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學校支持中小學職業啟蒙教育的現狀調查

陸春庚 劉娟 王榮軍 顏媛媛

（1.揚州市江都區教育局 江蘇 揚州 225200；2.江蘇省江都中等專業學校 江蘇 揚州 225212）

2019 年，國務院印發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指出：“鼓勵中等職業學校聯合中小學開展勞動和職業啟蒙教育，將動手實踐內容納入中小學相關課程和學生綜合素質評價”。2022 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以下簡稱《職業教育法》）也要求職業學校為中小學開展職業啟蒙教育提供條件和支持。黨的二十大報告也強調優化職業教育類型定位，推進職普融通?？梢?，職業學?！奥摵稀被颉爸С帧敝行W開展職業啟蒙教育，全面實施素質教育，已經成為國家層面的教育戰略。

一、調查背景與目的

（一）調查背景

普通中小學根據實際需要增加職業教育相關教學內容，進行職業啟蒙、職業認知、職業體驗，開展職業規劃指導、勞動教育等要求寫入了《職業教育法》。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出要推進職普融通，兩類教育在各成體系的基礎上溝通銜接、優勢互補、資源共享、融通發展。職普融通的形式多樣，其中，職業學校發揮專業優勢，面向中小學開展職業啟蒙教育、勞動實踐教育等，成為常見的、更易接受的、較為成功的做法。2020 年，教育部印發的《大中小學勞動教育指導綱要（試行）》指出，將勞動觀念和勞動精神教育貫穿人才培養全過程。職業是勞動的分工，開展職業啟蒙教育能強化勞動觀念、弘揚勞動精神。職業學?！爸С帧敝行W開展職業啟蒙教育（以下簡稱“支持”），豐富和拓展了中小學勞動教育的內容和領域[1]。

（二）調查目的

政策有“支持”的要求，中小學校有開展的需求，這可以解決“要不要”的問題。但是，職業學校能“支持”什么？涉及對職業啟蒙教育內涵的理解、范圍的界定；如何“支持”？涉及職業教育功能定位、類型定位和人才培養模式?！爸С帧睂嶋H效果“好不好”的問題日益凸顯，對“支持”的思考與實踐逐年增多，開展中小學生職業啟蒙教育寫入了教育部2022 年工作要點。本次調查旨在進一步了解江蘇省職業學校對“支持”的作用、“支持”的內容、“支持”的形式、“支持”的評價等方面的總體認識，剖析原因，為優化“支持”質態、助力中小學勞動教育、促進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提供建議。

二、調查對象與工具

（一）調查對象

課題組聯系了江蘇省內65 所職業學校填答問卷，回收有效問卷61 份。其中，位于鄉鎮的職業學校6 所，縣級城市的46 所，地級市的9 所。在校生數在2 000 人以下的學校有6 所，在校生數在2 000 至3 000 人之間的學校有16 所，在校生數在3 000 至4 000 人之間的學校有14 所，在校生數在4 000 人以上的學校有25 所（見表1）。

表1 調查對象基本信息

（二）調查工具

調查工具為自編矩陣式問卷，包括學校所在地、規模等基本信息，以及對“支持”作用、“支持”內容、“支持”方式、“支持”評價的理解和認識。問卷通過QQ 或微信“點對點”發給學校相關負責人填答。

三、調查結果與討論

在調查的61 所職業學校中，48 所學校開展了“支持”活動，助力中小學開展職業啟蒙教育，占比78.69%；13 所學校表示沒有開展“支持”活動，占比21.31%。這說明“支持”力度還有待加強。

（一）在“支持”作用上，更接受職教優勢的發揮

在“支持”的作用上，61 所學校的看法基本接近，對“支持”持肯定態度，認為職教“支持”中小學職業啟蒙教育是必要的，也是有一定成效的。18 所學校認為“支持”有益于職業學校招生，占比29.51%；17 所學校認為“支持”可以促進職普融通，占比27.87%；25 所學校認為“支持”可以拓展職教功能或發揮職教優勢，占比40.98%；只有1 所學校認為沒有必要“支持”，占比1.64%。課題組與認為沒有必要“支持”的學校進行了進一步溝通，他們的主要理由是職教自身教育教學任務重，管理壓力大，無暇顧及“支持”。

（二）在“支持”內容上，更看重職業興趣的培養

“內容為王”，職校在哪些方面給予支持？問卷設置了“中小學職業啟蒙教育，你認為最重要的是”單選題，結果顯示，11 所學校最認同職業技能，占比18.03%；13 所學校最看重職業觀念，占比21.31%；13 所學校最接受職業規劃，占比21.31%；24 所學校最認可職業興趣，占比39.34%。而對各選項的贊同度統計數據如圖1 所示。如在職業興趣方面，73.77%的學校非常贊同；有1 所學校均選擇“說不清”，這跟填答教師個人的理解和學校零星的“支持”做法有關，但至少說明，對“支持”的宣傳還需要加強。

圖1 職業學校對“支持”內容的看法

（三）在“支持”方式上，更聚焦實訓基地的體驗

“支持”的方式很多，在“你覺得最好的方式是”的單選題中，“帶學生去實訓中心（基地）體驗”的方式得到了最多的選擇，占比49.18%；選擇“帶領學生去合作企業參觀”的，占比27.87%；選擇“為中小學提供相關的職業信息或資源”的，占比14.75%；選擇“委派教師去中小學講授職業啟蒙課”的，占比8.2%。問卷同時顯示對各選項的贊同度統計數據，72.13%的學校非常贊同“帶領學生去實訓基地體驗”，這是調查發現的最好的“支持”方式，具體見圖2?？梢?，在“支持”時，發揮職教優勢，體現職教特色，要以現場教學、實地體驗為主，學校課堂教學為輔。這有助于雙方達成共識，深度融通。

圖2 職業學校對“支持”方式的看法

（四）在“支持”評價上，更認可勞動意識的增強

對職業學校的“支持”效果如何評價，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你最看重的是”單選題中，“中小學的歡迎”“學生家長的認可”“職校美譽度提升”均有11 所學校選擇，各占比18.03%；28 所學校選擇“學生勞動意識增強”，占比45.9%。圖3 也顯示，用勞動意識的增強來評價“支持”效果，得到了最高的贊同率，占比68.85%?？梢?，勞動教育已經引起了學校的普遍關注，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深入人心。職業啟蒙教育只有融入勞動教育之中，“支持”才會得到中小學生的積極響應和熱情參與。

圖3 職業學校對“支持”評價的看法

四、教育對策與建議

職業啟蒙教育不是謀生的教育，是關乎人生發展的教育[2]。在中小學實施職業啟蒙教育對學生未來的發展、完整人格的形成具有積極的意義。由于長期受應試教育的影響，中小學的職業啟蒙教育普遍缺失。課題組曾對區域內81 所中小學進行調研，50 所學校表示沒有開展過職業啟蒙教育，占比61.73%。職業學校在教師資源、勞動資源、關系資源等方面具有一定的優勢，可以為中小學與企業合作搭建橋梁，拓展職業啟蒙教育的開展范圍[3]。課題組調查也發現，70.4%的中小學認為開展職業啟蒙教育需要職業學校的支持。

（一）提高認識，聚焦“支持”的使命感

2001 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關于技術與職業教育的建議》中提出，初步了解職業生活和技術應該是普通教育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關于職業的入門教育，應該成為初等教育、中等教育課程中不可或缺的內容。職業學校為中小學開展職業啟蒙教育提供的“支持”，應是職普融通的重要內容。

1.加深理解，消除抵觸之情

認識的提高，需要一個過程。對職業啟蒙教育的正確理解，可以消除學生與家長的“抵觸”之情。職業啟蒙教育不是職業教育的早期階段，也不等同于職業教育，更不是為了讓孩子將來選擇職業學校就讀。人最終要通過職業立足于社會，職業啟蒙教育是關于神圣職業的入門教育。在內涵維度，就是一種關于職業世界的基本認知，形成初步的職業理想和向善的職業倫理，為將來職業生涯發展提供幫助的教育。

2.樹牢意識，排除門戶之見

無論是職業學校，還是中小學都要樹立職普融通的意識，排除雙方的“門戶”之見。我國一直致力于從國家層面建立健全各級各類學校教育與職業培訓學分、資歷及其他學習成果的認證、積累和轉換機制，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協調發展的格局已經基本形成。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要克服偏見，打破身份的藩籬，加強合作、優勢互補，攜手共赴美好明天。

3.勇于實踐，去除畏難之心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甭殬I學校要主動對接中小學，開展豐富多彩的“支持”實踐，不斷去除教師的“畏難”之心。職業啟蒙教育是一項系統工程，涉及政府、學校、企業、家庭等諸多參與主體[4]。只有在“支持”的實踐中，才能協調好各方關系，利用好各方資源，提高“支持”能力，化難為易?！爸С帧笔且环N情懷，也是一種責任。

（二）優化內容，關注“支持”的滿意度

職業啟蒙教育并不局限于職業教育的范疇，而是整個教育世界[5]。2020 年11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勞動模范和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上強調，要“大力弘揚勞模精神、勞動精神、工匠精神”，這些精神的培育要成為職業啟蒙教育的重要內容。職業學校要充分利用自身優勢，舉辦職業教育活動周、校園開放日等活動，為中小學生提供職業體驗。同時，開展“大國工匠進校園”“勞模進校園”等活動，讓中小學生體會職業的魅力，感受勞動精神的偉力?！爸С帧币詫W生滿意為導向，若學生不滿意，“支持”在中小學就不會有市場，流于形式，甚至會適得其反。提升滿意度，可以從優化內容入手。

1.“支持”內容應貼近職業學校實際

“支持”的內容應是職業學校有條件、有能力提供的，不能勉為其難，不可增加學校負擔。職業學校專業建設要求高，各種評估考核創建活動較多，教師也是分身乏術。職業啟蒙教育中的“職業”盡量要對應學校的骨干專業，對該專業的啟蒙教育，可以豐富專業資源，反思專業建設。以“支持”活動，促進專業建設，使“支持”效益最大化。

2.“支持”內容應貼近學生需要

“支持”的內容應是中小學生需要的、感興趣的、能接受的，否則就成為職業學校的“一廂情愿”，浪費彼此的時間和精力。職業學?？梢杂脕磉M行職業啟蒙教育的資源很多，要基于學生、為了學生，在實踐中要不斷進行優選，圍繞學生的職業興趣進行啟蒙。同時，在職業啟蒙教育中，要對學生的職業興趣進行引導，尊重興趣，但也不能成為興趣的奴隸。平衡好個人興趣和社會責任的關系，實現雙贏。

3.“支持”內容要貼近政策要求

“支持”一詞來自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主要包含職業認知、職業體驗與勞動技術教育方面提供條件和支持。2017 年，教育部印發的《中小學綜合實踐活動課程指導綱要》指出，要面向全體學生，將職業體驗納入中小學綜合實踐活動課程。2020 年，教育部印發的《大中小學勞動教育指導綱要（試行）》也要求勞動教育要面向真實的職業世界。這些法規或政策是“支持”內容選擇的重要依據。

（三）改善方式，增強“支持”的吸引力

中小學有“支持”的需要，職業學校有“支持”的責任，但怎樣“支持”才最有吸引力，一直困擾著職業學校。目前，職業學校主要的做法是“走出去、請進來”，開放職教的資源，開設職業體驗課程[6]。2022 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向世界職業技術教育發展大會致賀信時明確提出：“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發展緊密相連，對促進就業創業、助力經濟社會發展、增進人民福祉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支持”的方式要適應就業與創業活動的開展。在政策的推動下，各地各校開展了主體多元、形式多樣的職業啟蒙教育“聯合”或“支持”活動，積累了一些經驗。但由于“聯合”或“支持”的內生動力不足、相關政策的不盡完善，“表象化”現象日益凸顯，需要改善方式，增強“支持”的吸引力。

1.彰顯優勢，“支持”中小學很難開展的

如果職業學校的“支持”僅僅是派遣教師到中小學的教室上課，很顯然沒有多大吸引力，這樣的“支持”意義不大。因為中小學教師拿著教案、借助課件也可以完成這些?！爸С帧币M量讓學生到實踐實訓基地、科創中心去觀摩、體驗、交流、分享，讓學生在動手中學會創造。這是中小學沒有的，可以吸引學生主動參與。

2.利用關系，“支持”中小學不易實施的

職業教育是和經濟社會聯系最為密切、最為廣泛的一種類型教育，可通過產教融合、校企合作與很多企業建立聯系。職業教育的“支持”就是要充分利用好這些中小學欠缺的資源，帶領中小學生去實地參觀。在安全的前提下，甚至可以讓中小學生做一天工人、當一天農民、扮演一下機關干部或科技工作者，零距離體驗職業，多角度了解工作世界。

3.積極服務，“支持”中小學感到困難的

目前，“雙減”工作的推進處于關鍵階段，在延時服務中，中小學遇到了許多困難?！爸С帧睉汀半p減”結合起來，和實踐活動課程結合起來，和勞動教育結合起來，圍繞中小學校的重點任務與中心工作，不斷增強自身的吸引力?！爸С帧币纳品绞?，形式多樣、場景多變。在“專門化”和“滲透性”的結合中，既要錦上添花，豐富學生生活，更要雪中送炭，解決學校困難。

（四）創新評價，找準“支持”的關鍵點

職業啟蒙教育總是和勞動教育同時出現，密切聯系、密不可分。職業是勞動的分工，勞動是職業的形式，職業啟蒙教育也可以設計成勞動教育。勞動觀念、勞動精神要貫穿職業啟蒙教育的全過程。勤儉、奮斗、創新、奉獻的勞動精神，也可以看成是職業精神?！爸С帧币谶@些精神的培育上下功夫。蘇霍姆林斯基曾指出，脫離勞動，沒有勞動，就沒有也不可能有教育。學生在勞動中走向社會，走向職業[7]。勞動教育成為職業教育“支持”中小學職業啟蒙教育的關鍵點，應在職業啟蒙教育中深化對勞動價值的理解，強化勞動品質的培養。

1.共建勞動教育實踐平臺

2019 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深化教育教學改革全面提高義務教育質量的意見》提出，加強學生生活實踐、勞動技術和職業體驗教育?？梢?，生活實踐有利于學生勞動素養的培養。職業學校和中小學要基于地方特色，開發地方資源，利用現有條件，選擇適合的職業和勞動實踐活動，不斷拓展實踐場所，豐富實踐的內容和形式。以校內外聯動為抓手，共同打造多樣化的勞動教育實踐平臺。

2.共培勞動教育師資隊伍

教育大計，教師為本?！爸С帧钡暮脡?，還要看職業學校和中小學是否建立了雙方教師的合作機制，這也會影響教師積極性與主動性的發揮。除了學校有意識地培養，教師也應該進行自我教育、自我賦能，不斷尋找職業啟蒙教育和勞動教育的連接點，學會把職業啟蒙教育深度融入勞動教育課程。中小學與職業學校都要加強與企業的聯系，讓教師獲取在企業工作的職業實踐經驗，避免照本宣科、生搬硬套。

3.共育學生勞動核心素養

在教師提供豐富的勞動和職業啟蒙教育資源的前提下，給予學生充分的自主選擇權，增強學生學習動力。在職業啟蒙教育中，堅持以學生為中心，在做中學，在學中悟，在悟中加深對職業和勞動的認知、認同。加強對學生勞動意識、勞動觀念、勞動能力、勞動精神、勞動習慣和品質等的監測，并以此作為職業啟蒙教育的關鍵評價點，全面提升學生職業能力與勞動素養。

在推進職普融通的過程中，職業學?？梢宰龅墓ぷ骱芏?，“支持”已經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支持內容的深度挖掘，支持方式的積極變革，支持評價的主動聚焦還遠遠不夠，需要堅持問題導向，堅持守正創新，將“支持”做實做優，不斷拓寬職業教育的辦學路向，增強職業教育的適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