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肌肉減少癥與衰弱關系的Meta分析

宋 爽,蔣運蘭,李 滔,康 靜,杜秋鳳,易曉冬

(成都中醫藥大學1.護理學院;2.附屬醫院,四川 成都 610075)

衰弱和肌肉減少癥都是與增齡密切相關的老年綜合征,可導致老年人跌倒、住院、殘疾甚至死亡等負性健康結局的發生風險增加[1-2]。多篇研究指出肌肉減少癥與衰弱的發生密切相關,其共病率可高達72%[3-4]。然而,有研究結果表明肌肉減少癥與衰弱的發生之間并不存在明顯的相關性[5]。因此,本研究欲通過系統評價的方法來驗證老年人肌肉減少癥與衰弱之間的相關性,以期為醫護人員早期識別衰弱及進行有效防治提供有效的循證指導。

1 研究對象與方法

1.1 納入標準(1)研究類型:橫斷面研究、前瞻性或回顧性隊列研究或病例對照研究;(2)研究對象:年齡≥60歲的老年人;(3)暴露因素:患有肌肉減少癥的患者,符合歐洲肌少癥工作組共識(EWGSOP)、亞洲肌少癥工作組共識(AWGSOP)、美國國立衛生研究基金會(FNIH)等國際通用的診斷標準或基于以上共識的簡易五項評分標準(SARC-F);(4)結局指標:發生衰弱,符合國際通用的衰弱評估量表如衰弱指數(FI)、衰弱表型量表(FP)、FRAIL量表、埃德蒙頓衰弱量表(EFS)等對衰弱的評估標準;(5)結果數據:研究報道了OR值( odds ratio) 及其95%可信區間,或通過研究報道的原始資料可計算出OR值及95%CI。

1.2 排除標準重復發表或數據重復使用的文獻;非中、英文的文獻;無法獲取全文或原始數據資料不完整的文獻;文獻質量評價為低質量的文獻。

1.3 文獻篩選流程計算機檢索中國知網(CNKI)、萬方(WanFang)、維普(VIP)、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SinoMed)、 Pubmed、CINAHL、Embase和Web of Science數據庫,檢索時間限定為建庫至2023年3月,中英文檢索采用主題詞、自由詞結合邏輯運算符的方式進行檢索。同時檢索追蹤納入研究的參考文獻,以作為獲取相關資料的補充手段。中文檢索詞包括(肌肉減少癥or肌少癥or少肌癥or骨骼肌減少癥)AND(衰弱綜合征or老年衰弱or虛弱)。英文檢索詞包括(muscle atrophy or muscle contraction or sarcopenia)AND(Frailty Syndrome or Frailties or Frailness or Frail or Debility or Debilities)。

1.4 文獻篩選與數據提取采用NoteExpress文獻管理軟件結合手動剔重后,由2名研究者根據納入和排除標準閱讀題目和摘要進行初步篩選,在排除不相關文獻后,進行全文閱讀復篩以確定最終納入的文獻。篩選文獻和提取數據的過程2名研究者均獨立進行,并在每個步驟結束后進行交叉核對,如遇分歧則經過討論或咨詢第3名研究者予以判定。資料提取的內容主要包括: 作者及發表年份、研究類型、國家地區、樣本例數及年齡、篩查工具 (肌肉減少癥、衰弱綜合征)、OR值的提取方式(直接提取或計算轉換)。

1.5 文獻質量評價參考以往的研究,病例-對照和隊列研究的質量評價采用紐卡斯爾-渥太華量表[6](NOS量表),該量表共3個維度,包括研究對象的選擇性、組間可比性以及結局指標的測量,得分范圍0～9分。得分越高,研究質量越高。采用美國醫療保健質量與研究機構(AHRQ)[7]推薦的量表對橫斷面研究的文獻進行質量評價,從資料的來源、暴露情況、時間、結局指標測量、質量控制、統計分析、數據收集和隨訪等方面進行質量評價,共11個條目,總分0～11分,根據得分情況將文獻劃分為低質量研究(0～3分)、中質量研究(4～7分)、高質量研究(8～11分)。由2名研究者獨立進行評價,并交叉核對。結果不一致的條目經討論或咨詢第3名研究者予以判斷。

1.6 統計分析采用Stata 14.0軟件進行Meta分析。采用比值比(OR)為效應量,并提供其95%可信區間。納入研究結果間的異質性采用Q檢驗與定量I2進行檢驗(檢驗水準為α=0.1)。當P>0.10且I2≤50%,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若I2>50%,說明各研究結果間存在較大的異質性,則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Meta分析,并通過亞組分析、敏感性分析等方法進一步分析探討異質性來源,或只進行描述性分析,不合并。結合漏斗圖和Egger′s檢驗對所納文獻進行發表偏倚風險的評估。

2 結果

2.1 文獻篩選流程及結果根據檢索策略在各數據庫進行檢索,初獲文獻共3 456篇,剔除重復文獻后余 2 725 篇,初閱文題和摘要后余81篇,進行全文復讀,排除研究類型、研究內容、結局指標不符、無法獲取全文、文獻質量低、重復發表的文獻58篇,最終納入文獻23篇,其中中文文獻7篇[8-14],英文文獻16篇[3-4,15-28]。具體篩選流程及結果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

2.2 納入研究基本特征共納入23項研究,橫斷面研究17篇,隊列研究6篇,其中回顧性隊列研究4篇,前瞻性隊列研究2篇,共計17 882名患者。有18文獻報道了肌少癥與衰弱關系的OR值及95%CI,其余5篇文獻可通過原始資料可通過計算獲得OR值。具體內容見文獻特征表(表1)。

表1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2.3 納入研究偏倚風險評價結果6篇隊列研究的NOS評分為6～7分,具體見隊列研究質量評價表(表2)。橫斷面研究的偏倚風險評價結果為5～8分,高等質量文獻1篇,其余均為中等質量文獻,具體結果見橫斷面研究質量評價表(表2、表3)

表2 隊列研究文獻質量評價表

表3 橫斷面研究文獻質量評價表

2.4 Meta分析結果

2.4.1 肌肉減少癥與衰弱的關系 經Q檢驗,P<0.1,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提示各研究結果之間存在明顯的異質性,定量I2>50%,故選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合并。Meta結果顯示,肌肉減少癥與衰弱的發生呈正相關關系[OR=1.19,95%CI(1.01,1.36),P<0.01],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圖2)。

圖2 肌肉減少癥與衰弱關系的Meta分析

2.4.2 亞組分析結果 亞組分析結果: 顯示不同肌少癥篩查工具(AWGSOP 、EWGSOP、SARC-F、FNIH)、衰弱評估工具(FP量表、FRAIL量表、FI衰弱指數、其他)、研究地區(亞洲、歐洲)的老年人肌肉減少癥均與衰弱呈正相關(表4)。

表4 肌肉減少癥與衰弱關系的亞組分析

2.4.3 敏感性分析 將納入的研究逐個剔除,進行敏感性分析,Meta分析的結果未發生方向性改變,提示本研究結果穩定,具體見圖3。

圖3 納入研究的敏感性分析

圖4 肌肉減少癥與衰弱關系發表偏倚的漏斗圖分析

2.4.4 發表偏倚檢驗 通過漏斗圖及Egger’s檢驗對偏倚風險進行評估,漏斗圖顯示納入的各研究較為對稱地分布于漏斗兩側 (圖3),Egger’s檢驗的P值=0.055>0.05,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提示本研究所納入的文獻存在發表偏倚的風險較小。

3 討論

人口老齡化帶來的諸多老化問題成為了臨床研究的重點,肌肉減少癥和衰弱綜合征也逐漸成為老年失能領域的熱點論題。本研究通過系統評價發現盡管研究地區、肌少癥及衰弱的篩查工具有所不同,但分析結果均顯示肌肉減少癥與衰弱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相關性。從定義和表現來看,二者都是與年齡密切相關的老年綜合征,且都可表現為老年人生理儲備功能以及體力耐力的下降,只是肌少癥側重軀體及肌肉狀態的改變,而衰弱強調患病人群的身心改變。從兩者的篩查工具來看,衰弱篩查工具中對于握力、步行速度的測量與肌少癥的篩查條目存在一定重疊,這種重疊可能導致二者共病的出現。肌少癥和衰弱之間存在相關性最根本的原因可能是二者存在共通的發病機制。肌少癥是由多種因素共同導致的老年綜合征,慢性炎癥是其發病機制的基礎之一。老年人的慢性全身性炎癥反應促使肌少癥的發生,IL-6和TNF-α等炎性細胞因子會導致老年人骨骼肌丟失、肌無力和軀體功能下降,最終導致老年人發生肌肉減少癥[29-30]。衰弱的發生也涉及多個生理及病理學因素,而炎癥是影響衰弱發生的重要病理學基礎。慢性全身炎癥和單核細胞水平升高,尤其是中間型單核細胞的升高與衰弱的發生密切相關[31]。慢性炎癥可增加壓力源的易感性、降低老年人機體功能儲備,從而加速或惡化衰弱的發生發展。因此,肌少癥與衰弱相關可能與共同存在的炎癥致病機制有關。Picca等[32]表明肌少癥與衰弱之間可能存在一組共有的代謝、炎癥的血液學標志物(如TNF-α),此項研究結果也證實了以上觀點。此外,衰弱和肌肉減少癥的病理生理學類似于其他典型的老年病,二者的病因都涉及衰老的多個生物學特征(如蛋白質平衡喪失、線粒體功能障礙、細胞衰老等)。綜上所述,肌肉減少癥與衰弱存在相關性可能與慢性炎癥、衰老的生物學機制有關。

肌肉減少癥和衰弱常與臨床的不良健康結局密切相關,二者的聯合評估和防治對降低老年相關綜合征的發生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诒狙芯拷Y果建議,學界應加快制定國際通用的肌少癥與衰弱綜合征的規范的定義和診斷標準,并將二者進行聯合篩查和診斷,更全面評估老年群體的健康狀況,提升針對年齡相關的老年綜合征早期預警和防治水平,從而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質量。

本研究存在的局限性:①本研究納入的文獻類型缺少高質量的前瞻性隊列研究,在老年人肌肉減少癥與衰弱的相互關系及因果聯系的解釋上存在一定局限性。②本研究小部分研究的結局指標OR值為計算轉換而來,未進行統一校正,可能會對最終的合并效應量產生影響。③本研究的部分亞組分析納入的文獻及樣本量較少,分析結果的可信度有待進一步驗證。建議未來多開展大樣本、高質量的前瞻性隊列研究及臨床試驗以深度挖掘肌少癥與衰弱的相關性及因果聯系,為衰弱的早期預警和防治提供更為可靠的證據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