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定簽署對中國農業帶來的影響：一個文獻綜述

傅昊雯

【摘 要】 中美經過長期多輪談判協商，于2020年1月達成第一階段貿易協議，標志著中美貿易摩擦得到緩和。協議通過九個章節表達此次中美雙方磋商的主要內容，主要針對兩國農業貿易，同時涵蓋知識產權、技術轉讓、食品和農產品、金融服務、匯率和透明度、擴大貿易等方面，引起各界廣泛討論。本文基于主流觀點綜述，總結第一階段貿易對中國農業帶來的影響。得出以下主要結論：首先，第一階段貿易協定達成會給業內造成有限沖擊，但總體有利于中國農業。其次，根據第一階段貿易協商內容對我國具體農產品行業將面臨的沖擊預估尚不完全統一，實際影響還需要進一步觀察。最后，面對現有的預估沖擊，有效的措施有望降低沖擊將給我國農業帶來的損失。

【關鍵詞】 中美貿易摩擦 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定

一、引言

美國時間2018年3月22日，美國宣布對中國特定商品加征關稅并限制中國企業對美投資并購，北京時間2018年3月23日凌晨，中國政府第一時間做出回應，堅決捍衛自身合法利益，中美“貿易戰”正式爆發。中美貿易摩擦不僅不利于兩國的貿易流通，僵化兩國間貿易關系，也造成了不必要的經濟損失。隨后的22個月內，中美雙方經歷十三輪高級別磋商后，終于在2019年10月12日達成實質性共識，于2020年1月15日，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美利堅合眾國政府經濟貿易協議》，標志著中美兩國間貿易摩擦趨于緩和。協議文本包括序言、知識產權、技術轉讓、食品和農產品、金融服務、匯率和透明度、擴大貿易、雙邊評估和爭端解決、最終條款九個章節[13]。整個中美貿易協定中農業部分著墨最深、占的比重最大[1]。本次協議不光局限于貿易領域，協議里面就深化兩國農業合作、重點領域，雙方也達成了共識 [8]。顯而易見，本次協議的簽訂一定會給雙方農業帶來巨大影響，聚焦于國內農業將會產生的變動，已有很多學者展開了討論，本文綜述如下，以享讀者。

二、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定對國內農業的不利影響

此次貿易協定擴大了中國對美方的進口額，將會給國內市場帶來一定的沖擊，但是這種不利影響并不嚴重，首先，此次進口數量雖然較大，但與中國總需求相比較少;其次，中國可以通過轉移進口國的方式降低此次報以協定將會產生的沖擊，具體論述如下：

（一）進口數量相對中國總需求占比較少

中國作為一個擁有14億人口的農業大國，農產品的供應成為國家長治久安和百姓幸福生活的基礎保障。面對國內巨大的需求，中國已經明顯表現出農產品供給不足的問題。2014年5月份舉辦的第三屆中國國際農商高峰論壇上，農業部農村經濟體制與經營管理司司長張紅宇就已經表示，我國的糧食自給率已經跌到了87%，全部農產品的自給率差不多是70%左右，30%左右是需要通過國際市場來調節的[22]。例如大豆作為糧油兼用作物和人類優質蛋白的主要來源且豆粕是重要的飼料原料，使得大豆在農業貿易領域的角色舉足輕重，而我國大豆消費中86.5%來自進口，可以看出國內大豆的供給遠遠無法滿足需求，較依賴進口。2019年我國大宗農產品進口金額為1 186.1億美元，較上年增加14.1%，創歷史新高[21]。國內消費水平提高、消費結構繼續發生重大變化，導致水產品、水果及乳制品進口金額也大幅度增加，進口金額均超過100億美元，分別為154.2、116.6和111.3億美元。根據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中方將擴大對美國乳品、牛肉、大豆、水產品、水果、飼料、寵物食品等農產品的進口規模，在今后兩年達到平均400億美元。將400億與2019年進口總金額（1186.1億）進行比較可以看出，此次貿易協定的進口數額僅占我國總進口額的33%。與此同時，美國曾是我國大宗農產品凈進口金額最大國家，2012年就已經達到213億美元。所以此次貿易協定涉及的進口數額相對于中國總需求而言占比較小，且在原有基礎上增幅不大，對中國國內的沖擊是有限的。

（二）可以通過轉移進口國降低影響

協議中提到的中國從美國增加進口農產品，是可以通過進口國轉移策略成功避免沖擊的，多從美國進口我們本身需要的商品，使進口金額占比提高到32%億達到400億美元的協議要求，故協議內容將對農業方面的沖擊也是有限的[22]。中國農產品進口來源國相對比較集中，從2019年的情況來看，我國大宗農產品進口金額處于前10位來源國的進口總金額達到805.6億美元，占進口總額的68.4%。巴西和美國是我國進口大宗農產品中最大的兩個來源國，2019年進口金額分別為287.2和108.9億美元，分別占我國大宗農產品進口金額的24.4%和9.2%，但均比上年有所下降，分別下降11.3%和6.5%，特別是美國由于受巴西、阿根廷等國家的農產品競爭，以及中美貿易摩擦，導致自美國的農產品進口金額同最高年份的2012年（238億美元）相比下降了54.3%[21]。由此可以看出，在中美貿易發生摩擦之前，美國就是中國重要的農產品進口國，而隨著中美貿易摩擦加重，使得中國將更多農產品進口轉向巴西及南美國家，如巴西大豆已經占據了中國進口大豆份額的75%，已經有7家阿根廷豆粕廠獲得對華出口資格[23];2018年1月，德國、西班牙、加拿大、丹麥和荷蘭位列中國豬肉進口前五名，美國僅位列第六[5]。此次協議簽訂后，中國可以通過將進口國轉移回美國的方式，以完成協議中對從美進口農產品年均400億的要求，從而降低協議對中國農產品市場的沖擊。

三、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定總體上有利于國內農業

總體來看，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定對中國是有利的，此次貿易協定針對農業方面的內容有利于緩解國內農產品的供給壓力，同時緩解國內農業資源和環境壓力，促進我國農業進一步發展，例如：倒逼國內企業進一步高質量發展，繼續原有中斷的農業合作，未來農業科技方面進一步合作等，原因分析如下：

（一）有利于緩解國內農產品供給壓力

中國有龐大的市場，食品消費不斷升級，對各類優質農產品都有剛性需求，我國農產品消費結構正處于升級階段，此時擴大進口有利于優化食品結構、豐富百姓餐桌、更好滿足美好生活需要，根據2014年的數據（糧食自給率為87%）也可以看出中國對國際市場的農產品需求量較大，從外國進口相關農產品是滿足國家內需的做法[3]。此次中美貿易協定根據協議，中方將擴大部分農產品的進口規模，在今后兩年達到平均400億美元，基于中美農業間的互補性，進口量擴大將有利于緩解國內農產品的供給壓力。美國作為土地密集型大國并在規?；a上占有技術優勢，而中國則在勞動力要素上具有優勢，在農業貿易中主要體現在中國主要從美國進口大豆、畜產品、谷物，而美國從中國進口水產品、蔬菜、水果等[4]。由此可以看出，中美雙方進出口產品種類具有互補性高的特點，是天然的農業合作伙伴，擴大自美農產品進口有利于滿足我國消費需求，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升農業發展質量[3]。例如：2018年，我國大豆消費量為1.05億噸，國內產量僅1600萬噸，缺口十分明顯。擴大進口美國大豆，將有效緩解國內緊缺，滿足國內飼料蛋白需求。加大大豆等農產品的進口，可以更好地滿足生豬擴大生產對飼料的需求，充分保障人民群眾的民生需求，抑制CPI快速上漲的勢頭，為我國貨幣政策的實施和宏觀經濟的穩定提供良好的經濟金融條件[7]。其次，由于我國玉米深加工快速擴張，進口玉米緩解了陳化糧見底的影響[11]。除此之外，肉類進口的增加也可以彌補當前國內非洲豬瘟導致的缺口[6]。

（二）有利于緩解國內農業資源和環境壓力

我國農產品消費結構正處于升級階段，此時擴大進口有利于優化食品結構、豐富百姓餐桌、更好滿足美好生活需要，也有利于節約資源，推動國內農業加快創新步伐、提高生產效率[3]。根據報告顯示，中國國內有關農產品產出方面，生態環境和資源是面對巨大壓力的，農產品生產的可持續性有待技術的進一步發展，但中國現代農業已經對生態造成了嚴重影響。例如：機械化耕作、化學肥料的使用、大規模單一栽培都導致了土壤的退化;害蟲發展出了對殺蟲劑的抗藥性。終年不休的的灌溉導致澇災、鹽堿化、以及地下蓄水層的枯竭;水利設施荒廢、工廠廢物任意排放、農業農藥化肥不合理使用造成土壤污染、地力下降、農作物減產;糧食種子被外資控制轉基因泛濫成災 [22]。以上各種資源和環境的惡化都導致了我國寶貴的耕地資源連年減少。我國人口數量龐大，每年需要消耗大量農產品，耕地面積的大量減小導致農產品產量下降成為有待解決的重要問題。而此次中美貿易協定擴大進口，實則是給了中國間接性利用國外資源和環境生產國內所需農產品的機會，可以將國內環境和資源面對的巨大壓力有效轉移，從而有有利于緩解國內資源緊缺，環境惡化的壓力。

（三）有利于推動我國農業進一步發展

1、倒逼國內企業進一步高質量發展

擴大進口更多給相關產業帶來長期向好的影響，并以適當提高國內競爭壓力的方式，促進國內產業的進一步發展，從而帶動國內其它產業的共同進步（程大為）[3]。在市場大幅開放的背景下，中國農業面臨提質增效壓力。當前，中國正處于全面轉型升級時期，中國農業參與國際化進程加快，但這并不意味著要走保護這條路，同時也不能寄希望于同發達國家拼補貼來提高中國農業的競爭力[5]。貿易協定進一步落實給產業內部造成的沖擊將會刺激國內市場競爭，國內產業可以在競爭中化沖擊為刺激產業發展的優勢，例如：在國內酒精加工產業快速擴張，產能過剩的情況下，放寬乙醇和DDGS的進口會對國內市場造成沖擊。但沖擊是否會因為產業結構優化而變為有利因素尚不確定，同時其替代品市場也可能會面臨沖擊。由于進口產品直接與國內產品競爭，可能倒逼乙醇加工產業加快實現產業結構優化[11]。故雖然擴大農產品進口會給相關產業造成沖擊，但適當的沖擊有利于倒逼國內企業進一步高質量發展。

2、繼續原有中斷的農業合作

美國作為中國的互補性農產品進口大國，雙方在貿易戰前就存在很多農業方面的合作，受貿易戰影響嚴重，而此次中美第一階段協議簽訂標志著中美關系緩和，有利于雙方農業合作項目進一步開展。例如：內蒙地區的畜牧養殖業和美國有合作項目，但受中美貿易戰影響相關項目被迫停止，而國內牧草供給壓力巨大，給相關的畜牧養殖帶來了較大困難。此次協議簽訂后，項目有望繼續開展，這將大大節省國內牧草所需數量，緩解內蒙畜牧養殖業壓力，所以中美第一次貿易協定是中美兩國繼續原有中斷的農業合作的一個契機。

3、未來農業科技方面進一步合作

中美貿易戰前中美在農業方面就有很多合作，例如2012年2月16日，在美國艾奧瓦州州府得梅因市召開的首屆中美農業高層研討會上，中國農業部部長韓長賦和美國農業部部長維爾薩克共同簽署了《中美農業戰略合作規劃（2012—2017年）》。由于受到中美貿易摩擦的影響，兩國在農業方面合作受到制約，而此次協議內容也強調了在農業方面的合作。本次協議不光局限于貿易領域，協議里面就深化兩國農業合作、重點領域，雙方也達成了共識，那么在農業科學研究、技術交流、人員交流、數字農業、農業可持續發展、動植物檢驗檢疫等各個領域，雙方都有意愿進一步深化合作[8]。

四、結論

中美第一次貿易協定對中國農業有一定沖擊，總體有利影響多于不利影響，針對不利影響，應積極指定相應政策，采取措施使損失降到最低，其中有代表性的措施如下：

1、進口國轉移策略

2、中國農業應對國際化挑戰，應充分發揮比較優勢，發揮農業區域優勢和要素優勢，實施競爭性農業發展戰略;

3、在保證主糧“自給自足”的安全底線下，通過擴大進口貿易，滿足包括奶制品、大豆、玉米、肉類等農產品需求，不僅可以更好滿足老百姓食品消費結構升級的需求，也為農業提質增效提供更多時間空間[5]。

綜上所述，協議中的中美農業合作有利于滿足我國消費需求，能夠進一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升農業發展質量[3]。中美貿易協議的簽訂會給中國國內相關產業產生沖擊較小，且大部分有利于中國農業發展，且適當的政策調控可以減少沖擊帶來的損失。不難看出，中美第一次協議在農業方面的內容對我國的未來經濟發展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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