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會計師事務所聲譽損失的影響研究
——基于會計師事務所和投資者視角

古 曉，霍蕾蕾

（運城學院經濟管理系，山西 運城 044000）

一、研究背景

中國的注冊會計師產業規模日益壯大，整體發展勢頭較強。 然而，會計師行業中仍存在“看門人”職責履行不力，行業和執法缺乏監督，注冊會計師道德水平低，注冊會計師職業資格缺乏等問題。 中國的事務所主要由證監會、 財政部等機構來管理，并為此支付巨額的法律費用和財力，這種消極的監督方式缺乏時效性，還會導致監督不夠全面。 本文認為，除了監督體系之外，聲譽機制對維護市場經濟的作用也非常重要。 查道林和費娟英研究發現，投資者對被審計上市公司財務報表的認可度形成了會計師事務所聲譽。 隨著事務所得到更多的認可，聲譽也隨之提高。 由于事務所是服務類機構，聲譽評價的好壞將對效益發揮重要的作用。 在信息技術發展迅速、信息傳播途徑不斷拓寬的今天，聲譽機制帶來的影響將會越來越重要。 因此，由于聲譽機制作用而帶來的會計師事務所聲譽損失的影響研究非常必要。 本文以大華會計師事務所為對象，進行具體研究。

大華會計師事務所業務范圍廣泛，服務對象多元化，擁有超過10000 多家常年審計客戶，涉及多個行業。 但在運營中也存在多種問題，本文通過中國證監會網站查到，從2018 年開始，大華會計師事務所3 次受到證監會處罰，對大華的聲譽造成了一定的負面影響。 本文選取受罰較重、數據較齊全的2018 年7 月31 日中國證監會對大華會計師事務所處以行政處罰的事件進行分析研究。

哈爾濱電氣集團佳木斯電機股份有限公司是國有重要骨干企業之一， 是根據地的第一個電機廠，是中國特種電機的龍頭企業，產品應用廣泛，為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進步提供了良好的推動力。公司擁有完備的管理體系， 已獲各種生產許可，承擔了多項國家及省部級科研計劃，產品多次獲得國家級、省部級科技進步獎。 但是在大華會計師事務所進行的審計中存在多種問題，如虛假報表、虛增股份等。 大華會計師事務所的違規行為受到證監會的處罰。

二、從會計師事務所視角分析大華聲譽損失的影響

（一）聲譽損失對審計收費的影響

1.對整體客戶審計收費影響。 在市場經濟環境下，擁有較高知名度和聲譽的事務所能獲得客戶的信賴，也能被視為更真實的體現。 為了贏得客戶的信賴，上市公司傾向于支付高的審計費用。 反之，事務所聲譽一旦下降，就會對審計收費中的談判能力造成不利的影響。 本文以大華會計師事務所的信譽受損為標準，采用評估財務影響的方法。 本文將審計費用作為衡量大華會計師事務所聲譽損失經濟后果的指標（圖1、2）。

圖1 2016 年至2020 年大華會計師事務所審計收費情況

從圖1 和圖2 可以明顯看出， 聲譽受損后，在2019 年大華客戶平均審計費用從106.90 萬元降低至106.55 萬元，增長率從14.91%驟降至-0.33%。而市場平均審計費用大幅增長，從137.23 萬元增長至166.10 萬元， 增長率也從7.18%增長至21.04%，導致大華與審計市場收費水平差距進一步擴大，大華審計收費遠遠低于市場整體水平。 說明聲譽受損減緩了大華審計費用增長的趨勢，對大華整體審計收費議價能力進一步削弱。

圖2 2016 年至2020 年審計市場收費情況

2.對新承接客戶審計收費影響。 事務所的聲譽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它們在接受新客戶時的議價能力。 當事務所的聲譽受到嚴重負面影響時， 如中國證監會對事務所處以行政處罰或行政監管措施， 將對事務所當年招攬新客戶產生重大影響。 為挽回因聲譽受損而導致的顧客流失， 事務所通常會通過減少審核費用來吸引新顧客。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聲譽的損失對事務所有較大的經濟影響。 2017 年度大華新增客戶為50 家，在2018 年審計失敗導致聲譽損失之后，大華新增加客戶30 家，2019 年新增客戶106 家，審計收費對比情況如表1 所示。從表1 的數據中可以看出，2019 年大華在新客戶承接方面扭轉了頹勢，招攬了106 個新客戶，是2018 年的3.53 倍。然而，平均審計收費與2018 年平均審計收費相比降低了很多，說明這種情況可能是大華通過降低新客戶的審計收費標準，以吸引更多的客戶。

表1 大華會計師事務所新增客戶審計收費情況 （單位：萬元）

本文繼續比較了2018 年和2019 年大華新客戶與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和大信會計師事務所新客戶數量、平均審計收費的變動幅度情況，見表2 所示。 從表2 可以看出，相對于2018 年，2019 年對比組1(四大所)和對比組2(大信會計師事務所)對新客戶都保持了較高的審計收費。 而大華會計師事務所對新客戶的審計收費不但低于自身以往年度，同樣低于市場上其他同類型的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收費，較2018 年降低了41%，這對于大華會計師事務所而言是相當嚴重的經濟損失。 這些數據表明，聲譽損失事件發生后，大華會計師事務所對新客戶審計收費的議價能力大大下降。

表2 與四大所和大信所新增客戶審計收費情況對比

（二）聲譽損失對客戶流失的影響

客戶保持率，是指當年重復審計客戶的數量與事務所上一年度審計客戶總數的比值。 該比值越高，意味著事務所能保留更多的老客戶，得到了市場的認可。反之則減少客戶，得不到市場認可。從表3 可知，大華在2018 年聲譽受損后，客戶流失率遠高于往年，原客戶保持率也低于往年。 說明聲譽損失對原有客戶有一定的負面影響，導致放棄與大華會計師事務所的續約。

表3 大華會計師事務所客戶保留能力

新客戶拓展能力是指當年與事務所新簽訂審計服務合同的新增客戶數量與事務所當年的客戶總量之比。 如果該比率過低，就說明該事務所沒有足夠的實力來擴展自己的業務。 審計效益要依靠長期客戶來維持，如果這個比率較高則相反。

（三）聲譽損失對人才資源的影響

1.員工數量情況分析。如果事務所名譽受損，將會造成事務所客戶的流失，會失去議價能力。 與此同時，在該事務所任職的注冊會計師也有可能因為事務所名譽受損而被迫離職或轉至另一家公司。 本文分析了2018 年和2019 年大華會計師事務所的注冊會計師人數和從業人數增長率的變化情況，如圖3 所示。 圖3 中的數據表明，在聲譽受損后，2019年大華會計師事務所注冊會計師人數和從業人數增長率均大幅下降。 注冊會計師人數增長率從7.65%降至1.53%， 從業人數增長率從48.83%降至7.37%， 大華在注冊會計師和從業人數方面出現了較為明顯的流失， 說明在聲譽損失事件發生后，大華自身議價能力的下降導致對人才缺乏吸引力。

圖3 2018 和2019 年注冊會計師人數和從業人數增長率

2.人才帶走客戶情況分析。 本文還關注了注冊會計師離開事務所帶走原會計師事務所客戶的情況，即所謂“換所不換師”的行為。 上市公司對注冊會計師有輪換政策，但同時，一些注冊會計師可以說服客戶變更事務所。 因為他們與客戶有著長期的交流和熟悉度，從而出現事務所改變但注冊會計師不變的情況。 這種情況要比人力資源的流失更為嚴重，會給事務所帶來各種損失。 本文試圖查明2018年是否發生了類似事件，并在大華會計師事務所離職的會計師中發現了符合上一段所述特征的事件：簽字注冊會計師XXX 在2019 年離職跳槽至天衡會計師事務所后， 原本在大華的客戶力帆科技在2019 年也更換到天衡會計師事務所。

三、從投資者視角分析大華聲譽損失的影響

事件分析是對某一特定事件的影響進行探討的一種手段，其理論嚴謹，邏輯清晰。 由于該方法的運算比較簡便，因此已有很多學者將該方法運用到其他方面，以探討某一具體的事件對企業產生的影響。 本文使用事件分析法考察大華會計師事務所受罰對客戶產生的影響。 采用事件分析法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1：證監會對大華會計師事務所下達《行政處罰決定書》日，市場會對大華審計的上市公司股票做出負面反應。

（一）確定樣本數量和事件期

2018 年聘請大華的客戶總共為240 家，去除掉被特別處理過的公司，即st 和*st 公司，再去除掉在事件日發生過重大擔保、質押等事件的公司，最后去除掉事件日和估計期數據不足的公司，對剩余符合條件的公司進行分析，共計139 家。 本文選取證監會對大華會計師事務所做出處罰的日期作為事件分析法的窗口期中心， 也就是選取2018 年7 月31 日作為事件中心，定義該日時間為t=0。為保證模型的各參數具有反映股票實際價格狀況的效果，使得估計的預測值較為平穩，本文選取[-150，-11]為事件的估計窗， 即2018 年4 月22 日至2018 年7月16 日。

（二）計算預期收益率

本文采用市場模型法進行分析。 市場模型法根據資本資產定價模型的理論計算正常的回報率，并使用估計窗口中的股價數據計算股票回報率。

1.參數估計。計算個股實際收益率：Ri，t=其中，Pi，t，Pi，t-1為第i 家樣本公司在第t 日和第t-1日的收盤價。

計算個股當日的市場收益率：Rm，t=其中，Pm，t，Pm，t-1為上證指數在第t 日和第t-1 日的收盤價。

2.預期收益率。 計算樣本公司的預期收益率：E（Ri，t）=αi+βiRm，t， 其中，αi表示第i 家樣本公司收益率無法解釋的變化，βi表示第i 家樣本公司Rm，t和Ri，t之間的相關系數。

本文通過SPSS 軟件分別對估計窗口內i 家樣本公司的個股實際收益率和個股的市場收益率進行線性回歸分析，確定出i 家樣本公司的和，進而計算出事件窗的預期收益率。

（三）計算異常收益率和累計超額收益率

1.計算異常收益率，公式為：ARi，t=Ri，t-E（Ri，t），其中E(Ri，t)為預期收益率，Ri，t為實際收益率。

2.計算平均超額收益率和累計平均超額收益率：平均異常收益率是每日的異常收益率的平均值，公式為：AAR=，其中，N 為樣本中的公司數量。

累計平均超額收益率（CAAR）的計算方法基于平均超額收益率（AAR）之上，是后者的求和，見表4、圖4。從表4 和圖4 中可以看出，在公告日之后，經歷了負面的市場反應。 在事件日的平均超額累積收益率為-0.54004%，平均超額收益率為-1.54748%，并且在之后10 個窗口期內的平均超額收益率均為負，在第6 個窗口期達到最低為-4.51008%。 說明此次聲譽損失事件在股票市場中對大華客戶產生了消極效應， 市場對大華審計過的客戶表現出不信任，為股票的持有者創造了負面影響。

表4 事件窗內AAR 和CAAR 值 （單位：%）

圖4 事件窗內AAR 和CAAR 值

（四）顯著性檢驗

本文對所有窗口日內樣本股票的累計超額收益率進行總體T 檢驗。 這部分測試是為了評估此次事件是否對股價產生重大影響。 這一步的判斷標準是T 統計量的大小，T 值越大，表明事件的異常收益率越顯著。 構造的統計量為：tAAR=，St為AAR 的標準差，其中∑(AR-AAR)2，t 的取值范圍是整個事件的窗口期。 根據表5 可知，在事件日的平均超額收益率顯著為負。 針對聲譽損失事件發生后的10 個窗口期中，6 個事件窗口的平均超額收益率為負，其中3 個事件窗口的市場反應在統計上顯著，假設1 成立。 可以認為，市場對大華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質量產生質疑，從而對大華會計師事務所審計的其他上市公司的財務信息產生了質疑。 這一結果表明，市場對大華聲譽的損失做出了顯著的負面反應。

四、相關建議

在以上分析的基礎上，提出相關建議：一是進一步完善會計師事務所的內部控制。 引導會計師事務所設立內部質量管理機構，提高內部審核的水平和要求。 加強對被罰的注冊會計師的審查，并及時向有關部門報告情況。 二是完善會計師事務所聲譽評價機制。 加強對會計師事務所的聲譽評估，加強對會計師事務所在審計業務中的監督和監管，并進行科學的定期評估。 要發揮行業協會組織的優勢，積極探索和完善事務所聲譽評估體系。 三是科學認識監管與聲譽的關系。 完善中國的審計行業法規，建立健全完善的審計法規體系，保障廣大投資者的訴訟權利和信息披露權利，提高事務所聲譽受損的成本。 要確定監督的界限，科學安排監督力量，嚴格執行監督職責。 對監督成效進行定期評價，并將審計機構、審計人員的違法行為披露給公眾。 四是健全審計收費制度，公開審計收費。 如果審計費用公開披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低價攬客行為。 一旦出現低價攬客現象，就可能存在會計師獨立性問題。 向公眾披露審計費用將有助于監管部門核實事務所的獨立性和職業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