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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作品中的敘事與詩意表達
——以《去有風的地方》為例

2023-02-06 14:16孫凱凱
安順學院學報 2023年6期
關鍵詞:受眾空間

孫凱凱 左 曼

(1.貴州師范大學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2.安順學院人文學院,貴州 安順 561000)

《去有風的地方》是2023年湖南衛視傾情打造的田園治愈劇,該劇以現實主義的筆觸描摹了云南大理等地的田園風光與新時代鄉村振興的美好圖景,通過散文化的詩意敘事展現了田園風光和溫暖治愈的鄉村生活。在現代化的進程中,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也導致人們所面臨的壓力空前增大,該劇以舒緩的敘事、自然的風景,給予受眾情感治愈和精神慰藉,并引起了全網對云南大理這座古城的再次關注,產生了“一部劇帶火一座城”的連鎖效應,給當地鄉村產業帶來了新的流量與人氣。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在勾勒畫面與美景的同時,著重細致描摹田園風光,創新了影視劇與自然風光和諧發展的呈現方式,凸顯了文藝作品在撫慰心靈、精神治愈上的重要作用,也為田園治愈劇的創作開辟了一條新的路徑。本文通過分析《去有風的地方》中的詩化敘事與審美張力,探索以《去有風的地方》為代表的“治愈系”影視劇在敘事表達與劇情畫風上的特點,挖掘國產影視劇的田園治愈內核,以期為國產電視劇的創作路徑探索出全新的切入點。

一、《去有風的地方》中的詩化敘事視角

黑格爾曾說:“詩比任何其他藝術的創作方式都要更涉及藝術的普遍原則,因此,對藝術的科學研究似應從詩開始?!盵1]詩化源于詩歌,詩歌作為表現情感最直接、最豐富的文學體裁,其中詩人所注入的情感是詩歌得以存在的基礎,也是詩歌的靈魂所在。將詩的創作形態移植入影像敘事中,使影視作品具有如詩一般形散神聚的敘事風格,同時又兼具詩的“隱與諧、象征與抒情”等審美特征,從而促使作品既彰顯創作者詩的想象力,又顯示普通語言的藝術性。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突破了傳統電視劇的創作敘事手法——矛盾、沖突的敘事手法,以“慢”為劇情的主基調展開全劇的故事情節,劇中似乎一直在講述一些瑣碎的日常生活事件,沒有突出的情節和重大沖突,全劇看似一潭死水,實則以慢制動,形成獨特的影視美學風格,帶給受眾獨特的審美感受,也成為當下影視創作審美內涵的重要補充。著名學者李幼蒸在《當代西方電影美學思想》中認為“人類生活由各類事件組成?!盵2]而所謂的事件又是由人類的各種情緒與觀念主導產生的,人們在轉述這些事件的發生時就會形成敘事。敘事的概念作為當代敘事意義上的概念,則主要表明“故事”作為一種經過主體“重新結構”并作用于一個特殊交流環境:“講述”—“聽述”過程中的產生物的主體性品質。[3]33

(一)講述者:男女主人公視角

在敘事交流過程中的第一個構成主體:講述者,其內核包括創作者—隱含作者—敘述人。在“講述”的過程中,影視敘事的框架雖源于日常生活卻又高于日常生活,創造出了高于生活的全新美感,它并不局限于具體的事件組合來搭建審美框架,而是依靠一定的事件形式、故事情節、圖景畫面等來深入詮釋人物性格和情感,從而通過影視呈現作品的審美意義以達到感染人心的作用。英國小說家路伯克指出:“小說技巧中整個錯綜復雜的方法問題,我認為都要受觀察點問題——敘述者所占位置對故事的關系問題——支配?!盵4]傳統的電視敘事框架中,電視劇的故事情節一直都有固定的敘述方式與嚴格的分類,通常采取角色決定題材的敘事方式。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的主演李現和劉亦菲是既有顏值又有演技的兩位當紅演員,該劇本可定位于“浪漫偶像愛情劇”,這也符合當前電視劇爆紅與類型化的趨勢,但該劇卻打破常規的類型化敘事,以全新的敘述視角,將具有民族特色的元素融入劇情,不再拘泥于男女之間的愛情,而是以男女主人公作為整個劇情故事的講述者。通過男女主人公對田園生活的講述,在看似平淡無奇的田園生活中凸顯每一個角色的獨特形象,以細致的景物展現當地獨特的自然風貌與人文風情。

劇情開頭出現的第一視角是女主人公許紅豆的視角。劇情的開頭與結尾創作者均有意識地為受眾留出想象空間,在開頭跟隨鏡頭第一次見到一面大鐘時,女主人公許紅豆作為全劇的第一個敘述者,面對眼前的大鐘若有所思,此時的她因工作繁忙未能真正領悟“鐘”即時間的重要意義。在劇情敘事話語與文本的加持下,人物能夠輕松地駕馭整個劇情的導向,如劇中出現的許紅豆好朋友的遺言:“去看自己還沒來得及看的世界”,簡單的話語卻為后續主人公奔赴云南的劇情作了先導性的鋪墊。此處簡單的情節看似平淡無奇,卻讓觀眾心中若有所思。在經濟的大浪潮中,每個人似乎都在追趕浪潮被動地前進,而忘記了回過頭看看走過的路,也不知路的盡頭是什么,只知道不停地追趕。此處劇情的安排恰恰給忙碌生活中的人們提供了一盞明燈,適當放慢生活節奏才能有思考的機會。這富有哲學意義的情節安排只是這部劇一個簡單的縮影,該劇在情節安排上給人一種“詩與遠方”的向往。劇中巧妙地借用敘事結構深入詩的審美風格,敘述表達兼具詩化結構和散文形散神聚的特點,劇情在詩化敘事風格的影響下,打破了傳統影視劇通過講述事件情節、展開矛盾沖突來完成劇情結構的敘事規律,轉而以詩化的語言風格、畫面、圖景等形式,呈現出充滿日常生活氣息的劇情。以女主人公的都市視角來審視云苗村的星空、山水、農田與草場等自然風光,通過云苗村淳樸的民風民情、寧靜的生活環境,與城市的喧囂、繁華及快節奏形成的鮮明對比,凸顯鄉村的治愈與舒緩,為尋求心靈治愈的女主人公構建了一幅山水與人和諧共處、閑適悠閑的田園牧歌畫卷。在劇情敘事的過程中,也包含讀者與受眾的“閱讀”作為一種特定敘事元素的參與作用,而正是讀者的積極參與使“故事”常讀常新,使敘事走向復雜和豐滿。[3]33劇中女主正是身處經濟浪潮中眾多隨波逐流,想要逃離大都市燈紅酒綠和繁忙預設人生的當代奮斗者的縮影,劇情借助于人物的表演形態衍生出了新的劇情創作者——隱含作者,眾多的隱含作者對劇情的發展進行聯想和想象,在劇情推動下找到屬于自己的“詩與遠方”,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正需求,從而激發出挑戰生活的勇氣。

劇情的第二個視角是男主人公謝之遙的視角。劇情并未像一般影視劇男女主感情敘事模式那樣,轉而變為闡釋男主謝之遙鄉村奮斗者的典型形象。謝之遙在碩士畢業后并未貪戀城市的繁華轉而回到農村廣闊的大舞臺,回鄉后以家鄉的特色產業為基準,借用自己所學知識幫助村民創業。劇中對謝之遙視角的表現其實暗指以其為代表的鄉村青年創業者形象,借助劇情讓無數青年創業者在劇中找到自身艱難創業的身影,從而與劇中謝之遙創業時感到的無奈與艱辛產生共鳴。創作者借用謝之遙的視角將鄉村振興這個主題融入劇情,試圖以點帶面喚醒大眾對鄉村的關注,引發大眾的鄉愁意識。劇情以謝之遙的創業視角為基點,將當下鄉村老幼兒童留守、青壯年外出務工這一現實問題擺出,直擊鄉村振興道路上鄉村發展的現實困境,并以謝之遙的視角告訴受眾,云苗村將鄉村發展與民族特色融為一體,以民族之美帶動鄉村發展,鄉村的廣闊天地也能讓年輕人大展拳腳。劇中還著力通過鄉村景象與男主人公鄉村創業者形象的連接,將受眾的審美視覺、鄉土記憶與生活的本真結合起來,通過溫情的筆墨和鄉土氣息,以慢節奏和不拘一格的編排形式講述劇情,從而達到擊中受眾內心的目的。

該劇以男女主人公的獨特視角展現了當代都市與鄉村中典型的人物形象。劇中以簡單的筆觸敘寫兩類人物的生活故事,向受眾展現了詩化敘事的獨有風格,不重情節、重細節,其敘事語言風格在男女主人公的加持下各自構建起不同的敘事方向,雙方均以舒緩、輕柔的語調進行講述,并未制造緊張和懸念氛圍,僅展示日常生活的本真和常態化。同時,《去有風的地方》在劇情的內容結構上并不緊湊,而是以散文化的敘事手法述說男女主人公的日常生活與情感表達,以發生在云苗村的一件件瑣碎細事串聯起劇情,著墨于云苗村村民日常生活的散文化書寫,描摹出日常生活的平淡與靜好,編織出蘊含在劇情中的田園牧歌式敘事風格,打造出一方平靜、舒適的精神凈地。

(二)聽述者:受眾視角

劇情敘事中的另一重要參與對象就是聽述者。其在整個敘事交流過程的參與功能,使文本故事成為雙向交流的系統,從而與整個社會與文化進程構成交互式網絡。[3]34在聽述過程中其內核由“創作者—隱含作者—敘述人”向“真實讀者、受眾—隱含讀者、受眾或冒牌讀者、受眾”轉變,其中受眾作為重要組成部分,對劇情文本的解析與劇情的傳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該劇突破了傳統媒介以聲音和圖像雙重信息進行傳播,共同發力的宣傳方式,在受眾心中樹立“尋找有風的地方”這個人生的終極目標。在經濟全球化、生活節奏加快的都市生活中,劇中男主和女主既符合偶像劇情的定位,又在其中遍布來自大眾生活的煙火氣,以“慢”來舒緩人們心中的快。同時劇情將保護傳統文化、傳統建筑、生態環境與關懷留守兒童的主題融入其中,自然流露而沒有夸大的敘述與表演,切實表現出當下農村生活的現狀,使得受眾更能切身體會劇情并接受人物的表現。受眾在欣賞劇情美的同時,在劇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物設定,自然而然地成為劇中的角色,在日常生活中追尋自己的“風”。劇情畫風在蒼山、洱海的情景交融中營造了獨具特色而又詩意的美學風格和自然意境,并通過民族風、鄉土記憶的創設,以舒緩的形式在受眾心中被喚醒,為受眾構建了一種清新脫俗、天然本真的影視劇詩化敘事模式。

散文化和詩化敘事的表述將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中的云苗村描繪成心靈的療養之地,劇情帶給受眾的不僅有云南的自然風光更有當地人對人生的態度和生活方式,為受眾勾勒出屬于自己的鄉土記憶空間和生活空間,在這個空間內受眾在劇情的影響下進一步加深對“詩與遠方”的向往,從而不自覺地成為該劇敘事模式的傳播者和親歷者。同時,在詩化敘事模式中意境的營造不單為敘事行為服務,而更多地傾向于展現敘事本身,從而為受眾營造敘事想象空間,開展更高層次的審美探索?!度ビ酗L的地方》在劇情營造的山水之風和鄉土之風這種獨特意境的影響下,受眾在轉述時會將自身對劇情的情感輸出,換句話說亦即是將自己的審美情感通過述說的方式呈現在大眾視野中,將詩化的劇情和治愈的氛圍傳播開來。

二、《去有風的地方》中的詩化敘事空間

說到影視作品的空間,主要是探尋影視作品的敘事空間與敘事性二者的關系及其功能,以此闡釋電影敘事中的空間性元素和不同的空間層次,以及由此而形成的電影敘事方式的獨特個性與特定風貌。[5]在作品中,敘事空間不僅是推動故事情節發展和描摹人物形象的重要推手,更是劇情想象與情境再現的活動場域。

(一)自然空間:田園治愈圖景的構建

敘事作品中的自然空間又叫物理空間,主要包括物質空間的空間實踐和空間實踐的感知空間[6]14,其主要是指人們在生活場域中所感知的物質空間,也是人們通過生產生活創造出來的物質空間。人們在空間中進行社會實踐活動,同時在實踐中創造空間,幫助人類感知世界,是空間表象和象征性空間的物質前提;空間表象即精神空間,是概念化的空間、人們構想的空間,它對應著生產方式或社會形態占據主導地位的空間。[7]《去有風的地方》以山水寄情展開故事情節,以劇中的“有風小院”為中心展開了全劇的故事情節。劇中不時出現以“洱?!睘榇淼臉O具云南地域特色的自然風光,劇中對于當地自然風光的獨特鏡頭,整體來看屬于藝術的再創作,選取了景物的不同視角,通過不同的拍攝和剪輯賦予景物新的藝術生命。青磚灰瓦、白墻畫壁,帶有青苔的青石板路訴說著古鎮悠久的歷史歲月,透著古色古香的味道。劇中完美地呈現出當地白族傳統民居“青綠相間”的獨特色調,其取景地為云南大理、劍川等地,這些地方不僅有自然風光也有人文風光。劇中經常出現的馬場、扎染坊等場所色彩鮮艷明麗,而最令人難忘且使人感到舒適的場景當屬“馬場”,寬廣的視野與開闊的空間感,讓人不禁產生一種策馬奔騰在草原上的欲望,行走在馬場上讓人有心胸開闊之感,能夠忘卻城市中的繁華,盡情享受自然的風與景。劇中馬場的一片青青草原,讓人有種想放浪形骸的沖動,男女主人公在馬場你牽我騎的偶像劇情,更是將馬場的浪漫與自由氣息推上高潮。劇情在原有自然風光的基礎之上加以創造性地拍攝取景,從劇情到風景再到人物,該劇均以完整統一的色調展開,營造出云南四季如春的美感。在表現當地的人文風光時,劇中不時切換拍攝角度與景別,就像人的眼睛聚焦一樣,不同的物體出現在眼前會引起不同的注意,自然也會傳達出不同的意蘊。

(二)精神空間:鄉土情感的找尋

精神空間是一種概念化的、被構想出來的空間,精神空間是將空間看作某種精神表象物,并且與生產關系、意識形態緊密相關[6]15。藝術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影視作品中呈現出的精神世界是現實生活的折射,一些人會受到影視中的精神之影響從而作用于現實生活。影視敘事精神空間能夠以無聲的方式與現實生活搭建聯系,并潛移默化地深入人心,影響人們的生產生活,從而模仿和奔赴影視作品中呈現的精神世界。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中呈現出鄉村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習慣,生活在“云苗村”的村民們每天都依照自然時序在村落中生活。劇中時常出現的藍天白云、青山綠水在影視鏡頭的展現下給受眾營造出一種鄉土情愁的生態美,也為受眾描摹了一個亦真亦假的烏托邦世界。該劇帶給受眾的審美愉悅與精神治愈,并非通過類型化作品的敘事模式和詭譎多變的情節呈現,而是借現實生活中人們習見相忘的山、水、橋等實體來描摹劇中人物的情感,以原生態的生活方式捕捉人物的情感,平中出奇,讓人流連忘返。在影視熒幕的展現和受眾的二次想象創作下,作品本身的內涵早已突破了導演構設的精神內涵,在受眾與導演的共同努力下成功打造了一部田園治愈劇,在影視作品中為“休閑、放空、療傷”等符號話語留出了闡釋空間。

除了上述自然風光能夠凸顯鄉土情愁外,《去有風的地方》還努力讓受眾對當地民俗與鄉音產生認同,劇中時常能夠聽到幾句云南特色的方言鄉音。與劇中其他鄉村婦女不同口音的“阿桂嬸”在每次講話結束后,都會加上云南方言中的語氣詞“嘎”,一口云南方言仿佛將受眾帶入云南小村莊,將人物刻畫得鮮活生動。同時在與“有風小院”的租戶談心時,阿桂嬸表面看似個未見世面的農村婦人,實際上卻能夠在與年輕租戶交談時點醒眾人,她時常憑借著自己的經驗冒出許多具有人生哲理的金句,如:“人生最該做的不是‘躺平’而是‘折騰’?!薄叭松慕K極目標,并非只有賺錢這一項,而是完成自己該完成的使命?!边@些看似平常無奇大家都了然于心的道理,經阿桂嬸這位有著豐富生活閱歷的老人說出后,似乎更增添了幾分哲理,讓許紅豆和大麥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同時,劇情以來自云南大理地區獨特的少數民族住所——“有風小院”為載體展開了對主題“風”的獨特闡釋,劇情的起伏也圍繞著這個帶有云南特色的民宿展開。除了獨具特色的民宿之外,劇中還有一些極具美感的飯店名稱,如“格?;埖辍?,格?;ㄊ遣刈宓貐^特有的花種,象征著幸福、美好和頑強。劇中有很多這種不入凡間的飯店名稱,似乎在云南大理這個地方你在哪兒都能遇見浪漫與幸福?!度ビ酗L的地方》一方面以實體的景觀為基礎,通過表現實實在在的自然風光,將“慢”與自然風光帶給受眾,讓旅游首先充滿“自然符號”意義;另一方面創作者基于實體景觀再加以無限想象與創造,通過建立傳播者與受眾二者的關聯性,幫助受眾建立起屬于中國社會的鄉土記憶與文化認同,促使受眾在創作者創設的文化場景中獲得知識體驗,激起受眾的懷舊、想象、回憶和避世等情感體驗,讓受眾在親歷中滿足情感體驗的需求,并強化受眾對符號象征意義的心理需求?!度ビ酗L的地方》 通過對自然風光、民風民俗兩方面的敘述,以簡單的生活實體在受眾的審美幻想中勾勒出人們對回歸田園、回歸鄉土的渴望,喚醒受眾內心對家鄉風光和鄉音的留存記憶,進而彌補受眾因鄉土情結的缺失而產生的鄉土共情。

三、《去有風的地方》中的詩意美學風格

朱光潛認為“人生來就具有情感和感知事物的能力,情感天然需要表現,而表現情感的最佳方式則是詩歌?!盵8]詩歌中情景交融的審美意象是“詩意”生成的基礎。中國傳統美學認為,“審美活動就是要在物理世界之外構建一個情景交融的意象世界”。[9]55《去有風的地方》中處處盡顯傳統詩意美學,劇中有“白日依山”的天空意境,也有藍天、白云和碧草共同組成的草場,更有天然染料織染的非遺技藝等,各類獨特的象征意象匯聚劇中,構成一幅大型的詩意美學圖卷,給受眾帶來一場聲畫并茂、形聲兼備的視覺與審美盛筵。

(一)敘事意象:田園牧歌式的詩意表達

意象作為詩歌美學的一個核心概念,在中西方的詩歌發展歷程中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爸袊鴤鹘y美學給予‘意象’的一般規定,是‘情景交融’?!盵9]56由此說來“意象”即可看為是“景”,詩歌中所呈現的景物不單單是作者對實體的客觀描繪,更在于其蘊含著作者對景物的主觀情感,如:見到山時李白有“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10]6的感悟;杜甫則會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贊嘆。[10]10同樣是對山這個意象的描繪,每個人卻有不同的看法和情感注入,這便是闡釋詩意的絕妙之處。

《去有風的地方》中著意拍攝了云南極具特色的風景,如:蒼山、洱海,夜幕降臨后的繁星點點。劇中不僅在畫面上注重獨特的田園詩意美學的構建,更是有針對性地在劇中人物姓名的命制上下功夫。劇中女主人公許紅豆的名字最為吸引人,“紅豆”這個意象在中國古詩詞中寓意著相思之情,正也預示著男女主人公的相思相戀;再如劇中男主人公謝之遙與其弟弟謝之遠,名字中最后一字構成“遙遠”一詞,似乎也預示著男女主人公的愛情是來自遙遠的緣分,冥冥之中相聚在“有風小院”;劇中最有意思的是謝曉春與謝曉夏兩姐妹的名字,成了四季中的“春夏”兩季,春天的云南是花草的國度,而夏天的云南更是美不勝收。劇中無論是人名、地名還是在畫面的構造上都著意打造田園式的精神境地?!霸娨狻钡膶徝荔w驗是一種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情境與狀態,它不僅是創作者心境的外化,也是受眾與文本之間雙向交流所產生的共鳴?!八囆g家以心靈映射萬象,代山川而立言,他所表現的是主觀的生命情調與客觀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滲,成就一個鳶飛魚躍,活潑玲瓏,淵然而深的靈境?!盵11]這個“靈境”就是“審美意象”?!霸谶@個靈境中,人們乃能了解和體驗人生的意味、情趣與價值?!盵9]58因此,審美意象是“有意味的形式”,是創作者“立象以盡意”的中介。劇情有意將“有風小院”打造為審美意象群的中心點,以自然風光、民族風情、民居民宿建筑為輻射意象,共同營造出田園牧歌式的鄉村休閑秘境。同時,該劇借助“女主人公都市奮斗者形象”與“男主人公鄉村創業者形象”的互話,將大城市的繁華空間與鄉村的靜謐空間形成對比,凸顯鄉村的自然靜謐。

(二)敘事呈現:詩意的審美追求

詩意的審美追求,一方面是對自我有限性的超越,另一方面也是對存在本然狀態的復歸。日常生活是一個產生意義的地方,也是意義降至無意義的地方。[12]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借用鏡頭向受眾展現了大理獨特的自然風光、人文風情,其中有蒼山、洱海、草原、木雕,也有當地特有的少數民族民居和服飾。這眾多的意象疊加構建了如風景宣傳紀錄片般清新脫俗的詩意田園意境,劇中用簡單的筆調、話語勾勒描繪云南當地的美景與風土人情,看似該劇一直在演繹女主人公逃避現代都市的生活、工作壓力,實則是欲揚先抑地凸顯鄉村田園生活的悠閑自在,劇情的展開也類似于現代版的歸園田居,打造受眾心中詩與遠方的現實基地。日常的瑣碎敘事在劇中以“慢中有序,慢中有急”的敘述方式展開,情節舒緩、審美風格淡雅恬靜,將鏡頭聚焦到日常生活的細節中。在敘事層面上日常生活的慵懶、瑣碎看似無法觸及靈魂深處,但在敘事表達的驅動下簡單平鋪的敘事也會表現出極大的能量,同時不似豪邁的語言那般奔涌襲來,而是以“潤物細無聲”的和緩浸潤人心?!度ビ酗L的地方》中以鄉村日常生活的寧靜與大都市的喧鬧展開對比敘事,講述以許紅豆為代表的都市人如何逃離都市,被田園的日常生活打動最終實現心靈治愈的過程。該劇第一次以全新的對比敘事視角向受眾展現了回歸鄉土的力量,在優美如畫的自然風光和多姿多彩的人文民風中,獲得心靈的救贖與舒緩。劇中出現的星空、海風、扎染等物象,讓受眾在觀劇時能夠將其中的“象”與“意”融合在一起,從而與影片產生雙向交流構成詩意空間,進而讓更多的受眾追尋影片呈現的詩意審美風格。

結 語

作為當下以鄉村敘事和田園畫格為主題的電視作品,《去有風的地方》的成功之處在于其獨特的敘事結構。該劇不拘泥于類型化敘事轉而以小入情、以細共情,以獨特的人物視角,通過描繪各類鄉村意象、人物和事件,著力打造屬于中國鄉村獨特的鄉土記憶,將獨特的自然景觀與人文風情融合在一起,建立起受眾心中獨特的意象結構,幫助受眾在心中樹立新的電視劇題材類型符號,打破了浪漫愛情劇與風景推介劇之間的壁壘,很好地將二者有機融合在一起。在鄉村振興的大背景下,該劇深入挖掘了文藝作品對地方潛在旅游形象的塑造作用,更好地發揮了電視“聲畫兼具”的特性,將云南大理等地的旅游形象很好地傳播開來,更好地抓住了文藝作品在塑造旅游形象上的積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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