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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態類型學視角下的村城邊界空間初探
——以深圳坂田為例

2022-10-25 03:41趙原野深圳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碩士研究生
建筑與文化 2022年10期
關鍵詞:城中村邊界空間

文/趙原野 深圳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 碩士研究生

楊鎮源 深圳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 講 師(通訊作者)

引言

在城市更新語境下,街區的營造是當下城市空間品質提升的關鍵。以往的研究多聚焦于街區宏觀分析,基于中、微觀維度的形態研究較為欠缺。文章以較容易被忽視的邊界空間為切入點,著眼于村城體系下街區單元內部的邊界類型特征,從邊界類型與街區維度各組成要素之間的關系入手,探討邊界形態特征,為進一步研究街區的內部層級、路網細分以及建筑肌理等問題提供新的思路。

1 研究背景

1.1 村城耦合發展

城中村是我國特殊城鄉二元體制在快速城市化進程中催生的獨特的城市形態,是政府、市場和個體驅動力多重作用下的城市社會空間統一體。城中村作為一種重要的城市形態類型,原本是傳統的自然鄉村聚落,隨著工業化及粗放的土地管理制度的發展,在大量人口涌入的情況下,村落開始擴張與蔓延。隨著城市化的提升,城市現代化的形式結構與城中村原生的空間格局共存且互生影響。深圳市快速城市化的發展背景塑造了特殊的村城空間。當下,深圳市已經進入存量發展時代,邊界作為城與村交流互動的區域,也是城市空間品質提升最前沿的區域,因此研究其形成機制對當下的城市空間治理具有重要意義。

深圳坂田街道位于龍崗區,處于深圳城市外圍,相比于原特區內三區(羅湖、福田、南山),保留了較多城中村與工業園區。坂田街道55%為工業用地,在此背景下,形成了山、水、村,廠、城一體化發展的城市空間格局。其城中村發展相較于城市中心的城中村,體現出時間滯后性和模式的延續性。在快速城市化過程中,城中村從自然聚落形態經歷了復雜的演變過程,最終與城市要素耦合發展,經歷了萌芽、蔓延、穩定期后的城中村與城市交融,形成了獨特的村城空間形態(圖1)。

1.2 村城邊界的內涵

邊界空間體系是城市與村落形態共同演進的結果,邊界的本質是劃分內部與外部。內與外是相對的概念,村與城卻是真實的,因此邊界體系具有模糊性。魯道夫·阿恩海姆①說,“不和諧的東西不是內部與外部不同,而是在它們之間沒有可讀關系,或者兩種相同的空間陳述是以兩種相互孤立的方式表現的?!北疚乃懻摰摹翱勺x性”在于自下而上與自上而下的空間的類型特征。所謂的城市與城中村除了屬性的不同之外,其實是兩種不同的空間生成方式。城市是自上而下的空間,工廠、住區、商業綜合體等是經歷設計而來的空間;城中村是一種自下而上的自然聚落。

邊界是城中村與城市的交接區域,是阻隔和交流功能的矛盾統一體[1]。城村邊界空間特征變化導致的人在空間上的集聚和交流而產生邊界效應。封閉的邊界劃定了領域,阻礙了城與村的聯系;開放的邊界是城與村交流的地點,促進了城與村的交流與互動。邊界的存在形態一般為線性,但任何現實中的線都是有寬度的,當邊界線寬到足以容納人的行為和功能時,就可以理解為“邊界帶”或“邊界域”。邊界在幾何維度上的變化是城中村從封閉到開放的過程(圖2),其功能效應也相應改變。

1.3 研究方法

城市形態研究對于我國在轉型時期下城市的健康發展以及歷史文化保護等方面有著重要意義[2]。文章基于城市形態學與建筑類型學,劃定以城市道路為基本街區單元[3],關注中、微觀維度下的邊界特征。地塊是街區的基本單位,橫向比較不同村城街區形態單元邊界的類型;中觀維度上,比較村城形態單元的地塊劃分、建筑類型、邊界類型。從微觀視角分析邊界空間的形態類型,中觀視角總結邊界系統的在街區范圍內的規律,宏觀視角之外的邊界空間分析框架有助于理解不同要素與邊界特征之間的關聯,進一步揭示邊界空間的形成機制。

2 邊界空間形態類型學分析

深圳坂田的街區具有中國式街區的典型特征:尺度大、層級復雜、功能混合。自下而上與自上而下相結合的空間營造方式催生了豐富的邊界樣態?;谛螒B類型學理論分析深圳坂田村城邊界類型特征(表1),選取三種類型街區為基本單元(圖3)。從中觀維度剖析街區內部邊界的類型差異。

表1 村城邊界類型特征(表格來源:作者自繪)

(1)隔絕型邊界

圍墻、建筑等建立起的隔絕交通流的邊界對城中村的包圍形成與外界隔絕的可達性低的邊界區域,其典型的作用就是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行為的發生與信息的交流,此類空間是當下村城邊界的大多數類型。城中村在早期時,其外圍是以農田為基礎的自然環境,隨著工廠、居住區等計劃經濟“大院式”封閉型組團的生成,城中村由開放慢慢被圍困,以圍墻、護欄等為主要構成要素,以至于邊界區域產生蕭條、破敗的景象。

(2)互動型邊界

邊界的互動效應可分為行為互動與視覺互動,兩種都可以是單項或類似于細胞之間的信息交換。在實際空間設計中,要想實現界面“分隔又連續”的滲透并不容易,良好的邊界空間需要合理的物質融合方式和空間過渡手段[4]。行為互動的發生依托于場所的塑造,通常為功能性邊界空間,底商、廣場、停車場等點狀,服務內或外單側區域且交通性較弱的空間。此類邊界類型多存在于外部交通密集區域,是城中村對外部環境的適應性改變,由于城中村管理不完全封閉,因此形成了人車分流的交通形式。城中村的底層活力順應了交通發展的脈絡,與城市發生互動。

(3)滲透型邊界

城中村的外圍帶型區域、界域具有模糊性,內部具有明顯的功能性,是一種過渡型邊界。類似于細胞的滲透行為,城中村的外部與城市發生功能性反應,形成一種模糊性的村城融合區域,例如城中村內部環形街道、社區公共運動場通常位于城中村與城市的交界處,內外交通便利,這是城市化的秩序在特定的形態特征下的組合結果,是具有服務溝通內外的作用的彈性邊緣。此種邊界的產生與城中村本身的形態關聯度較大,不同于封閉式管理的村落,秩序感強、開放性高、有清晰的內部街道結構的村落更能與城市發生功能上的聯系。

(4)開放型邊界

類似開放街區的特征,開放型邊界不再對互動效應起限制作用,村城的資源共享、信息交流達到了最大化,此時邊界與中心的差別也漸漸消失。城中村從村落肌理、界面、建筑體量的秩序形成了開放、適宜的形態,促進了城中村的城市化。此類城中村已具有良好的空間形態,內部街道具有較好的通達性,人車混行的街道尺度存進了底層商業的發展,由封閉管理的居住組團演變成為功能混合的開放街區。開放型邊界有助于促進使用人群的體驗,提高城市活力。

3 典型街區單元邊界分析

(1)單一村落型

城中村從尺度、區位、規模上提供了具有較強適應性的空間形態。有利于小街廓街區的形成,城中村形態特征與邊界開放適應性有緊密的關聯,其內部形態的豐富性決定了邊界的空間樣態。城中村作為街區單元的構成主體時,城中村邊界與城市道路直接接觸,形成滲透型或開放型邊界,適宜的空間尺度與清晰的內部層級提供較高的可達性。此時的邊界是一種城市化的邊界,城中村形態促進邊界街區界面的營造,進而一步步影響管理制度的適應性轉變,街區形態的開放性決定了城中村與城市的融合。

(2)村廠共生型

工廠是深圳地區的特殊元素,早在特區成立之初依靠“三來一補”政策下大量的工業企業在特區內興建也帶來了城中村生長的外部動力。坂田街道的工業發展滯后于特區內三區,但是二者都由相似的空間演變機制。相比于特區內部工業區,坂田工業區發展具有更強的自由性,較少的限制促成了融合的空間形態。典型的村廠共生型街區單元內部村與工廠形成一種共生互補關系。工廠為村落提供了大量的居住場所,飲食的生活需求刺激了村民經營收入;村落為工廠提供了廉價的土地、便捷的配套設施。二者是一種依存關系,街區內部村廠形成了開放型邊界,體現了自下而上的形態融合過程。

(3)多業態分割型

坂田街道的形態生成經歷了從1990 年到2000 年的擴張,政府出臺了一系列管控措施,促成了現在功能混合的使用狀態。土地管理制度的變化作用于城中村形態的演變,對于街區內部層級以及空間豐富度的影響是巨大的。封閉式工廠的興建到更新、現代商業地產開發模式催生了復雜的地塊劃分邊界。地塊在演進過程中,碎片化的地塊劃分導致建筑本體特性生成了功能、規模、封閉程度各異的邊界類型,邊界成為分隔大于聯系的消極系統。建筑空間特征與其功能類型相關,商業綜合體迎合界面的開放性,居住區則更追求內部性,因此邊界類型也呈現出更大的差異性,各子系統之間也僅僅能通過各自的出入口與城市發生有限的關聯。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邊界類型的封閉性傾向會導致城市空間破碎與社會隔離程度的加劇。開放性的邊界類型取決于村城形態特征以及地塊、功能構成類型、建筑空間特征。邊界是一個復雜的系統,有機的邊界系統是促進村城空間理性發展的關鍵。在城市更新過程中,從中觀維度打造邊界空間體系;從微觀維度制定類型化、適應性的邊界更新策略;從管理制度、空間品質上增強邊界多義性,加強村城交流,促進社會融合。

4 村城邊界形成動因

4.1 村城形態的異質性

城中村存在空間特征上的異質性,阻礙了其與相鄰的城市形態融合。城中村代表的是一種小尺度、結構層級分明的聚落形態。而隨著城市化的推進,城中村內部的道路、管理、配套服務仍舊局限于村落內部,孤立于城市秩序之外。

大院式的建筑形制延續至今加強了建筑群組的封閉性。20 世紀50 年代中期,隨著我國社會主義改造的完成,中國城市開始大量復制蘇聯模式——“微型社區”(Micro-district)?!拔⑿蜕鐓^”是一種半封閉的居住復合體,它使居民生活可以在就近范圍內“自給自足”,也實現了空間組織方式上的平等[5]。計劃經濟大院形制的大量推廣,將中國傳統的城市形態轉向了有內部秩序的封閉大院體系,這種體系塑造了強烈的邊界感和封閉性,工廠、機關單位、住區,原本有機的城市形態秩序出現了失控,封閉式的大院體系對當下的街區營造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4.2 街區地塊劃分

街區內部地塊劃分的自上而下的組合方式有助于營造結構清晰的空間與界面。對比奧斯曼巴黎和紐約曼哈頓的街區內部地塊劃分方式,其臨街建筑必須遵守共同的城市界面。奧斯曼巴黎在看似簡單的街道結構框架下提供了每個地塊內充足的剩余空間,讓既有與新加建筑自由博弈,但又必須遵守外部共同的街道界面。相比之下,紐約曼哈頓更加均質、整齊,每個細分地塊都有相似的開間,建筑在這樣的基礎之上合并、拆分,地塊內的建設強度、立面風格、建筑高度也根據各自情況進行調整。坂田街道的街區內部細分地塊之間尚處于一種相互獨立的狀態,從中觀維度自上而下地約定規則能平衡街區尺度的公共與私人領地對于街道界面的維護。

5 策略與建議

5.1 精細化街區單元

街區作為城市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與形體系統之一,既是地塊空間劃分的基本單元,也是城市肌理的構成元素[6]。當下城市經歷了傳統街區肌理式微、計劃經濟下大院形制、市場經濟下地產開發后的發展過程,街區在尺度、形態以及功能上的秩序走向弱化。村城共生的空間體系下的街區營造更需要精細化的街區視角來進行更新改造。中微觀的空間治理是當下城市空間品質提升中的難點,由宏觀轉向中微觀、建立街區更新單元、實現內部與外部協調發展、激發街區活力、提高土地利用價值。從管理層面提高邊界空間的公共參與度,整合社區邊界,打破消極區域“無人管,難介入”的根本性難題,建立街區單元對話機制,推動不同社會群體在邊界治理的商、治、建的積極參與。

5.2 適應性邊界策略

活化消極邊界:邊界與中心是相對的概念。建筑組團就像細胞一樣,而邊界的存在就如同細胞壁。街區的營造聯系了建筑和城市,邊界最終將不再是隔離城市的隔離元素,而應該成為城市任何部分之間聯系的通道,并塑造出全新的城市網絡肌理[2]。

內外有機邊界:邊界的開放性是可以控制的,人的活動邊界并非等同于實體邊界,有機地把控村城邊界的類型樣態,調整邊界的開放性,促進街區功能混合,村城空間公共互動,加強街區內部的凝聚。

提升邊界品質:良好的邊界空間體驗也是街區空間品質的重要因素,使用者在不同空間轉換中增強互動與場所認同感。在具體設計手法上,可以利用觀賞性植物對邊界空間進行景觀優化設計,增加小品及休閑設施從而增加空間的層次性、滲透性與趣味性[7],功能性邊界的構建在提升空間品質的同時也吸引人駐足停留,從而形成活力的村城邊界。

結語

城中村的改造在城市更新過程中已經成為城市品質提升的重要環節。邊界既是管理、使用的交匯,也是從形態維度打破阻隔促進村城融合的契機。從邊界類型探討村城形態關系是中微觀研究下的新嘗試。從邊界形態引導村城的理性互動,建立精細化街區更新單元,制定類型化邊界策略優化村城邊界空間,促進邊界的行為與社會效應,提升整體城市空間的品質。

注釋:

①魯道夫·阿恩海姆(Rudolf Arnheim),1904—2007,出生于柏林,德裔美籍作家、美術和電影理論家、知覺心理學家。格式塔心理學美學的代表人物,曾出版《建筑形式的視覺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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