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中醫尤昭玲基于“以胞宮為中心的五臟一體觀”診治絕經前后諸證

張紫娟 尤昭玲 孫夢林 游卉 文樂兮 唐詩 邢藝璇 葉佳

〔摘要〕 絕經前后諸證對應西醫學圍絕經期綜合征，或多種因素致卵巢功能衰竭而出現圍絕經期綜合征臨床表現的患者。全國名中醫尤昭玲基于《黃帝內經》“五臟一體觀”，提出“以胞宮為中心的五臟一體觀”，認為“五臟失調”為絕經前后諸證的主要病機，以“調和五臟”為治則，創制經驗方更年方。以胞宮為中心，順應胞宮藏瀉有序的特點，絕經前分經期、排卵前、排卵后辨證施以耳穴輔助治療，絕經后順應胞宮藏而不瀉的生理特性，輔以耳穴靜養陰陽。分年齡配合藥膳養巢煲或養生安神煲，臨證中收獲佳效。

〔關鍵詞〕 尤昭玲；絕經前后諸證；圍絕經期綜合征；胞宮；五臟一體觀；更年方；耳穴；藥膳

〔中圖分類號〕R271.9?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２０24.01.008

National famous TCM practitioner YOU Zhaoling treating pre- and

post- menopause patterns based on "the view of uterus-centered

five zang organs integration"

ZHANG Zijuan1，2，3， YOU Zhaoling1，2，3， SUN Menglin1，2，3， YOU Hui1，3*， WEN Lexi2，3，

TANG Shi3，4， XING Yixuan3，4， YE Jia1，2

1. The First Hospital of 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Hunan 410007， China; 2. 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Hunan 410208， China; 3. YOU Zhaoling National Famous TCM Practitioner Inheritance Studio， Changsha， Hunan 410007， China; 4. Maca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acau 999078， China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Pre- and post- menopause patterns correspond to perimenopausal syndrome in western medicine， or ovarian failure caused by multiple factors with clinical manifestations of perimenopausal syndrome. Based on "the view of five zang organs integration" in Huangdi Neijing （Huangdi's Internal Classic）， national famous TCM practitioner YOU Zhaoling has proposed "the view of uterus-centered five zang organs integration". She believes that the main pathogenesis and treatment principle of the pre- and post- menopause patterns is "imbalance of five zang organs" and "regulating and harmonizing the five zang organs" respectively， and has created an experienced formula， Gengnian Formula. Taking the uterus as the center， in accordance with its characteristic of storing and discharging orderly， she divides the premenopausal period into menstrual period， pre-ovulation， and post-ovulation， which are treated separately with auricular acupoint therapy based on pattern identification. Meanwhile， after menopause， in accordance with the uterine physiological characteristic of storing without discharging， she administers auricular acupoint therapy to nourish yin and yang. In addition， based on the age， the treatment can be combined with medicated diet， such as Yangchao Pot or Yangsheng Anshen Pot accordingly， which has obtained good effects in clinical practice.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 You Zhaoling; pre- and post- menopause patterns; perimenopausal syndrome; uterus; the view of five zang organs integration; Gengnian Formula; auricular acupoints; medicated diet

尤昭玲，女，主任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博士后合作導師，第四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第二屆全國名中醫，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中華中醫藥學會第二屆全國婦科名醫。尤昭玲教授行醫40余載，深諳調經之法與種子之道，在婦科常見病及疑難雜病的診治上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和較高的學術造詣，臨證強調疾病的全生命周期管理，建立了多種生殖疾病的全生命周期中醫管理框架，為生殖疾病的中西醫結合治療提供了新思路與新方法。

絕經前后諸證對應西醫學圍絕經期綜合征，或多種因素導致卵巢功能衰竭而出現圍絕經期綜合征臨床表現的患者，是指婦女在絕經前后，出現以烘熱汗出，煩躁易怒，潮熱面紅，失眠健忘，精神倦怠，頭暈目眩，耳鳴心悸，腰背酸痛，手足心熱，或伴月經紊亂等與絕經相關的癥狀[1]。西醫學認為，這一時期由于卵巢功能衰退，引起體內激素分泌減少，導致出現一組以自主神經系統功能紊亂為主的軀體及精神心理癥狀[2]。中醫學視人體為一個以五臟為核心，溝通六腑、形體、官竅，通過經絡系統相聯絡[3]，在結構上不可分割、功能上相互協調的有機整體。尤昭玲教授結合《黃帝內經》中“五臟一體觀”的整體思想，認為絕經前后諸證的病理基礎為“五臟失調”，臨證時以胞宮為中心，調和五臟，取得了良好的療效。筆者有幸跟師學習，整理尤昭玲全國名中醫傳承工作室的醫案資料，現將尤昭玲教授關于絕經前后諸證的診治經驗總結介紹如下。

1 理論基礎

中醫學倡導從整體觀探索與認識人體的生命活動規律。尤昭玲教授勤研岐黃，衷中參西，以《黃帝內經》“五臟一體觀”為理論基礎，加以延伸、創新，構建“以胞宮為中心的五臟一體觀”，并提出絕經前后諸證并非單一臟腑之變，應從五臟一體的角度論治該病。

《黃帝內經》構建天、地、人三才一體的整體醫學模式，將人體的呼吸、循環、消化、排泄、生殖、精神等生理功能分屬于五臟，建立“以五臟為中心”的功能系統[4]，并以五臟為中心，溝通六腑、形體、官竅，通過經絡系統如網絡般密布于周身各處，互相聯絡，將人體的臟腑器官與肢體各部聯結成一個完整的統一體?！拔迮K一體觀”中的五臟，并非局限于解剖中的五個臟器，應為人體五個系統[5]。在五臟關聯整體中，任何一臟的陰陽氣血失調，均可累及其余四臟，致五臟系統功能失常[6]。

尤昭玲教授認為，人體生殖相關的生理活動，以胞宮為中心，各臟腑、經絡密切協作，并由此提出“以胞宮為中心的五臟一體觀”，基于胞宮與臟腑、經絡、氣血圖[7]，繪制“以胞宮為中心的五臟一體觀”圖，如圖1所示。中醫學的胞宮，包含西醫學中子宮、卵巢、輸卵管在內的多個生殖內分泌器官[8-9]。胞宮藏陰精而不受糟粕，兼具藏與瀉之功，為奇恒之腑。心主神明與血脈，統轄一身上下?！端貑枴ぴu熱病論》云：“胞脈者，屬心而絡于胞中?！北砻餍耐ㄟ^胞脈聯系胞宮。肺為腎母，陰液入肺，下濟腎子，金水長流。肺朝百脈，輸布精微，助心行血，為胞宮的生理活動提供必需的氣血、精微物質?！鹅`樞·營氣》云：“上額，循巔，下項中，循脊，入骶，是督脈也，絡陰器，上過毛中，入臍中，上循腹里，入缺盆，下注肺中?！北砻鞣闻K通過任督二脈與胞宮相連。腎藏精，主生殖，為人體生長、發育、生殖的根本?！端貑枴て娌≌摗吩疲骸鞍j者系于腎?！蹦I與胞宮亦經由胞絡溝通聯系，且沖任督三脈與腎脈均有相交，進而聯系胞宮。肝藏血，調節血量，主疏泄而司血海。胞宮相關的月經與胎孕，均以血為用。肝腎同源，精血互補，共同調控胞宮定時藏瀉。脾生血，主統血，為氣血生化之源，脾與腎先后天之本相互促進化生，使胞宮氣血泉源不竭，實現胞宮的經、孕、胎、產功能。且脾經與任脈、沖脈相交而能聯系胞宮。腎中精氣充盛，由脾化生精血，在肝疏泄及肺輸布精微的作用下使沖任調和，心氣下降，心血下行，血海滿溢，乃入胞宮，實現經、帶、胎、產的正常生理活動。

2 臨證認識

2.1? 病因病機

《素問·玉機真藏論》言：“五臟相通，移皆有次?！北砻髋K腑之間不僅在生理功能上互相聯系，而且在病理變化上也按一定的規律互相傳變。五臟中任何一臟的病理變化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經由五行、臟腑、經絡等傳變合而為病。五臟陰陽失調，氣血失衡，最終影響胞宮的經、孕、胎、產等生理活動。對于絕經前后諸證，尤昭玲教授亦認為，婦女五臟之傷，實為一體，必由傳變而累及胞宮。五臟陰陽失調，引起諸多癥狀，但最終病位在胞宮。胞宮逐漸衰敗，導致絕經前后卵巢分泌激素的水平減退，從而引起一系列精神、軀體癥狀。

2.2? 證候分析

絕經前后，包含胞宮在內的各個臟腑均為逐漸衰退狀態，此為生理之虛。在生理之虛的基礎上，應求各臟腑達到新的平衡狀態，使陰陽平和，改善患者的臨床癥狀。絕經前后，各臟腑功能衰退的具體表現：（1）腎不足。腎陰虛，則陰津不足，失于濡養，出現陰道干澀、泌尿道不適等癥狀；腎陽虛，則沖任失調，臟腑失于溫煦，見月經紊亂、畏寒肢冷、小便清長、夜尿多等；腎主骨生髓，骨髓虧虛，見腰膝酸痛、健忘等癥狀。（2）脾不足。脾氣不足，沖任不固，血失統攝，見月經紊亂等；脾失運化，濕濁內停，則見納呆、大便溏結不調、身體浮腫等。（3）心不足。心不養神，神失所主，則出現失眠、情緒異常等癥狀；心陰虛無以制陽，心之君火妄動，則出現心煩、焦慮等癥狀[10]。（4）肝不足。肝陰虛，陰虛無以制陽，肝陽上亢，出現頭暈耳鳴、頭痛等癥狀；肝氣郁結，則見情志不舒等。（5）肺不足。肺氣不足，衛外不固，則出現自汗等；肺陰不足，肺魄不寧，則眠淺夢多、易醒等；肺失治節，升降失常，則氣機不暢，癥見情志抑郁、煩躁易怒等。

2.3? 治則治法

尤昭玲教授認為，絕經前后，五臟衰弱，經行乏源，胞宮逐漸衰敗，故診治時應以五臟為一體，強調“五臟相移，必及胞宮”，以“五臟失調”為主要病機，自擬更年方加減以調和五臟。若患者處于絕經前，以胞宮為中心，順應其藏瀉有序之特點[11]，分經期、排卵前、排卵后辨證，施以耳穴輔助治療。若患者絕經，此時則主張順應胞宮藏而不瀉的生理特性，輔以耳穴靜養陰陽。但此“藏”在于“收藏”，而非“閉藏”之意，因閉藏太過，陽氣郁內而化火，致變證叢生。此外，絕經前后諸證的診治也應分年齡論治?，F代研究表明，女性絕經多發生在40～50歲[12]。對于早發性卵巢功能不全的患者，此時應以胞宮為中心，治療以恢復胞宮的藏瀉有序為主，兼顧絕經前后的不適癥狀，以延緩患者的絕經年齡。

3 治療策略

3.1? 方劑

尤昭玲教授結合臨證經驗，立足絕經前后諸證的基本病機，自擬更年方，在診療不同階段予以辨證論治，隨癥加減。

更年方組成：黨參12 g，黃芪12 g，首烏藤12 g，炒白術10 g，茯苓10 g，酸棗仁10 g，北沙參10 g，浮小麥10 g，珍珠母15 g，石斛5 g，胎菊5 g，綠梅花5 g，三七花5 g，玉米須5 g，蓮子心3 g，遠志12 g，甘草5 g。

用法：每日1劑，水煎服，早晚溫服?？蛇B續使用3個月經周期。

功用：調和五臟，解郁安神。

主治：絕經前后諸證，證屬五臟失調者。癥見絕經前后月經周期紊亂、量少或多，情緒波動大，烘熱汗出，心煩失眠，神疲乏力，記憶力減退等，舌淡或紅，舌苔少，脈細。

方解：尤昭玲教授結合絕經前后五臟虛實變化，參考《理虛元鑒》中的治虛三本[12]，重視肺、脾、腎之間的生化平衡關系。以黨參、黃芪、炒白術、茯苓、甘草健脾益肺補氣，以資生氣血津精，補后天以養先天。石斛滋陰養腎，補人體氣血津精，更添滋水涵木之功。北沙參味甘、微苦，性微寒，歸肺、胃經，養陰清肺、益胃生津。酸棗仁味甘、酸，性平，歸心、肝、膽經，能養心陰、益心肝之血，而有安神之效，配伍味咸性寒質重而鎮心安神之珍珠母，養血安神之首烏藤，三藥標本兼顧，共奏養肝血、安心神之效。胎菊、玉米須質輕宣散，不傷正氣，重在疏肝清熱除煩。綠梅花味微酸，性平，歸肝、胃、肺經，偏走氣分，擅疏肝和中，化痰散結；三七花味甘，性涼，入肝經，偏走血分，能活血行滯，二藥合用，共奏解郁化瘀之效。蓮子心味苦，性寒，歸心、腎經，《溫病條辨·上焦篇》言：“蓮心辛甘咸，倒生根，由心走腎，能使心火下通于腎，又回環上升，能使腎水上潮于心?！惫视星逍幕?、交通心腎之功，配伍通腎氣而上達于心之遠志，增強交通心腎、安神定志之功[13]。遠志與酸棗仁亦含“歸脾湯”之意，既滋養陰血，又善交通心腎，治驚悸、健忘尤宜。浮小麥味甘、咸，性涼，歸心經，如《本草綱目·谷部》所言，能“益氣除熱，止自汗盜汗，骨蒸勞熱，婦人勞熱”。上述諸藥配合，據癥加減諸藥，調和五臟，以改善絕經前后所見的熱、煩、汗、悸、失眠等癥狀[14]。

藥物加減：手足心熱、汗出嚴重者，加牡丹皮、地骨皮、蓮須；心煩不寐甚者，重用蓮子心，或加生梔子；夜尿頻多者，加金櫻子、桑螵蛸；腰膝酸痛者，加狗脊、杜仲、續斷；精神抑郁、煩躁易怒者，加合歡皮、佛手；性欲減退者，加淫羊藿、巴戟天、仙茅；水腫明顯者，重用茯苓與黃芪。

3.2? 藥膳

尤昭玲教授認為，“保得一份血，即保得一份青春”，故依據絕經前后諸證患者的不同年齡，同病異治，分時論治?；颊吣挲g小于49歲，此時應基于冰山理論，以胞宮為核心，選用藥膳養巢煲，用健脾補腎寧心之法，以喚醒深眠在冰山之下的始基卵泡，延緩患者的絕經年齡[15]；患者大于49歲，或主要表現為睡眠障礙、精神疲倦等心神失養之證，則以平衡五臟氣血陰陽為要，并順應胞宮藏而不瀉的生理特性，使陰平陽秘，保持“五臟元真通暢，人即安和”，藥膳選用養生安神煲。

3.2.1? 養巢煲? 藥物組成：黃芪6 g，黑枸杞子6 g，枸杞子6 g，酒黃精10 g，當歸3 g，黑豆10 g，龍眼肉10 g，石斛6 g，酒肉蓯蓉6 g，靈芝4 g，新會陳皮5 g，西洋參6 g。

用法：上述藥材略清洗，加入適量肉類，加水適量，以砂鍋煮沸后轉小火，燉至肉類熟透，再入胡椒、精鹽調味，燜至入味后即可。每7日服食1個，或遵醫囑。

3.2.2? 養生安神煲? 藥物組成：茯苓10 g，炒白扁豆10 g，炒白術10 g，蓮子20 g，芡實10 g，山藥20 g，龍眼肉10 g，花生10 g，黨參20 g，新會陳皮10 g。

用法：選用肉類洗凈，切小塊，胡椒拍碎，將上述藥材與生姜共入砂鍋中。加水適量，武火煮沸20 min，文火煲至肉類熟透。取1小碗煲汁，食前加入香蔥、食鹽調味。每7日服食1個，或遵醫囑。

3.3? 耳穴壓豆

尤昭玲教授運用耳穴壓豆治療絕經前后諸證時，基于“以胞宮為中心的五臟一體觀”，結合女性不同年齡與不同時期的胞宮藏瀉規律，分階段論治。若患者處于絕經前，在經期順應胞宮宜瀉的生理規律，多用子宮、盆腔、肝、心4穴以疏通經絡；排卵前則取腎、脾、卵巢、內生殖器、肝、心、盆腔等穴位調整對應的臟腑功能，濡養精血；排卵后以內分泌、皮質下、心、肝、神門等穴位調節人體生殖內分泌，使沖任旺盛，血海滿盈，疏泄有度[16]。若患者絕經，此時則順應胞宮藏而不瀉的生理特性，避免腎中天癸精氣外泄，常取腎、脾、內分泌、心等耳穴進行輕柔按壓，主靜養陰陽。

操作方法：皮膚消毒，左手手指托持耳郭，右手用鑷子夾取大小適宜的方塊膠布，膠布中心粘好王不留行籽，對準穴位緊貼壓其上，并揉按1～2 min，以局部耳郭微紅、發熱為度。通過刺激以上諸穴，可活血行氣，調和臟腑，達到氣血平和的狀態，以期改善婦女絕經前后出現的諸多癥狀。

4 醫案舉隅

楊某，女，34歲，株洲醴陵人。

初診：2021年4月23日。發病節氣：谷雨。主訴：月經周期紊亂10年余，加重3年余?，F病史：患者自訴10年前出現月經周期提前，23～26 d一行。自2018年二胎剖宮產1女后月經延后未至。外院診斷為“卵巢早衰”，予以雌二醇片/雌二醇地屈孕酮片復合包裝治療2年余，停藥則經斷?，F在癥：月經量偏少，色暗紅，輕微痛經，經前雙乳脹痛，無腰膝酸軟，伴精神疲倦，頭暈眼花，同房稍感陰道干澀。食納可，夜寐欠佳，易早醒，尿頻，醒時伴烘熱汗出，五心煩熱，大便質稀，1～2次/d。舌質淡，舌苔薄白，脈沉細。末次月經：2021年4月15日?；颊?年前曾注射“瘦臉針”（具體不詳），且因工作原因長期熬夜。自發現卵巢功能不佳后雖有意規律作息，但常感精神疲倦、睡眠欠佳，易早醒，既往2次剖宮產手術史，1次人工流產史，否認其他手術史及基礎疾病史，否認過敏史。婦科B超：子宮大小為42 mm×31 mm×44 mm，假腔3 mm×3.7 mm，子宮內膜4.3 mm，左側卵巢11 mm×7 mm×10 mm，右側卵巢21 mm×8 mm×12 mm，雙側卵巢均未見明顯卵泡。外院抗米勒管激素：＜0.06 ng/mL。中醫診斷：絕經前后諸證（五臟失調證）。治法：調和五臟。西醫診斷：圍絕經期綜合征。處理：（1）監測基礎體溫（basal body temperature，BBT）。（2）中藥更年方加減：黨參12 g，黃芪12 g，炒白術10 g，蓮子12 g，北沙參10 g，珍珠母15 g，桑椹10 g，石斛5 g，胎菊5 g，蓮子心10 g，首烏藤12 g，酸棗仁10 g，綠梅花5 g，遠志12 g，浮小麥10 g，玉米須5 g，甘草5 g。14劑，每日1劑，水煎服，分早晚2次服用。（3）藥膳養巢煲2個（7 d/個）。（4）耳穴壓豆（腎、脾、卵巢、心）。

二診：2021年5月26日。本次月經延后未來潮?，F在癥：同房干澀較前明顯改善，睡眠較前改善，二便可，仍感精神疲倦。BBT雙相，確認患者已避孕。舌淡紅，舌苔薄白，脈細。處理：（1）囑患者繼續監測BBT。（2）初診方去酸棗仁、首烏藤，加當歸10 g、川芎10 g、益母草10 g。14劑，煎服法同前。（3）藥膳養生安神煲2個（7 d/個）。（4）耳穴壓豆（內分泌、心、神門、肝）。

2021年6月22日隨訪：末次月經時間為2021年6月7日?；颊弑敬卧陆? d結束，經量較前增加，顏色可，經前無腰酸乳脹。疲倦、睡眠質量明顯好轉，納可，二便調，同房無明顯障礙。囑患者規律作息，保持心情舒暢，繼續鞏固治療，不適隨診。

按：患者月經周期紊亂，病程較長，伴烘熱汗出、五心煩熱、同房干澀、睡眠障礙等癥狀，結合患者主訴、舌象、脈象、其他癥狀，中醫診斷為絕經前后諸證。絕經前后，各臟腑功能衰退。脾腎不足，一則沖任失調，二則血失統攝，故月經周期紊亂；腎陰虛，陰津不足，失于濡養，出現陰道干澀；心不養神，神失所主，見失眠、心胸煩熱；肝陰虛，陰虛無以制陽，則頭暈；肝氣郁結，氣機瘀滯，蘊結雙乳，阻塞不通，不通則痛，見雙乳脹痛；肺氣不足，衛外不固，則自汗；肺陰不足，肺魄不寧，則睡眠障礙等。尤昭玲教授認為，患者雖無家族性遺傳病史，但長期熬夜，根據子午流注理論[17]，夜間23：00至3：00為膽經與肝經主時，長此以往，影響全身血液歸經，肝血虛少，則血海不充，故頭暈眼花，月經量少。郭麗璇[18]研究發現，熬夜頻率與卵巢儲備功能具有明顯相關性?；颊呒韧凶⑸洹笆菽樶槨笔?，有相關實驗研究亦表明[19]，給SD 孕鼠肌內注射不同劑量的肉毒毒素以后，隨著劑量的增加，會陸續出現不同程度的孕鼠母體毒性，由此而影響胚胎發育。其中以孕晚期體質量、雌孕激素水平下降、生殖器官質量指數等指標變化較為明顯。尤昭玲教授結合多年臨證觀察，認為此針影響患者排卵，嚴重者可導致閉經或卵巢功能減退。然而，患者年齡距離中國女性平均絕經年齡尚遠，故調和五臟陰陽之時，毋忘以胞宮為中心，順應胞宮藏瀉有序之生理特性，以平為期。方藥選用自擬更年方，加蓮子以健脾陽，陽氣引脾入腎[20]，如火種喚醒沉眠于冰山之中的始基卵泡?；颊咄扛蓾?，有精虧之征，取桑椹形似卵巢，以形補形之功，加之與石斛配伍，主生肝腎之陰精?；颊咚咔芳?，五心煩熱，屬心腎不交[21]，故加用蓮子心以交通心腎。因患者濕象、瘀象不顯，故減茯苓、三七花。藥膳選用養巢煲以喚醒塵封在“冰山之下”的卵泡。耳穴選穴考慮患者為排卵前期，以調整對應的臟腑功能，濡養精血，促卵泡發育為要，均體現了以胞宮為中心的論治思想。二診，患者諸癥減輕，雖月經延后未來潮，但BBT雙相，提示有自主排卵，效不更方。此時為排卵后期，順應胞宮瀉而不藏的生理特性，以通為要。但在臨證中，須注意卵巢嬌嫩易損，當細心呵護，切忌使用破瘀峻猛之品。故以當歸、川芎、益母草之品于養血中活血調經。因患者睡眠情況較初診時改善明顯，故減首烏藤、酸棗仁?；颊叩闹饕Y狀為精神疲倦，為藥膳養生安神煲的主要適應證，故用之以養心安神。耳穴以內分泌、心、神門、肝調節人體生殖內分泌，使沖任旺盛，血海滿盈，疏泄有度。隨訪時，患者諸癥減輕，但考慮病程長，囑患者繼續鞏固治療。全程遵循“以胞宮為中心的五臟一體觀”論治思想，既調和五臟，又順應胞宮生理特性，隨癥加減用藥，以平為期，以和為要。

5 結語

中醫藥治療絕經前后諸證具備獨特優勢。尤昭玲教授在臨床工作中孜孜于中醫藥學的繼承與發展，不斷感悟中藥之藥性藥效，對絕經前后諸證的治療以調和五臟為主，并以胞宮為中心，順應胞宮藏瀉有序的特點，衷中參西，能中不西，臨床療效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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