alley英譯漢字“巷”。如成都寬巷子Kuan Alley/KUANXIANGZI ALLEY，成都窄巷子Zhai Alley/ZHAIXIANGZI ALLEY;英國倫敦的（Change Alley）、布里克巷（Brick Lane），美國洛杉磯的Santee Alley等都是比較窄且又不少商店的步行購物街。美國加州舊金山的Clarion Alley是一個因滿墻的涂鴉而聞名的小巷，洛杉磯的南沃蒙特大街（South Vermont Avenue）由于7年內共有60人被槍殺，部分地段也被稱為“死亡巷（Death Alley），美國兩處待出售的房產地址中采用的是lane，如：X Cotswold Lane， Victoria， Texas，United States;XXX Dabney Lane， Trousdale Estates， Beverly Hills。以上實例中lane和Alley的最大區別是Alley是步行街，只能讓人行走，不能讓車輛通行，而lane兩者皆可，不過英國倫敦的布里克巷（Brick Lane）例外，它是不準車輛駛入的。臺灣臺北有不少的弄堂和巷子。下面是從互聯網上搜尋到的兩個地址的英譯：“臺北松山區民生東路五段69巷3弄X號（X Alley 3， Lane 69， Section 5， Minsheng East Road， Songshan， Taipei）”?！暗刂罚?臺灣臺北市南京東路3段303巷6弄9號1樓（Address： 1/F.， No. 9， Alley 6， Lane 303， Sec. 3， Nan King East Road， Taipei， Taiwan）”。上述實例從一個側面反映出alley比lane更狹窄一些。用alley表述非常窄的巷子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踐中都是恰當的。

三河古鎮街巷名稱專名英譯不當。三河古鎮中有一條非常有名的巷子叫“一人巷”。一人巷的英譯到目前為止共有三種譯文“Yiren Lane”，“One-Person Lane”和正在使用的“One-man Lane”?！癥iren Lane”采用的是漢語拼音音譯+英文直譯的方式。后兩種都是采用英文直譯的方法。關于地名中專名該怎樣英譯，從遵守法規的角度，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 公共服務領域英文譯寫規范GB/T 30240—2017》的頒布實施，已有定論，那就是采用漢語拼音的方式。此外，由于東西方文化之間在諸方面都存在差異，體現各自文化的語言勢必會出現表達上的空缺，造成英文中沒有對等的詞翻譯漢語中的詞匯。從跨文化交際的角度，采用漢語拼音來音譯，就不會造成中華文化和語義的缺失，如陰陽（Yin Yang）風水（Fengshui），不作死就不會死（No zuo no die）等。具體到一人巷的英譯上，如果我們采用的是“One-Person Lane”或“One-man Lane”，就會讓人誤解這條巷子是屬于某個人的私產。另外 “one-person”或“one-man”根本難以表達出中華建筑巷子那種狹長的特性及人文文化的內涵。如果可以全英文直譯，還不如narrow passage來得直截了當。采用“Yiren Lane”英譯一人巷也不妥。這里專名的漢語拼音存在著不當。中國地名漢語拼音拼寫規則（漢語地名部分）中第11條規定：凡以a，o，e開頭的非第一音節，在a，o，e前用隔音符號“”隔開。如：西安Xi an， 建甌Jianou。因此，這里“一人”的漢語拼音Yiren的隔音符號“”應該刪去才對。

七、結語

在我國旅游景區中，富有中國文化特色的街巷比比皆是。恰當的街巷名稱英譯在向世人推介中華文化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在翻譯街巷名稱時，要全方位充分考慮街巷名稱英譯的規范性、統一性和準確性，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東西方跨文化交際的成功、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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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人巷[DB/OL].https：//baike.so.com/doc/7185208-7409328.html，2018.11.20.

本文為合肥職業技術學院院級人文社科重點課題“基于讀者反映論的旅游資料翻譯策略研究——以環巢湖國家旅游休閑區景點旅游資料翻譯為例”（201714SKA005）項目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