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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兒童詩歌創作:朦朧與真實中的現實表達

2020-09-06 13:24方媛
北方文學 2020年12期

方媛

摘 要:近年來,以兒童為創作主體的兒童詩歌已經成為一種文學現象,在社會上受到了不少關注,但專門針對鄉村的兒童詩歌創作研究則存在較大空白。筆者試從作品本身分析其語言特點及情感表達,并探討其溢出文學邊界之外的社會價值與內在精神邏輯。

關鍵詞:兒童詩歌創作;兒童創作;鄉村文學

在當代詩歌中,鄉村是重要的基本場景之一。兒童作為詩歌的創作者,將詩寫在鄉村。由于互聯網的飛速發展和網絡用戶低齡化的現實情況,我們很難再從作品本身的情思去體味鄉土韻味,轉而去審視作為精神背景形態的符號性的鄉村[1]。兒童恰恰是這其中最純真、最天然的因素,其詩歌創作也具有了獨特的審美價值與社會價值。

然而,在以往關于兒童詩以及兒童詩歌創作的研究中,兒童或自覺、或經指導的詩歌作品很少進入學者視野。專門針對鄉村兒童詩歌創作的研究更是寥寥,且對其中所蘊含的鄉土精神和兒童思索挖掘不夠。那么,鄉村兒童的詩歌創作與其精神世界、生活環境究竟存在哪些內在聯系?我們又能從其中透視到什么內容?本文試以實踐中搜集到的典型文本為例(本文所涉及的兒童詩歌作品均采集于河南省睢縣匡城鄉蘇嶺小學2018年暑期支教課堂及河南省桐柏縣固縣鎮張畈小學2019年暑期支教課堂),展示作品自身的美感及其背后的精神邏輯。

一、兒童詩:朦朧的生命體驗

十歲的馬心如在她的詩《假如我很有錢》中寫道:“假如我很有錢/我會買房、買車/連整個世界都買/可良心是用錢買來的嗎?”這是語文老師布置的一個半命題作業——“假如我……”,小作者選擇用“錢”這個充滿現實色彩的意象去填充,結果卻出乎意料,展現出了一個孩子在面對紛繁復雜的社會時所自然流露出的童真與樸素的倫理判斷。三年級的王帥這樣寫《秋天》:“秋天是一個美麗的季節/葉子黃了/小鳥往南飛/樹木全都死了?!备鶕髡叩拿鑼?,我們眼中呈現出的秋天一片蕭索,自然景物的凋零伴隨著生物的南遷,而生機逝去的季節在小作者眼中卻是“美麗”的。這不禁讓我們思考“美麗”一詞的使用究竟是限于三年級的詞匯與筆力,還是在作者眼中這種景象確實別有韻味,更或是其對即將到來的新歲的呼喚?四年級的吳振坤、吳金博同桌倆詞句相和,對出了這樣一首詩:“云朵像棉花糖一樣/讓人垂涎欲滴/我們可以坐上去/大口大口地吃/像棕熊抱著蜂窩啃?!北M管“垂涎欲滴”稍有用詞不當之嫌,用棕熊捅蜂巢來形容人大快朵頤的狀態也稍顯粗俗,但這其中蘊含的童真童趣與兒童鄉村生活經驗卻是我們不可忽視的。四年級的王智在《友誼》一詩中寫道:“我和錢明的友誼很重/同穿一條褲子,同睡一張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真爽?!逼渲袠闼氐男稳菖c大膽的用詞別具試驗性,讓詩歌染上了先鋒的色彩。

無論是哪種類型的創作,我們都可以顯而易見地發現蘊含在兒童創作中的獨特審美價值,鄉村的特殊背景更是產生了別樣的話題。然而面對大量良莠不齊的兒童詩歌作品,我們經常會發出這樣的疑問:“這也是詩嗎?”詩歌最大的結構特點是分行排列,但不是所有分行的文字都能被稱為詩[2]。阻礙兒童詩歌創作與研究的最大的問題是作品質量本身得不到保障。尤其是身處鄉村的兒童,其自覺自發的詩歌創作更是鮮有佳作。更多時候,這種詩歌創作嘗試只能算作一種似是而非的詩語模仿,離真正的文學創作還有一定距離。因而,鄉村兒童的詩歌創作需要從更深的層面去關照。不僅考察詩歌作品的語言特點與情感表達,還要看到溢出文學邊界之外的社會價值與歷史價值。

二、鄉村:獨特的敘述場景

12歲的陳德鎮在《小刀》中這樣寫道:“我媽媽有一輛小刀牌電動車/它跑得很快/我想騎著它環游世界/但是它太小了/我猶豫著要不要賣掉它/最后還是留下了/盡管它那么小/可還是能帶我去我想去的地方/我還是喜歡它?!弊髌冯m以“小刀”為題,實際是在講自己家里的一輛小刀牌電動車。從陳德鎮所在的張畈小學騎電動車到鎮上大約需要二十分鐘,這個年齡的大孩子不再熱衷于下河摸魚,而是三五成群地騎著家里的電動車到鎮上闖蕩。小小的十字路口交匯而成的集鎮在他們眼中是別樣的江湖,那里有快遞點、奶茶店和超市。在詩中,作者盡管只是發表對一輛電動車的看法,卻不經意地透露出復雜與糾結的心理,“環游世界”“喜歡”的背后是對田園時代逝去的無奈以及現代化帶給鄉村人的失落與感傷。兒童是如此的敏銳,盡管他們未曾明確吐露出詩歌的情意所指,卻在作品中自覺地敘述出了現實的生活狀況。

六年級的陳忠豪這樣描寫母親:“小時候/她離開我/遠去/為我賺錢/為我的生活賺錢/她就是我的媽媽/和其他人的媽媽一樣/一樣為自己的兒女付出?!薄按蚬ぁ笔钱敶膶W中重要的話題,作者雖然沒有明寫農民工進城務工以及留守兒童等話題,僅從自己的角度講述出了這一家庭現狀,卻在不經意間顯示了一種社會真實。通過對“媽媽”“其他人的媽媽”的敘述,表達出了對母親的敬愛與贊揚。將“遠去”這一現實傷痕用母愛去包裹,淡淡的無奈與遺憾夾雜在了對母親的感恩中。

在這些詩句里,鄉村是游樂場、是家鄉、是童年,卻缺少了親人與夢想。經濟發展與技術進步讓世界連成一個整體,可人們卻面臨著更加普遍的分散與割裂。對于兒童詩歌創作而言,鄉村是一個獨特的敘述場景,我們可以顯而易見地發現部分作品少了些兒童創作普遍具有的明快、圓潤,染上了幾分沉重與遐思異想。

三、創作:真實的鄉村表達

談起夢想,八歲的張伊橋這樣寫道:“我夢想當一位勞動者/我正在家,不能打工/等我稍稍長大/就能當一位打工者/我就是這樣的張伊橋?!边@首詩采集于河南省睢縣匡城鄉蘇嶺小學的2018年暑期支教課堂上,作者是一位二年級的小學生。在面對夢想這樣燦爛美好的話題時,八歲的作者展示出了自己的熱情與期盼,但是“打工”“稍稍長大”等表達卻流露出了兒童所不能察覺的殘酷冷冽。夢想這個充滿溫情與希望的話題因種種現實原因的阻隔未能在兒童心中更積極地呈現,反被其以稚嫩、不諳世事的筆觸寫出,讀來令人百感交集。

鄉村的兒童詩歌創作產生于鄉村,同樣在表達著鄉村。我們所言的鄉土文學,其實并不等于鄉村文學。它的創作很多時候并不屬于鄉村,作家或是有在鄉村生活的經歷,或是圍繞鄉土展開創作。但這其中包括鄉村與鄉村之間的定位差異、經濟差異、選擇差異等等因素,尤其是在今天,呈現在我們面前的鄉村更是姿態迥異。而實際上,今日中國鄉村的真正面貌是靠身在其中的人展示的。兒童恰恰是其中最純真、最天然的因素。我們關注詩歌,不僅是關注孩子本身的思想情況,還有他們口中的鄉村的現實。

四、結語

兒童創作是這個社會真正的文學、文化基礎,而詩歌是我們最傳統的文學要素?,F代詩發軔以來,詩歌多次行進在求新求變的道路上。其自身的文體特點與上個世紀90年代以來的各色主張,使詩歌具有強大的“容錯”機制。出于創作自由與審美自覺,其邊界是模糊的。鄉村兒童的詩歌創作在表達中被作用,而在收集整理、彼此交流、理念情懷的傳達中去建立兒童的文化自信,實現鄉土社會的人文普及以及發現兒童早期啟蒙中的那一抹明亮的東西是我們所期待的。

參考文獻

[1]燎原.鄉村,作為詩歌“喚起的力量”[C].首都師范大學中國詩歌研究中心.首都師范大學駐校詩人王夫剛詩歌創作研討會論文集.首都師范大學中國詩歌研究中心: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2011:6–8.

[2]謝君蘭.小冰寫詩:詩歌創作的反面教材[N].中國文化報,2017–06–3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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