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一切的藍

賀賀

【作者簡介】

青年藝術家，畢業于廣州美術學院，中央美術學院非具象研究第一屆研修班學員。廣州畫院特聘畫家，廣東省美術家協會會員。多幅作品被私人、美術館和企業收藏，有作品在《文藝報》《廣州文藝》等刊物發表。

青 蟲

影子在城市里晃蕩

憂慮使一只青蟲，停止了咀嚼

迅疾的雨，擾亂時間的節奏

閃電劃過，像憂慮加重

所有的門打開，讓光進來

在鏡前看個仔細

那黑暗隱于黑暗的，得以照見

那些失去的在書寫

沒有一刻，可以浪費

在詞語變成聲音之前

那只青蟲已然先行聽見

夜 蟲

一切都在黑夜里寂靜

沒有星光，萬物在白晝的枝上

不肯降下

神經末梢，在虛空里瘋狂私語

如扭曲了的思想

警惕的弦，有鋒利的詞語

那是一只倔強的夜蟲，在鳴叫

我記得它春天的樣子

太陽從矮坡上落下

月亮模糊的影子，黃昏彌漫

樹葉已落空

在低空兀立，沉默不語

其實我記得，它春天的樣子

矮坡覆滿，滿樹繁花

寫下一切的藍

在墨色蕩漾里，水紋細膩

星光在你臉上，投下它暗藍的影子

靜謐也是你的影子

星光那近乎看不見的金線

牽出植物悠長的夢

風繞過燈柱

不是綠色的燈火，是你的眼睛在凝視

你喜歡夜晚的溪流

唱幾句零落的歌詞

恍惚的節奏吧啦吧啦

空氣在寂靜里似乎有點飄然

很快又恢復原來的樣子

如果是白天陽光的擠壓

能聞到果實的酒味

近處水上人工制造的煙霧

與遠處山嵐的云霧

一起浮起光中令人琢磨的臉

時間送來一份素描

你順原路返回

寫下一切的藍

零碎時光

那條大道青磚鋪成

兩旁的樹還如白晝緘默

雀鳥已歸巢，燈如林中夜叉

發出幽微的光

有人如我在青磚上來回丈量

我們的影子時長時短

在落葉上

親密交合，又分開

一片葉在風中旋轉

余音震顫。虛空中裂出一道痕跡

光芒從天空落下

我的唇有薔薇盛開

夜色如墨，水汽凝結

那是一片秘境，深藏著

你給我的甜蜜

你的話語還從空中傳來

像是沾了星辰，在耳邊匯集

注入這片幽暗的湖面

爐火復燃，夜鶯歌唱

我的唇有薔薇盛開

一個無法確認的記憶

往黑夜更黑處漫步

我們成了黑色中的存在，如黑本身

如那山，那石頭

風汩汩作響

也許寂野無聲

是我們在空中

有些夸大的呼吸

那條路不知通向何方

虛曠與崇高迷離了它的目的

頑皮的孩子

說些認真俏皮的語言

山沒有帶來回音，保持著寧靜

山 火

像突然升起來的山火

那顆心開始不安

沒有誘因可以辨析的事物輪廓

也許那事物沉在泥土底部

一如流水深處的水草，沉默了很久

孩子的噪聲、攤在桌面上的書

干枯的顏料、被撕裂的碎在黑夜后的凌晨

毀壞了時間打磨的刻度

這個熱烈的季節，已持續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