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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權與侵權:粉絲“二創”短視頻內容傳播與版權風險

2023-11-13 21:52孫海榮霍雨薇
媒體融合新觀察 2023年5期
關鍵詞:賦權媒介創作

孫海榮?霍雨薇

摘要

短視頻作為互聯網時代的重要媒介,已逐漸成為大眾參與生活的重要方式。隨著媒介技術的更迭,以粉絲為代表的普通用戶群體掌握了內容生產的話語權,并積極參與短視頻內容生產行為的建構,由此推動了“二創”短視頻大量涌現。粉絲“二創”短視頻在為短視頻內容生態注入創意與活力的同時,也隨之帶來了一定的版權風險。本文借鑒“協同治理”理論體系,從媒介賦權下的粉絲“二創”短視頻現狀出發,從多方主體協同共治的角度探討“二創”短視頻在技術遮蔽下面臨的版權風險,以尋求粉絲參與生產下的短視頻內容創作與傳播的良性發展路徑。

關鍵詞

短視頻 媒介技術 “二創” 版權

隨著媒介技術的更新迭代,短視頻得以應運而生。短視頻作為區別于傳統長視頻(影視劇、綜藝等)的內容載體,通常是指由連續畫面,背景音樂及字幕組成且傳播時長在幾秒或幾分鐘不等的視聽內容[1]。隨著5G時代的到來,傳統視頻制作的技術壁壘被逐漸打破,視頻內容的制作和剪輯也因此變得更加簡單、快捷,再加上短視頻短、平、快的內容特點以及集多種視聽元素為一體的表達形式而受到更多用戶青睞。

在媒介技術的賦權下,以極具活力和創造力的粉絲群體為代表所參與生產的“二創”短視頻愈發繁榮,充斥在各大視頻平臺?!岸摗倍桃曨l一方面促進了傳播業態的多元發展,另一方面也在內容的創作與傳播過程中面臨著創作主體授權難、法律范圍未明晰、利益分配難平衡等嚴峻的版權風險。

目前,學界關于短視頻版權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宏觀層面的短視頻的侵權現狀,合理使用范圍、短視頻的版權保護等方面,很少對某一具體領域的短視頻版權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尤其是對于當下各大視頻平臺廣泛傳播的粉絲自制“二創”短視頻的版權問題則關注較少。關于短視頻的侵權治理,我國多是圍繞整體現狀的宏觀路徑來進行,但在具體的舉措方面缺乏對于具體類型的侵權問題的深入探討,使得現有的治理舉措缺乏現實問題的針對性?!岸摗倍桃曨l在如今媒介賦權下的短視頻業態中占據重要地位,為了更好地規范以粉絲為代表的“二創”短視頻的內容生產與傳播生態,本文從媒介賦權下的粉絲“二創”短視頻的內容生產與傳播特性出發,探討“二創”短視頻在媒介技術遮蔽下面臨的版權風險,并基于協同治理理論,為“二創”短視頻的良性發展尋求解決路徑。

一、粉絲“二創”短視頻:媒介技術賦權下的粉絲創作新樣態

(一)“二創”短視頻發展現狀

數字時代的到來,各大視頻平臺生態系統逐漸更新與完善,視頻內容的創作與傳播由此變得普及、高效與便捷。媒介技術的飛速發展使得短視頻技術的可供性日益擴張,再加上媒介消費習慣的碎片化趨勢以及流行文化的助推[2],更是催生了短視頻的二次創作熱潮。二次創作是在原創作品文字、圖像、影片、音樂等基礎上,以原創作品的某些視聽元素為基調進行系統化的編排,或在原創作品的內容上加以全新的發展,產生的作品成為二次創作作品[3]。如今,我國短視頻用戶數量持續增多,短視頻領域也早已成為我國網絡視聽行業的流量聚集地,這在很大程度上吸引了大量的短視頻二次創作者,推動了“二創”短視頻的繁榮。二次創作短視頻,通常是指以影視、綜藝、動漫、游戲等已有視頻素材為基礎,進行重新剪輯、配音配樂后制作出來的短視頻類型[4]。根據巨量引擎發布的相關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6月,抖音影視類賬號達3.3萬以上,其中包括影視解說、混剪、綜合等類型。用戶在抖音上看過的電影相關內容中,二次創作手法中的“電影劇情解說”以69%的優勢位居榜首[5]。此外,抖音平臺影視類相關的內容創作者數量持續上升,月均發布影視作品相關的視頻作者數量高達1829萬人[6]。根據其創作者數量和作品熱度表明,二次創作短視頻已成為各大視頻平臺娛樂生態的一部分,并在我國短視頻產業中占據著重要地位。

(二)粉絲參與下的“二創”短視頻

早期的流媒體平臺的技術框架構建了具有高度技術壁壘的視頻生產情境,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涵蓋了拍攝、編輯、上傳、分享的完整視頻生態系統逐步形成和建立,使得短視頻技術的可供性日益擴張,終于從之前的限制甚至“禁止”普通用戶拍攝、編輯和分享的技術中介,變為“允許”和“鼓勵”普通用戶參與短視頻分享的物質行動者。而粉絲作為普通用戶中最具活力的年輕群體,他們在被動接受媒介技術賦權的同時,也在積極主動地參與著文化行為的建構。如今,在各大媒體平臺,出自粉絲之手的“二創”短視頻作品隨處可見,根據二創短視頻素材的具體使用,主要包括以下幾種類型:影視、動漫、體育、廣播劇、漫畫、游戲等。以《你好,李煥英》為例,2021年2月抖音《你好,李煥英》相關的KOL統計以及抖音官方發布的《2021抖音春節數據報告》顯示,影片上映后相關內容的“二創”短視頻數量達400萬條,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顯示出短視頻二次創作市場的繁榮[7]。

根據其對素材的使用方式,大致可以將其歸納為三類:第一類是基于視聽作品的片段剪輯,其內容往往不會偏離原作品主線,粉絲往往通過對原作品的精彩、高能片段進行截取、組合,最后重新整合為新的短視頻作品;第二類是混合類剪輯視頻,俗稱“混剪”,它相比于上一類單一剪輯的短視頻難度更高。這類作品通常以原作品的某一人物角色為核心,并將其按照自己的意愿進行不同于原作品故事情節設定而進行重新創作,例如常見的“cp向”混剪,通過毫無關聯的人物角色來完成粉絲自主腦洞下的全新的故事線設定;第三類則是粉絲用戶對于原作影視作品的重新演繹,例如通過人物角色的形象模擬,或是人物角色聲線模仿進行配音等來實現對原作品的還原或演繹。當前,媒介技術賦權使得粉絲用戶對于視聽作品的創意與腦洞成為可能,與此同時,零成本復制與傳播下的粉絲“二創”短視頻,也極大程度上改變了短視頻行業原本的內容創作生態。

(三)粉絲“二創”短視頻的內容生產及傳播

媒介技術融合進程加速了大眾參與文化熱情的提高,使得文化生產與傳播的內容、形式、渠道等都發生了深刻的變化。粉絲“二創”短視頻作為媒介技術賦權下的典型代表,其在完成內容生產權力下放的同時也實現了內容傳播渠道的拓寬。近年來,由于音視頻處理技術的普及,使得更多的普通人參與到UGC剪輯視頻的創作之中。剪映、必剪等集拍攝、剪輯、字幕、音效、特效、轉場為一體的低門檻剪輯工具的出現,更是使得原先僅被少數從業者壟斷的視頻制作權力下放到普通用戶手中。粉絲作為極具創造力的年輕用戶群體,在內容創作方面開始享受更多話語權。一批極具腦洞的年輕粉絲可以近乎零成本的從互聯網平臺中獲取海量視聽資源,同時,他們還往往借助手機與視頻APP自帶的錄像與編輯功能迅速上手各種短視頻的創作、編輯與發布。通過基于原視聽作品的內容,粉絲用戶可以對人物設定乃至劇情等進行大量的改造與重塑,粉絲就如同盜獵者一樣,不停的闖入文化工業生產者所建立的禁區,并用自己的方法進行著對于原生作品的改造[8]。

如今,媒介技術的與時俱進造就了短視頻平臺的繁榮,以抖音、快手等為代表的短視頻平臺發展迅猛,由此也潛移默化地帶來了視頻傳播渠道的變革。與傳統官方單一的視頻傳播渠道相比,粉絲“二創”的短視頻在分享與傳播上擁有了更高的自由度與話語權。傳統的個體創作往往都是在各自的粉絲群內進行分享傳播,而在媒介技術的推動下,這一傳播行為從私域流量向公域流量所轉移,粉絲通過各類社交媒體平臺對自己所創作的短視頻內容進行實時的交流和分享,同時,基于平臺算法的推薦,使得粉絲制作的“二創”短視頻作品因自帶相關影視作品的話題和流量而得以出現在“個性化推薦”的平臺界面之中,再加上互聯網平臺下內容的零成本復制更讓粉絲自制的“二創”短視頻可以實現跨平臺、跨圈層的分享和傳播。在新媒介技術的支撐下,由粉絲參與生產的“二創”短視頻通過不同平臺、不同粉絲主體的自發生產與傳播,重塑了全新的短視頻內容創作生態。

二、粉絲“二創”短視頻侵權:媒介技術遮蔽下的版權新風險

短視頻用戶規模的持續增長,使得短視頻成為我國網民生活不可或缺的媒介產品,同時,伴隨著各類短視頻平臺技術的發展,由粉絲參與制作并傳播的二次創作短視頻隨之涌現,更是帶來了新一輪短視頻技術遮蔽下的版權風險。

(一)“二創”短視頻的侵權現狀

粉絲參與的“二創”短視頻以粉絲群體特有的分散性充斥在互聯網空間的各個視頻平臺。以在先視聽作品為素材所進行的二次創作,一方面促進著新型傳播業態的活躍發展,另一方面也會帶來無序侵權盜版等行為的發生,這無疑為短視頻領域的版權保護工作提出了新的挑戰。據相關版權監測數據顯示,2020年,僅“二創”短視頻盜版侵權鏈接就達到1100萬條,2019年1月至2021年5月上映的175部院線電影中的侵權“二創”視頻達到14.27萬條。2019年1月至2021年5月,12426版權監測中心對1300萬件原創短視頻及影視綜藝等作品的二次創作短視頻進行監測,累計監測到300萬個侵權賬號,成功通知刪除1478.60萬條“二創”侵權及416.31萬條原創侵權短視頻。涉及點擊量5.01萬億次,按萬次點擊10元計算,挽回直接經濟損失50.1億元[9]。在各個平臺的侵權視頻中,由粉絲參與內容創作并傳播的粉絲“二創”短視頻因內容自帶的話題性與傳播渠道的分散性而成為各大視頻平臺的重要內容,因此,如何針對越來越多粉絲參與的“二創”短視頻侵權現狀進行更為精準的短視頻侵權治理與保護,是當下亟需面對的重大課題。

(二)粉絲“二創”短視頻潛在的版權風險

1.媒介技術環境下的創作主體授權難

流量作為自媒體時代的商業密碼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用戶的內容創作邏輯與變現模式,而以“粉絲”為主體參與創作的大量“二創”短視頻也在這一流量模式下不斷擴張自己的興趣圈層與創作隊伍。由于媒介數字技術賦能下粉絲作品主體的分散性和創作的低成本化,導致了“二創”短視頻的無序性,這也造成了當前各大平臺中“二創”短視頻的侵權亂象頻發,其中未經授權使用在先視聽作品素材的侵權行為尤為突出。當前各大平臺由粉絲參與的“二創”短視頻侵權主要表現為未經授權下載使用、未經授權使用素材進行創作牟利等行為,具體表現在“二創”短視頻對于在先作品音樂、視頻、圖片、文字等素材內容的侵權。在媒介技術的影響下,互聯網傳播呈現出虛擬性、隱蔽性、無序性等特點,這使得獲得各類免費視聽資源素材的渠道十分廣泛,再加上各類音視頻編輯工具的零成本與低門檻,更會使得已出版的視聽作品在不被原作品權利人知曉的情況下就被隨意抽條、重組等二次創作行為的發生。粉絲作為普通用戶群體中最具活力與創造力的群體,在以UGC為主導的內容生產模式中,占據著更大的話語權,但作為普通的內容創作者,他們很難第一時間聯系到作品權利人并拿到授權,同時部分創作者的版權意識較為薄弱,很少考慮使用素材是否構成侵權的問題,除此之外,無序且多元的視頻創作主體,使“二創”短視頻中所使用素材的權利主體難以明確,這又在無形中增加了所使用素材的授權難度。

2.法律范圍下的侵權責任認定不夠明晰

粉絲基于自身身份認同與情感建構所參與的短視頻二次創作,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依據已出版的視聽作品所進行的。按照我國著作權法的相關規定,對于影視劇等視聽作品的二次加工、創作往往需要征得版權方或已被授權的視頻平臺方的同意,否則就構成侵權,但在有些情況下,“二創”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構成對于原著作品的合理使用。例如,粉絲基于自己的興趣點制作了關于偶像影視作品的混剪視頻,并在粉絲群里進行傳播,此時的粉絲“二創”短視頻就構成合理使用,因為從使用性質來看,該類短視頻是出于粉絲個人進行學習、研究或欣賞為目的使用他人已發表的作品。但隨著媒介技術的推動,基于不同平臺的視頻流量變現成為當下短視頻內容創作者的經濟動因,粉絲借“為愛發電”名義所參與制作的“二創”短視頻,在實際情況中甚至會得到平臺基于其短視頻流量價值的內容創作收益,而這一收益的背后實際上突破了合理使用范圍的邊界。從現實情況來看,合理使用原則卻一直都是“二創”短視頻的侵權抗辯理由。我國現行對于合理使用的界定主要是“三步檢驗法”,通常以“使用性質”“使用比例”“使用內容”這3個方面來進行界定,但目前的法律條文對于“合理使用”的認定仍然較為模糊,尤其并沒有對“二創”短視頻中存在的對于已出版視聽作品的拆解、搬運、剪輯等具體形式進行逐一明確的法律認定與侵權劃分。比如,如何認定所引用部分是否屬于他人作品獨創性的核心部分以及適當引用的具體比例是多少等問題缺乏明晰的界定。目前,由于媒介技術的更新迭代,粉絲參與主導的部分“二創”短視頻對已出版視聽作品的利用形式更為復雜多樣,所以如何界定不同類型的“飯制”短視頻是構成侵權還是合理使用的問題仍然亟需進一步明確。

3.流量變現下的利益分配難平衡

如今,媒介技術賦權下帶來的內容創作的便捷性與低成本,使得更多的用戶主動參與到短視頻內容的二次創作之中,再加上“二創”短視頻的低成本、高點贊、高播放量等數據特征能迅速吸引大批流量,其流量變現所產生的平臺經濟收益更難以預估。例如我國二次元文化社區bilibili,在此平臺的內容創作者(up主)可以通過投內容稿獲得點贊、投幣、收藏等“一鍵三連”數據來實現流量變現,同時也可以通過用平臺戶打賞以及平臺活動參與來額外獲得獎勵等等。根據12426版權檢測中心發布的《白皮書》指出,僅在2019年1月至2021年5月,版權監測中心刪除受權利人委托成功通知刪除了1478.60萬條侵權二次創作短視頻和416.31萬條原創侵權短視頻(指他人原創短視頻被盜版的情況),涉及點擊量5.01萬億次,按萬次點擊10元計算,挽回直接經濟損失50.1億元。粗略計算可知,12426版權檢測中心在不到兩年半的時間里,刪除的侵權二次創作短視頻所涉及的直接經濟損失就高達39億元[10]。由此可知,當下我國二次創作短視頻傳播鏈條涉及到多方主體,更涉及到相關主體的切實利益分配。在實際情況中,二次創作短視頻所產生的收益被傳播鏈條上“二創”作者、平臺、以及傳播鏈條上的其他主體瓜分,而作為二次創作短視頻基礎素材或靈感來源的在先視聽作品不僅沒有獲得相關許可費用,甚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侵害了合法權益,這無疑加速了我國“二創”短視頻市場的利益分配困境,更造成了版權方自身成本與收益之間、平臺方收益與版權方收益之間、二次創作者收益與版權方收益之間的三重失衡。

三、粉絲“二創”短視頻版權風險的規范路徑:媒介技術賦權下的“二創”作品反思

如今,在媒介技術的推動下,以粉絲為代表參與制作的“二創”短視頻早已占據當下視頻行業的巨大市場份額,它一方面促進了UGC為代表的短視頻內容生態的活躍發展,另一方面卻也在媒介技術的遮蔽下伴隨著侵權行為的發生,這無疑也為版權保護工作提出了新的挑戰。要想有效規范粉絲參與的“二創”短視頻內容創作生態,就必須從源頭去遏制粉絲“二創”短視頻的潛在版權風險。因此,明確的法律界定、高效的授權渠道、合理的利益分配等涉及到社會不同責任主體的協同治理與保障才是規范媒介技術賦權下以粉絲為代表的自由創作主體進行“二創”短視頻內容生產的良好之策?;诖?,本文引入“協同治理”理論①,將協同治理理論運用到涉及多方責任主體的短視頻版權治理體系中,通過司法層面的立法規范、平臺及行業協會的主體責任、政府層面的版權知識普及等進一步優化短視頻內容創作生態,推動短視頻行業的有序健康發展。

(一)解決思路

協同治理理論作為一門交叉的新興理論,是協同學和治理理論的有機結合,該理論呈現出治理主體的多元化、各子系統的協同性、自組織間的協同、共同規則的制定等特征,其本質是尋求有效治理結構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更多的是強調各個組織行為體之間的協調合作,來實現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協同治理理論將社會看作一個大系統,這其中還存在著若干的子系統,它們開放、獨立且相互影響著整體系統的運行,所以,復雜的社會系統的運行需要社會各個子系統的相互作用、共同規則的制定和遵守,來不斷推進整個社會系統治理效果的優化[11]。因此,基于協同治理理論的核心邏輯,對于媒介技術賦權下的粉絲“二創”短視頻的版權風險治理具有較強的指導意義。媒介技術賦權使得更多的年輕粉絲參與到短視頻內容的創作與傳播之中,雖然這為短視頻的內容創作帶來了活力,但同時也帶來了諸多的版權風險。協同治理理論強調不同行為體的協同合作,以發揮整體大于部分功能之和的效果,這對于涉及到多方主體的短視頻版權問題的治理更具有現實意義,所以,協同治理理論的借鑒有助于粉絲“二創”短視頻版權問題治理效果的改善,從而促進短視頻內容行業的協同發展。

(二)解決路徑

1.司法層面:明確“二創”短視頻的侵權范圍與授權規則

司法層面應完善立法,優化司法程序?!岸摗倍桃曨l作為媒介技術賦權用戶的特殊作品形式,其在媒介技術的遮蔽下,使得不計其數的“二創”短視頻往往伴隨著侵權的風險,再加上傳統的合理使用規則早已不適用于當下“二創”短視頻的內容生產與傳播,基于此,我國亟需在立法層面對粉絲“二創”短視頻的侵權范圍與授權規則進行明確的法律條文劃分。如今各大視頻平臺的流量變現模式早已使得短視頻的二次創作突破了合理使用的限制,所以,在今后的立法實踐中,首先應當對“二創”短視頻合理使用之外的侵權表現進行明確法律條文的劃分,比如應在法律上定性或定量上明確哪些二次創作短視頻屬于合理使用的范疇,哪些則超過了合理使用的界限;其次,還應該通過司法政策明確不同類型的二次創作短視頻的授權規則,去明確哪一類的二次創作不需要授權,不需要付費,哪一類的二次創作超越了合理使用的界限,需要去先授權,后使用等等。只有明確法律的界定與授權規則的建立,才可以使得短視頻創作生態中減少不必要的版權糾紛,在不損害原作品著作權人利益的基礎上促進UGC創意內容創作的蓬勃發展。

2.平臺層面:落實“二創”短視頻的平臺授權與收益分配

平臺方應該落實主體責任,重點完善平臺授權機制與收益的合理分配。粉絲參與的“二創”短視頻,因依靠原作話題性博取流量獲得經濟收益的行為存在著潛在的版權風險,作為平臺方首先應該重點加強合作管理,從制作、傳播渠道入手控制“二創”短視頻侵權行為的發生。比如制作短視頻各類素材的取得必須經過合法授權,這就要求平臺方等去進行各類音視頻、圖片等版權方的合作,去助力平臺用戶在創作的同時減少素材使用中的侵權風險,從而促進優質“二創”作品的輸出;同時平臺方還可以利用自身的中間身份優勢,串聯起版權方、短視頻平臺與二次創作者的合理利益分配鏈條。通過平臺方這一中間渠道實現版權方經濟收益、二次創作者的流量分成、以及平臺所得三者的利益平衡,以此來減少短視頻未經授權濫用原作品素材的行為,以及彌補媒介技術遮蔽下版權濫用所造成的版權方經濟損失,從而實現生產與傳播的共贏。

3.政府層面:推進“二創”短視頻的合法使用與版權意識

政府層面應有效推進版權知識普及工作。以粉絲參與為代表的“二創”短視頻侵權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短視頻創作者的版權意識薄弱,并沒有形成對于原創作品的版權保護意識。目前,我國自媒體平臺用戶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尤其是以粉絲為代表的自媒體用戶,其多為在校的學生群體,對于知識產權的相關法律知識缺乏了解,所以在開放的自媒體創作環境下,往往只會關注自己所創作的短視頻熱度而忽略了在先作品的版權保護問題。因此,政府相關部門當前有必要通過網絡視頻、線下宣講、平臺原創知識問答等方式,在全社會開展原創版權保護的相關法律常識普及,提升網民的版權意識。

4.粉絲層面:踐行“二創”短視頻的合法創作與規范傳播

粉絲應主動學習相關版權知識,提升個體版權意識,規范自身內容創作行為。粉絲在身為短視頻內容的創作者的角色時,首先要擁有強烈的版權意識。在日常的內容創作與傳播中,要時刻注意自己所使用的創作軟件或素材是否合法使用他人的著作權,包括軟件、圖片、音樂、字體等都是進行內容創作之前需要考慮的內容,因此,如何正確使用素材,確保自己和在先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是粉絲成為短視頻內容創作者之前所必須關注的問題;此外,在日常內容創作、傳播中粉絲更應主動做到不侵犯版權方的合法權益。如果是改編、引用他人的視聽作品,要盡可能取得版權方的合法授權,如未得到授權,則需要明確標注作品來源出處,不得侵犯他人版權。例如,在“二創”短視頻的內容制作與傳播方面,不管是音視頻、圖片素材的引用、編輯、發布、傳播等環節都應該嚴格遵守法律規定,做到明確授權,合法引用。

結語

媒介技術賦權的時代,以年輕粉絲群體自發進行內容創作的“二創”短視頻成為當下各大視頻平臺的重要內容,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二創”短視頻因媒介技術遮蔽下的無序創作、無序傳播,因此以粉絲參與為代表的“二創”短視頻面臨著潛在的版權風險。雖然現有的版權治理方式對短視頻侵權行為有一定的規制作用,但由于媒介技術的更新迭代,短視頻版權治理與保護更是受到媒介技術更新的直接影響,進而對現有的法律規范、社會管理等層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需要從源頭遏制以粉絲參與為代表的“二創”短視頻的潛在版權風險,通過司法、平臺、政府等多方社會主體的協同治理,共同為媒介技術賦權下的“二創”短視頻的規范發展保駕護航。

注釋:

①協同治理理論源自于協同學與治理理論的交叉融合,是一門新興的交叉理論, 該理論于20世紀80年代興起于西方公共管理領域。協同治理理論就是在開放系統中尋找有效治理結構的過程,使相互沖突的或不同的利益得以調和并且采取聯合行動的持續過程,進而實現多元主體共治共享。因此,協同治理理論的提出和完善對于改善治理效果,實現"善治"的治理目標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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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8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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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李漢卿.協同治理理論探析[J].理論月刊,2014(1):138-142.

作者信息:孫海榮,西北政法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霍雨薇,西北政法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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