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撾湘籍新移民的“淺層融入，深層區隔”

【摘 要】 本文選取1986年以來的老撾湘籍新移民為研究對象，結合實地調研、基層檔案資料探究15萬湘籍新移民在文化上表現出明顯的淺層融入與深層區隔的特點。

【關鍵詞】 中老 湖南籍 新移民

2017年12月23日，老撾人民民主共和國駐長沙總領事館正式宣布開館，自新中國成立以來，這是首個設立在湖南的領事機構，領區范圍囊括湖南、湖北、貴州、河南四個省份。目前，老撾和湖南兩地之間的民間友好交往歷史達三十多年，截止2019年老撾湘籍新移民多達15萬。老撾作為東南亞唯一一個內陸小國，人口僅僅700萬（2018年），為什么這么多湖南人前往老撾，他們在老撾的生活狀況如何，是否融入了老撾社會？

老撾湘籍新移民在老撾的融入體現出明顯的淺層融入、深層區隔性。生活在老撾的湖南人在老撾必須與老撾人打交道，因此湖南人會采取主動的融入政策，會積極地學習老撾語，了解老撾社會，并且嘗試與老撾人交朋友，但是這種融入帶有明顯的工具性，表現為一種基于生存和發展需要的淺層融入;在踐行基于生存和發展需要的淺層融入的同時，老撾的湘籍新移民又表現出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和優越感，通過強調群體的封閉性和排他性，以及保持自身文化的獨特性和優越性從而與身邊的社會保持深層區隔。

一、老撾湘籍新移民淺層融入

湖南人的淺層融入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語言作為社會融入的關鍵，學習老撾語是湖南人融入老撾的第一步，在筆者接觸的32位在老湖南人中，只有3人不會老撾語，且3人去老撾不到3個月，其中1人是給在老撾的兒子帶孩子的六十多歲的老人，其他人來到老撾時間都有一年以上，有些人會選擇去專門的老撾語培訓學校，但是大部分人通過向自己雇的老撾人學習說老撾語，筆者還發現有人會自己買老撾語教材如圖2所示，進行自學，都能用老撾語進行對話，但是很少有擅長老撾語書寫的，有的來老撾二十多年的湖南人，也只是熟悉自己的商品名稱和日常對話，被問及是否會老撾語書寫時，會不好意思的連連擺手搖頭。湖南人在老撾有很多媒介幫助他們融入老撾社會，最開始在網絡不普及的年代主要是通過一些華文報刊，但是因為第一批湖南人的主要精力有限，每日操勞擺攤，而且很少有渠道獲得華文報刊，因此他們了解老撾文化只能通過老鄉之間的口口傳遞和與老撾人打交道的所見所聞，到了網絡興起普及以后，而且這時湖南人不再需要像以前那么操勞，他們會通過網絡QQ來傳遞消息，現在微信發達的年代，微信公眾號會把老撾的風土人情、民間習俗推送給大家，微信群會幫助這類消息的快速傳遞，此外還有受訪者告訴筆者，他們會通過交友軟件尋找老撾朋友，從而了解老撾文化，當然更多是通過日常在和老撾人打交道的過程中了解老撾文化，通過筆者觀察幾乎所有的中國人在老撾開店都會使用中文和老文兩種語言寫好店名和招聘信息。

二、老撾湘籍新移民的深層區隔

另外，老撾有很多中國人聚集的市場，基本上每一個省都有，其中萬象就有兩處湖南人聚集的地方，老撾人稱為“湖南街”。在這些湖南人聚集的地方，也時常會有老撾人來體驗異國風情，老撾人的體驗行為為中國人創造了與老撾人交流互動的機會，但是這種交流只是淺層交流，具有很強的目的性。老撾的湖南人與周邊的社會保持了“深度區隔”，他們始終保持原有的生活習慣，更加信賴中國的教育和醫療，對自己中國人的身份高度自豪。在老撾的這些湖南人具備完整的社會所需要的所有要素，中國人聚集的居住場所，中國人開辦商業貿易機構、商場超市、餐館賓館、教育機構和團體組織等，從萬象機場下車五分鐘就可以到達新中國市場（三江市場），十分鐘就可以到達湖南人聚集的老中國市場，一路上可以看到各類中老文雙語的廣告牌和商店名字，在老撾萬象三江就算你一句老撾語也不會，只要會湖南邵陽方言就可以生活下去，因為這里大多都是湖南邵陽人。

大多數受訪者都會簡單的老撾語交流，但是沒有人會老撾語書寫，在訪談的三十個人中，只有一位在老撾讀過研究生的X先生會書寫老撾語，Z先生來老撾二十年了，盡管交流沒有問題，但是老撾語完全不會書寫，在這二十里也沒有想過學習書寫老撾語，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像Z先生一樣的湖南人非常多，Z先生在老撾萬象三江市場開的湖南飯店，是湖南人聚餐會友的地方，也是萬象最大最有名的餐館，餐館的菜單上有湖南的特產家鄉菜——臘肉和豬血丸子等，還有邵陽的名酒和中國來的各類香煙，老撾的中國人始終保持了原有的生活方式和飲食習慣，盡管來了老撾二三十年也沒有打算改變中國國籍，一方面是因為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和愛國熱情，另一方面是因為，大多數扎根老撾的湖南人是深耕于各行各業的小商店所有者，大多數沒有自主意識去改變國籍，他們長期的忙于生意，安于現狀，沒有改變國籍的動力。

在涉及到教育問題的訪談中，90%的受訪者是認為在老撾學不到知識，耽誤孩子前程，還有5%的受訪者坦誠地表示在老撾讀書性價比太低，花了錢但是學不到東西，剩余的5%表示孩子是中國人，應該接受國內的教育，在這里接受教育，以后回國怎么辦，國內難得承認。盡管有華文學校和國際學校，但是由于老撾的教育比較落后，而且國際學校都是私立學校非常昂貴，C先生表示，在老撾他5歲的二女兒一年的學費要三萬美金，雖然他舍得花這個錢，但是他更加擔心耽誤孩子的學習，所以他打算在女兒上一年級的時候送回去老家讓父母幫助照看，大女兒已經在老家上二年級了，基本所有的中國移民和他一樣，等孩子到了讀書的年紀，他們只能將孩子送回國內讀書，讓孩子的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照顧，有些則是夫妻一方回老家帶孩子，這也是目前中國移民在教育問題上面臨的處境，正是這樣，湖南新移民通過網絡和家里保持頻繁而密切的聯系。再就是醫療問題，老撾的醫療水平低，醫療器械落后，且涉及到語言溝通的障礙，湖南人在老撾就醫不便，一般小病他們會選擇在老撾接受治療，其他情況下他們會選擇去云南就醫，但是自2015年萬象有直達長沙的航班以后，湖南人會選擇回長沙就醫，甚至在緊急情況下他們也會優先選擇回到家鄉治療，2019年6月2日，湖南邵東老鄉劉偉武在川礦回萬象途中生車禍事故，老撾湖南商會通過東航萬里總經理向中國駐老撾大使館謝領事申請緊急救援，全程綠色通道將患者及其家屬于2019年6月4日安排回國平安到達新邵骨科醫院并接受治療。在湖南老撾商會還和邵陽一家醫院成立合作機制，方便在老撾的邵陽人回國治病，這也使得在老撾的湖南人與祖國具有緊密的聯系。

總之老撾湖南新移民在適度地主動淺層融入的表象下，通過主動地學習說老撾語，交老撾朋友，參加老撾的節日等等，主要維持著“深度區隔”為核心的文化適應狀態，“淺層融入，深度區隔”是老撾的湖南人文化適應的策略。湘籍新移民進入老撾主動融入老撾社會，但是這種融入具有明顯的工具性和目的性，表現出“淺層融入，深層區隔”的特點，正是如此，盡管湘籍新移民在老撾取得了輝煌的經濟成就，但是由于缺乏與老撾社會的深度融合，對老撾人民的影響有限，考慮到中老關系發展的前景，老撾是東南亞地區的唯一內陸國家，中老鐵路建成以后，老撾的戰略位置的優越性會體現出來，老撾會成為中國連接其他東南亞國家的樞紐之一，也將成為東南亞各國之間的交通樞紐。目前老撾是第一個與中國就怎樣實現人類命運共同體而簽訂書面文件的國家，老撾成為中國處理與周邊國家關系的榜樣，應當促成中老雙方的“民心相通”，只有文化的影響，人與人之間的交流的影響才能深遠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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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尹業麗（1995—），女，漢族，湖南省邵陽市，學生，法學碩士，暨南大學，國際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