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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盜墓小說的文體特征及其價值探究

2017-03-28 20:04賈寬濤
關鍵詞:盜墓網絡文學文學

賈寬濤

(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云南昆明650500)

網絡盜墓小說的文體特征及其價值探究

賈寬濤

(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云南昆明650500)

現代盜墓小說誕生于網絡,并逐漸形成一種文學類型,受到大眾的追捧。而網絡盜墓小說之所以能夠發展成為一種新的網絡文學類型,與其深層次的價值有密切關系。這種深層次價值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作為一種文學類型所具有的獨具一格的文學特色;第二,文本呈現出深層次的文化價值;第三,以“他者”視角創作的網絡盜墓小說,其本身所具有的“他者文本”資源亦具有可研究的學術價值。對網絡盜墓小說研究價值進行深入探究,以對網絡盜墓小說創作主體在以后的創作中更加注重文本深層次價值的表達提供借鑒,亦能對熱衷閱讀網絡盜墓小說的接受者產生積極影響。而從網絡盜墓小說的發展現狀來看,由于網絡盜墓小說的類型化嚴重,對其深層次價值的研究,對網絡盜墓小說的整體發展亦能提供借鑒。

網絡盜墓小說;文化價值;文學創作;“他者歷史”

伴隨著網絡文學的快速發展,其交流即時性、傳播范圍廣等主要特點較為明顯,以網絡為主要寫作、傳播媒介的網絡文學也打破了傳統的作者與讀者的二元對立。其獨特的創作方式,即以機換筆、拋掉筆墨紙硯,也讓寫作者從低頭創作轉變到抬頭碼字。同時,網絡文學還表現出較為突出的崇尚娛樂精神的特點,被冠以“游戲文學”“玩樂文學”“狂歡文學”等稱謂。因此,網絡文學在一定程度上對傳統文學產生了沖擊。作為網絡文學的一種類型小說,網絡盜墓小說在繼承一般網絡文學特點的同時,亦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體特點和內容要素,具有一定的學理研究價值。張牧野2006年開始在“天涯社區”連載長篇小說《鬼吹燈》,引起較大轟動,被認為是網絡盜墓小說的開端;2007年南派三叔《盜墓筆記》的陸續發行,進一步激發了網絡盜墓小說的創作熱情,他們的創作深刻影響到后來的網絡盜墓小說,之后的許多盜墓小說基本上都是模仿《鬼吹燈》和《盜墓筆記》進行創作,使網絡盜墓小說逐漸發展成為一種類型文學。

一、網絡盜墓小說的產生及其創作特點

中國大陸網絡文學發展至今已有十余年,并取得了較大成就。自1998年,臺灣痞子蔡(蔡智恒)在網絡上創作的暢銷小說《第一次親密接觸》傳入大陸,便掀起了大陸網絡小說創作的高潮。隨后網絡文學界涌現出李尋歡、安妮寶貝、寧財神和邢育森等代表性人物。學界對網絡文學的繁榮發展及其創作不足之處,給予了相對客觀褒貶共存的評價。陶東風在《中國文學已經進入裝神弄鬼時代?——由“玄幻小說”引發的一點聯想》一文中,將玄幻小說等作品斥為裝神弄鬼的文學,他說:“裝神弄鬼作為一種掩蓋藝術才華之枯竭的雕蟲小技,只有在想象力畸形發展或受到嚴重誤導的情況下才會大量出現,我這個結論不僅得自《誅仙》等玄幻文學,也得自其他的藝術領域”[1],對網絡文學持相對質疑態度。但是,也有許多學者對網絡文學持相對肯定態度,如歐陽友權、邵燕君等人近年來對網絡文學深入研究以求為網絡文學正名。如歐陽友權在《網絡文學概論》中提出網絡文學是一種回歸大眾的“新民間文學”,體現了網絡虛擬世界的自由性,并蘊含了后現代主義的文化邏輯;邵燕君則認為“網絡文學并不是通俗文學的‘網絡版’,而是一種新媒介文學形態。它顛覆的不是印刷文明下的雅俗秩序,而是建構這一秩序的印刷文明本身”[2]。然而,從總體上說,網絡文學的創作熱情并沒有因為學界褒貶不一的評價而受到根本影響,在過去十多年的發展過程中,網絡文學不斷發展并逐漸走向繁榮,形成了網絡青春小說、網絡玄幻小說和網絡盜墓小說等類型小說。這些類型小說,以網絡為媒介,不斷壯大發展并逐漸形成自己獨特的文體特點。

麥克盧漢曾說“媒介即信息”,網絡盜墓小說誕生于網絡,必然具有與生俱來的網絡性,即網絡作為當下網絡文學的傳播媒介所賦予文學作品的特性,如傳播速度快、范圍廣、即時交流、脫離紙質的超文本、植根于消費社會的“粉絲經濟”等。邵燕君認為,“對于網絡文學而言,最大的悖論在于其‘網絡性’的雙面性:一方面,‘網絡性’把它從印刷媒介的物質束縛中解放出來,獲得了紙質文學難以想象的活力;另一方面,作為印刷文明的‘遺腹子’,文學本身不能再在網絡時代居于主導”[3],這種“網絡性”,是網絡小說的共性,網絡盜墓小說也具有這種明顯的“網絡性”??傮w而言,網絡盜墓小說與網絡玄幻小說、網絡穿越小說相似點較多,但與其他類型的網絡文學作品差異則較大。

自《鬼吹燈》《盜墓筆記》后,網絡盜墓小說創作高潮到來。但是,網絡盜墓小說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從其創作發展來看,網絡盜墓小說與網絡玄幻小說、網絡穿越小說關系密切,它吸收了這兩類小說的諸多特點,例如異度空間的打造、陌生化敘述和文化價值觀的嵌入等。同時,三者在時空上形成了較為獨特的風格。雖然在時間上三者各有不同,但是三者在空間方面,都是著力打造一個非現實的異度空間來進行寫作,如網絡盜墓小說中已死之人的墓穴空間、網絡玄幻小說中的修真世界、網絡穿越小說的虛構歷史空間等,超強的想象力伴隨而來的便是神秘、懸疑、匪夷所思等特點。當然,三者在時空的敘述上又存在著很大的不同,這也是三者差異的關鍵所在。這種打造異度空間陌生化的處理方式成為吸引大眾眼球的關鍵,頗受大眾喜愛,進而風靡一時,比如近年改編于《鬼吹燈》與《盜墓筆記》的影視劇作品,廣受大眾追捧,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網絡盜墓小說所呈現出來的神秘異度空間吸引了廣大觀眾。

網絡盜墓小說在吸收眾多網絡類型文學特點的同時,也逐漸形成了自己獨具一格的特色。與網絡玄幻小說、穿越小說比較而言,網絡盜墓小說具有以下四個較為明顯的特點:第一,空間設置。網絡盜墓小說所設置的大多為二元空間的共存,一是有生命的現代人的現實空間,一是無生命的已死之人的墓穴空間,主人公即盜墓者要在兩個空間穿梭;而玄幻小說與穿越小說所設置的空間總體來說是一元的,如蕭鼎的《誅仙》,所設置的空間完全是不存在的虛幻空間;網絡穿越小說空間有時是現實空間,有時是虛構的古代空間,但故事終究是在一個空間進行。第二,時間觀。網絡盜墓小說相比較于網絡穿越小說最大的不同在于網絡盜墓小說可以說只是空間的“穿越”,是現實空間與墓穴空間之間的轉換,是一種只有空間轉換的“另類穿越”;網絡穿越小說是時空的轉換,時間與空間的雙重穿越。第三,人物塑造。網絡盜墓小說所設置的主人公為盜墓者,如《鬼吹燈》中三個摸金校尉,他們相對于玄幻小說的人物有著極大不同,摸金校尉的塑造基于現實,并沒有超凡的能力;玄幻小說人物最大的特點就是具有很高的修為,可以說法力無邊,種種奇遇將其塑造成為絕頂高手,如《誅仙》中的張小凡形象。另外,相對于穿越小說人物而言,盜墓者有不為人知的歷史,如摸金校尉的歷史淵源、小哥吳邪家族的盜墓史等。穿越人物則大多為平凡之人,可以說是平凡生活中的小人物,如《夢回大清》中的小白領、《篡清》中的公務員、《傳奇》中的普通編輯等。第四,主題表現。網絡盜墓小說相對于網絡玄幻、網絡穿越小說,主題更為深刻,像《鬼吹燈》中三個摸金校尉發掘古墓,都有著其明確的目的,如尋找“鳳凰膽”以解詛咒,陳教授委托打撈國寶秦王照骨鏡,尋找血丹以救“疍民”生命等,并且在墓穴空間與現實空間的穿梭中,對生死觀的體悟,對當下價值觀的拷問,都具有深層次的研究價值。網絡玄幻與網絡穿越小說可以說較多立足于為當下大眾解壓,為其緩解或者逃避現實壓力創造一個突破口,正如房偉所說是“無數作者和數量龐大的男女讀者,期待逃離現實,在令人咋舌的時空疆域,苦苦地進行‘意淫’”[4]。

由此可見,作為網絡文學的一種類型小說,網絡盜墓小說除了具有明顯的“網絡性”外,還在時空結構、人物形象塑造和主題表現方面,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價值,使得網絡盜墓小說成為網絡文學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豐富了網絡文學的類型,促進了網絡文學的繁榮發展。

二、網絡盜墓小說的文體特征及價值觀呈現

網絡盜墓小說在網絡孵化器中誕生成長,除了具有與生俱來的網絡性特點外,與傳統文學相比較而言,它在內部語言、結構、敘事方式以及作品折射出的文化價值觀等方面,還具有自己獨特的特點。

首先,語言方面。網絡盜墓小說在具備網絡文學作品語言淺顯易懂、語句簡短、通俗等特點的同時還具有自身獨有的特色。第一,眾多盜墓專有術語的使用?!豆泶禑簟纷鳛榫W絡盜墓小說的開端,憑借豐富的想象力,張牧野在書中使用了大量的盜墓術語與盜墓鐵律,如“粽子”指干尸,佩戴“摸金符”,東南角點蠟燭以及雞鳴燈滅不摸金等皆為張牧野虛構。大量盜墓術語的使用,為小說增添了濃厚的神秘色彩。第二,真實與虛構并存。網絡盜墓小說多以歷史、神話故事和民間傳說等為基礎進行想象虛構,營造真實與虛構并存的故事情節,形成“虛擬美學”敘事風格,如《鬼吹燈》中云南獻王、格薩爾王傳等的虛構想象,《盜墓筆記》中“戰國帛書”“永興島”“八重寶函”確實存在,“燭九陰”則為中國神話中的上古神獸,西王母則為中國古代神話中的人物。在真實存在的基礎上進行虛構想象,是網絡盜墓類型小說又一獨特之處。

其次,文本結構方面。網絡盜墓小說與其他網絡文學作品的相似點即篇幅較長,《鬼吹燈》全文有200多萬字,《盜墓筆記》則有380多萬字。網絡盜墓小說結構的獨特之處在于皆以圍繞線索盜掘古墓構成。在整個文本敘述過程中,追述插敘成分較多,如《鬼吹燈之怒晴湘西》全篇是卸嶺力士陳瞎子對往年盜掘湘西古墓的回憶式敘述,在此作為主人公的三位摸金校尉完全成為故事的接受者。此外,由于故事皆是圍繞盜墓展開,情節簡單,大量網絡盜墓類型小說爭相模仿,難免形成一種盜掘循環,產生審美疲勞,這也是網絡盜墓小說的缺點所在。

最后,敘述方式方面。網絡盜墓小說的敘述方式較其他網絡文學作品有其獨特之處:第一,小說圍繞盜墓展開,自然地理位置的大跳躍成為其突出特點。昆侖山、秦嶺和巫峽等,空間的大跳躍成為小說較為明顯的特色。第二,地上與地下景觀的描寫,地上主要是對不同地區不同地貌的描寫,如《盜墓筆記》中“魔鬼城”、《鬼吹燈》中的巫峽景觀,地下則主要是對神秘墓穴的描繪,帝王墓穴中的亭臺樓閣、雕塑和壁畫等。第三,時空的轉換,現實空間與墓穴空間通過盜洞相連,盜墓者通過墓穴與古代歷史形成對話,是網絡盜墓小說與其他類型小說最大的差異。

同時,網絡盜墓小說在打造異度空間,吸引讀者眼球的同時,還通過故事敘述呈現出與其他網絡文學不同的價值觀。

第一,生死觀。古代帝王將相追求長生之術,招納術士煉制丹藥,以求長生或羽化成仙,這在中國歷史上已是不爭的史實。網絡盜墓小說通過盜掘古代帝王將相墓穴的方式來呈現這一現象,如《云南蟲谷》中的獻王不惜以“痋術”殘害眾人陪葬以求羽化成仙、《巫峽棺山》觀山太保犧牲村民以求得道等,腐朽的尸身極具諷刺意義地證實了死者的癡心妄想。這對深入墓穴的盜墓者的價值觀造成沖擊,更多的是對死的淡然,對生的珍惜,對有意義人生的追求。

第二,財富觀。盜墓者盜墓起因多為求財。在網絡盜墓小說中盜墓者本應是以求財為主要原因,充斥著的應該是對財富的追求,但小說最后所反映出的恰恰是對財富的淡泊,如《鬼吹燈》主人公胡八一,在《精絕古國》中就有交代,胡八一盜墓取財,是為了犧牲戰友的家屬,是出于道義之心,并未一味求財、追求物質生活。而王凱旋(胖子)雖在小說中表現出對財富的追求,但在獲得第一筆財富后他的表現是不接受胡八一的決定——將金錢分給自己,而是選擇將錢資助崗崗營子和胡八一犧牲戰友的家屬,可以看出這一形象也不是對財富的狂熱追求者,而是對財富有著自己的價值判斷。

第三,道義觀。道義兩字體現在盜墓者身上主要是對生命的尊重,對同伴的珍惜。無論是《盜墓筆記》還是《鬼吹燈》,兩部小說無不體現著盜墓者及盜墓者對其他人的道德關懷。如《鬼吹燈》中胡八一起初盜墓取財的一條重要原因是對已犧牲戰友家屬的牽掛,小說中有這樣一段描述:“但是我那些犧牲在戰場上的兄弟們怎么辦,他們的爹媽誰去奉養照料?看病吃藥的費用,還有他們的弟弟妹妹上學的學費,憑著那點撫恤金還不夠喝西北風的。在戰場上,好像除了我以外,人人都有理由絕對不可以死,最后幸存者卻是我,我這條命是很多戰友用他們的生命換來的,我現在應該為他們做些什么了?!盵5]可以看出小說在描述盜墓的同時也隱隱傳達著一種道義觀。再比如《鬼吹燈之云南蟲谷》中胡八一、王凱旋(胖子)、Shirley楊三位摸金校尉同生死、共命運,在云南獻王墓死里逃生,亦充分體現著“道義”二字。

第四,鬼神觀。與墓穴有關的網絡盜墓小說不可避免地涉及鬼神觀。鬼神觀,古已有之,《論語》記載“季路問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唬骸粗?,焉知死?’”[6]對季路的問題,孔子避而不答,對鬼神敬而遠之。而網絡盜墓小說中雖然在極力渲染驚悚、恐怖氛圍,言說著僵尸、血尸、鬼魂等存在,但是這些僅僅是在渲染故事的神秘色彩,并未成為故事的主干,在大多數情況下鬼并未出現,只是盜墓者自身心理的緊張所致,從中也可體現出對鬼神存在的否定。如《鬼吹燈》中“第一,世界上沒有鬼……”等的敘述。從接受美學角度看,網絡盜墓小說可以說只是在借用大眾對鬼神的獵奇心理進行寫作,以得到大眾的青睞,滿足大眾的好奇心,獲得較高的點擊率。

此外,網絡盜墓小說在故事敘述過程中,還通過作者視角與盜墓者視角,呈現出富有藝術魅力的“他者歷史”,成為網絡盜墓小說的一個重要內容維度,一定程度上深化了網絡盜墓小說的文化價值,也使得網絡盜墓小說具有了較強的可讀性。

三、網絡盜墓小說的“他者歷史”及研究價值

網絡盜墓小說與歷史有密切聯系,對網絡盜墓小說的研究必然繞不開歷史。網絡盜墓小說中,明顯存在著“他者歷史”文本資源,具有較為豐富的文化內涵。

首先,“他者”主體。第一,網絡盜墓小說的作者。如《鬼吹燈》作者天下霸唱(張牧野)、《盜墓筆記》作者南派三叔(徐磊),從兩人生平經歷來看,一個是學美術出身,一個起初供職于廣告美工、軟件編程、國際貿易等諸多行業。由此看來網絡盜墓小說的創作者顯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作家,這也是整個網絡文學創作主體的普遍現象,即創作主體的草根化傾向。正如歐陽友權描述的這樣“在這里,任何人都可以染指文學、發表作品,都可以評價他人和隨時被他人評價——大師與無名小輩、智者與庸者可以平起平坐,無論是驚世駭俗之作還是陳詞濫調之文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文學擺脫了貴族書寫,品嘗到了文學回歸大眾的那份驚喜……”[7]47,劉濤講到“與傳統文學相比,網絡文學的一個很大差別在于其創作主體的全民性”[8]??梢?,網絡降低了網絡文學創作的門檻,學生、白領等各種身份的網民成為網絡文學創作的主體。網絡盜墓小說作為網絡文學的一種類型,其創作主體不可避免地具有此特點。而就另一方面說,網絡創作主體并未受到主流文學界的認可,“從傳統寫作的角度看,從事文學創作的人應該叫‘作家’或‘作者’。但是,由于網絡寫作的門檻低且目前并不被主流文學界完全認可,似乎網絡文學寫作者暫時還難以忝列‘作家’之列,因而‘網絡文學作家’甚至‘網絡作者’的稱呼在網絡文學的圈外并不流行,而‘網絡寫手’就成為大家都能接受的稱謂”[7]130,作為網絡盜墓小說的創作者,天下霸唱、南派三叔等業余作者不被主流文學界所認可,一定程度上被排除在主流文學之外。但文學創作者從精英文化階層到業余作者的轉變已成既定事實。網絡盜墓小說的創作者以業余作者的身份進行文學創作,以這一身份書寫文學作品,正是站在非主流、非專業、非精英和非傳統文學作者的角度進行文學創作,對此可借用“他者”二字來概括身份,但此處“他者”并非傳統意義上的他者,并無后殖民主義色彩,只是一種站在主流文學和傳統文學立場而言的研究視角而已。第二,盜墓者。網絡盜墓小說基本都是以第一人稱敘述,盜墓者作為網絡盜墓小說的主人公,一般在網絡盜墓小說中擔任敘述者。雖然在故事中會出現二層或三層敘述,但敘述主體始終圍繞在盜墓者本身。作為故事的敘述主體——盜墓者,他們的身份是極其特殊的。盜墓者,又稱為土夫子,上至帝王將相下到普通農民,盜墓者組成成分繁雜。中國盜墓史記載有名的盜墓者,如項羽、伍子胥、董卓和溫韜等,東漢曹操設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建安七子”陳琳在討伐曹操的檄文中道:“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盵9]而盜墓也一直被視為一種道德敗壞、喪盡天良的不光彩行業,為世人所不容?;谑廊藢@一特殊行業的唾棄與痛恨,伴隨這一行業的最大特點便是隱秘,甚至可以說神秘,不為世人所知。作為一種非主流的行業,盜墓者的占位相對于普通大眾或者學術學者的占位是“他者”的,是被排除在主流行業之外的。這樣,關于網絡盜墓小說“他者”主體便已析得:一是網絡盜墓小說的創作主體——業余作者,二是網絡盜墓小說中的敘述者——盜墓者。

通過以上分析,“他者”主體已厘清。接下來便是“他者歷史”的分析。業余作者與特殊行業的盜墓者在小說中對“歷史”的敘述是以“他者”視角進行敘述,是一種“他者歷史”。這種“他者歷史”具有深層的研究價值。首先,“他者歷史”本身具有經驗性、碎片化的特點,并且由于小說本身是在真實歷史基礎上進行想象虛構,這樣便具有了對真實與虛擬的雙重占有。此外,在“他者歷史”中摻雜著“他者”主體對盜墓行為及墓穴主人或墓穴呈現出的歷史現象有著不同于世人的價值評判,比如盜墓這一行業,盜墓者認為其“盜亦有道”,古代統治者搜刮民脂民膏,現盜取只為還之于民。當然還有對帝王將相的不同評判,對古代生死觀的新體悟等。這都是“他者歷史”所帶來的新元素。其次,網絡盜墓小說中的“他者歷史”現象滿足了受眾的好奇心,使網絡盜墓小說廣受追捧。再次,“他者歷史”被商業機構所看重,加大開發與利用的力度,贏取巨大經濟效益。最后,就歷史書寫而言,網絡盜墓小說的“他者歷史”現象增添了一種新的歷史書寫維度,讓我們看到了一種新的不同于正史的以文學形式呈現出來的歷史。

四、結語

網絡盜墓小說憑借網絡媒介的優勢快速發展,成為一種不容忽視的文學現象。對網絡盜墓小說的產生、創作特點、文體特點、價值觀呈現及其“他者歷史”內涵進行深入研究分析,有利于對網絡盜墓小說的進一步研究提供一定借鑒。當然,我們也必須承認,作為網絡文學的一種類型小說,網絡盜墓小說與其他類型的網絡文學一樣,在其發展過程中,依然面對一定的困境:一是商業資本的介入,一定程度上造成網絡文學創作主體自主性缺失。二是存在類型化嚴重、文學性不足、抄襲仿作和作品質量差等問題。這就需要網絡盜墓小說在未來的發展過程中,不斷努力尋求突圍之路。首先,網絡盜墓小說創作者應提高社會責任意識,保持文學創作的自主性,不為資本左右。其次,網絡盜墓小說創作要提高作品質量,創新創作模式,不可一味地模仿。最后,主流文學精英不可一味地否定網絡文學作品,應認識到網絡文學這一新文學形式,反思傳統文學理論,盡快構建起適用于網絡文學的評價標準。相信在這些問題的解決過程中,網絡盜墓小說將會迎來新的發展高度,網絡盜墓小說的深層次價值也將得到進一步豐富和發展。

參考文獻:

[1]陶東風.中國文學已經進入裝神弄鬼時代?——由“玄幻小說”引發的一點聯想[J].當代文壇,2006(5):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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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邵燕君.“媒介融合”時代的“孵化器——多重博弈下中國網絡文學的新位置和新使命[J].當代作家評論,2015(6):181-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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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姚子明,殷嘯虎.盜墓史[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5-15.

責任編輯:羅清戀

Study on the Research Value and Style Characteristics of Network Tomb-raiding Novel

JIA Kuantao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Yunnan 650500,China)

The modern tomb-raiding novel was born in the network,and gradually formed a literary type,which was very popular in the public.And network tomb-raiding novel was able to develop a new type of network literature because of the closely relation to its underlying value.And the deep value of tomb-raiding novel displayed in several aspects:firstly,it is a kind of literary types with unique literary characteristics;secondly,the text presents the profound cultural value;thirdly,with the perspective of“the other”creative tomb-raiding novel,the“otherness”text resources also has a research of academic value.To make a deep study on the research value of network tomb-raiding novel can provide references for more attention to the expression of deeper vale of the text for the creation subject of network tomb-raiding novel.At the same time,the recipient to enjoy reading network tombraiding novel will be positively influenced,and in view of the developing situation,for the seriousness of classification,the study of deep research value will provide references for the overall development of network tomb-raiding novels.

network tomb-raiding novels;cultural value;literature innovation;“the other history”

I106.4

A

1673-8004(2017)02-0036-06

10.19493/j.cnki.issn1673-8004.2017.02.007

2016-11-27

賈寬濤(1990—),男,山東德州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文藝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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