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淇琳
寒冬時節,一個平凡的黃昏,我和三兩好友沿屋前臺階而下,看見那片寬闊的梧桐林。
彼時天空半邊淡青,半邊渲染著紅霞,厚樸的梧桐葉像一個個舞者,在風中起舞。有人說:“看!”大家都抬頭賞起天色,也就瞥見梧桐葉起舞的優美身段。
人一生,大概有這樣一個過程,被光陰傷到千瘡百孔之時,不知何去何從,直到靜下心來,通過一處山水、一本書、一部電影、一首詩、一個人,喚起內心深處的力量,生命突然有了意趣。
賈平凹在《看人》一文中說:“在街頭看一回人的風景,猶如讀一本歷史書、一本哲學書。你從此看問題、辦事情,心胸就不那么狹窄了,目光就不那么短淺了?!?/p>
英國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在《到燈塔去》一書中說:“一個人為了讓自己從孤獨寂寞之中解脫出來,總是要勉強抓住某種瑣碎的事物、某種聲音或某種景象?!?/p>
生命總有幾多辛酸,幾多風塵,幾多清苦,我們唯有歡欣領受生命的任務,釋放獨特的悲情與歡愉,才能提升心性,磨煉靈魂。
美國作家瑪麗·弗蘭納里·奧康納25歲時被確診患有紅斑狼瘡,治療時大劑量激素的使用又使她患上骨質疏松癥,到30歲時不得不依靠拐杖才能行走。然而,奧康納并沒有自怨自艾,她認為:“除寫作外,我不需要做任何事,為此我可以藐視我的病,視它為一種福分?!奔膊‰m似驚濤駭浪,但奧康納的心情如光風霽月,她這么總結:“我認為那些沒有得病的人失去了上帝的一次恩典?!?/p>
大抵人生的樂境并非與生俱來,不過是在與歲月的相搏中,熱愛并重塑它,把苦境變成自己的“風月”。
友人送我一幅字畫,寫的是李白的“雁引愁心去,山銜好月來”。我平日坐在屋里寫稿,抬頭,很自然地將目光棲于墨字里,仿佛跋涉之路有人做伴,有人鼓舞,心靈漸漸得以脫困。
(波上寒煙摘自《當代青年》2023年第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