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寫故事新編

牛仁紅

魯迅先生有小說集《故事新編》流傳于世,其創作方法藝術風格與《吶喊》、《彷徨》迥乎不同,文筆清新令人矚目。魯迅曾說,《故事新編》里的全部作品,“是神話、傳說及史實的演義”。在演繹的過程中,作者穿插進了現代生活的細節,正是這種古今雜糅的作法吸引著眾多的讀者。這種寫法也自然影響到學生的寫作,影響著中、高考作文評價,甚至頗受喜愛與重視。正因如此,筆者不才,也想就這種形式文章的寫作方法談一點自己粗淺的看法。

我們所說的“故事新編”也是這樣,在準確把握寫作要求的基礎上,進行大膽的想象和聯想,將思維的觸角延伸到歷史、名著、神話、傳說中,以一個全新的視角,對其中的故事、人物進行加工、演繹和包裝,即進行再創作,從而以一種幽默、傳神、獨特的方式,表現對現實生活的思考和認識。

要進行“故事新編”,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首先是一個“故”字。所謂“故”,就是舊東西。這種文章形式需要有人們熟悉的元素,或情節或人物。這些情節或人物應來自于人們熟知的歷史、典故、神話、傳說、文學名著,讓讀者有親近感。這就要求讀者熟悉故事本身,即了解原故事的背景、意蘊及其他相關知識,了解故事中的人物性格特征,以避免牽強附會、張冠李戴。只有這樣,我們新編出的故事才真實可信,為讀者所認同。否則可能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比如說你把張飛演繹得小心謹慎、神機妙算那就穿鑿附會了。因此,我們對于原作了解的越多越細越深就越好,就越容易把故事編得入情入理。只有這樣,新編出來的故事才能與“故事”中人物的言行、性格以及語言風格相吻合,才能與“故事”的基本情節連續得上,千萬不能創造成一個與原有性格完全無關的形象。有人寫了一篇文章,題目是《我叫秦武陽》,作者從秦武陽的角度敘述“荊軻刺秦王的故事”,表現“在我的故事里,我是主角”的主題。文中寫到了太子丹和秦王的經歷時是這樣的:燕國本身就是一個小國,太子丹曾經在趙國做人質,嬴政是在趙國出生的,兩個人小時候經常玩捉迷藏、丟手帕的游戲,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也有不說話的時候,但過了夜就又好了。拉勾,上吊,要做一百年的好朋友,好兄弟!后來,嬴政回國當了秦王,也許是官做大了,人就變了。啊,不,人家做的是君王,你們不是唱女孩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唉,其實君王的心思才是猜來猜去你猜不明白,你別猜,你別猜!秦王對待到秦國做人質的太子丹可能不那么熱情,也許是那段時間太子丹心情太郁悶,沒有美酒,沒有美姬,更沒有嬴政的兄弟關懷……太子丹就偷跑回國了,心里那個怨恨,是一天天增長,發誓有你無我要報仇。其實,他們兩個小兄弟,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冤仇!

文中寫到的嬴政就是后來的秦始皇,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也。莊襄王為秦質子于趙,見呂不韋姬,悅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鄲。及生,名為政,姓趙氏?！薄妒酚洝でG軻傳》記載:“燕太子丹者,故嘗質于趙,而秦王政生于趙,其少時與丹歡?！蓖ㄟ^和《史記》記載的比較我們不難看出,《我叫秦武陽》內容無不與史書記載有相當程度的一致性。這樣一來,文章對人物的重新演繹也就有根有據,也令讀者感到更加真實可信,為自己文章主題的表達起到很好的促進作用。

其次是一個“新”字。所謂“新”,就是新創造。就是以原有故事為藍本,嫁接出新情節,而不可拘泥于原有的故事情節和歷史事實,要有合理大膽的想象,當然,想象要根據文章的中心來展開,不能想到哪里,就寫到哪里。故事沒有新情節就沒有新創造,沒有新創造就沒有生命力、沒有新面貌。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需要注意的是,故事的新情節應當和當今的現實生活相聯系,進行切合題意的藝術創造,造成以一種幽默的古今錯雜的獨特效果。和現實生活相聯系也是為了反應現實的主題,針砭現實生活中的弊病。換句話說,“故事新編”是借古人說今人,表面上寫的是古事,實際是上是折射現實社會,立意多在諷今喻今。如有人寫的《孫悟空的職稱申請書》一文,先敘述了自己從美猴王到弼馬溫乃至齊天大圣的任職經歷,又突出表現了自己在西天取經的過程中巨大貢獻,及職務的升遷。在這一過程中作者讓孫悟空去參加職稱評定,融入了現實生活的元素。然后歷數自己所發表的千奇百怪的所謂學術論文,如《絕對隱私——唐僧背后的女人》、《我和白骨精——不得不說的故事》、《看上去很美——我眼中的豬八戒》、《痛并快樂著——沙僧精神抑郁癥的成因及解救辦法》。風趣幽默地諷刺了現今職稱評定過程中的種種怪現象,表現了參加職稱評定人員的無奈,抨擊了現在的職稱評定制度,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三是一個“趣”字。因為情節的嫁接必然是故事情節本身具有風趣的特點。因此文章的語言也應該和情節內容的特點相吻合,語言既要體現人物原先所處的時代的語言氛圍,又要適合所編的“新”的生活環境,使故事趣味橫生。我們仍以《孫悟空的職稱申請書》為例,文章在介紹孫悟空的經歷時是這樣寫的:

大唐玄奘法師不因我有“前科”而歧視我,收容了我這個失足青年,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并任命我為他的西域取經的首席大弟子,使我得以和他出訪多國,考察訪問,在取經的漫漫征途上,我以一個“大弟子”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尊敬師傅,團結師弟,尤其善于幫助后進,如好色貪吃的豬八戒同志。

文章把孫悟空“大鬧天宮”和玉皇大帝作對的過去說成是“前科”,把自己的身份說成是“失足青年”,并自稱“首席大弟子”,把途經各地說成是“出訪多國,考察訪問”,把豬八戒稱之為“同志”,這一系列的現代詞匯的使用,使文章語言別具一格。

總而言之,“故”就是強調寫熟人,不僅使讀者的熟人,更是作者的熟人,甚至是作者的“愛”人?！靶隆?就是有新故事、新情節、新創造,即寫“陌生的熟人”?！叭ぁ?就是有趣味,它是吸引讀者、感染讀者的利器。同時大家在利用這種形式寫作時,切忌“亂”字。胡編亂造,不顧人物的本來面目,不顧所表達的主題,一味追求內容新奇、語言幽默,最終吞下的必然是失敗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