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躍式創新促進機構”
——德國創新生態系統的重要支柱

Hendrik Lackner

(奧斯納布呂克應用科學大學， 德國 奧斯納布呂克 49076)

0 引 言

在過去近十年里，德國的經濟經歷了一個復蘇階段。在近年的經濟動蕩如全球金融危機、歐洲債務危機、歐元貨幣危機中德國幸免于難。這不僅體現于其高于歐洲平均水平的經濟增長率 (2016年為2.2%，2017年為2.2%，2018年為1.4%)(1)Deutsche Bundesbank. 2019. Monatsbericht Mai 2019, S. 54.，還特別體現于其高就業率(2018年12月，就業人數超過4 500萬)和近年來下降的失業率。2019年2月的失業率為3.1%，還不到歐洲平均水平的一半。(2)Deutsche Bundesbank. 2019.Monatsbericht Mai 2019, S. 57 (Abgrenzung nach 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德國經濟模式的特點是工業產值在國內生產總值中所占的比例較高。 2018年，它以22.7%的比例位居歐盟所有成員國之首，(3)Frankfurter Allgemeine Zeitung v. 18. September 2019, S. 15.法國為10%，英國9%。(4)Frankfurter Allgemeine Zeitung v. 30. April 2019, S. 17.談起取得的經濟成功，要提及兩個原因：一方面，前總理施羅德(Gerhard Schr?der)在15年前發起了勞動力市場改革，使當時被視為已僵化了的勞動法和社會福利法得以現代化。另一方面是德國與中國保持緊密的經濟關系。中國已連續三年是德國最大的貿易伙伴。最近的雙邊貿易額約為2 000億歐元。德國總理默克爾(Angela Merkel)于2019年9月在對中國進行的第十二次訪問中明確強調了兩國之間緊密的經濟合作關系。(5)Bundesregierung. 2019. Pressestatement von Bundeskanzlerin Merkel bei der Sitzung des Beratenden Ausschusses der Deutsch-Chinesischen Wirtschaft v. 6. September 2019, S. 3.尤其是對德國的汽車工業和機械工業來說，中國現已成為他們主要的銷售市場。

此外，德國的經濟成功還主要依賴于兩個因素：首先，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國之一，建立于規則之上、自由并有效運作的國際貿易體系對德國十分重要。鑒于美國在一定程度上采取的不公正的做法，這一體系現在無疑已受到破壞。其次，作為出口大國，德國的技術和工業領先地位不斷面臨著挑戰。要想捍衛現有的地位，只有作為創新的領導者，德國才能在未來也成功地把“德國制造”這個標簽和高質量、高技術的產品聯系起來。

最近的調查研究中顯示，盡管德國在其國民經濟創新能力表現相對較好，但毫無疑問德國的技術和創新領導力在廣泛的經濟領域中正遭受到巨大挑戰。為此，德國已制定多項的經濟政策及相關戰略來應對，包括《國家工業戰略2030》《高科技戰略2025》和《中小型企業戰略》。與中小企業傳統上就有緊密合作的德國應用科學大學，特別是在應用研究、技術轉讓和為所在地區經濟發展提供高素質人才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本文將研究建立飛躍式創新促進機構背后的原因，詳細介紹這一專門機構的目標、任務、促進措施以及其財政來源，最后對全文加以總結并提出一些行動建議。

1 德國的創新生態系統

作為資源匱乏的國家，德國的發展尤其需要依靠其人力資本以及在教育、科學、經濟和社會上的高度創新。隨著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到來，影響經濟增長和競爭力的主要驅動力在發生變化。一個國家的經濟是否能夠有顛覆性的創新能力支持，具有靈活性、適應性和變革能力，將關鍵取決于新的創意是否能夠迅速轉化為市場上的產品和商業模式。(6)Word Economic Forum. 2018. The Global Competitiveness Report 2018, S. 9.

1.1 現狀分析

評價一個國家經濟的創新和競爭力，傳統的做法是以“全球創新指數”(Global Innovation Index, GII)”和《全球競爭力報告》(Global Competitiveness Report)為依據。兩者都證明了德國經濟具有高度創新能力。和2018、2017年一樣，在2019年的全球創新指數中，德國在129個評估國家中排名第九。前三名分別是瑞士(第一名)、瑞典(第二名)和美國(第三名)。中國排名第14位，已領先于屬于先進經濟體的日本(第15位)、法國(第16位)和加拿大(第17位)。(7)Cornell University, INSEAD, WIPO. 2019. The Global Innovation Index 2019, S. XXXIV.因此，中國是進入前30名中唯一的“中等收入經濟體” (middle-income economy)，這突顯了其巨大的創新潛力。(8)Sui, Jigang. 2019. China Daily v. 7. September, S. 4.德國在“人力資本與研究”指標中排名第三。另一個亮點是德國在“創新質量”指標方面的表現。 德國在這里排名第二。該指標由“地方高校的質量”“地方發明的國際化”和“科學著作的質量” 三個標準構成。德國在“在全球從事研發的企業”和“集群開發”指標中也排名第二。

在歐洲專利局于2018年收到的專利申請(174 317)中，有26 734項來自德國。這相當于大約15%的份額。另外美國占25%，日本13%，中國5%。大多數專利申請涉及醫療技術(13 795項)、數字通信(11 940項)和計算機技術(11 718項)。在企業申報專利中，歐洲專利局收到最多的申請來自西門子(Siemens)，2018年共計2 493項，緊隨其后的是中國的華為公司(2 485項)。(13)Europ?isches Patentamt. 2019. Pressemitteilung v. 12. M?rz 2019, S. 3 ff.

然而幾年以來，德國的“創新者率”一直在下降。這個指標描述的是過去三年中把創新推向市場的公司所占的比例。(14)Bundesregierung. 2018. Die Hightech-Strategie 2025- Forschung und Innovation für die Menschen. Im Internet abrufbar unter www.hightech-strategie.de/files/HTS2025.pdf. Zugegriffen: 14. September 2019.

1.2 國家工業戰略2030

2019年2月5日，德國聯邦經濟部長Peter Altmaier公布了《國家工業戰略2030》的草案。(15)Bundesministerium für Wirtschaft und Energie. 2019. Nationale Industriestrategie 2030. Strategische Leitlinien für eine deutsche und europ?ische Industriepolitik. Im Internet abrufbar unter www.bmwi.de/Redaktion/DE/Artikel/Industrie/nationale-industriestrategie-2030.html. Zugegriffen: 14. September 2019.該戰略共16頁，5 000詞。該戰略涉及的核心問題是，在日益全球化、創新進程加速，以及個別國家實行擴張主義或貿易保護主義經濟政策的背景下，德國怎么樣才能維持繁榮發展，保持并提升其經濟競爭力和技術領先的地位。該草案提出了逐步把工業產值在德國生產總值的份額從目前的近23%提高到25%，并保持其封閉性的工業價值鏈。以下10個為德國具有領先技術的關鍵工業領域：(1)銅和鋁工業；(2)化學工業；(3)機械和設備工程；(4)汽車工業；(5)光學行業；(6)醫療器械行業；(7)綠色科技領域；(8)國防工業；(9)航空航天業；(10)3D打印。

相比之下，德國工業已經失去了在消費電子領域的領先地位，并且從未能在通信技術和計算機電子等新領域立足。同樣，與美國和中國的差距是，德國沒有構成平臺經濟的大型數字或互聯網企業。在人工智能領域則缺乏對研究結果的商業利用。在生物技術領域，德國可能會與最新發展脫節。甚至德國的汽車行業也很大程度上要進行技術追趕，例如在替代驅動技術(電動汽車和電池生產)的開發方面。

“創新”一詞是德國《國家工業戰略2030》中頻繁出現的關鍵詞，共提到了25次。 此外，文件中4次使用“顛覆性創新”一詞，即德國需要有更多顛覆性創新出現。這指的是那些完全扭轉以往工藝、過程和技術的創新，并以此為基礎推出全新的產品和商業模式。(16)Bundesministerium für Wirtschaft und Energie. 2019. Nationale Industriestrategie 2030 (Fn. 15), S. 9.除了數字化、人工智能、平臺經濟、納米和生物技術、輕量化制造、量子計算外，“工業4.0”也在其中。 此外，顛覆性創新能使創新速度得到根本性提高。在創新生態系統中，顛覆性創新和創新速度是兩個關鍵的游戲規則的改變者。

1.3 邦政府的《高科技戰略2025》

德國聯邦政府于2018年8月通過的《高科技戰略2025》也致力于在德國實現更多頂級創新。新知識應盡快投入商業應用，以產生可持續性的社會影響。(17)Bundesregierung. 2018. Die Hightech-Strategie 2025 (Fn. 15), S. 51.為了保持德國在國際競爭中的領先地位，在現有價值鏈的基礎上進化發展已不再能夠滿足發展需求。在此更為緊迫需要的是全新的、具有顛覆性的、改變市場的產品和服務。(18)Bundesregierung. 2018. Die Hightech-Strategie 2025 (Fn. 15), S. 9.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聯邦政府、聯邦各州和產業界應將其在研究和開發領域的投資從目前的大約3%到2025年增至國內生產總值的3.5%。(19)Bundesregierung. 2018. Die Hightech-Strategie 2025 (Fn. 15), S. 2.高科技戰略定義了3個主要的行動領域：(1)面對重大的社會挑戰。創新從一開始就不應當僅僅局限于技術創新，而是應明確地擴展到社會創新。研究和創新應以社會需求和給人們帶來的具體利益為導向。(20)Bundesregierung. 2018. Die Hightech-Strategie 2025 (Fn. 15), S. 4.它著重于6大主題領域，即“健康護理”“可持續性、能源與氣候保護”“交通工具”“城市與鄉村”“安全”和“經濟與工作4.0”。(2)德國的未來能力。這一點應通過有針對性地促進關鍵技術，特別是數字化和人工智能(AI)來實現。關鍵技術特別是指那些具有顛覆性創新潛力的技術。但只有把對研究和技術的促進發展跟專業人才培養和繼續教育緊密結合起來，才能實現頂尖創新。(3)獨立開放創新和勇于冒險的文化。創新需要不同創新主體之間有高度的聯動和合作，并且要為創造力和創意的形成與發展創造空間，人們也要有極大的勇于冒險的精神。在此，加快研究與創新向具體應用的轉化，促進企業家精神和創業動力至關重要。(21)Bundesregierung. 2018. Die Hightech-Strategie 2025 (Fn. 15), S. 5.就像在《國家工業戰略2030》中一樣，《高科技戰略2025》也強調了飛躍式創新的重要性。將來應產生更多基于全新與創新技術的產品和商業模式，從而使市場發生翻天覆地變化。德國在此迫切需要采取行動。美國和中國等國家在這一領域已搶占了領先地位。因此，國家應當促進這種飛躍式創新的發展，為其提供資助。具體將由兩個機構來管理，一個是“飛躍式創新促進局”(Agentur zur F?rderung von Sprunginnovationen)和“網絡安全創新局”(Agentur für Innovation in der cybersicherheit)(22)Bundesregierung. 2018. Die Hightech-Strategie 2025 (Fn. 15), S. 48 f.。

1.4 聯邦經濟部的中小企業戰略

初創企業、傳統的自由職業者，還有無數獲得“隱形冠軍”殊榮，多為家族和所有者管理、通常在高度專業化的細分市場是世界領導者的德國中小企業，他們都是德國經濟的中堅力量，并且雇用著大量的高素質專業人才。德國99%的公司都屬于中小企業。 在全德國，他們提供了近60%的工作崗位(支付社會保險金的工作崗位)和80%的職業培訓崗位。(23)Bundesministerium für Wirtschaft und Energie. 2019. Eckpunkte der Mittelstandsstrategie. Im Internet abrufbar unter www.champions-von-hier.de/CHAMPS/Redaktion/DE/Publikationen/eckpunktepapier.pdf?__blob=publicationFile&v=10. Zugegriffen: 14. September 2019.尤其是德國中小企業在日益數字化的企業生產與管理進程中面臨著嚴峻的挑戰。聯邦經濟部在其《中小企業戰略》中強調了德國中小企業在德國創新生態系統中的核心作用。10家中小型企業中，有六家都把企業當前缺乏高素質的專業人才視為最大的企業風險。(24)Bundesministerium für Wirtschaft und Energie. 2019. Eckpunkte der Mittelstandsstrategie (Fn. 24), S. 7.因此，保障專業人才供給是德國高校和科學系統的迫切任務。此外，《中小企業戰略》強調，在人工智能技術的開發和應用方面，要給中小企業更為有力的支持。為中小企業的創新和數字化提供支持，這也將是飛躍式創新促進局的一項重要任務。(25)Bundesministerium für Wirtschaft und Energie. 2019. Eckpunkte der Mittelstandsstrategie (Fn. 24), S. 8.

從站單元中,FPGA主要通過SPI接口控制ADS1258工作以及ISO1176T傳輸數據,硬件連接圖如圖4所示。

1.5 應用研究和成果轉化是德國應用科學大學的一項重要任務

德國的應用科學大學具有很強的地方性，并以應用和實踐為導向。他們為區域經濟的發展提供高素質的實踐型專業人才。(26)Lackner, Hendrik. 2016. Zur Stellung der Fachhochschulen im deutschen Hochschulsystem, Application-Oriented Higher Education Research (AOHER), S. 69 ff.此外，法律還賦予他們從事應用研究與開發及成果轉化的任務。因此，與產業和所在區域行業企業的緊密合作已是歷來傳統。另外，應用科學大學為社會各界提供種類繁多、創新形式的繼續教育，例如短期培訓、課程培訓、資質培訓、在職學歷項目等等，從而為知識轉移做出巨大貢獻。

2 “飛躍式創新促進局“(SprinD)的方案構建、關鍵目標和任務

2.1 方案構建的前期思考

馬克斯·普朗克學會(Max-Planck-Gesellschaft,MPG)主席Martin Stratmann組織撰寫的討論稿《德國飛躍式創新的推動力》(Impulse für Sprunginnovationen in Deutschland) 可以被視為建立飛躍式創新促進局的靈感來源和助力器。(27)Harhoff, Dieter, und H. Kagermann, u. M. Stratmann (Hrsg.). 2018. Impulse für Sprunginnovationen in Deutschland (acatech Diskussion).文章指出，德國的創新體系至今為止都相當保守，因為它總是跟現有的技術和產品對接。擬建立的創新機構應當具有獨立性和企業家精神，由它為全新的、引領性的、高風險的研發項目提供激勵機制，從而挖掘出潛在于這些項目里的全新技術、產品和商業模式。在這方面，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efens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 DARPA)的工作就是一個值得借鑒的好榜樣，它為飛躍式創新提供巨大推力。該機構比如說實施創新競賽、通過項目經理(同時也是技術偵察員)主動管理具體項目。(28)Harhoff, Dieter, und H. Kagermann, u. M. Stratmann (Fn. 28), S. 10 ff.

聯邦政府組建的“研究與創新專家委員會”在其撰寫的“德國研究、創新與科技能力2019年年度報告”中也提到了擬建立的飛躍式創新促進局，并對科學政策提出建議，應使其盡可能地享有最大的自由度和最大的獨立性。(29)Expertenkommission Forschung und Innovation. 2019. Gutachten zu Forschung, Innovation und technologischer Leistungsf?higkeit Deutschlands 2019, S. 12. Im Internet abrufbar unter www.e-fi.de/fileadmin/Gutachten_2019/EFI_Gutachten_2019.pdf. Zugegriffen: 14. September 2019.

2.2 籌建、籌建委員會和首任主席

2018年8月，德國聯邦內閣通過決議，決定設立一家新機構，以促進飛躍式創新(以下把該機構簡稱為“ SprinD”)，目的是把突破性的商業理念和產品引入市場。經濟部長Altmaier對該機構的籌建發表評論說，這將大力推動把來自科學、研究和產業的具有高度創新性的想法越來越多地轉化為具有市場前景的產品、服務和價值鏈，這一成功必須要在德國實現，而不僅僅是在硅谷或亞洲。(30)Bundesministerium für Bildung und Forschung. 2018. Pressemitteilung Nr. 75/2018 v. 29. August 2018.

2019年3月，聯邦政府成立了SprinD籌建委員會，由來自科學、產業和政界具有創新經驗的代表組成，其任務是就該機構管理人員的遴選和機構所在地向聯邦政府提供咨詢。(31)Bundesministerium für Bildung und Forschung. 2019. Pressemitteilung Nr. 17/2019 v. 12. M?rz 2019.結果于2019年7月公布。SprinD的首任主席是企業家Rafael Laguna de la Vera。就該機構的所在地而言，籌建委員會建議把機構設在一個發展良好、學術型的城市地區，并提到了比如說柏林大都市區。(32)Bundesministerium für Bildung und Forschung. 2019. Pressemitteilung Nr. 77/2019 v. 17. Juli 2019.

2019年9月，首任主席Laguna與聯邦經濟部和聯邦教育與研究部(BMBF)達成一致，正式宣布SprinD的所在地為萊比錫。之所以選擇了萊比錫，是因為這個城市的創業創新力、科學型、城市化和作為東部城市擁有的便捷交通聯結。(33)Bundesministerium für Bildung und Forschung. 2019. Pressemitteilung Nr. 105/2019 v. 18. September 2019.

2.3 指導方針、目標和任務

2018年8月，聯邦教育與研究部就成立SprinD發布了“指導方針”，其中，對該機構的目標定義如下：

(1)識別、促進具有飛躍式創新潛力的研究想法。就對飛躍式創新的理解而言，指導方針把它定義為根本性的全新技術并且/或具有產生改變市場效應的巨大潛力；

(2)來自研究和科學領域的突破性想法導致高度創新性的產品、工藝和服務的產生，從而為德國經濟打拓新的高科技領域、市場、行業和商業模式。

(3)使在德國形成新的價值鏈成為可能，并創造巨大的社會效益。(34)Bundesministerium für Bildung und Forschung. 2018. Eckpunkte der Agentur zur F?rderung von Sprunginnovationen. Im Internat abrufbar unter www.bmbf.de/files/Eckpunkte%20der%20Agentur%20zur%20F%C3%B6rderung%20von%20Sprunginnovationen_final.pdf. Zugegriffen: 14. September 2019.

該機構的工作方式將堅持以人為核心的理念。它將聘用有合同期限的創新經理，這些經理將有十分大的權力空間。機構將著重于以下三個核心任務：一，機構充當創意偵察員，尋找具有飛躍式創新潛力的主題。二，以創新競賽和項目的方式促進研發。企業、研究機構、高校和個人都可以得到資助。資助不需償還，所涉及的主體、學科和技術完全開放。受資助的創意可以來自于基礎研究，也可以是具有一定成熟性、可以即將應用到市場的技術。三，該機構應發展成為一個轉化中心。無論是在項目進行的期間還是之后，都應當有可能為初創企業提供資助。

2.4 法律形式和機構的預算

該機構的運作將采用私法意義上有限責任公司(GmbH)的法律形式。唯一的股東將是聯邦政府。機構首期的運營期限為十年。在此期間將享有共計10億歐元的預算。在萊比錫的總部將雇用35—50人。(35)Bundesministerium für Bildung und Forschung. 2019. Pressemitteilung Nr. 105/2019 v. 18. September 2019, S. 2.

2.5 資助工具

SprinD可以采用兩種方式提供資助：“創新競賽”和“前沿項目”。 在創新競賽的范疇內，先找出具有未來性的挑戰主題，由參與團隊提出不同的解決方案。接下來，基于創新競賽的結果，便可推出“前沿項目”，目的是使競賽的結果可以在3到6年內成熟，應用到市場。

3 結語和建議

鑒于SprinD在分配不用償還的資助方面享有極大的自由空間和靈活度，聯邦審計署對這一新的機構持十分懷疑的態度。它指出，這極可能會導致利益沖突，并提出警告，認為該機構在成立之前首先應當進行系統性的分析，調查德國現有創新體系的弱點以及為什么迄今為止沒有能夠使突破性創新有強勁的發展。(36)Bundesrechnungshof. 2018. Bericht an den Haushaltsausschuss des Deutschen Bundestages zur geplanten Gründung einer Agentur zur F?rderung von Sprunginnovationen v. 24. Oktober 2018, S. 9.此外，它還認為，通過國家性機構選擇并引導創新發展的方向，由此可能產生的弊端和風險相關聯邦政府部委還沒有展開研究。另外，這可能導致多余的資助結構和并行的資助項目，從而導致“不拿白不拿”的高風險。(37)Bundesrechnungshof. 2018. Bericht an den Haushaltsausschuss des Deutschen Bundestages (Fn. 37), S. 10 f.

聯邦審計署的批評雖然是要認真對待，但總體而言，這有些被夸大了?？紤]到聯邦政府有做政治決策的自由，應當有權進行嘗試，在有限期的時間內通過一個新的機構來為德國的創新生態系統增力。同時，決定建立這一機構也并沒有質疑德國研究基金會(DFG)專注于基礎研究的作用，同時也沒有質疑弗勞恩霍夫協會(Fraunhofer)作為歐洲最大的應用研究機構的重要性。

就SprinD在未來十年內可以擁有的10億歐元而言，這些預算完全不夠用來實現其雄心勃勃的目標。如果新成立的SprinD要對德國的創新政策和文化產生持久影響，而不僅僅是象征性政策，那么估計它很快就會提出補充資源的要求。到那時，其總體來看很有限的預算會需要得到大幅增加。(38)So auch die Expertenkommission Forschung und Innovation in ihrem Gutachten (Fn. 30), S. 24.如果向其美國同行DARPA觀望，DARPA每年有35億美元的預算。(39)Der Spiegel v. 7. September 2019, S. 59.相比之下，德國每年為SprinD提供的平均1億歐元幾乎是九牛一毛。

德國的經濟和科學政策顯明，政府現在把對顛覆性創新的支持看作是一項需要優先處理的政治任務。這一點完全值得贊揚。同樣十分正確的是，在既有的、已成熟的創新資助體系和資助官僚化程序之外大力促進飛躍式創新。因為這樣會創造必要的動力、靈活性和變革意愿。另外，創新促進和專業人才保障只有攜手共進才能取得成功。 因此建議進一步擴大應用科學大學在德國高等教育體系中的作用，尤其是要從戰略上推動他們從事研究和轉化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