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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肪間充質干細胞在纖維化疾病治療中的作用

2024-05-03 13:52王扶凝代會博盛梅笑
關鍵詞:充質纖維細胞活化

王扶凝,代會博,唐 蕾,單 云,盛梅笑

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腎內科,江蘇 南京 210029

纖維化是纖維結締組織在組織器官內廣泛沉積的動態過程,其特征為膠原蛋白等細胞外基質(extracellular matrix,ECM)的積累。機體在感染、炎癥、自身免疫、退行性病變、腫瘤和損傷等各種觸發因素下,啟動一系列修復過程[1]。如果組織損傷嚴重或反復受損,修復過程會演變為進行性不可逆的纖維化反應,成纖維細胞持續激活,ECM過度合成,導致器官組織被結締組織所取代,功能喪失[2]。肝硬化、肺纖維化、腎間質纖維化、心肌梗死、系統性硬化癥、移植物抗宿主病等各種疾病的纖維化重塑可損害器官功能,甚至導致器官衰竭,嚴重威脅人類生命健康[3]。因此,探尋纖維化的發生機制和抗纖維化的有效治療方法一直受到關注。

脂肪間充質干細胞(adipose-derived stem cell,ADSC)是一種來源于脂肪組織、具有自我更新及多向分化能力,在體外和體內均具有抗炎、抗凋亡、調節免疫、促進再生等特點的間充質干細胞(mesenchymal stem cell,MSC),在一系列纖維化疾病的治療中均表現出巨大的潛力[4-8]。本文就近年來ADSC在纖維化疾病中的治療作用和機制進行綜述。

1 ADSC概述

ADSC 是皮下脂肪組織通過酶促消化獲得的、具有增殖和分化能力的MSC。MSC 最早在骨髓中發現,也存在于臍帶、脂肪、羊膜、牙髓等多種組織器官[9]。2006 年國際細胞治療學會提出定義MSC的3 項基本標準:①塑性黏附;②表達分化簇(cluster of differentiation,CD)73、CD90 和CD105,不表達CD11b、CD14、CD19、CD45 和人類白細胞抗原DR(human leukocyte antigen DR,HLA-DR);③有成骨分化、成脂分化和成軟骨分化的潛能[10]。MSC分泌多種趨化因子、細胞因子和ECM 蛋白,參與多種生物學過程,包括造血、血管生成、白細胞運輸、免疫和炎癥反應?;贛SC 的免疫調節作用及低免疫原性,無需免疫抑制即可進行同種異體移植,其在組織工程和再生醫學研究領域受到廣泛關注。而脂肪相比胎盤、羊膜、骨髓等組織來源更豐富,便于提取,易于獲得較多細胞,且供體創傷小、可自體移植、安全性高,被認為是MSC 臨床應用的理想來源[11]。與最經典的骨髓來源的MSC相比,ADSC增殖能力更強,且在生物活性因子分泌方面更活躍,能分泌更多的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GF)、肝細胞生長因子(hepatocyte growth factor,HGF)、神經生長因子(nerve growth factor,NGF)等,具有更好的促血管生成和再生修復能力[12-13]。

2 ADSC對組織纖維化的干預作用與機制

早期研究人員認為纖維化不可逆轉,但近年來動物研究和臨床試驗均表明,纖維化是一個高度動態變化的過程。因此,探索纖維化的發生機制,尋求新型抗纖維化治療手段具有重要意義。在痤瘡及燒傷瘢痕的臨床研究中發現,皮內注射ADSC 及其條件培養液(ADSC condition medium,ADSC-CM)可減輕瘢痕嚴重程度及瘢痕面積占比,改善患者的皮膚彈性[14-15]。慢性阻塞性肺炎患者肱靜脈自體輸注ADSC,炎癥相關C反應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下降,氣道纖維化重塑減輕,肺順應性提高,肺功能有所改善[16]。一系列臨床實驗表明ADSC安全且療效確切,其對組織纖維化的具體干預作用與機制涉及以下幾個方面。

2.1 阻抑上皮-間充質轉化(epithelial-mesenchymal transition,EMT)

EMT參與器官發育與傷口愈合,也是癌癥和組織纖維化等疾病發展的重要環節。在EMT過程中,上皮細胞間連接丟失,細胞與基質失去相互作用,上皮標志物如E-鈣黏蛋白(E-cadherin)、細胞角蛋白(cytokeratin)、緊密連接蛋白-1(zonula occludens protein-1,ZO-1)減少,進而表達N-鈣黏蛋白(N-cadherin)、波形蛋白(vimentin)和α-平滑肌肌動蛋白(α-smooth muscle actin,α-SMA)等間充質標志物[17]。ADSC-CM可改善轉化生長因子(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TGF)-β 所致的上皮標志物E-cadherin、ZO-1表達減少,下調N-cadherin[18],并有效抑制香煙煙霧提取物誘導的人肺上皮細胞死亡,減輕肺纖維化。ADSC 還分泌包含微小RNA(microRNA,miR)、長鏈非編碼RNA(long non-coding RNA,lncRNA)的外泌體(exosome,Exo),通過細胞間的物質交換參與調節纖維化進程。在小鼠子宮內膜纖維化模型中,宮腔內注射ADSC-Exo,其包含的lncRNA-MIAT與子宮內膜上皮細胞中的miR-150-5p結合,抑制α-SMA 表達,緩解纖維化。此外,在體外角膜上皮重建中,ADSC 可以通過間充質-上皮轉化(mesenchymal-epithelial transition,MET)衍生出上皮祖細胞[19]。在完全膀胱切除術后植入含ADSC的去細胞化膀胱基質,能夠在小鼠體內誘導內源性尿路上皮細胞再生[20]。這些研究表明,ADSC可通過轉分化及旁分泌作用,抑制甚至逆轉EMT,促進組織器官原有結構和功能的恢復。然而,在腫瘤微環境中,ADSC 可能促進癌細胞EMT,參與腫瘤細胞的遷移和侵襲[21],對癌癥患者的治療安全性還有待探究。

2.2 抑制成纖維細胞活化

在慢性炎癥或反復組織損傷的環境中,成纖維細胞對ECM合成、降解、重塑的調節失衡,活化為產生ECM 的肌成纖維細胞[2]。肌成纖維細胞在纖維化疾病中起重要致病作用,眾多抗纖維化研究均通過靶向抑制成纖維細胞活化來發揮效應。TGF-β1是成纖維細胞活化為肌成纖維細胞的關鍵介質[22]。研究發現,大鼠靜脈注射ADSC可降低受損肝臟、腎臟或生殖器海綿體組織中的TGF-β1以及Ⅰ型膠原的表達[23-25]。在人瘢痕疙瘩組織的離體培養中也發現,ADSC-CM 抑制TGF-β/Smad 及p38 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p38 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p38 MAPK)信號轉導通路,減少成纖維細胞活化,改善膠原沉積[26-28]。ADSC-Exo 中的miR-192-5p 可直接靶向成纖維細胞中的白介素-17 受體A(interleukin-17 receptor A,IL-17RA),通過抑制其下游Smad通路磷酸化,抑制成纖維細胞活化[29]。同時,ADSC-CM還通過環氧合酶-2/前列腺素E2(cyclooxygenase-2/prostaglandin E2,COX-2/PGE2)級聯反應,抑制活化的瘢痕成纖維細胞增殖并促使其凋亡[30]??谇火つだw維化的研究中也發現,過表達ADSC-Exo 中miR-375可增強對纖維化頰黏膜成纖維細胞中轉錄因子活性的抑制,促進細胞凋亡以抑制纖維化進程[31]。ADSC 對成纖維細胞存在雙向調節作用。在傷口愈合早期,ADSC會促進成纖維細胞的增殖遷移及膠原蛋白的合成,并分泌VEGF等促進血管形成以加速創面愈合[32-33],但在愈合后期或炎癥、射線等促纖維化條件下,ADSC 能阻止成纖維細胞分化為肌成纖維細胞,抑制肉芽組織形成,調節基質金屬蛋白酶(matrix metalloproteinase,MMP)的表達[34-35],抑制膠原沉積[36-37],起到抗纖維化的作用。此外,ADSC升高腫瘤壞死因子α刺激基因-6(tumor necrosis factor α stimulated gene 6,TSG-6)水平,抑制肝星狀細胞(hepatic stellate cell,HSC)活化的同時可促使其表達EPCAM、CD133等肝臟譜系標志物,誘導HSC向肝祖細胞轉化。

2.3 參與抗炎及免疫調節

組織損傷和炎癥是再生與纖維化的重要觸發因素。隨著各種不同類型的炎癥細胞如巨噬細胞、T 細胞、肥大細胞等的招募和激活,炎癥反應被放大,進一步加速纖維化進程。因此,抑制炎癥反應是抗纖維重塑,促進損傷后組織結構恢復的重要途徑[38]。

2.3.1 巨噬細胞

目前研究認為,巨噬細胞M1型向M2型轉化可以改善纖維化。M1型巨噬細胞促炎并產生TGF-β1、IL-1β等促纖維化介質,M2 型分泌IL-10 和精氨酸酶-1(arginase-1,Arg-1)等促進炎癥消退[39-41]。ADSC 可通過調節巨噬細胞激活狀態,促進巨噬細胞M1 型向M2 型轉化,對抗纖維化相關組織損傷,這在梗死后心肌重塑研究中已有報道[42]。一項人類皮膚光老化的前瞻性研究中發現,ADSC 可增加M2型巨噬細胞數量,抑制炎癥[43],且這種調節作用在肥胖個體中更加顯著。通過抑制Toll 樣受體4(toll-like receptor 4,TLR4)及其下游信號轉導,降低核因子-κB(nuclear factor kappa-B,NF-κB)的DNA 結合活性,ADSC 抑制M1 型相關促炎分子,如細胞因子TNF-α、NO 的合成[44]。另有研究比較了脂肪與骨髓來源的MSC 對腹膜透析誘導的腹膜纖維化的治療作用,發現ADSC促M2型巨噬細胞極化作用更顯著而具有更好的治療效果,這基于ADSC在TGF-β1刺激下分泌更多的IL-6[45]。這種MSC來源的IL-6在促調節組織穩態的同時,提高組織的修復活性,促進去分化及再生[46]。此外,ADSC 在體內的長期免疫調節作用與巨噬細胞的吞噬清除功能相關,巨噬細胞攝入凋亡的ADSC 后產生抗炎介質,而巨噬細胞耗竭和IL-6 阻斷均抑制ADSC 的治療效果[47]。

2.3.2 T細胞

先天性免疫和獲得性免疫都參與了纖維化的形成,調節性T 細胞(regulatory T cell,Treg)參與免疫穩態的調節,一般認為Treg 抑制纖維化的發生;Th1 細胞產生干擾素(interferon,IFN)-γ抑制成纖維細胞誘導的膠原蛋白合成并減輕纖維化,也被認為在很大程度上起著抗纖維化作用[48],而其他表型Th17 型與Th2 型細胞多被認為對纖維化有促進作用[49]。因此,T 細胞的表型轉化與平衡也是ADSC 抗纖維化的潛在機制。在博萊霉素誘導的小鼠肺損傷模型中,尾靜脈注射ADSC 可以抑制小鼠Th2型CD4+T細胞的分化和增殖,促進Treg細胞的分化和增殖,減少肺纖維化面積,改善預后[50]。通過體外共培養人ADSC 與外周血單核細胞發現,ADSC 通過程序性死亡受體-1(programmed cell death protein 1,PD-1)和T 細胞免疫球蛋白黏蛋白-3(T cell immunoglobulin domain and mucin domain-3,TIM-3)途徑抑制T 細胞中的NF-κB 活化,劑量依賴性調節Th1/Th2/Treg 細胞亞群轉化,起到免疫抑制作用[51-52]。除細胞間接觸外,ADSC 還通過分泌PGE2、IDO 等因子[53],介導哺乳動物雷帕霉素靶蛋白(mammalian target of rapamycin,mTOR)抑制,或通過線粒體轉移上調下游FoxP3、CTLA4、GITR 等mRNA 水平,誘導Treg 細胞分化,促進Th17/Treg 間平衡的恢復[54]。此外,在克羅恩病肛瘺的臨床試驗中發現ADSC 在調節T 細胞的同時不增加感染風險,優于免疫抑制劑[55],為炎癥相關纖維化的治療提供了新的思路。

2.3.3 肥大細胞(mast cell,MC)

隨著研究深入,MC 也被證實與纖維化的發生有關[56]。特發性肺纖維化患者活檢標本中,MC 數量與纖維化病灶之間呈顯著正相關,與患者肺功能呈負相關,因此被視為潛在的治療靶點[55]。一項關于皮膚瘢痕的臨床試驗也證實,MC數量與人體皮膚瘢痕形成情況呈正相關[57],阻斷MC 脫顆粒,可減小瘢痕大小,改善傷口組織的膠原結構及密度。作為皮膚中的免疫哨兵,MC 對各種病理和環境刺激的反應與Toll樣受體等多個分子通路及其他免疫細胞相關。間質性膀胱炎大鼠黏膜下層注射ADSC,可下調TNF-α、IFN-γ、MCP、IL-6、TLR2 和TLR11 等炎癥因子水平,抑制MC 浸潤和上皮細胞凋亡,促進受損膀胱再生[58]。皮下注射ADSC 誘導Th17 細胞下調IL-17 分泌,減少小鼠皮膚中MC 浸潤,改善炎癥反應[59-60]。此外,ADSC 還通過COX2 依賴性機制抑制B 細胞IgE 的釋放,減少MC 富集和激活,并通過上調前列腺素相關受體,減少IgE受體表達,抑制IκB-α降解以降低MC 中的NF-κB 活性,抑制MC活化[61]。

4 結語

ADSC 來源豐富,易于獲取,分泌多種細胞因子,參與免疫調節和組織再生,在多項臨床試驗中顯示出治療優勢,在纖維化相關疾病中也具有臨床應用前景,已被證實可通過阻抑EMT、抑制成纖維細胞活化、調節免疫等多個途徑治療纖維化。同時,以ADSC-Exo 為載體,構建靶向遞送系統,也為纖維化疾病的治療提供了新的方向。然而,ADSC可能促進腫瘤的進展和轉移,其是否適合腫瘤微環境下的移植治療仍然值得討論。此外,ADSC促血管生成在不同纖維化環境下的影響尚有爭議,ADSC抗纖維化作用的時間依賴性及作用間的串擾等也有待進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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