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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PO1基因突變的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臨床特征及預后研究

2024-03-13 04:46韓宜霏許張娣吳佳竹孔祎琳潘必慧梁金花申浩睿李建勇
關鍵詞:中位基因突變淋巴瘤

韓宜霏,許張娣,吳佳竹,孔祎琳,潘必慧,李 悅,梁金花,申浩睿,尹 華,王 莉,李建勇,徐 衛

南京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血液科,江蘇 南京 210029

慢性淋巴細胞白血?。╟hronic lymphocytic leukemia,CLL)是一種慢性B 淋巴細胞克隆增殖性疾病,表現為CD5+的成熟B淋巴細胞在外周血、骨髓、淋巴結和脾臟中聚集,具有顯著的遺傳和臨床異質性[1]。近年來,隨著分子靶向治療的飛速發展,如布魯頓酪氨酸蛋白激酶(Bruton tyrosine kinase,BTK)抑制劑、磷酸肌醇3-激酶(phosphatidylinositol 3-kinase,PI3K)抑制劑、BCL-2 抑制劑等,極大地改善了患者的預后,CLL 的治療由傳統免疫化療時代逐步進入無化療時代[2],但仍有部分患者會出現治療耐藥,預后相對較差。而大規模的測序研究包括二代測序(next-generation sequencing,NGS)越來越多地應用于血液系統腫瘤研究,極大程度上增加了入們對CLL 基因組改變的認識,也逐步揭示了由克隆異質性導致的臨床異質性[3]。

目前CLL中多個再現突變的驅動基因已被報道,包括TP53、NOTCH1、SF3B1、BIRC3、MYD88、ATM、XPO1、FBXW7 和POT1 等,并確定克隆演變是驅動疾病進展的重要機制[4-6]。XPO1基因突變存在于多種血液系統腫瘤中,尤其是B細胞淋巴瘤和白血病,包括原發縱隔大B 細胞淋巴瘤(primary mediastinal large B-cell lymphoma,PMBCL)、經典型霍奇金淋巴瘤(classical Hodgkin lymphoma,cHL)、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diffuse large B-cell lymphoma,DLBCL)和CLL[7]。在西方國家,XPO1 基因在CLL 中的突變頻率為2.4%~8%[8-9],低于侵襲性B 細胞淋巴瘤。XPO1 基因位于2 號染色體長臂(2p15),其編碼的XPO1 蛋白是重要的核輸出蛋白,介導含有核輸出信號(nuclear export-signal,NES)結構的蛋白由細胞核向細胞質的轉運,對維持細胞穩態是必不可少的[10-11]。已知XPO1 常見的熱點突變為E571K 或E571G,處于NES 結構域相鄰位置[7]。多項研究表明XPO1 E571K 突變可能促進B 細胞淋巴瘤的發生發展[12-13]。鑒于XPO1 基因突變在CLL 致病及發生Richter 綜合征過程中具有重要地位,本研究對本中心攜帶XPO1 基因突變患者的資料進行回顧性分析,增加對我國攜帶XPO1基因突變的CLL的認識,以期為臨床診治提供幫助。

1 對象和方法

1.1 對象

本回顧性研究納入了2006 年11 月—2022 年3 月于南京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血液科確診CLL的543 例患者。納入標準:年齡≥18 歲;符合《中國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小淋巴細胞淋巴瘤的診斷與治療指南(2018 年版)》[14]的診斷標準;同意參加本研究者。排除標準:樣本資料嚴重缺失。所有患者均進行外周血/骨髓形態檢測、骨髓病理免疫組織化學染色、流式細胞術免疫分型、熒光原位雜交(fluorescence in situ hybridization,FISH)、免疫球蛋白(immunoglobulin,IG)重鏈基因重排和CpG+白細胞介素-2(interleukin-2,IL-2)刺激的染色體核型分析等檢測。同時,采用PCR法檢測免疫球蛋白重鏈可變區基因(immunoglobulin heavy-chain variable region,IGHV)突變狀態和NGS 檢測相關基因突變狀態。CLL 診斷標準、分期、CLL 國際預后指數(CLL-international prognostic index,CLL-IPI)評分和療效評估均嚴格參照《中國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小淋巴細胞淋巴瘤的診斷與治療指南(2018年版)》[14]。本研究已獲得南京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倫理號:2023-SRFA-272)。所有患者均知情同意。

1.2 方法

1.2.1 XPO1基因檢測方法

①樣本類型:所有患者均在獲得知情同意后抽取新鮮外周血或骨髓液標本。②檢測方法:提取單個核細胞,進行分選。采用PCR擴增法檢測。③檢測深度:1500*。④變異等位基因頻率(variation allele frequency,VAF)計算:VAF(%)=突變reads/(突變reads+野生reads)×100%。

1.2.2 隨訪及預后

本研究隨訪截止時間為2022 年6 月。隨訪方式主要為門診及住院病歷查閱和電話咨詢。至首次治療時間(time to first treatment,TTFT)定義為自明確診斷到開始接受治療的時間;無進展生存時間(progression-free survival,PFS)定義為自首次治療到疾病進展的時間或末次隨訪時間;總生存時間(overall survival,OS)定義為自明確診斷到任何原因導致死亡或隨訪終點的時間。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7.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計數資料用頻數和構成比[n(%)]表示。計量資料用中位數(四分位數)[M(P25,P75)]表示。計量資料的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分析。生存曲線由Kaplan-Meier 方法構建,各組患者生存曲線比較使用Log-rank 檢驗。Graphpad Prism 9.4 軟件進行生存曲線繪圖。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病例特征

在543例CLL患者中,根據NGS檢測時狀態,分為初診未治(treatment native,TN)患者368例,復發/難治(relapsed/refractory,R/R)患者175 例。15 例(2.8%)患者XPO1基因突變檢測陽性,TN、R/R患者的突變率分別為2.4%(9/368)及3.4%(6/175),其中1例患者TN和R/R時均進行了NGS檢測,且均檢測出XPO1 基因突變。在15 例XPO1 突變患者中,男性占66.7%(10/15),女性占33.3%(5/15)。TN和R/R患者的臨床特征見表1。結果顯示,無論TN 還是R/R 患者,男性比例均多于女性(TN:55.6%vs.44.4%;R/R:83.3%vs.16.7%),且疾病大多處于RaiⅢ/Ⅳ期,Binet B/C 組。TN 組中位外周血白細胞絕對計數為24.5(8.9,52.7)×109個/L、淋巴細胞絕對計數為17.4(5.6,44.0)×109個/L、血紅蛋白為86(76,116)g/L、血小板計數為191(118,200)×109個/L,中位β2-微球蛋白(β2-microglobulin,β2-MG)為3.0(2.9,4.2)mg/L和乳酸脫氫酶(lactate dehydrogenase,LDH)為294(198,329)U/L;R/R組中位外周血白細胞計數為28.4(20.2,56.2)×109個/L、淋巴細胞計數為24.1(13.2,52.0)×109個/L、血紅蛋白110(91,118)g/L、血小板計數為92(60,139)×109個/L,中位β2-MG 為4.8(3.5,7.6)mg/L和LDH為256(165,388)U/L。

2.2 XPO1突變位點及變異等位基因頻率(variation allele frequency,VAF)分析

15 例CLL 患者攜帶XPO1 突變基因,均為錯義突變,且存在熱點突變,中位VAF 為35.4%。66.7%的XPO1基因突變發生在外顯子15的E571位點,分別為E571K(50%)、E571G(30%)、E571Q(10%)和E571V(10%)(圖1A、B)。同時,本研究發現,R/R CLL組相較于TN CLL組,XPO1的VAF略高,但兩者差異并無統計學意義(圖1C)。此外,在CLL患者中XPO1突變并不是一個孤立的克隆性突變,XPO1突變常伴隨TP53、KMT2D、SF3B1、NOTCH1 和ATM 等基因突變同時發生。圖1D~H 展示了在XPO1 突變伴隨TP53、KMT2D、SF3B1、NOTCH1 和ATM 基因突變同時發生的患者中,XPO1 與伴隨突變基因VAF的比較。鑒于XPO1 基因編碼的XPO1 蛋白具有重要的核輸出功能,而p53 蛋白是其轉運的重要核輸出蛋白之一,因此,本研究進一步比較了XPO1基因突變與TP53 基因突變同時出現時的患者臨床特征。結果表明,TP53 與XPO1 基因突變同時發生多見于R/R 組(TN:11.1%;R/R:50.0%),在TP53 與XPO1基因突變同時發生的患者中,XPO1的VAF高于TP53 的VAF,但兩者差異并無統計學意義(圖1D)。1 例患者在R/R 時XPO1 VAF 水平相比TN 時升高,且出現了新的基因突變(ATM、KMT2D 和DDX3X突變)(圖1I)。

圖1 XPO1基因突變位點和基因突變的VAF Figure 1 XPO1 mutation locus and VAF of gene mutations

2.3 XPO1突變患者的分子和遺傳學特征

在15 例患者中,11 例(73.3%)患者IGHV 無突變,4 例(26.7%)患者IGHV 有突變,4 例(26.7%)患者染色體為復雜核型(≥3 個異常染色體)。發生XPO1 基因突變患者的分子和遺傳學特征見表2。在TN 組中,XPO1 基因突變常伴隨NOTCH1、SF3B1、KMT2D 和ARID1A 基因突變發生,25.0%的患者FISH 可見ATM 缺失、37.5%的患者可見13q 缺失,并無患者存在17p 缺失。而在R/R 組中,XPO1基因突變常伴隨TP53、KMT2D 和ATM 基因突變發生,且60.0%的患者FISH 可見ATM 缺失和13q 缺失,40.0%的患者可見17p 缺失。TN 組中位突變數目為4,R/R組中位突變數目為5(圖2)。

圖2 15例攜帶XPO1突變的CLL患者隊列中基因突變、分子和遺傳學特征分布Figure 2 Distribution of gene mutations,molecular and genetic characteristics in the cohort of 15 CLL patients with XPO1 mutations

表2 15例XPO1突變CLL患者遺傳學和分子特征Table 2 Genetic and molecular characteristics of 15 CLL patients with XPO1 mutations

2.4 XPO1突變對治療及預后的影響

在15 例XPO1 突變患者中,除3 例未達到治療指征,其余12例已經接受治療。對于9例TN患者,3例患者目前處于觀察等待期,3例患者已接受治療并獲得部分緩解(partial response,PR),2 例患者治療后獲得完全緩解(complete response,CR),1 例患者治療后轉為難治。而對于6 例R/R 患者,在疾病進展后,均進行BTK抑制劑(伊布替尼或澤布替尼)治療,4例患者獲得緩解;2例患者疾病控制不佳,其中1例患者在澤布替尼治療耐藥后出現中樞受累,另1 例患者則發生了Richter 綜合征,均已死亡(圖3A)。截至2022年6月,XPO1突變組患者中位TTFT為1.8個月,中位PFS為19.8個月,中位OS為40.0個月;XPO1 無突變組患者中位TTFT 為8.1 個月,中位PFS 為32.5 個月,中位OS 為49.8 個月。兩者TTFT(P=0.633)、PFS(P=0.394)和OS(P=0.799)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圖3B~D)。TN 時XPO1 突變組和無突變組采用BTK 抑制劑化療的總反應率(overall response rate,ORR)為100.0%vs.80.5%(P=0.651)。R/R 時XPO1 突變組和無突變組采用BTK 抑制劑化療的ORR 為66.7%vs.56.0%(P=0.927)。另外,26.7%(4/15)的患者發生了Richter綜合征。

圖3 15例攜帶XPO1突變的CLL患者治療情況、療效評估、生存結局和預后等特征分布Figure 3 Distribution of treatment status,efficacy evaluation,survival outcome and prognosis of 15 CLL patients with XPO1 mutations

3 討論

XPO1 基因突變廣泛存在于各種實體瘤和血液系統腫瘤中,而重現性E571位點突變多發生在B細胞惡性腫瘤中。CLL是一種常見的B淋巴細胞克隆增殖性疾病。2011 年,Puente 等[9]通過全外顯子測序首次揭露了重現性XPO1基因突變在CLL中的致病作用。目前國外已有針對XPO1 基因突變與CLL患者臨床特征的相關性研究,但國內尚缺乏相關報道。國外研究顯示,XPO1 基因突變頻率為2.4%~8%[8-9]。在本中心數據中,XPO1突變也是一個低頻突變,突變率低于3%,略低于國外。此外,XPO1基因突變均為錯義突變,且中位VAF為35.4%。

目前越來越多的突變復雜性/腫瘤突變負荷(tumor mutation burden,TMB)評估將XPO1突變納入其中,通過評估TMB來預測CLL患者預后。如2018年Nadeu 等[15]將28 個CLL 相關驅動基因測序,并說明TMB 與CLL 患者較短的無治療生存(treatment-free survival,TFS)相關。2021年Chauzeix等[16]研究顯示ATM、SF3B1、NOTCH1、XPO1、MYD88、TNFAIP3 和TP53組成的基因模型可以較好預測較短的TFS,甚至對Binet A期的患者也能準確預測。由此可見XPO1基因突變在CLL患者預后評估中具有重要意義。

在CLL 患者中,XPO1 突變與高危預后指標相關。2015 年西班牙的一項2 493 例CLL 隊列中,XPO1突變和TP53突變一樣,存在于ATM缺失患者中,該類患者預后不佳[17]。Puente等[9]也發現XPO1突變主要存在于IGHV無突變的CLL患者。本研究結果與之一致,絕大多數XPO1 基因突變患者為IGHV無突變,其TTFT相比IGHV有突變患者更短,且60%的R/R患者存在ATM缺失。本研究還發現,R/R 患者一線治療采用傳統免疫化療,但均未獲得持續緩解。這部分患者末次治療選用BTK抑制劑,2/3 患者獲得緩解,未獲得緩解的2 例患者中1 例同時伴隨TP53 和BTK(C481S)突變。而TN 患者一線治療采用BTK 抑制劑聯合/不聯合化療的患者均獲得緩解,這也提示以BTK抑制劑為基礎的治療對攜帶XPO1基因突變的患者有效。

關于XPO1 基因突變的預后意義,目前尚有爭議。Jain等[8]認為XPO1基因突變是低頻突變,且對伊布替尼有效,可能并不是CLL 的不良預后因素。而2021年歐洲血液協會(European Hematology Association,EHA)會議報道了一項4 674 例CLL 隊列的回顧性研究,則認為XPO1 突變與TTFT 較短相關。2023年Moia等[18]最新研究顯示,在僅納入早期CLL患者的組中,XPO1 突變是TTFT 較短的預測因子。XPO1 突變的CLL 原代細胞的染色質可及性相比XPO1 野生型的CLL 原代細胞更高,可及性增加的染色質區域富含B 細胞受體(B cell receptor,BCR)信號通路中轉錄因子的結合位點,如NF-κB等。在轉錄層面上,XPO1 突變的CLL 原代細胞還存在MYB和MIR1HG等基因的過表達,這些基因會刺激BCR 的活性。在本研究中,CLL 患者中位TTFT 為5.2個月,相對較短,這與EHA會議報道和Moia最新研究一致。XPO1基因突變預后意義差異可能與以下4 個因素相關:①XPO1 突變率檢測差異;②樣本量的差異;③隨訪時間的差異;④納入CLL 患者的亞組選擇。截至隨訪結束,6 例R/R XPO1 突變CLL患者中有2例患者在疾病進展后采用BTK抑制劑治療后仍出現疾病進展,1 例患者發生了Richter 綜合癥(表2 中P13 患者:IGHV 無突變、β2-MG 升高,分期晚,NGS 可見XPO1、ATM、ARID1A、KMT2D 和FBXW7基因突變),采用BTK 抑制劑聯合RTX 并未取得緩解;另1 例患者采用澤布替尼治療耐藥(表2中P12 患者:TP53 異常、β2-MG 升高,分期晚,NGS可見XPO1、TP53、BTK、SF3B1 和MGA 基因突變),后出現中樞浸潤。2例患者均在短時間內死亡。因此盡管BTK 抑制劑對多數XPO1 突變患者有效,但仍有部分患者不能克服。此外,本研究注意到,15例CLL 患者中有4 例發生了Richter 綜合癥,3 例在TN時確診,其中2例分別采用BTK抑制劑/BCL-2抑制劑聯合化療并序貫自體造血干細胞移植,獲得完全緩解。另1 例患者即將啟動治療。1 例在R/R 時確診,采用BTK抑制劑聯合RTX并未取得緩解。

一些研究表明XPO1 是CLL 的有效靶標,且核輸出蛋白抑制劑塞利尼索可以延緩CLL 模型小鼠的疾病進展,增加總體生存率[19-20]。也有研究認為,XPO1 突變可能會增加腫瘤細胞對XPO1 抑制劑的敏感性,從而增加XPO1 抑制劑的細胞毒作用[7]。Hing 等[21]研究發現塞利尼索對伊布替尼耐藥和攜帶BTK C481S 位點突變的CLL 模型小鼠有效,同時可以和伊布替尼具有協同作用,可以增加小鼠的總體存活率。對于攜帶XPO1 突變的R/R 患者,如BTK 抑制劑單藥治療效果不佳,聯合XPO1 抑制劑或許是一種新型治療模式。

目前而言,XPO1 突變在CLL 中似乎并不能提示更差的預后,其為低頻突變,且常伴隨其他基因突變。在R/R 患者中,XPO1 突變發生率高于TN 患者。對于極其難治患者及發生Richter 綜合征的患者,XPO1抑制劑聯合靶向治療或許是治療的新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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