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從舒曼的性格特點中把握《蝴蝶》的演奏風格

◎ 韓佳琦 （中北大學）

一、《蝴蝶》的創作背景

舒曼是浪漫主義時期著名的鋼琴家作曲家，在舒曼成長中，莫扎特和貝多芬起了很大的作用，在他們的影響下，使舒曼的作品既有古典主義時期的特點也有浪漫主義時期的特點。歐洲浪漫主義音樂是從十九世紀盛行起來的，直到20世紀初期，這一百年的歐洲音樂在浪漫主義音樂中都占主導地位。與李斯特的標題音樂作品的不同之處在于，李斯特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描寫大自然的美麗風光景色，山山水水，令人心曠神怡；而舒曼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刻畫人，標題的選擇受他的主觀影響很大，同時也深受當時的文學作品影響，再加上他神經質般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這些恰好成為他題材之所以不拘一格的創作動力。

《蝴蝶》作為舒曼最早的杰作之一，它是一首充滿幻想性的鋼琴作品，創作于1830年到1839年期間，蝴蝶這個標題也與作品本身沒什么直接的聯系，只是隱約體現著舒曼的樂思不拘一格自由飛翔，猶如蝴蝶一般。全曲由序和十二段小曲組成，開始的序只有六個小節，隨后的十二首小曲全部都有標題，在十二個小曲的標題中，除了第十一首《老祖父之舞》和第十二首《終場與踏上歸途的兄弟們》，這兩首是舒曼所寫，并且這十二首小曲中的名字全部來自于小說中的人名。

《蝴蝶》寫的是一個發生在假面舞會上的故事，這十二首小曲以特殊的假面舞會作為背景，形象生動地描繪出了一場浪漫的愛情故事，舒曼用他自由的樂思使這十二首小曲的每一個片段，既有著不同且獨特的音樂主題及形象，還以音樂的形式緊密的聯系在了一起。

《蝴蝶》描述的是一對性格完全不同的雙胞胎兄弟，哥哥瓦特和弟弟伍特，他們之間的一場激烈的愛情爭奪戰。伏特是溫文爾雅型的、他的心思非?？b密；而瓦特的性格則是外向型的、對人非常熱情，有時做事還有些沖動。在這場精彩絕妙的假面舞會中，出現了一位美麗的姑娘吸引了他們兄弟倆的目光，他們都不由自主地愛上了這個姑娘維娜，但是卻又將自己的心事藏了起來，并偷偷猜想著維娜究竟會愛上誰。維娜最后選擇了性格奔放的瓦特，伍特也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并遠走他鄉。從小曲的第二首和第三首的鮮明對比中，可以體現出這兩個人物鮮明的性格特征與形象，舒曼的雙重性格特點也顯而易見了。

二、舒曼的成長背景

舒曼出生在德國的一個中產階級家庭中，在六歲時就顯露出他異于常人的音樂天賦，他有一個成長于書香門第的父親，對小舒曼關懷備至，悉心培養，讓小舒曼從小博覽群書，并買了一臺鋼琴作為小舒曼的音樂啟蒙樂器。恰恰相反，舒曼的母親約翰·舒曼則是一位很平凡的家庭婦女，她總是多愁善感，充滿了浪漫主義的氣質。父親和母親是舒曼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也是最初開始接觸的人，而他們的性格卻又截然不同，因此，舒曼也同時繼承了他們兩位身上完全不同的特征，既有父親帶給他積極向上樂觀堅強的一面，同時又深受母親那愛幻想和悲觀不自信的一面的影響，這些特征都為舒曼形成雙重性格埋下了極為重要的伏筆。

舒曼還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三個哥哥后來都受父親的影響成為了作家或是出版商，而姐姐艾米麗就受到母親的很大影響，患有很嚴重的抑郁癥，在1825年自殺了，同樣患有精神病的父親也在同一年去世，當年的舒曼只有16歲。兩個對他來說至親的親人的相繼離世無疑是兩個沉痛的打擊，可想而知這樣的打擊是常人無法承受的，他陷入了極度的害怕和痛苦之中，他晚上甚至不敢一個人在家里睡覺，必須呼喚他的朋友過來陪他，他才可以成功入眠，他的神經質和妄想癥也開始越來越嚴重，已有了神經病的前兆。

隨后，舒曼與克拉拉相愛，克拉拉也是一位著名的鋼琴家，但是克拉拉的父親威克先生覺得克拉拉與舒曼結婚就是自毀前程，他本來對自己的掌上明珠有著很偉大的計劃，于是他就想盡一切辦法去反對并拆散這對情侶，他們之間的愛情遭受了種種挫折，再加上他本人還具有雙重性格，導致他這一生都充滿了精神上的一種戲劇性的沖突，理智與瘋狂也如同兩個小人一樣，始終處于無盡的斗爭之中。1844年，舒曼確診患上了憂郁癥，并發展成為了精神分裂，在痛苦中曾經想投萊茵河自殺但是未遂，最后兩年在精神病院度過。正是由于他的這些生活經歷和他的情緒化的性格，以至于直接影響到了他的作曲風格，在他的所有作品中都表現的非常明顯。

三、《蝴蝶》的演奏風格

舒曼在他后期的很多作品中都表現了他雙重性格的特征，在這首《蝴蝶》中則是更加的清晰明了，例如：序曲，中速的圓舞曲風格，如同拉開了假面舞會的幕布，開場了，一位紳士優雅地伸出了手邀請一位女士跳舞，每一個音符都在帶我們走進這個舞會。

曲子的第二首是急板，開始是一串快速的并且需要有爆發力的十六分音符琶音的上行，緊接著就是兩只手同時交替的進行八度下行，這里體現出瓦特的熱情和活力，隨后的音樂突然開始變得詼諧幽默了許多，低聲部是八度二音的連線，高聲部每拍則都是附點，左右手短小的音符相互呼應，隱約中也表現了瓦特激動且熱情的性格。

第三首是單三部曲式，是用來描繪伍特的，可以看出譜子中非常多的“sf”情緒符號，曲子是從升f小調轉到A大調又轉回到升f小調，每一拍都是八度的四分音符演奏，刻畫出伏特的沉著冷靜、甚至有些厚重笨拙的性格特點。

第五首，明顯的三拍子舞曲，采用復調形式，高聲部和低聲部相互回應，旋律仿佛在描述維娜在舞會上的出場，她婀娜的舞姿是那么的溫柔美麗、典雅高貴，她的氣質引來了在場男士的紛紛矚目，隨后和聲變得沉穩并且有一點戲劇化，仿佛在描寫著維娜和瓦特一見鐘情，兩人都有些許緊張與羞澀。高聲部的旋律柔和輕快，彈奏這些音符也要清澈透明，低聲部干凈也不拖沓，將維娜和瓦特竊竊私語和眉目傳情的動作，以及兩人之間相互表達愛意的狀態展現的淋漓盡致，同時伍特那絕望的心情也隱約表達了出來。

第八首，舞會的盛大場面映入眼簾，前八小節為#c小調，鏗鏘有力的節奏如同男士剛毅有力的舞蹈，將舞會的氣氛推向高潮，每小節的第一拍均為重音，隨后從第九小節開始轉變為降D大調，重音也變為每小節的第三拍，力度由強變弱曲風也變得活潑歡快，女士上場。

第十二首《終場與踏上歸途的兄弟們》的最后片段是舒曼最后的幻想，旋律圍繞著第一首小曲的旋律，反復出現了六次，如同響起了六次鐘聲，仿佛狂歡者們也都在陸續的離去，曲終人散，一切又都回到了之前的平靜生活。

這首作品雖然篇幅不是很長，但是里面的調性變化特別多，一直在不停的轉換中，可以看出舒曼巧妙地把大調與小調結合了起來，在近關系調的幾次連續轉換之后，最后又再回到原調。舒曼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也表現的淋漓盡致，時而熱情瘋狂，時而安靜溫和，時而富麗堂皇，時而通俗易懂，這些變化讓人捉摸不透。

結 語

舒曼的這種充滿了豐富情感的作品對于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許多的演奏者都認為舒曼的鋼琴作品令人難以捉摸、很難把握，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舒曼的性格所致，從而我們不能從正常人的思維角度出發去演繹作品。趙曉生先生曾經在他的《鋼琴演奏之道》書中談及舒曼，當提到要演奏他的鋼琴作品時說:“在這些性格化樂曲中，他使用了快速的和弦節奏、不尋常的踏板效果、切分及交叉節奏、變化多端的伴奏音型等有意義的探索性技法?！毖葑嗑毩曋形倚枰獙W習的地方還有很多，有很多的難點需要去克服，對于舒曼的性格及作品風格把握還有待仔細品味和學習，在本曲中他個性中所流露出的矛盾心境和多樣變化的音樂內容，值得我細致地研究并嘗試著演奏好這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