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跨文化交際中他者對中國文化的刻板印象

陸羽婷

【摘要】 隨著世界各國交流越來越頻繁緊密，各國人民之間的跨文化交際在所難免，然而由于人與人之間的語言文化畢竟不同，在跨文化交際時常常會發生文化沖突從而導致交際失敗。造成跨文化交際障礙的原因有很多，如對交際行為的錯誤歸因、刻板印象、文化差異等。本文主要針對跨文化交際中的刻板印象進行討論，認為西方對中國的刻板印象主要可以分為三類，即歷史偏見造成的刻板印象、文化中心主義造成的刻板印象及媒介傳播信息差造成的刻板印象。本文以好萊塢電影《摘金奇緣》為例，對其中存在的刻板印象進行了簡單分析。此外，本文還分別從國家層面和個人層面兩個層面提出了相應的解決策略。

【關鍵詞】 文化誤解;文化沖突;跨文化交際;文化差異;刻板印象

【中圖分類號】G125?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14-0120-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2.14.039

隨著世界經濟與科技的不斷發展，世界各國的交流更加緊密，全球化的進程勢不可擋，信息的快速傳遞，各國大范圍、頻繁的接觸與交流，把世界各地的國家、人民放到了同一個交流平臺上來，國與國、文化與文化之間的距離不斷被拉近。在當今的時代背景下，各國文化的“走出去”和“走進來”都是不可避免的，跨文化交際是世界文化交流互通必備的過程，它是全球化的進程中溝通各國的重要橋梁。但是，在跨文化交際的過程中，常常會由于民族歷史、國家傳統、宗教信仰、價值觀念、風俗習慣、社會所處的發展階段、社會所遵循的制度規范等的不同而產生文化誤解和沖突。即使是生活在同一個國家不同地區的人在交際時都會存在由于對交際行為的錯誤歸因、文化差異、刻板印象等原因而引起的交流障礙，更何況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跨文化交際呢？

于中國而言，幾百年的閉關鎖國之后，又經歷了被西方列強欺民掠地的慘痛近代屈辱史。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通過改革開放，我國國力日益強盛，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經濟實力更加雄厚，但有些國家和地區看待中國及中國文化的時候仍然帶有一些偏見和誤解，而且跨文化交際中存在的刻板印象更是加劇了中外文化交流的困難。因此本文就華裔好萊塢電影《摘金奇緣》中的反映的中西方刻板印象進行了簡單的分析。

一、跨文化交際之刻板印象

刻板印象又叫做“成見”或“定型觀念”，是指在了解其他文化之前，就已經對異文化形成了一種先入為主的看法，甚至是偏見，并把這種先入為主的看法套用在目的國家的各方各面中。在跨文化交際的過程中，刻板印象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現象?！翱贪逵∠蟆边@個詞聽起來帶有一定的貶義色彩，但是有的刻板印象是正面的，如德國人注重品質;有的則是負面的，如美國人都比較自大。有一些刻板印象是正確的、有一定道理的，而有的卻是以偏概全的、錯誤的。[15]而在跨文化交際的研究中，多以造成交際障礙的刻板印象作為研究對象，本文也不例外。

本文將造成中西方跨文化交際中文化誤解、文化沖突的刻板印象，分為了三種——歷史偏見造成的、文化中心主義造成的、傳媒信息差造成的。

（一）歷史偏見造成的刻板印象

由于歷史原因，很多西方國家時至今日仍對中國存在著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

近代以來，西方殖民主義者對中國的欺壓行徑和蔑視言論從他者的角度直接影響了很多西方國家對中國的看法，讓他們對我們存在一些固有的偏見。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一些國家因為不了解當下的中國而沒能讓自己的國民正確認識中國文化，從而給下一代人客觀、正確地認識中國文化造成了障礙，使他們執拗于自己的刻板印象中，用帶有偏見的目光來看待中國和中國文化。

即使現在我國已經全面現代化，經濟與科技都得到了空前的發展，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國際地位也有顯著提升，但那些被困在歷史偏見中的人卻看不到中國的發展，仍舊按照固有的觀念，如野蠻、封閉落后等，給中國貼上落后、貧窮、文化素質低下的標簽，然而隨著國家經濟的大幅度提升，高素質的教育也已經在全中國普及，再加上中國傳統“仁、善”等儒家文化根深蒂固的影響，現在中國大部分的國人都具有較高的文化素質和道德品質，生活水平也有大幅的提升，較之從前生活也更加富足，而根據刻板印象對一個民族作出以偏概全的評價是十分不客觀的行為。

（二）文化中心主義造成的刻板印象

文化中心主義是指認為其他民族的文化比自己民族的文化低等，以自己的文化為中心，用自己的文化價值去衡量和判斷其他民族的文化價值，也稱為民族中心主義。這種民族中心主義表現為民族優越感，并對其他文化存有偏見和蔑視。

在文化傳播中，一方面，“西方中心論”根植于西方社會中，影響著西方一代又一代人對非西方文化的價值判斷。很多西方人本能地對非西方文化視而不見、不屑一顧。他們始終認為西方的發達使得西方文化是世界文化的中心，對異文化存在很多偏見。另一方面，由于中國目前發展勁頭強勢，“中國熱”在世界上大范圍形成，某些西方人感受到了巨大威脅，本能地排斥中國文化，認為中國及其文化就是低人一等。

尤其在人權至上的西方世界中，很多領導人及民眾都是有文化優越感的，認為只有自己的國家有人權，人人自由而平等，享有眾多權利，并且以此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來標榜自己，去評判其他國家做得是否正確，并認為像中國這樣在歷史上有著宗法制文化、在現代是社會主義制度的國家是沒有人權可言的，可是很顯然，事實并非如此。

（三）媒介傳播信息差造成的刻板印象

信息差就是指信息不對稱，即信息的傳遞者和接受者所掌握的信息不同。在商業上很多中間人會利用交易雙方存在的信息差大做文章，使自己成為利益最大獲得者。而在新聞媒體傳播中，信息的接受者和發出者間也有可能會因為信息差而對異文化產生誤解形成偏見，有些心懷不軌的人甚至會利用這種信息差來誤導民眾。許多民眾通常是通過大眾傳媒的二手信息源了解別國文化及別國群體的。一旦這些二手信息在傳遞過程中出現了偏差，使民眾形成了對其他民族及文化的消極印象，那么就會引起消極的文化解讀和刻板印象，還會影響國家和民族在國際社會的公關形象。

有些國家出于國內政治的需要，利用中國與其本國民眾的信息差，過度夸大兩國間的文化差異，過度放大中國文化中的糟粕部分，對中國文化進行妖魔化解讀。有些外國民眾由于本身對中國的偏見和蔑視，在社交平臺中過度放大中國社會中少部分人存在的問題，誤導很多國外不明真相的信息接收者，使其對中國在尚未真正了解時就形成了某些偏見和刻板印象。

二、好萊塢電影《摘金奇緣》中的刻板印象

《摘金奇緣》是 2018 年由美國華納兄弟出品的一部全亞裔演員主演的描述富豪男主與東方“灰姑娘”相戀卻受到家族阻礙最終克服重重困難喜結良緣的愛情喜劇電影，電影改編自新加坡小說家關凱文的作品，該片充滿趣味性與童話色彩，采用全亞裔陣容，好萊塢改編的《摘金奇緣》雜糅了諸多文化元素，也體現了在西方視角下對東方的種種刻板印象。[13]

首先，在影片中用這樣一句臺詞來贊美從小受西方價值觀熏陶的華裔女主角——“你的長相是中國人，你說中文，但是你的思維，你的心靈是不一樣的?！边@體現了他們認為“中國人”和“中文”并不值得夸贊，值得夸贊的是女主角深受美國教育影響的心靈，他們把女主角身上體現出來的美好品質都歸功于西方文化的熏陶。而另一方面，對女主角的新加坡好友（中國人好友）林佩一家的描寫卻是林佩母親聒噪做作，父親粗魯無禮，處處透露出浮夸的暴發戶土氣。林佩哥哥則戴著黑框眼鏡，熱衷于追逐韓流，是一個略顯猥瑣的亞裔書呆子形象。這對兩種文化背景下生長出來的不同角色的描寫無處不體現了西方因文化中心主義而產生的對東方形象的刻板印象，無處不體現出西方文化的優越感。

第二，在影片中，男主角的母親一直受到東方傳統價值觀念的影響，她非常傳統，以丈夫為天，忠于家庭，即使受過高等教育也甘愿為了丈夫和家庭退學，回家相夫教子，她的家族地位是丈夫給的，對此她也深以為榮。在這一部分中，明顯體現了歷史偏見所造成的刻板印象。古代的中國的確是一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女子要遵守三從四德，以丈夫為天，以家庭為主，要一輩子服務于丈夫和家庭。但是隨著社會變革，女性地位已經逐漸上升，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更多地會遵從于自己的內心，更多地享受創造自我價值，獨立于這個社會，女性無須在家相夫教子，在男女地位逐漸平等的現代中國，甚至還出現了許多“家庭煮夫”。這樣的情況并沒有在影片中反映出來。很明顯，這部影片還停留在20世紀以前的中國，體現了對中國社會因歷史偏見造成的刻板印象。

第三，在這部影片中東方元素的運用同樣處于西方對東方文化的“他者”視角之下，老套、生硬的中國元素堆砌[11]：富豪們聚在一起避不過包餃子、賞曇花、打麻將等老套的經典活動，隨處可見的中國紅，將《甜蜜蜜》等20世紀經典老歌作為中國的代表性音樂，這些在亞裔和西方人眼中最能代表中國的符號，在21世紀的今天看來已經成了老套、陳舊的文化原色，放在 2018 年的電影中顯得不合時宜，也無法使中國本土者找到文化認同。這些種種，無不體現出西方世界因歷史偏見而形成的對中國的刻板印象。

最后，在影片中，關于中國人的寫照以及中國社會的描寫都有種畫皮難畫骨的落差感。[13]整部電影表面上敘述的是不同人文背景下文化價值觀的差異，但內里深刻強調了西方電影創作中根深蒂固的文化中心主義、本土文化優越意識以及滿滿的刻板印象。美國好萊塢將這部不合時宜的、片面的、陳舊的、帶偏見色彩的影片制作出來，利用中西方的信息差以電影這樣的媒介形式在西方世界中大肆宣揚，更是加劇了西方公眾對中國社會的刻板印象。

三、解決策略

針對跨文化交際產生的種種誤解和障礙，許多學者也給出了相應的解決途徑。如，學者傅守祥[7]提出要開展深層次對話、以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學者甄颯颯[8]提出要使文化傳播“年輕態”，學者李君和關宇[9]提出要依托“主題年”使人文交流常態化，立體展示中國形象、利用新媒體手段，成功塑造和宣傳中國形象、發揮學術作用與影響力，加強各方智庫交流與協作、組織形式豐富的民間務實交流，切實推進“民心相通”等方法。

結合諸位學者所給出的解決途徑，可以從國家層面和個人層面兩個層面來解決。

（一）國家層面

從國家層面看，我們國家首先要提升自己的國際地位，在國際上擁有更多的話語權，讓自己能夠在世界上發出更加洪亮的聲音，提升本國的文化軟實力，把自己的文化產業傳播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把握文化傳播的先機，化被動為主動，主動出擊，盡力消除信息差帶來的刻板印象負面影響，不給他人傳播誤導性信息的機會，把中國的最新的、最真實的現狀傳遞到國外公眾的眼前。

中國的文化傳播機構應該更多地提供中國文化對外傳播的機會，讓更多的人加入中國文化傳播的事業中去，拓寬中國文化傳播的途徑，讓中國文化能夠更多地、更真實地“走出去”。

此外，文化傳播“年輕態”也是相當必要的。我國的文化傳播機構不僅要選擇中國文化中傳統的那一部分進行傳播，而且要選擇更具活力的文化產品進行輸出，要貼合當代中國的時尚形象，吸引國外的年輕群體去了解中國和中國文化，讓國外的年輕群體感受到中國文化中的趣味性、幽默性，讓他們對中國文化有正確的理解，盡力消除他們的刻板印象。

（二）個人層面

從個人層面看，首先我們要提升自己的文化自信，只有自己對自己的文化有了十足的自信才能在傳播時落落大方地介紹自己國家的優秀文化。

在跨文化交際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中國文化的傳播者。在遇到文化誤解、文化交際障礙時，我們應理性地去對待，耐心地和他們解釋真實的情況，承認某些確實存在的糟粕部分，但是也要強調精華的部分，畢竟每一個國家的文化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每一種文化中都有其精華和糟粕，我們要客觀地告訴那些因為刻板印象而誤解我們的人，不能因為文化中少數的缺點就蒙蔽住自己的雙眼而不去看它的優點，就否認這種文化的全部以及這個國家的人民。

而且，在傳播時，我們要根據與其他民族的文化差異，選擇合適的、他國民眾能夠接受的那部分文化進行傳播，我們不能要求他們對我們的文化全盤接收。

此外，我們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傳播工具，比如用諸如微博、Instagram、B站、抖音這樣的社交軟件來記錄中國真實的現狀、記錄中國的與時俱進和時尚活力，給國外的信息接收者正確的信息引導，讓其能夠了解到真實的中國，盡最大可能去消除他們對中國的偏見和刻板印象。

最后，作為對外漢語教師，站在中國文化傳播的一線，教授漢語并將中國文化推廣到世界是我們的責任與義務，我們要提升自己的個人素養，文化素質，提升自己的知識儲備，不僅要對自己國家的文化傳統有深入準確地掌握，而且也應該了解一些他國文化，要全面真實地將自己的文化展現在外國公眾的眼前。

四、結語

跨文化的傳播和接收不可避免地存在著許多障礙和問題，這都要求我們對這些障礙產生的原因進行分析和總結，并想出一定的解決策略。許多西方國家對中國的偏見已經根植于心，想要消除他們的刻板印象，向他們展現出當代中國真實的時尚活力并不是朝夕之間的事情，在消除中國文化傳播中存在的文化誤解和文化沖突的道路上，我們仍舊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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