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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頂之下

2023-11-01 16:28梁曉明
特區文學·詩 2023年5期
關鍵詞:天空詩人詩歌

不是天空限制了我們

而是我們自覺有一個天空,

而且,我們時刻把這個天空牢牢放在了心里

詩人簡介:

1988年創辦中國先鋒詩歌同仁詩刊《北回歸線》,1994年獲《人民文學》建國四十五周年詩歌獎。2009年5月德國上海領事館主辦《梁曉明與漢斯·布赫——中德詩歌對話》。2014年上海民生美術館主辦《梁曉明詩歌朗讀會》。2019年獲名人堂2018年度十大詩人。詩集《印跡——梁曉明組詩與長詩》《用小號把冬天全身吹亮》分別入選“羊城晚報”花地文學全國十佳原創榜(2018、2019)。有作品于2021年第6期《收獲》雜志“明亮的星”專欄推出。2022年5月獲楊萬里詩歌獎,2022年8月獲第三屆中國年度新詩獎“杰出創作成就獎”,2022年12月獲得北京文藝網2021年度詩人獎。出版詩集《開篇》《披發赤足而行》《印跡——梁曉明組詩與長詩》《用小號把冬天全身吹亮》《憶長安——詩譯唐詩集》,及散文集《詩,人與事》。

世? 賓:天空是什么?

《穹頂之下》很短,只有三行?!疤炜铡弊鳛檫@首詩的關鍵詞,“天空”是什么?詩人梁曉明沒有給出明確答案。

天空作為意象,我們的理解是高遠、寬闊、無邊無際,那是遠方,是靈魂棲居的地方。詩歌開句“不是天空限制了我們”,這是一個現實的天空、物理的天空,這個天空限制不了我們,呼應了一句老話“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重要的是心,而不是現實。這看起來很瀟灑,一副人定勝天的樣子。但詩人筆鋒一轉,“而是我們自覺有一個天空”,這仿佛又不是人定勝天的意思,而是在說我們自己制作了一個牢籠。

天空還是個牢籠!這太讓人匪夷所思了。是的,詩人就是說天空就是個牢籠,而且是我們自己制作出來的。最后這一句更是加深了這個意思,“而且,我們時刻把這個天空牢牢放在了心里”,我們不僅制作了這個天空,而且時刻牢牢地放在心里。這就非常地悲劇了。天空廣闊無邊,本來是棲居的地方,而如今,我們把它制作出來,卻成了限制自己的牢籠,成了“坐井觀天”的那一片天。

我們為什么、憑什么制作了這個天空呢?無知和狂妄是我們制作這個所謂的天空的根源。我們的無知和狂妄既來自自身,也來自他者的洗劫,使我們在匱乏和不自覺中制作了自己的“天空”。我們在自己的天空下自以為是地活著,卻不知道它是一個牢籠,世代相傳,心安理得。

吳投文:用寥寥三行完成一首詩的厚度

見過詩人梁曉明幾面,也讀過他的不少詩,其人其詩都給我非常信任的感覺。他的這首《穹頂之下》倒是第一次讀,感覺非常詫異,此詩應該算不上梁曉明的代表性作品,但反復細讀之下,又覺得此詩深有意味,值得細細琢磨。

我的詫異在于,標題“穹頂之下”是一個極大的題目,詩卻只有寥寥三行,這對我的閱讀慣性是一個很大的沖擊。按照我固有的想法,這樣的大題目需要充分展開才是,是該有一定長度的,在一個視野闊大的時空里展開想象。此詩卻反其道而行之,用寥寥三行完成一首詩的厚度,把讀者帶入開闊的想象空間。

此詩的成功之處是對天空的象征性轉換。我們頭頂看得見的天空并不是詩人全神貫注的聚焦點,詩人的聚焦點是我們心里那個看不見的天空,這樣,從自然的“天空”到象征的“天空”,在詩中就是一個很自然的轉換了。限制我們的并不是頭頂的那個天空,而是我們心里所賦予意義的那個天空,或者說是一種心理習見,一種固化思維。自然的天空固然可以限制我們的視覺,卻無法限制我們的想象;我們心里的那個天空卻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狹隘,像一個人的固化思維一樣板結,是極其不容易突破的??膳碌氖?,我們時刻把這個天空牢牢放在心里,我們所看到的就是這一個狹隘的天空,這不正是我們在生活中習以為常的現象嗎?

梁曉明的這首詩寫得異常簡潔,詩中也沒有使用繁復的技巧,卻在簡潔中包含并不簡單的意味。有人提倡“三行詩”的寫作,梁曉明的這首三行短詩大概可以作為一個典范。但一首詩的完整不在其短,而在詩意和結構的圓融上,否則就是一個片段而已。實際上,穹頂之下并無新鮮的事物,關鍵還是要找到恰當有效的表達方式,把一首詩的完整性體現在詩意疊加的厚度上。

向衛國:前科學時代的想象力對詩歌文化的有效性證明

這大約可算是一首極簡主義的詩歌,此類詩歌的特點就是極盡最大可能地進行思維和思想聚焦,其聚焦點則可以有多種,一個真理、一個思想、一個瞬間的奇思或者感受,等等。這首《穹頂之下》可說是在現代科學知識的觀照之下,對于人類的一個原始想象的還原,說是解構亦可。

前科學時代,大量的自然對象人類都無法解釋,其中也包括了本詩涉及的“天”?!疤臁?之高遠、廣大、神秘、變幻等屬性讓人驚異,神往與恐懼并存,愛與恨相交織。直觀上看,“天”永遠在上方,與“地”對應,于是就產生了各種關于“天”的想象,比如天圓地方等等;在想象的基礎上,又衍生出關于“天”的種種概念,天神、天公、天道、天理、天子,而作為一系列概念之“公因數”的“天”則愈益抽象,最終成為一個哲學范疇,尤其在中國哲學中,它還是最高范疇。中國思想大抵都出于對世界實體的感受,并沒有(或者很弱)西式的形而上學之維,所以中國的道家之“道”、理學之“理”、心學之“心”,約略都等同于“天”,亦同于“自然”。

但是,科學早已告訴人類,古人關于“天”的想象是錯誤的,“天”也并不只是在上面,而是在四面八方。但人類的文化記憶卻是頑固而堅韌的,即便我們知道沒有那個神秘的“天”的存在,或者說“天”根本不是我們想象的那個天,我們仍然不會放棄這個概念以及這個最初的想象,詩歌更不會——即使有了梁曉明的《穹頂之下》這首詩,也還是不會。

不僅如此,古代中國人講“天”,現代中國人在明知“天”不存在,而且“天”所指的自然對象也并非“空”無一物的前提下,仍然相信它的“空”。所以在大多數具體的場合,再次發生了詞語的轉換,用“天空”(天—空,天而空也,類似那個生“有”之“無”或生“無”之“有”)一詞取代了古代的“天”??梢?,我們真的是“時刻把這個天空牢牢放在了心里”。

周瑟瑟:詩由心生,自我啟蒙

南人北相,杭州人梁曉明有著粗獷的面相。有一年我與他來到鄂爾多斯響沙灣,坐在茫茫大漠下,天空壓得很低。他寬闊的面部燃燒著一圈美髯,烏黑的頭發卷起,濃眉亮眼,我想他的肝一定很好。他是一個心腸寬厚的男人。透過敞開的襯衣,隱隱約約可見胸膛的絨毛,總之此人雄性力比多旺盛。

我私下以為柔弱的人寫陰柔的詩,陽剛氣質濃烈的人寫陽剛的詩。梁曉明在壯闊的雄性荷爾蒙中加入了心細如針的生命體驗。

《穹頂之下》如一道閃電,短短三行直插入“心里”?!安皇翘炜障拗屏宋覀?而是我們自覺有一個天空,/而且,我們時刻把這個天空牢牢放在了心里”。感性與理性是詩的雙翼。梁曉明的詩首先來自感性的認識,詩誕生于感性,詩由心生,有一顆什么樣的心至關重要。

《穹頂之下》無小事,梁曉明寫出的是一首大詩。事關自我的解放,這是梁曉明給出的一個大命題?!安皇翘炜障拗屏宋覀?而是我們自覺有一個天空”,終于發現我們虛構了一個天空來將自我囚禁,詩人揭示了人性的弱點?!岸?,我們時刻把這個天空牢牢放在了心里”,這就是現實的局限,更是人性的荒誕。

梁曉明建立《穹頂之下》的自我的詩歌空間,如一件人類受虐的當代藝術。40多年來,當代詩歌與當代藝術同步更新自我的能力,強調自我啟蒙的能力。

《穹頂之下》突破自我認知,試圖進行自我啟蒙,這是當代詩歌的任務。沒有了古典詩歌與古典藝術那樣的寫實,當代詩歌回到了人類生活本身。在這里可以看到當代詩人是自在的,沒有受到古典詩歌、現代詩歌的限制。這是一種心如止水的自由創作,無視詩歌的標準與邊界。

當代性是詩歌本身的鏡子,不是形式和邊界的問題,而是獲得打動心靈的力量。梁曉明建立了自己的審美價值觀。僅僅三行,我認為他建筑了有意味的形式,通過這種短小的形式去挑戰一個巨型的“穹頂”。拋棄原有的權威,拆除詩歌的圍墻,在創作過程中什么手段都可以選擇運用。鄙視詩歌的流行趨勢,讓當代詩歌放松了自己,給詩歌松綁,回到“穹頂之下”。

內心的感受最為重要。感性如氣流托起詩的重量,讓詩飛起來。而理性讓詩平穩著陸,激情不是詩必需的。理性產生了強大的沖擊力。

宮白云:對有限的確立和無限的打破

穹頂的意思是穹形的屋頂,中間隆起而四周下垂成拱形。它像天空又不是天空,天空無限,穹頂有限,它具有自身的限制。詩人梁曉明的這首《穹頂之下》把日常的一個“穹頂之下”的聯想,神奇地與天空的抽象思考嫁接在一起,從中發現了無限與有限的哲學關系。雖然僅僅三行,容量卻極其闊大深厚,意境深邃高遠。該詩可闡釋的東西很多,每個人都可以憑借自己的思維與理解獲得與自己相關或所需要的東西,這樣的詩可遇不可求。個人感覺此詩精妙地闡釋了“穹頂”與“天空”,有限與無限,把“穹頂之下”的天空寫得可以觸摸到它的跳動,而詩歌的功效就是讓讀者能夠真切地去感受。天空再大也超不出人們的視野,穹頂再小也有邊界。邊界之內才是“我們”那個更具體的自覺的天空,詩人以“穹頂”的意象為我們詮釋了那個可以“放在了心里”的天空所在,它是我們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不像天空只能看,只能感知,卻不能搭到它的邊界。如果把詩中的“天空”看作人生,那么穹頂之下其實就是對人生的一個截取,天空浩瀚無垠,人生短暫有限,能夠截取到自我的天空并“時刻把這個天空牢牢放在了心里”就是對人生最好的交代。雖然穹頂之外有更廣闊、更不為人所知的天空,但穹頂之下才是真實可把握的現實世界,它見證著人世間的熙來攘往與百態人生。能夠把握住“穹頂之下”那片自覺的天空,把自己渺小的人生實實在在度過,才是對有限的“自覺”的那個天空的確立和對亙古就存在的無限天空的打破。

趙目珍:單刀直入與破除慣性

這是一首以議論方式建構的詩篇。從某種意義上講,議論性的寫作容易陷入說教和講道理的路數,使人產生厭惡心理。但是高明的寫作者會以高明的方式弱化或者化掉這一點。

眾所周知,在中國文學史上,唐詩和宋詩的建構理路完全不同,然而宋詩之所以能夠于唐詩之外另辟蹊徑,自然有其“體格性分之殊”。錢鐘書在《談藝錄》中就明確指出:“唐詩多以豐神情韻擅長,宋詩多以筋骨思理見勝?!笨梢娫谠姼鑼懽魃?,以“筋骨思理”取勝也是一種常見的路數。梁曉明的這首詩即是以思理取勝。其實,自詩歌誕生以來,主情與主理的兩種模式即已形成,此詩自然也不必說是沿著宋詩的路子來的。這是詩人建構詩歌的一種集體無意識,關于這一點,不再申述了。

雖是思理取勝,這首詩還貴在單刀直入,而不是迂回進入。與“文似看山喜不平”的心理模式相似,很多人認為詩歌也應該寫得委婉,而不能直接裸露詩人的情思或者理性。當然,這樣的議論也是老生常談了。古今中外直接破題的經典詩歌也數不勝數,拘泥一隅總是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詩歌直接點題,宣示令人省思的道理,未嘗不是一種好的寫作路徑。只要它能夠擊中閱讀者的內心,其它都無足輕重。

不過,此詩雖是單刀直入,但仍有其打破慣常思維的一面。對于司空見慣的“穹頂(天空)”,很多人已經不再有異樣的思考。梁曉明卻能夠從日常事務中去發掘一些新異的東西,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遐想”。從正常的思維來講,“天空”作為一個客觀存在,支配著人類的存在,它的存在在無形中是限制了我們的。然而詩人不從這一慣常性的思維探入,而是直接進入“意識”的層面,做翻轉思考。深入想想,這恰恰是一種本質性的或者說根本性的思考。人類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都是建立在人類現有的認知之上的。我們怎樣認知這個世界,這個被認知的世界就怎樣來限制我們,從而進一步構成人類意識的“牢籠”。而且你越是執著于此,這“牢籠”就對你束縛得越緊。梁曉明對“天空”的思考,很好地體現出了這一點。他的思考為我們重新認知“天空”,為我們探索人類如何更好地存在打開了一個豁口。它啟示我們要擺脫現有認知的局限,去進行更為廣闊的莊子式的精神逍遙之“游”。

張無為:哲思即天律

梁曉明《穹頂之下》只用一個半復句就高度梳理并確認出了某種天律。你可以說這是先驗的,或是“唯心”抽象的,但不能否認此類設定的意義,因為人的判斷標準大多如此。

這個復句結構是先并列,再遞進,由此完成濃縮語言邏輯的詩意哲思。其核心是圍繞人與天的關系,感悟出“時刻把這個天空牢牢放在了心里”的詩性判斷。首句是對共識的有意再強調,這個“天(空)”一方面契合“天高任鳥飛”,另一方面又與 “無法無天”相對。次句基于天空的自在與空無,強調人的自為,即人的心中應自覺有這個自在的空無?!疤炜铡边@個詞既懸在每個人的上面,又是比海更可包納一切的空無。尾句用遞進語氣強調把這個天空放在了心里,既要“時時刻刻”又要“牢牢”。

詩意蘊藉微妙潛含,不只是出彩之處,更是哲思再發現、真理再確認。一、理性顯示出自由自在發展的主題。大凡在穹頂之下,對每個人來說,天必然有,但并非是限制,也不能限制。二、強調人們必須從主觀上依據邏輯性認同,將原本不限制我們的天空時刻牢牢放在心里。三、限定“天空”存在同樣是假定的,一如康德確認的上帝。那么由此引發的問題也便于共識,容易體驗。

高亞斌:一個被賦予的天空

梁曉明曾經是先鋒詩歌的代表詩人,在《穹頂之下》一詩中,詩人沒有過多地考量修辭和專注于詩歌情境或意象的建構(盡管“天空”在這首詩里是一個意象,但詩人更為倚重的并不在此),而是避開了不必要的饒舌和辯論,單刀直入地介入了詩歌的主題——是什么限制了人。

詩人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揭示了一個司空見慣的認知誤區,甚至是一個思想盲區——我們頭頂的這個“天空”(或是“穹頂”)并不是天然的、與生俱來的,而是被賦予的:一代一代的人都接受了“天”這個存在,而無知或無視人們肉眼所看不到的更加浩大和黑暗的茫茫宇宙。一個天空所制造的宇宙的假象,覆蓋和遮蔽了幾千年來人們的認知,造成了一個無比巨大的信息和認知繭房,這是多么令人為之驚訝的一件事!

在生活中,束縛和桎梏一個人的事物太多,時代、地域、家世……都可能成為我們思想的圍欄。但歸根結底,束縛一個人的是他自己,是一個人的知識、閱歷和眼界,他的思想和各種觀念構成了他的“天空”,在這樣的“天空”之下,每個人都成了井底之蛙,人的一切愚蠢的錯誤,都跟這個“天空”有關。于是,如何擺脫認知的閾限,來一個“無法無天”的大膽超越,成為自古以來挑戰著人類的永恒主題,人類的所有發展進步,無不與此相關。

但反過來說,也許正是由于人們“把這個天空牢牢放在了心里”,我們才有了蔚藍蒼穹,才有了浮云千古,也才有了月明千里和遙遠星空。在這個意義上,那些限制了我們的,同時也在成全著我們。對于井底之蛙來說,它的見識固然淺陋,但正是由于少了一個擾攘世界和煩惱人間,它才找到了一個自洽自足的精神空間,而不去艷羨井底之外更加目迷五色的花花世界,幸耶否耶,誰又能夠說得清呢。

《穹頂之下》繼承了現代詩歌誕生之初的“小詩”傳統。小詩之小,在于能夠以小見大,于尺幅之間展現千里。它如同冰心所說的“零碎的思想”,能夠銳利地折射出世界的本質,因而,時至今日,“小詩”的傳統不絕如縷。只是,任何一條路,如果走的人過多、過于擁擠,風景就會受到削弱,這是包括“小詩”創作在內的所有寫作面臨的一個瓶頸和困厄。

徐敬亞:不是小詩,而是大詩,而是發現

早在37年前的1986現代詩大展上,梁曉明那首《等待陶罐上一個姓梁的姿態出現》就令我為之一震。當年24歲的浙江青年親切而玄秘的詞語,幾乎成為“大展”中最美妙的標題。之后的多年,中國陶罐上一直浮動著這位梁姓詩人的身影……而今天我們讀到的《穹頂之下》,顯然屬于他的另類、沉穩的燒腦“姿態”。

假如人類有100種自我壓抑功能,那么現在應該有90%都被發現了。在未被明確發現的陰影中,至少有一種自我制造虛假天空的“自我限制癖”應該屬于梁曉明的專利,當然必須包括他使用了“天空”作為中介,也包括他使用了和柴靜紀錄片同樣的標題:《穹頂之下》。

發現,不是一個小詞兒。對于詩,創造很大。但對于整個人類,發現更大。

因此這首詩不是玩弄詞句的人能寫出來的。這是直面人生之詩、哲理之詩、痛切之詩。

這種發現之詩無法依靠修辭的手法推演出來,它的要害是精準。閱讀的時候,我在每個文字中都感到了準確——這些詞包括:限制、自覺、時刻、牢牢、放……它們并不優美,均非飽含詩意之語——但它們憑借著瘦瘦的、并不美妙的身段重新構建了另一個小號的天空——40個漢字、詞語們共同完成了一個重大的哲理發現——詩意突然涌了出來!

人類已經低著頭思考了幾千年,壽命只有百十年的人們,一生能有多少發現?

發現,那是超越詩意的巨型方程式,其中可以代入多少蒙昧、多少囿囚、多少自虐的屈辱……

霍俊明:如何面對一首“短詩”而不是夸夸其談

梁曉明的三行詩《蒼穹之下》幾乎給所有的讀者和評論者都提出了一個不小的挑戰。我們都知道,詩歌篇幅越小,提供的信息量就越關鍵——而且二者之間盡量要呈現反比,無論是從詩歌技術還是思想載力來說都是如此。

在這首詩中詩人給出了一個選擇,或者說是一種可能?!安皇恰迸c“而是”以及“而且”之間,詩人所強調的正是“心學”,強調了人與世界的關系。對于這樣的一首極短的詩歌,我想并不需要評論者給出長篇大論,只需要從關注的一點出發即可,可以不計其余。就梁曉明的這首詩,我們可以推而廣之去討論這樣一個話題,即從古典詩學到現代詩歌,詩人該如何在“限制”之內有效擴容,如何有效而完備地去完成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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