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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激揚的青春寫在大地上*
——評大型原創現代泗州戲《春滿上塘》

2023-04-20 02:47趙興勤
藝術百家 2023年6期
關鍵詞:沖突農村

趙興勤

(江蘇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泗洪縣泗州戲劇團,是一個頗有發展潛力的地方戲專業劇團。幾年前,該團推出的《信仰》一劇,榮獲第十三屆江蘇省“五星工程獎”、江蘇省2020年紫金文化藝術節“入選劇目獎”、第十三屆“華東六省一市現代地方戲曲小戲大賽”銀獎等多種獎項。最近,該團又攜新創劇目《春滿上塘》(編劇劉涉運、夏廣巧、劉洋泉)參加江蘇省2023年紫金文化藝術節會演,《春滿上塘》榮獲“劇目獎”,泗州戲青年演員劉運來獲得“優秀表演獎”。泗洪縣泗州戲劇團創作之勤,作品之精,演出之妙,令人心生感佩。

一、小劇本蘊藏的大內涵

《春滿上塘》的主人公任磊,是農科院的研究生,二十多歲,正是血氣方剛、躊躇滿志的年齡。他懷揣反哺鄉土、振興農村的宏大志向,告別了大都市北京,回到素有“農村改革第一村”之稱的家鄉上塘,決心充分利用所學知識,刻苦鉆研農業栽培技術。歷經兩年多的試種,任磊終使家鄉失傳多年的“胭脂米”得以重生,“試驗田播下了青春理想,換來了胭脂米粒粒閃光”(第一場)。

恰在此時,任磊的同學北京姑娘林月,千里迢迢來到上塘,不僅帶來了權威部門鑒定“胭脂米”各項指標全部達標的喜訊,還告知任磊,母校準備請他回去任教。同時,久生情愫的姑娘又多次暗示,欲與任磊結百年之好,真可謂喜事連連。此時,泗洪縣為促進鄉村振興,舉行致富擂臺賽活動,村支書蘇志永考慮到自己的年齡與能力,自愿讓賢,有意推薦任磊出任村主任。一邊是繁華大都市的安逸生活,令人向慕的科研工作;一邊是沉潛僻遠鄉野,終生與泥土相伴。究竟如何抉擇,這令任磊陷入兩難境地。然而,想到老支書的殷殷囑托“鄉村振興還要靠科學撐篙”(第二場)以及四鄰寄予的厚望,他還是下定決心,要扎根農村,帶領鄉親們踏上共同富裕之路。

林月滿心希望任磊回京工作,以施展其個人才華,得到的卻是截然相反的答案。在“去”與“留”的問題上,兩人顯然產生了嚴重分歧,以致不歡而散。任磊此舉,不僅家中親人不理解,就連有意競選村主任的陳家明也大為不滿,暗中阻撓。任磊沖破重重困境當選村主任后,首先想到的是組織稻米合作社,進行產品深度開發。他引導村民以土地入股,通過土地流轉,推廣種植“胭脂米”。任磊堅信,培植好梧桐樹,自然能吸引得鳳凰歸。綠色健康食品,一定能開拓銷售市場,提高農戶收益?!扒趭^能創造好生活?!?第八場)“想只想栽下梧桐留俊鳥,讓咱村年輕人鳳凰歸巢?!?第六場)在他看來,各自為戰只能解決溫飽問題,鄉村若要振興,實現第二次飛躍,必須依靠科學。

值得注意的是,任磊倡導的土地流轉、規模種植,恰恰發生在曾位列改革開放前沿、名見《人民日報》的上塘村。四十年前,父祖輩率先打破大鍋飯,將土地承包到戶,使土地產量大翻身,該村也成了農村改革的樣板。作品以此為背景展開情節,使上塘村的再次改革更具典型意義。當然,土地流轉并非易事。人們已習慣于各自為戰、自己管理自己的經營方式,突然轉變為合作社統籌、規?;N植,部分群眾一時產生誤解,以為是收回土地,要走回頭路,以致“冰語冷言”,諷刺挖苦,甚至上門吵鬧。面對這一難以收拾的僵局,任磊一度委屈、畏懼、猶疑、彷徨,甚或產生悔不當初之感嘆。在老支書的一力支持下,他才重新振作精神,挨戶走訪,并發動黨員做好聯系群眾的紐帶,“用愛心和耐心把群眾溫暖,求大同存小異穩步向前”(第七場),終于重新獲得鄉親們的理解、支持與信任,使改革得以延續。

《春滿上塘》從表面上看,是一部近幾年時興的表現大學生村官扎根農村、帶領群眾致富的劇作,與同類題材影視劇、戲劇作品相差無幾。其實不然,在輕喜劇的背后,它蘊含多層面的豐富社會內容,間接回答了“時代之問”:

一是鄉愁何處寄的問題。我們整天呼喚記住鄉愁、留住鄉愁,然而,鄉愁是一個有著豐富內涵和現實溫度的鮮活概念,它必須附著在生活于當地的民眾群體身上才得以體現。而“看農村年輕人越來越少,為掙錢都去隨了打工潮”(第六場),僅剩孤獨老人、留守兒童在苦苦守望。一些往日煙火氣甚濃、雞犬相聞的農村,變得有點空曠冷寂,徒具空殼,鄉愁一度變成“憂愁”。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在這種背景下,鄉愁又將安放何處?

二是鄉土要否歸的問題。當今,國家每年都有數百萬的農村籍高校畢業生跨出校門,步入豐富多彩的社會。是否回歸鄉土,是一個艱難的人生抉擇。有的畢業生寧愿在“北上廣深”住地下室,啃方便面,也對家鄉搖動的橄欖枝視而不見。究其根底,除了學子們想跳出農門、逃離農村,在更寬廣的平臺上施展抱負的主觀原因外,其實,創業門檻高、啟動資金少、軟硬環境差以及可能出現的冷嘲熱諷等人情世故也是重要的制約因素。產業興則鄉村興,要實現農業現代化這一目標,那些外出打工的年輕人不能缺席。應想方設法破除根深蒂固的舊思想觀念,通過各種手段鼓勵人才回流,讓那些當年從農村走出來的青年,把激揚的青春寫在鄉土大地上。

三是鄉情如何聚的問題。當年以包產到戶為標志的生產責任制的確解放了生產力,激發出廣大群眾勤勞致富、改天換地的熱情。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和科學技術的進步,農業經營模式也亟待變革。機械化耕作、科學化種田、規?;洜I,使得延續數十年的農村生產經營方式面臨新的挑戰,亟須變革與重組?!靶聲r代要有新思考,謀發展必須有新招。鄉村振興國之大計非常重要,年輕人要把重擔挑?!?第六場)劇作借主人公之口,很好地回應了鄉情如何凝聚的問題。劇中提出的“基層黨建+合作社+群眾就業”的發展策略,也正是新農村建設迫切需要的良方。

四是鄉村由誰建的問題。鄉村振興需要人才,必須要留得住人。留人,首先要靠足以引發青年人創新興趣的科技興農事業。當然,還有轉變農民思想觀念的問題。青年一代,多放飛自我、馳騁理想,若要讓他們沿襲祖輩年復一年扛鋤頭、打坷垃的平淡生活,顯然已無可能。年輕人要尋找一個施展身手、反饋社會的堅實平臺,而農旅融合、科技興農,恰為他們提供了施展才能的大好契機?!翱萍寂d農也是一條金光大道,在上塘照樣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第五場)“土里定能刨黃金”,“打造特色的‘稻米小鎮’發展旅游業”,“綠水青山就是咱的綠色銀行”。(第四場)這正是任磊通過親身實踐寫下的答案。

優秀的劇作家,應用他的作品觀照人民生活、表達人民心聲,教育人,鼓舞人,激勵人,給人以前進的希望與進取的信心,應當成為時代風氣的引領者,未來形勢發展的較精準的預判者,而不是躲在現實生活背后評頭論足、指手畫腳。一切有價值、有意義的文藝創作,“都應該反映現實、觀照現實,都應該有利于解決現實問題、回答現實課題”[1]324?!洞簼M上塘》一劇雖不甚長,但卻以小見大,藝術地、圓滿地、妥帖地回答了困擾人們許久的農村振興方面的重大問題,可謂小劇本蘊藏大內涵。

二、小沖突背后的大張力

戲劇不能沒有沖突,矛盾沖突是現實生活中博弈、運動、發展的常態表現,同時,也是戲劇的本質特征。沒有沖突,何來看點?“戲”又從何而出?本劇大致設置了三大沖突。一在情感線方面,任磊與林月的沖突,主要表現在“去”與“留”之選擇與爭執上;二在事業線方面,任磊與陳家明等人的沖突,這一點在競選村主任上有集中體現;三在思想線方面,任磊代表的開拓進取的新思維與農村固有的“單打獨斗”的小農意識之間的沖突。這三個沖突,生動表現出任磊志存高遠、銳意進取、不計私利、敢于擔當的新時代青年精神品格,人物塑造血肉豐滿,生動感人。情節的推進,既符合生活的邏輯,滿帶著人間煙火氣,又與時代精神相呼應,安排頗為巧妙。當然,有的沖突,作者為了減省情節,芟除枝蔓,采取了隱性處理的方法,如在“去”與“留”的問題上,任磊與父母的沖突就沒有搬至場上,而是用王二喜與牛永利的對話從側面作了簡略交代,使主要人物形象得以集中表現。

《春滿上塘》這出戲一個又一個小沖突的背后,隱含著巨大的戲劇張力。如情感線的沖突,實際上也是思想的沖突。關于任磊人生道路的選擇,林月從不解到理解再到實現思想與感情的雙向融解,她毅然離開北京,主動趕來上塘,與心上人共同開發研究精品水稻,為振興新農村貢獻力量。這種從北轍到南轅的轉變,外因可能是同學、親朋的批評教育,內因則是思想上卸下了包袱、接受了洗禮、達到了共情,實際上就是通過任磊人格的魅力、現實的感召力對沖突積蓄的能量進行了有效的疏導和排解。事業線方面的沖突也是如此,陳家明、牛永利等反面角色的趨好轉變,實際上展現的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思路,是一個由抵牾、碰撞到融通、交匯的漸變過程。

由于思想觀念層面的戲劇沖突較為抽象,從藝術表演上看,這無疑增加了表現的難度。泗州戲的許多傳統身段與特色表演,如踩墊子、入被窩、探海、高桌搶背、單雙蹬椅、臥魚、蹦子等,皆很難派上用場,更多地要靠演員肢體語言的細微變化來呈現,這對一眾演員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在構劇技巧方面,《春滿上塘》還妥帖地吸取了電影藝術中切換的表現手法。如第二場《抉擇》,寫的是任磊在“去”與“留”上陷入沉思,一時心亂如麻,思路難以厘清?!笆致房谠蹙駬?去留兩依依?!卑凑粘@?接下來很可能會寫任磊的思想轉變過程。然而,劇作卻避開尋常路徑,由任磊的凝眉沉思,直接切換至第三場《密謀》。陳家明在家設下酒局,拉攏身邊人托門路,找關系,打招呼,拉選票。此畫面的直接插入,使劇情得以跳躍式發展,省卻了繁縟細節的鋪排,更符合當代觀眾的審美需求。第七場《克難》,將身處北京的林月與遠在上塘的任磊互通電話這兩幅生活場景置于同一畫面,采用的是電影藝術中“蒙太奇”的表現手法,借助畫面的有機組接,不僅使場次得以簡化,為演出提供了方便,還使得情節的表述更為流暢自然,有助于人物描寫與性格刻畫。

三、小劇種展現的大作為

劇中的任磊,是從上塘村走出去的受過多年高等教育且富有宏大理想與遠見卓識的優秀青年學子。在他身上,既有與生俱來的農村青年質樸敦厚之品格,又有浸潤學府多年、修養有素的優雅氣質以及當代青年人敢作敢為、敢闖敢試的沖勁。這一點,任磊的飾演者劉運來就拿捏得非常到位。如初出場時,聽聞林月呼喚,他赤腳跑來,又感覺不妥,于是倉促返回,穿雨靴復上,見到林月之時面露羞澀之情。林月有意當眾表白,任磊局促不安,囁嚅慌亂,這些都體現出農村出身的學子在兩性關系處理方面淳樸誠實的一面。劉運來的表演可謂絲絲入扣,合情合理,恰到好處。尤其是競選上村主任后,土地流轉之事嚴重受挫,競爭對手陳家明心有不甘,暗中使絆,心上人失望地離他而去,村民牛永利借酒上門發瘋,來了一通《水滸傳》中潑皮牛二式的無理廝鬧,父母不理解而嘮叨埋怨……這一切,都讓任磊陷入煩惱、焦躁以及困惑之中。他時而手捧秧苗、沉默不語;時而撿起牛永利摔破的碗,神色黯然;時而奔至湖邊,聽濤聲而心潮起伏;時而席地而坐,凝思遐想,回視自身;時而原地輾轉,尋尋覓覓,徘徊無定;時而突然起身,似急于尋覓失去的過往。這一系列復雜的情緒,都是靠不同的肢體語言、動態神情而縷縷傳示的,使有意報效家鄉的青年學子內在心理的起伏跌宕惟妙惟肖地再現于舞臺,給人以有溫度的質感。若非有多年的藝術積累和對戲曲藝術精益求精的執著追求態度,表演者難以讓任磊這一有血有肉的藝術形象“立”在舞臺上。

飾演林月的楊雯靜,對出生于大都市的青年女性學子性格的把握也頗有分寸。初來上塘,躍入眼簾的農村風光給她帶來強烈的視覺沖擊,她以清麗甜美的和婉曲調,吐露出青春萌動的欣喜與不安,處理得恰到火候。見到任磊父母之時的問候語“伯父好”“伯母好”的變調處理,與她對未來身份的自我預設頗為吻合。拿腔捏調的背后,蘊含的是準兒媳驟見公婆之時的本然狀態,給這一生活細節注入了喜劇意味,強化了看點。她的生活理想并不過分,無非是“找一個像樣的工作,嫁一個靠譜的人”(第五場),希求安安穩穩生活。尤其是追求“靠譜的人”,放在當下環境下,更容易讓人理解與接受。林月傳遞信息,本來完全可以通過打電話解決,但她卻不辭辛勞、長途跋涉,親來上塘,實則心里另有“小九九”,想爭得更多與任磊接觸的機會,多和他進行思想溝通與交流,進而吐露心聲,以訂下終身大事。豈不料,心上人婉拒留校任教,甘愿放棄大好前程,堅持在家鄉上塘創業興農。目下情境與林月的最初設想出現了較大反差,她一時難以接受,故依依不舍離去。臨別之時林月“苦笑”,并無奈輕聲道出:“看來,是我該走的時候了?!?第五場)音量的掌控、語調的把握,皆切中女主人公當時的心境,有傳神之妙。尤其是最后的一聲“再見”,聲量突然提高,發音急促、簡潔、果斷、決絕,其中蘊藏著難以言說的痛苦與不忍。楊雯靜對這一人物內在心理變化的處理很得體。也正因為有前面的“不忍”與“不舍”,所以后來林月的轉變才顯得更加真實可信。

劇中的其他演員,如飾演支部書記蘇志永的李淑君、飾演庚嬸的李洪湘、飾演任慶庚的孫立海、飾演陳家明的王浩,以及飾演牛永利的鄭松、飾演王二喜的李亞軍,皆有不俗的表現。李淑君音域寬闊,高低隨意,收放自如,表演落落大方,舉止得體。李洪湘唱腔高亢明亮,清脆快爽,裝飾音技巧似有南路拉魂腔的況味,且表演亦流暢自然,生活氣息較濃。這些,均說明該劇團有較強的整體實力。

本劇在音樂設計方面也頗見特色。它不單純追求技巧,還緊緊扣住劇情的發展變化、場上人物的心路歷程精心設計,聲腔節奏的調控始終服務于這一中心。如《受挫》一場,陳家明所唱“難看”一段,采用的是【撲燈蛾】曲調。拉魂腔系統的劇種,極少唱此曲,很可能是受了京劇的啟發,適合表現陳家明落選后失意、沮喪的心境。王二喜、牛永利所唱“二兩花生”,則顯得輕松、俏皮,且近似數說,加濃了幽默詼諧的一面,使情趣、諧趣油然而生。而任磊對陳家明所唱諸曲,皆節奏舒緩,娓娓道來,字字落地有聲,語重心長,體現出主人公對鄉鄰的真切關心與殷切厚望。即使幕間曲的連接,也自然巧妙、頗為和諧。至于伴唱,有時還吸收了地方小調的藝術元素,又帶有泗州戲唱腔的某些韻味,同樣很好地配合了劇情的表達。

新劇創演,是一個互為牽動、互為融合的系統工程。藝人、編劇、作曲、舞美、燈光等,必須通力合作,盡力開拓,傾力打造,才可能推出經得起觀眾檢驗的精品?!洞簼M上塘》的成功上演,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當然,該劇也有不盡如人意之處。世代生活于鄉村的農民群體,歷經種種折磨,逐漸悟出自我保護之法,比較注重實際。鄉間有流行日久的俗語:“你說袖子里有條胳膊,我也得摸摸,看是假是真?!北緞〉谄邎?任磊因土地流轉遭到不少村民的抵制、抗拒,甚至上門大鬧,搞得他心灰意懶,“身疲憊意亂心煩”“騎虎難下做了難”,以致產生撂挑子“辭職不再管”的想法。而緊接其后的第八場,則是外出務工的年輕人紛紛返鄉,加入振興鄉村的大軍。即使當初對土地流轉十分抗拒的陳家明、牛永利等人,也一反常態,投入秧苗種植之中,這一轉折顯得生硬突兀,缺乏必要的情節鋪墊與邏輯上的交代。還有,林月以傳遞好消息為由頭,風塵仆仆來到上塘,意在“吐露心聲鳳求凰”(第一場),此表述亦欠妥。唐人歐陽詢《藝文類聚》引《瑞應圖》曰:“鳳凰者,仁鳥也。雄曰鳳,雌曰凰?!盵2]1707鳳求凰,一般指男追女。漢代文士司馬相如追求相貌姣好的女子卓文君,以琴心挑之,作《琴歌》曰:“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盵3]881后世《西廂記》即沿其意,將張珙向崔鶯鶯求愛時所彈之曲名為《鳳求凰》。此劇是林月主動向任磊示好,用“鳳求凰”不妥。還有,讓五十多歲的農村婦女庚嬸唱出文縐縐的“結秦晉”之語,亦欠斟酌。

當然,瑕不掩瑜,《春滿上塘》仍不失為一部富有前瞻性的反映農村現實生活的優秀劇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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