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音樂劇《綠珠》營構新海上絲綢之路愿景敘事研究

[摘 ? ?要]民族音樂劇《綠珠》自覺聚焦海上絲綢之路通航愿景，編創主體營構了植根于出海通航、訴求美好生活的理想。該劇將民間傳說、歷史文獻和海絲文化自然融合，以重塑男女主人公石崇和綠珠的真摯愛情為基礎，積極為新時代戲劇創新發展嘗試可行的敘事手法，把綠珠個人的命運與通海自由、捍衛女性尊嚴、表達開放合作的理念高度契合，為豐富新海上絲綢之路講好世界互聯互通的好故事提供了藝術支撐。

[關鍵詞]音樂劇《綠珠》;新海上絲綢之路;敘事營造;愿景

民族音樂劇《綠珠》取材于廣西博白縣“綠珠” 傳說、古代中原歷史文獻等，充分挖掘客家文化哺育的“綠珠”所寄托的美好寓意，由古及今，今古結合，把古代嶺南文化、中原文化、海上絲綢文化整合在一起?！毒G珠》是一部千古悲情的敘事傳奇，表達了舍生取義的主題，旨在回應出海通航改善民生的呼聲，展現了海上絲綢之路沿線人民搞活經貿，以實際行動追求美好生活的深刻內涵。同時表現了我國自古以來重視開放搞活、合作發展的良好愿望，也隱喻了我國新時代自覺聯通世界、造福各國的負責任大國的文化軟實力。

一、依托客家文化，成就通海愿望

晉代博白美女綠珠，天生麗質、能歌善舞，本是南疆客家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兒。當地民眾靠海吃海以采珠打漁貿易等為生，因此特別看重出海通航。因戲劇受時空限制，音樂劇《綠珠》舍棄了諸多民間傳說和文獻記載的素材，而是直接表現綠珠身上體現的客家人的優秀品質，與向海發展的理念建立了直接聯系。

（一）勤勞善良

歷史上決定綠珠命運的石崇，用狂妄自大、窮奢極欲、目空一切等詞匯都很難概括其炫富不可一世的品行。但是戲劇創作不是講述一段令人嘆息的歷史往事，而是借助歷史人物講述與當今契合的新思想新精神?！毒G珠》主要圍繞綠珠和石崇相見相識相知的愛情故事，表現綠珠及家人勤勞善良的美好品質。少女綠珠因思念出海的父親，每年正月十五，都會在海邊吹笛，希望喚回父親早歸。綠珠的笛聲與前來的石崇塤聲碰撞一起，笛塤和鳴，發自內心的妙音不僅和諧，內心情感也被點燃，兩人一見鐘情，成就了浪漫傳奇的愛情。兩人都是因為綠珠父親出海而鳴奏的天籟之音，父親所代表的博白客家人勤勞能干，善良可親與他們的愛情有了關聯，該劇直接就把二人相見相識與海上生活聯系在一起。

（二）孝心善舉

綠珠為了出海的父親鳴笛，與石崇相戀，提出一個條件，就是要求財大氣粗的石崇保障鄉親能夠自由經營大海。一句話，希望自己的婚姻幸福，也希望親人幸福，希望大海屬于生于斯長于斯的父老鄉親。真正做到靠海吃海，靠著勤勞生存，能獲得穩定的生活來源，確保衣食無憂。按照習俗，女子出嫁可以要一筆彩禮，綠珠要的可謂是大愛，不僅對自己父親盡孝，而且還對所有家鄉父老表達善意，可以說博白有了綠珠這個好女兒真是福氣，綠珠值得博白后人懷念。通海貿易超越了一個普通女子的視野，新時代創作的戲劇具有時代意義，這就是呼應新海上絲綢之路的聯通價值。由此可以看出，該劇所表達的孝心善舉，已經超越了博白這個具體地方，而是借石崇的能力成就通海的可能，給海上貿易創造機會。

（三）忠貞誠信

剝離歷史原有的敘事要素，重點烘托愛情與通海的關系，保障結合點的就是綠珠和石崇的信任度，二人忠于對方就會向雙雙向往的美好一面發展，否則就會造成對通海成行的破壞。因此，該劇用音樂搭建二人相愛的橋梁，省卻了很多不必要的試探和接觸，用一見鐘情確立二人的親密關系。男女主要人物就是靠著這種信任走到了一起，這就是忠貞不渝。從開始到結束都是按照這個思路推動劇情發展的，二人生死別離，是因為被奸人所害，無法把愛情和通海聯系上，石崇含冤而死，被送出的綠珠不愿獨活，而是選擇了自殺。二人的命運基本符合歷史真實，雖然戲劇敘事和歷史敘事有很大不同，但是戲劇中的二人相愛卻演繹得很成功，并一直與通海產生牢不可破的聯系，展示了忠貞誠信的高貴品質。

二、融合中原文化，捍衛女性尊嚴

比較來說，中原文化男主外女主內的慣例非常流行，作為博白客家人的綠珠及其鄉親言行果敢，不同于中原習俗。綠珠到了中原，面對即將封閉的通海貿易，敢于與最高權力者當場辯論，積極作為，表現出了難得的遠見卓識。

（一）女性光彩

綠珠在歷史文獻中是集美、歌、舞于一身，即美貌與才藝驚艷世人。不公的命運悲劇不是她一人所能承擔的，因為晉代中原不存在女性獨立掌握命運的歷史機遇。歷史的局限導致了很多美麗且多才多藝的女子成為男性觀賞把玩的藝術品，而不是作為一個正常的女性給予尊重。該劇沒有延續這樣的歷史發展軌跡，而是彰顯綠珠作為一個女性所具有的魅力，她智慧善良、膽識過人，尤其是面對最高權力壓制仍然敢于上殿，斥責破壞通海的行為。女主人公生活在南疆，對大海有直觀體驗，看到了通海貿易的遠大利益。她的命運不再是權力與男女之情斗爭的犧牲品，而是一改炫才藝的歌女形象，用實際行動維護女性尊嚴和獨立人格。戲劇敘事突出表現女性敢作敢為、男女平等的進步思想，這對民生建設、國家發展有著重大的啟發意義。

（二）創新敘事

編創該劇時，綠珠和石崇由歷史真實的從屬關系，被調整為對等關系，甚至綠珠擁有了超過男性的魅力。石崇在歷史上敢于和一切有權有勢者炫富，并總是博得頭籌，可見他家大業大。根據歷史文獻看，石崇通過海上貿易獲利甚大，這也是他南下海運能見到綠珠的原因?？墒菓騽　毒G珠》敘事情節不同于歷史文獻上拒絕奸人索取綠珠的記載，而是設計了主動獻給孫秀的劇情，這個改動非常大。綠珠沒有放棄自己對愛情的承諾，而是以理服人，經過真實交流和溝通，讓石崇豁然開朗，知道了大義和私利的關系，偷偷安排綠珠出走。本已逃離的綠珠能夠獨活，可還是托仙鶴表達海上自由往來的夢想，而自尋短見，這應該理解為用死來證實通海的必要。

（三）南北文化融合

該劇將女性敢于擔當的精神呈現得淋漓盡致，對比男性只想占有女性的思想更具有非凡的意義。戲劇中的綠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獨立自主的超越歷史的新女性，她有出色的智慧，敢于為家鄉父老爭取利益，這利益不是純粹的經濟利益，而是一種超越農耕文化的海洋文化理念，維持一種創新意識和發展方式。因此，《綠珠》所體現的愛情和遠見，既有忠貞不渝的優秀品質，還有超越時代局限的先進思想，表現出南北文化融合的特長，也是多民族國家文化多樣化帶來的福利。

三、結合海絲文化，助推開放合作

廣西博白是內河與海洋對接點，屬于陸地文化和海洋文化的鏈接點。博白出生成長的美麗少女綠珠的價值，不純粹是灰姑娘和財富王子的愛情劇，還應是講述如何持續包容發展先進思想意識的載體。音樂劇《綠珠》響應新時代新海上絲綢之路建設的目標，跳出了歷史文獻驕奢淫逸的興亡藩籬，聯系綠珠出生地向海而生的實際需要，體現了鮮明的海絲文化。

（一）通海與陰謀

與綠珠命運關系密切的男人，前面已經討論了石崇，這里重點分析孫秀。從男女情感看，孫秀垂涎綠珠的美色，直接向石崇索取，只是想占有綠珠，視女子為玩物，沒有什么愛情成分。綠珠為女性自尊而活，勸服石崇打消了卑劣的念頭，反被孫秀誣告。應該說孫秀制造了一場陰謀，把石崇和綠珠送上了不歸路。綠珠以死明志，不僅是為石崇，還寄托了廣大民眾希望通海貿易的夢想。該劇的意義已經大于愛情的價值了，表達了生活海邊的民眾發展經貿的先進意識，顯示了自發的靠海生存的現實理念。該劇重視活生生的歷史人物的藝術塑造，把矛盾沖突著力點放在了海上絲綢之路是否能走通上，體現了先進的文化思想，并為豐富新海上絲綢之路的故事提供了藝術支撐。

（二）自由與存亡

“不自由毋寧死！”用在綠珠身上同樣適用，愛她護她的男人石崇成為財富和權力博弈的犧牲品，無辜的女子受到牽連。感念夫君舍生愛她，綠珠選擇為夫君墜樓身亡。歷史文獻中的綠珠不屈服權勢壓制，為愛殉情。音樂劇《綠珠》體現的自由維度超越了歷史文獻，一是維護女性自由尊嚴，二是維護通海生存自由，該劇將二者融合一起，并向出海通航方向引導。綠珠得到了石崇對海上自由貿易的承諾才答應嫁給他，雖然二人已經有了真愛的基礎，但是綠珠為了家鄉民眾的實際生活仍然提出這個條件。石崇可以說做到了，被誣陷謀殺前，將綠珠偷偷送回家鄉出海，綠珠得知實情堅持返回救助石崇，為了捍衛愛情的自由和通海的自由，最終選擇了死亡，生生死死都在維護心中的自由。

（三）生死與夢想

戲劇真實地描述了生活在海邊的漁民通海的迫切愿望。綠珠父親為一家老小出海未歸，綠珠在海邊吹笛表達思念之情。大海資源豐富，除了提供海鮮等食物，還是連接各塊大陸的通道，出海就是打通兩個陸地之間的貿易。家鄉父老的生存與通海密切相關。綠珠遇到了石崇，二人笛塤和鳴，碰出了愛情的火花，相愛的美夢與通海的美夢合在一處，都在朝廷大員石崇的承諾下實現了。金谷園和百尺高樓都見證了綠珠石崇相愛相生的美滿生活，直到孫秀見色起意，索要綠珠，生生要將二人的愛情毀掉，還居然不擇手段，以謀反的大罪致石崇全家被斬。綠珠和石崇在劇中被塑造為生死戀！愛情夢和通海夢都與之有關，愛情不見了，通海也不行了，是生存，還是死亡就一目了然。綠珠和石崇二人選擇的愛情和通海，這兩個美夢關系著生存！通海美夢破滅，個體生命不在。綠珠以死明志，以實際行為維護通海的愿景，向死而生。戲劇設計了仙鶴托夢的情節，以此充分說明代表民眾的美夢還是存在的。

致力于弘揚海絲文化，音樂劇《綠珠》為彰顯傳播出海通航的先進理念，運用高明的敘事手法，大膽裁剪民間傳說和歷史文獻，戲劇中的綠珠和石崇的愛情佳話，都與海運自由、女性尊嚴、開放合作自然聯系起來，為新海上絲綢之路健康發展營造了積極的文化氛圍，營構了聯通世界的美好愿景。

作者簡介：金乾偉，博士，廣西科技大學藝術與文化傳播學院副院長，副研究員。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招標項目“桂學研究”（項目編號：12&ZD164）階段性研究成果，廣西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廣西傳統戲劇創新發展與中國故事表述研究”（項目編號：20FZW012）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