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資源資產聯動交易與資產包價值實現機制研究

張婷，周星汝，馬世發

（1.廣東省土地調查規劃院，廣東 廣州 510075；2.廣東工業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廣東 廣州 510090）

1 引言

長久以來，受產品高價、原料低價、資源環境無價的不合理價格體系影響，造成自然資源使用的嚴重浪費。自然資源資產這一概念的提出，體現了自然資源的稀缺性，為復雜的自然資源系統存量、質量和變動提供了統一的測度標志[1]。十八屆三中全會《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2]、《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3]、《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4]、十九大報告等政策文件都對自然資源資產做了重要論述，并將自然資源資產納入國家資產體系，以此度量資源本底以及體現自然環境的變化情況，為可持續發展提供評價依據。

自然資源的多重屬性決定了同一自然資源資產同時具有經營性和公益性兩種功能[5]，但自然資源資產在實際的保護和利用中出現功能性主導差異。目前，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呈現結構性差異。例如，土地、礦產等經營開發為主的自然資源資產經營性功能占據主導地位，其經濟價值可以通過市場交易進行顯化。因此，經營性自然資源資產存在以市場交易實現為主，多種交易形式補充的價值實現手段。然而，森林、草原、濕地等公益性功能占據主導地位的自然資源資產，其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經濟價值難以顯現[6]，也就進一步制約了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價值的市場實現。因此，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的主要手段是生態保護補償[7]。雖然生態補償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的價值，但其補償資金的來源渠道單一[8]，若非明確的生態利益關系，橫向財政轉移支付補償的意愿較低，支付力度也無法彌補自然資源富集地因保護自然資源資產而損失的經濟發展權利。造成經營性自然資源資產價高，而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價低的發展局面。顯然，如果無法破解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難題，解決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與經營性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不均衡這一結構性矛盾，則難以實現自然資源資產管理事業的可持續發展[7]。

隨著自然資源部的成立以及“兩統一”職責的確立，自然資源資產統一化管理成為現實趨勢，分階段、有秩序地推進自然資源資產統一交易市場成為可能[9]。在完善自然資源資產統一化管理的實踐過程中，存在4 個方面的問題亟待解決。第一，培育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相關生態產品交易市場和優化經營性自然資源資產交易市場。解決自然資源資產內部結構性失衡矛盾以及規范現行自然資源資產交易程序。第二，增強自然資源資產管理制度建設，完善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的制度保障。在自然資源產權制度不完善[10]，自然資源資產有償使用理念薄弱的現實情況下，很難依靠大規模的自愿交易形成自由的自然資源資產交易市場。通過對國外先進經驗的借鑒，在增強居民綠色消費意識的基礎上，構建以法律、技術、資金等要件的系統化制度體系是促進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的基礎[11]。第三，設置多元化激勵體系，挖掘資產轉化內在動力，拓寬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路徑。分析市場與自然資源資產的供需關系，配以多元激勵體系，如政策補償、實物補償等，使自然資源資產市場流動起來。第四，探索以市場為導向的公私合作模式，豐富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資金來源。引入多方利益主體，加入自然資源資產實現過程中。盤活社會資本存量[12]，減輕政府生態保護財政壓力，營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

綜合上述分析，研究探索性地構建以自然資源資產聯動交易為基礎的自然資源資產包交易機制，并詳細闡述其構建思路與交易流程，旨在解決自然資源資產統一化管理實踐中的四大問題，為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研究提供新思路。

2 自然資源資產聯動交易與資產包價值實現機制

2.1 總體思路

構建資產包模式的基礎在于對自然資源資產的統一管理和自然資源資產的聯動交易。這就要求將山、水、林、田、湖、草等自然資源資產看成是有機統一的整體，在實際運用中，又有針對不同類型自然資源資產特點，進行打包形成不同資產包。其核心思路和主要流程如下。

①根據國土安全和自然保護的需要，嚴格劃定生態紅線，生態紅線內的自然資源資產構成生態安全格局區域，此類區域明確為嚴格保護，不能進行經營性交易的區域。該區域的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可以通過自然資源資產打包，挖掘區域自然資源資產生態產品特點，形成具備不同品牌特質的國家公園。

②將國土安全格局外的區域進一步細分，分為戰略資產儲備區和自然資源資產可交易區域。

③戰略資產儲備區內的自然資源資產按照國家發展需求打包，可形成自然保護區，發展生態友好型產業，帶動地方綠色產業發展。

④自然資源資產可交易區域內的自然資源資產由國家統一制定市場準入清單，按照資產類型，以經營性自然資源資產聯合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打包交易的形式形成資產包，帶動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市場建立。

⑤積極引入符合資質的私人部門參與國家公園管理、自然保護區建設、生態友好型產業發展、流域綜合治理等項目，按照“一項一策”的原則，創新多種形式的公私合營經營模式[9]，實現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的可持續性發展。

2.2 價值實現機制設計

研究中所指的自然資源資產包不同于金融行業的資產包。自然資源資產包可由現實自然資源資產、虛擬交易的自然資源資產指標、不同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路徑的組合以及相應的交易策略和政府管控實施構成，是自然資源資產保值增值的載體，其內涵超過了資產組合的范疇[13]。通過自然資源資產內部組合的交易策略與自然資源資產外部交易市場的博弈，構建基于資產包模式的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機制，其設計研究如圖1 所示。自然資源資產包內部構成元素包含資產組合、價值實現形式組合、交易策略組合以及管控實施政策配合；自然資源資產包外部交易流程包含市場供需分析、交易計劃博弈、交易實施保障以及自然資源資產管理績效評價。

圖1 價值實現機制設計

國土生態安全格局區域內，構建國家公園為主的自然資源資產包價值實現機制。在國家公園資產包內部配以最嚴格的保護政策加以管控，其價值實現形式可以包含科研教育、生態補償、品牌產業挖掘等方式，交易管理策略是組建專項管理部門配合符合資質的私人管理部門，共同打造獨一無二的國家公園品牌。在外部市場中，分析國家公園的品牌價值，通過不同交易計劃實現國家公園品牌溢價，地方政府配合國家公園品牌打造，并將國家公園經營帶來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綜合納入績效評價。2021 年10月12日，習近平主席在昆明召開的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公約》第十五次締約方大會領導人峰會上，已經宣布中國正式設立三江源國家公園、大熊貓國家公園、東北虎豹國家公園、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武夷山國家公園等第一批國家公園[14]?？v觀這些國家公園的選址，均位于國家生態安全戰略格局區域，同時又具有不同的品牌效應。如大熊貓國家公園位于國家西部地區，地勢起伏較大，而大熊貓是中國特有物種，建立大熊貓國家公園，有利于加強大熊貓及其“傘護”的生物多樣性和典型生態脆弱區整體保護，打造國家重要生態屏障，維護國土生態安全[15]，同時促進科研教育，生態旅游等產業的發展；東北虎豹國家公園，在保護東北虎、東北豹等瀕危動物的基礎上，還開展科研教育，進行虎友型生態產品培育，如蜂蜜、野山菇等生態產品[16]；武夷山國家公園，在保護物種多樣性的基礎上，推出紅茶、烏龍茶種植等品牌產業[17]，為推動區域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提供了科學實踐樣本。

戰略資產儲備區域內，構建自然保護地資產包為主，多種自然資源資產包補充交易的價值實現機制。按照國家戰略發展需求，分不同自然資源資產類型進行資產組合，按照是否符合國家開發政策配合相應的管控實施策略，在國家允許開發范圍內組合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形式和交易策略。外部交易市場中，分析市場對戰略性自然資源資產的需求情況，構建供需兩端橋梁，促進自然資源資產包交易并納入地方績效評價考核。如國家級戰略性礦產資源資產按照不同時代和自然條件，劃為國家重點開發區、限制開發區和禁止開發區[18]。限制開發區與禁止開發區可以與周邊生態環境聯合打包建立自然保護區，其價值實現方式可以參考國家公園管理模式，并發展生態友好型產業，如碳匯交易等。國家重點開發區可設置開發條件，與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的生態補償掛鉤，配以開發保護指標，提高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市場競爭力。尤其是受益區政府也可以代表人民購買相應生態產品或橫向生態財政轉移支付，受益區企業也可以通過購買自然資源資產債券、自然資源資產保險等綠色金融服務，實現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生態環境保護和經濟社會發展“雙贏”[9]。

自然資源資產可交易區域，靈活構建符合區域綠色發展的自然資源資產包交易機制。其資產組合的核心在于以經營性自然資源資產帶動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市場發展，在政策管控實施和交易策略上可以適當向愿意購買自然資源資產包的企業傾斜。外部交易市場中，重點分析消費端的需求以及購買力，在交易計劃博弈中綜合考慮市場價格、供需平衡、競爭關系等決定性因素，并在具體的交易實施中，配合政策保障交易合法性。如區域土地開發建設指標配以濕地碳匯交易指標，濕地碳匯交易價格可在政府制定官方指導價的基礎上結合市場交易情況上下浮動，再具體交易中配以相關優惠政策，如給予購買企業“生態信譽”，并將“生態信譽”納入地方政府、企業綜合績效考評。具體實施上可以參考上述國家重點開發區的經營模式，深化“使用者付費”理念，分階段、分區域、有秩序地推動自然資源資產統一交易市場建立。

3 結論

研究以自然資源資產聯動交易為核心，構建資產包模式的自然資源資產價值實現機制，探索不同類型區域自然資源資產包組合形式，更充分、更高效、更靈活地實現自然資源資產價值轉換。自然資源資產包價值實現機制不僅可以為自然資源資產統一化管理中存在的四大難題提供解決思路，而且綜合考慮了供應端資產組合可能和消費端的市場需求，使自然資源資產統一交易市場建立初期形成良好循環。積極推動水權交易、碳匯交易等政策的落地實施，激勵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從被動、補償性的保護轉變成為擁有市場競爭力，能主動帶來經濟效益和社會收益的積極保護，有助于改善公益性自然資源資產相關行業人才流失的困境，促進自然資源資產內部均衡發展，為自然資源資產統一化、可持續化管理奠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