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在“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中如何貫徹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

張珍萍

摘要：就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中刑事司法工作的整體而言，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更傾向于嚴，嚴是常態，但也不能忽視從寬的方面，要做到嚴中有寬、寬以濟嚴;寬中有嚴、嚴以濟寬。

關鍵詞：掃黑除惡;寬嚴相濟

2018年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出《關于開展掃黑除惡專項斗爭的通知》（簡稱為《通知》），2018年7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又印發《全國掃黑除惡專項斗爭督導工作方案》，全國范圍的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便如火如荼地展開。

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是我國長期以來實行的懲辦與寬大相結合刑事政策的繼承和發展。從2018年開始為期三年的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同樣要貫徹這一政策，做到寬中有嚴，嚴以濟寬;嚴中有寬，寬以濟嚴;寬嚴有據，罰當其罪。

1 在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中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必要性

1.1 效力位階的應然邏輯

要正確地理解在掃黑除惡斗爭中要不要貫徹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就要理清其與寬嚴相濟的關系。對此，必須要清楚地認識以下兩點：（1）掃黑除惡斗爭和寬嚴相濟都屬于刑事政策的范疇，二者之間的關系是刑事政策之間的關系。（2）掃黑除惡斗爭是具體的刑事政策，而寬嚴相濟則是總的刑事政策，即是刑事政策的刑事政策。兩者并不是完全獨立的更不是對立的，后者是前者的基石。

由此可見，在刑事政策范疇內，寬嚴相濟的效力位階高于掃黑除惡的效力位階。所以，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要貫徹于掃黑除惡斗爭的始終，是二者效力位階高低的應然邏輯，二者并行不悖。

1.2 司法活動的長期實踐

掃黑除惡就是打擊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和鏟除惡勢力。實際上，我國刑事司法中對涉黑刑事案件長期實行寬嚴相濟刑事政策。2009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和公安部在聯合發布的《辦理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案件座談會紀要》中明確要求各司法機關在辦理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案件中“要嚴格堅持法定標準，切實貫徹落實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015年最高人民法院《座談會紀要》再次重申：“審理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案件應當認真貫徹落實寬嚴相濟刑事政策?！?/p>

2 在掃黑除惡斗爭中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具體貫徹

2.1 掃黑除惡斗爭中“嚴”的貫徹

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基本內容是“該嚴則嚴，當寬則寬;嚴中有寬，寬中有嚴;寬嚴有度，寬嚴審時”，理應寬嚴均衡，但掃黑除惡是在非常形勢下開展的專項斗爭，該政策更強調嚴厲打擊。那么掃黑除惡斗爭中是如何貫徹“嚴”的呢？

（1）認定犯罪從嚴。在掃黑除惡的專項斗爭中，黑惡勢力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應當嚴格依據法律及相關司法解釋來認定。區分認定黑社會性質組織和惡勢力的標準，司法工作人員不得隨意提高構罪門檻使本應構成犯罪的行為作非罪處理。

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些司法解釋中，最高司法機關已將黑惡勢力作為一種降低定罪標準的酌定情節。例如《關于辦理敲詐勒索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就規定“以黑惡勢力名義敲詐勒索的”只需達到“數額較大”的標準的百分之五十就可定罪。這里雖然規定了“可以”按“數額較大”標準的百分之五十認定，但在掃黑除惡的斗爭中，這里的“可以”應當理解為原則上應當如此處理。

另外，在黑惡勢力所涉罪名的構罪標準規定不明確或缺乏規定時，司法工作人員對《刑法》第13條“情節輕微、危害不大”的理解應當適度從嚴。

（2）重要對象從嚴。對于黑惡勢力的組織者、領導者、骨干成員，要依法從嚴打擊。這些成員不但決定著黑惡勢力團伙或組織的成立，也決定著黑惡勢力犯罪的種類、程度、次數等，因此他們在犯罪中起了主要作用。應當對其從嚴打擊。而且，《通知》中強調“堅決深挖黑惡勢力‘保護傘”，突顯中央對黑惡勢力“保護傘”的嚴厲打擊。對于上述對象，司法機關要依法從重判處，符合判處死刑條件的，應當判處死刑。對于符合《刑法》第50條第2款適用限制減刑條件的黑惡勢力犯罪分子要堅決對其限制減刑。

（3）判處刑罰從嚴。嚴格刑罰執行，使刑罰整體偏重。對黑惡勢力犯罪人量刑時，在法律限度內從重，刑種選擇和刑度確定上較平時嚴厲。對具有法定從嚴情節者，一律從嚴懲處;對具有法定從寬情節者，在選擇從輕、減輕或免除處罰時，盡量考慮處罰較重的方式。對于量刑制度中自首、立功的認定條件上要從嚴。對于黑惡勢力成員的緩刑、減刑、假釋和暫予監外執行的適用應當嚴格限制，以確保打擊效果。當然不是禁止這些制度的適用，而是強調審慎使用。

2.2 掃黑除惡斗爭中“寬”的貫徹

掃黑除惡斗爭中總體上要求從嚴，但這不是全部，對于符合從寬處罰條件的犯罪人仍然要對其從寬。

（1）對于犯罪情節輕微、在犯罪中所起作用小、主觀惡性較小、人身危險性不大的黑惡勢力成員可以從寬。特別是一些人受蒙蔽、脅迫參加黑惡勢力組織的人，如果沒有犯罪或犯罪較輕，處理時要考慮從寬。

（2）對于未成年人應當依法從寬。我國《刑法》第17條第3款明確規定對未成年人犯罪應當從輕或者減輕處罰。我國刑事審判實踐中，對未成年人犯罪一貫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這一原則，這與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是一脈相承的。

（3）對處于犯罪停止形態中或有自首、立功情節者可以從寬處罰。在掃黑除惡斗爭中要從嚴認定犯罪預備、犯罪中止和犯罪未遂，嚴格自首和立功的構成條件，并非要排斥其在黑惡勢力犯罪分子量刑中從寬的作用。對于符合這些制度的被告人仍然應當依法從寬處罰。只是在從寬的力度、尺度上可以比平時嚴格。

2.3 掃黑除惡斗爭中寬與嚴的“相濟”

要做到寬嚴相濟就不能只執一端，而是要做到寬嚴有度。值得注意的是：

（1）摒棄重刑主義。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中要依法從嚴懲罰犯罪，并不是要重拾重刑主義。

（2）區分黑惡勢力犯罪與其他類型犯罪。在掃黑除惡斗爭中，刑事司法者不能為了體現從嚴懲罰而將不符合“組織特征”“經濟特征”“行為特征”“危害性特征”的組織作黑社會性質組織對待，也不能將非惡勢力作為惡勢力處理，甚至將這個時間段的所有犯罪行為都作為惡勢力犯罪。

3 結語

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是掃黑除惡斗爭中的總舵手，它是對重刑主義和超越法律的“嚴打”的糾偏，使掃黑除惡斗爭能夠依法順利進行。

參考文獻：

[1] 盧建平.刑事政策與刑法[M].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4.

[2] 梁根林.刑事政策——立法與范疇[M].法律出版社，2005.

（作者單位：西北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