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探討鐘光輝診治IgA腎病的用藥規律*

何 俊 宋雨煒 鐘光輝 魏 升 鄧穎萍 周舒燕 李斌斌

1 浙江中醫藥大學第三臨床醫學院 浙江杭州 310053

2 浙江中醫藥大學附屬寧波中醫院 浙江寧波 315010

IgA 腎病是亞洲地區最常見的原發性腎小球疾病[1]，以系膜細胞增殖、免疫球蛋白IgA 沉積于腎小球系膜區為主要病理變化，臨床表現以血尿為主，并可伴有不同程度的蛋白尿、高血壓，若不及時干預治療，30%～40%患者可逐漸進展成為終末期腎臟病[2]。西醫治療本病現多采用血管緊張素受體阻斷劑、糖皮質激素聯合免疫抑制劑以及靶向治療等，存在一定的不良反應及副作用，中醫藥在治療本病上具有一定優勢，在臨床中可推廣應用。

鐘光輝師承國醫大師王琦，系浙江省中醫藥學會腎臟病分會副主委，浙江省“十三五”中醫藥重點?？浦形麽t結合腎臟病學學科帶頭人，從事腎臟病專業工作30余年，指出IgA 腎病多為本虛標實之證，以脾腎虧虛為本，血瘀、風濕、痰濁等病邪為標，確立了補脾益腎、祛風除濕及活血消癥為該病的根本治法，臨床療效滿意，受到廣大患者青睞。

筆者有幸侍診鐘師，現運用中醫傳承計算平臺軟件（V3.0）對鐘師辨治IgA 腎病的臨床經驗進行挖掘和全面、多元分析，探討鐘師診治IgA腎病的用藥特色，并為其臨床應用的推廣提供理論基礎。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本研究選取2021 年9 月～2023 年1 月經鐘師在浙江中醫藥大學附屬寧波中醫院門診治療的IgA腎病患者，篩選有效處方300首。

1.2 診斷標準：以腎活檢結果為唯一標準，參照第3版《腎臟病學》原發性IgA 腎病診斷標準[3]：經腎活檢標本診斷為IgA 腎病，即免疫熒光下可見IgA 或IgA 為主的免疫球蛋白伴補體C3呈顆粒狀沉積于腎小球系膜區或系膜及毛細血管璧，并且排除繼發性IgA沉積相關疾病如狼瘡性腎炎、過敏性紫癜腎炎。

1.3 納入標準：①腎穿刺活檢確診為原發性IgA腎??；②經鐘師中醫辨證治療的患者；③年齡≥18 歲；④腎小球濾過率≥30mL·min－1·1.73m－2者；⑤臨床、病理資料完整者。

1.4 排除標準：①因系統性紅斑狼瘡、干燥綜合征、過敏性紫癜、強直性脊柱炎及肝硬化等病因導致的繼發性腎臟損傷者；②合并多囊腎、急慢性腎盂腎炎、藥物性腎損傷等其他類型腎臟疾病者；③合并惡性腫瘤、嚴重心腦血管、肝臟及造血系統等疾病者；④處于妊娠或哺乳期及有懷孕需求者。

1.5 數據分析：將規范后的處方數據錄入中醫傳承計算平臺（V3.0）軟件，使用數據分析中統計分析和方劑分析模塊進行數據挖掘，對鐘師辨治IgA腎病所用核心藥物、四氣、五味、歸經及功效進行頻數統計，通過聚類分析結合關聯規則分析進行處方規律的挖掘。錄入結束后，由雙人核對以確保數據嚴謹、真實。

2 結果

2.1 藥物頻次統計：收錄300首處方，包含127味中藥，出現頻次≥30的中藥32味。見表1。

表1 藥物頻次統計

2.2 藥物四氣、五味、歸經統計：見表2。

表2 藥物四氣、五味、歸經統計

2.3 藥物功效統計：藥物功效分類總頻次為3386，前三為補虛類、活血化瘀類和祛風濕類，見表3。

表3 治療IgA腎病藥物功效分類統計

2.4 基于關聯規則的組合藥物配伍與關聯性分析：設置支持度個數為200，置信度為0.9，共得到26個藥物組合和41條關聯規則，核心藥物為生黃芪、川芎、陳皮、桃仁、威靈仙、獨活和芡實。前10 名藥物組合見表4，置信度≥0.99的關聯規則見表5，核心藥物網絡見圖1。

圖1 治療IgA腎病核心藥物關聯規則網絡（支持度個數=200）

表4 基于關聯規則的治療IgA腎病高頻藥物組合前10名

表5 治療IgA腎病常用藥物關聯規則分析（置信度≥0.99）

2.5 核心組方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新方分析：應用該軟件的聚類分析功能（k－mean 算法與回歸模型相結合），結合無監督熵層次聚類算法，得到5 首新處方，見表6。

表6 基于無監督熵層次聚類分析的治療新方

3 討論

IgA 腎病是我國最常見的慢性腎小球腎炎疾病[4]，為慢性腎臟病和腎衰竭患者的主要病因，其確切發病機制雖尚未完全闡明，但根據患者臨床癥狀和具體表現可將本病歸屬于中醫學“腎風”“腰痛”“尿濁”等范疇。鐘師在數十年臨床實踐基礎上指出該病多為本虛標實，其中素體脾腎虧虛為本，風、濕、痰、瘀、熱等為標，虛實夾雜，終致臟腑功能失司，若遷延日久或失治誤治，更有腎絡瘀阻之弊，即久病入絡為瘀，正如《素問·痹論》所云：“病久入深，營衛之行澀?！?/p>

本研究對鐘師治療IgA 腎病的常用藥物及其頻次、四氣、五味、歸經、功效等進行統計并挖掘潛在新處方，研究結果表明鐘師常用補虛類、活血化瘀類及祛風濕類藥物，如生黃芪、獨活、威靈仙、川芎、桃仁和陳皮等，藥性以溫、平為主，藥味以甘、苦、辛為要，主要歸肝、脾、腎三經，統計結果符合鐘師臨床用藥規律。諸藥中鐘師尤喜用生黃芪，因其為補氣之長，性味甘淡而溫，功可補脾胃、益氣血、調脈絡，現代藥理學亦提示其主要成分如黃芪皂苷、黃芪多糖等能夠通過多信號通路、多靶點保護腎功能，減少腎臟炎性反應及改善腎臟纖維化[5]。風屬陽邪且為百病之長，動搖萬物者莫疾乎風，其性開泄易夾濕邪侵襲腎府，致腎府開闔失司，精微下泄則出現尿中泡沫增多，故本病常見蛋白尿且纏綿難愈，獨活為足少陰腎經行經之藥，威靈仙性猛善走，均為辛藥可治腎經伏風，風濕去則腎氣復[6]。鐘師恐病久癥瘕內阻腎絡，故用川芎、桃仁以行氣活血、化瘀通絡；另佐陳皮下氣止嘔、消谷燥濕，可助健脾調中。脾腎調、風濕去、癥瘕消則患者臨床癥狀可被有效改善。

以上研究結果符合鐘師臨證用藥經驗，鐘師指出，以中醫藥理論辨治臨床慢性疾病，切不可拘泥于一臟一腑，更忌妄圖諸癥并治以求取速效而忽視標本，須知治病必求于本，外則望聞問切合參，內則臟腑微觀辨證，以求望其外而知其內、窺一斑而知全貌。對于IgA腎病的診治，鐘師強調應以顧護五臟六腑、調和氣血陰陽為主，常用黃芪、黨參、茯苓、白術、山藥等以治其脾腎兩虧；更善用藥以祛腎風、勝濕邪而復腎氣，若復感外邪、氣血津液虧虛或三焦氣化失司，?？譂駶峋灭?、內風引動，可用獨活、威靈仙、地龍等風藥以祛風勝濕、剔瘀通絡，風邪消則腎精得固；若風濕膠結不化，伏于腎絡日久漸至腎絡瘀阻，應在補脾益腎、搜風祛濕的基礎上，輔以桃仁、積雪草等活血消癥之品，取風血同治之意，這也與研究所得5 首潛在新處方高度契合。此外該病非一朝一夕可瘥，甚者發展至沉疴固疾，患者常常因此焦慮急躁或躊躇不安，鐘師在診治之余常寬慰患者并根據不同體質特點、生活習慣、他病兼證及時令季節靈活化裁方藥，做到天、人、病、證四者相合而達到治療目的，往往能取得令人滿意的臨床療效。

4 小結

本文應用數據挖掘方法對鐘師治療IgA 腎病的處方進行探討分析，統計結果表明鐘師治療本病以健脾益腎為主，輔以祛風勝濕、活血消癥，因腎為先天之本，脾胃為后天之本，兩者有“相贊”之功，故應脾腎同治，則氣血得以生化，諸邪自祛，臟腑得調。本研究是對鐘師治療IgA腎病臨床用藥規律的初步總結，為鐘師診治該病的學術傳承提供理論依據，為之后進一步深入挖掘其他臨床疾病診療經驗進行鋪墊。中醫藥辨證施治是因人制宜的具體化治療，故本次研究所得數據及潛在新方組合均需要進行下一步臨床深入驗證，以求客觀真實、全面準確，希冀為各位醫界同仁治療IgA腎病拓寬辨證新思維、豐富診治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