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經濟能否“軟著陸”待觀察

◎文/熊茂伶

2023年，在美聯儲持續大幅加息后美國通貨膨脹率有所下降，經濟呈現一定復蘇態勢。盡管如此，在核心通脹率仍遠高于美聯儲目標、高利率政策滯后效應逐步顯現、聯邦政府債務規模不斷擴大等挑戰和不確定性因素影響下，美國經濟并未擺脫衰退風險，能否實現“軟著陸”有待觀察。

通脹“降溫” 經濟趨緩

近兩年來，高通脹一直是美國經濟的最大挑戰之一。美聯儲于2022年3月開啟加息周期，2023年繼續實施一系列加息、縮表行動，以推動通脹水平下降。迄今，美聯儲已11次加息，累計加息幅度達525個基點。

美國勞工部數據顯示，2023年11月，美國消費者價格指數（CPI）同比上漲3.1%，相較于2022年6月CPI同比漲幅9.1%的高點明顯下降。然而，目前美國通脹水平仍高于美聯儲目標。尤其是剔除波動較大的食品和能源價格后，2023年11月美國核心CPI同比上漲4.0%，漲幅與前兩個月相比幾無變化。

2023年12月中旬，美聯儲召開當年度最后一次貨幣政策會議，宣布將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維持在5.25%～5.5%不變。這是美聯儲2023年9月以來連續第三次維持這一利率區間不變。市場普遍認為，美聯儲本輪加息周期可能已結束。但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表態則留有余地。他日前表示，盡管美聯儲在降低通脹方面取得進展，但仍有很長的路要走，美聯儲正謹慎評估是否需要采取更多行動。

與此同時，美國就業市場增長放緩，高利率對經濟的抑制作用逐步顯現。美國勞工部日前發布的數據顯示，2023年11月美國非農業部門新增就業人數顯著低于2023年上半年月均水平。

美聯儲和一些國際機構預計，2024年美國經濟增長或將放緩。美聯儲日前發布最新一期經濟前景預期，將2023年美國經濟增長預期較9月預測上調0.5個百分點至2.6%，同時下調2024年美國經濟增長預期0.1個百分點至1.4%。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2023年10月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報告》顯示，2023年美國經濟增長率預計為2.1%，2024年經濟增速將放緩至1.5%。

信心受損 復蘇“無感”

雖然美國2023年宏觀經濟數據好于預期，但美國民眾對經濟的實際感受卻和數據存在“溫差”。在物價持續高企的情況下，美國中低收入階層民眾仍承受著沉重的經濟負擔，社會貧富分化繼續擴大。

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日前發布的“全美經濟調查”顯示，66%的受調查者對美國當前經濟狀況和前景持消極態度，這是這項調查開展17年以來的最高紀錄。

來自新澤西州的薩曼莎·萊伊告訴新華社記者，如今她的食品開支比2019年高出50%，“雞蛋、碎牛肉、黃油的價格都在上漲”。這對已經退休且收入固定的萊伊來說尤為艱難。除食品外，房租等居住成本也都在上漲。

《華爾街日報》日前報道說，美國通脹下降情況好于預期，但值得注意的是，消費者已開始縮減開支，持續增長的消費支出可能正在失去動力。

不少專家將美國此輪經濟復蘇稱為“無感復蘇”。美國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達雷爾·韋斯特說，高昂的價格傷害了消費者利益，也損害了公眾對美國政府經濟政策的信心。

風險仍存 “軟著陸”待觀察

高利率嚴重阻礙了美國消費和投資。例如，隨著此前美聯儲不斷提高利率，借貸成本迅速上升，導致美國信用卡欠款余額在2023年第三季度首次突破1萬億美元，信用卡還款逾期比例從一季度的6.5%升至三季度的8%，達到10多年來的最高水平。

美國《國家利益》雜志網站近日報道說，加息導致新債發行的速度大幅放緩，從而擠壓企業盈余，減少就業并導致破產。標普全球公司說，企業違約率正在上升，預計到2024年6月美國的這個數字將達到4.5%。

摩根大通首席全球市場策略師馬爾科·科拉諾維奇認為，美聯儲激進加息的大部分負面影響還在逐步釋放中，高利率影響的滯后效應需要更長時間才能顯現出來。

另一方面，美國財政部數據顯示，在9月30日結束的2023財年，美國聯邦政府財政赤字達到近1.7萬億美元，比上一財年增加23%。這使得美國本就高企的債務雪上加霜。目前，美國聯邦政府債務規模已達34萬億美元。

美國企業研究所經濟學家德斯蒙德·拉赫曼指出，2023年美聯儲似乎成功對抗了通脹，但政治失靈讓聯邦赤字上升、公共財政走上不可持續道路，2023年初的地區性銀行危機可能是2024年出現更多金融震蕩的先兆。

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前行長理查德·費舍爾說，如果美國政府繼續借更多錢，債券市場供應過剩最終將推高國債收益率。這將造成債務上升和利息成本上升的惡性循環，政府必須進一步增加支出來償還債務。

德國《商報》日前報道說，不能排除美國經濟衰退的風險，貧富分化正在加劇，債務危機也加深了人們對美國經濟的擔憂。報道援引摩根大通分析師卡倫·沃德的話說，美國經濟衰退的風險雖然“推遲了，但并未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