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遂寧非遺觀音繡的藝術特色和創新發展

◇曹艷君◇

非物質文化遺產, 指被各社區、 群體, 有時是個人, 視為其文化遺產組成部分的各種社會實踐、 觀念表達、 表現形式、 知識、 技能以及相關的工具、 實物、 手工藝品和文化場所。 歷史文化遺產承載著中華民族的基因和血脈, 習近平總書記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曾作出重要指示: “要扎實做好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系統性保護, 更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推進文化自信自強?！雹佟读暯綄Ψ俏镔|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強調扎實做好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系統性保護推動中華文化更好走向世界》,《人民日報》2022 年12 月13 日第1 版。

四川省遂寧市是中國觀音文化重要的發源地, 擁有豐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遂寧觀音繡源于安居區的玉豐、 橫山鎮, 以繡制觀音圖像、 蓮花等圖案為主, 繡畫結合, 極具靈動之美。2008 年, 觀音繡列入遂寧市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2009 年7 月, 觀音繡被列入四川省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觀音繡有著精巧的制作工藝和獨特的美學意蘊, 其歷史文化、 藝術美學價值在新時代仍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值得對其進行深入研究。

一、 遂寧觀音繡的藝術特色

遂寧觀音繡是蜀繡中極具特色的民間手工刺繡藝術, 其制作工藝可追溯到北宋。 其工“絨片平滑、 繡品細膩”, 其韻“渾厚圓潤、 靈動美觀”①《蜀中之寶——觀音繡》,成都文明網,http:/ /cd.wenming.cn/top/scsx/gy/201312/t20131213_938955.shtml.2013-12-13.。 題材紋樣和技巧工藝都獨具一格。

(一) 題材多樣性

觀音繡主要以繡制觀音造像為主, 輔之以蓮花、 錦鯉、 仙鶴等佛教題材的花鳥蟲魚動植物紋樣, 繼承了蜀繡等名繡的紋樣特色, 寄托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許和對高尚品德的追求。 這與遂寧濃厚的歷史文化分不開, 《遂寧縣志》 記載: “咸平三年(公元1000 年), 宋真宗敕封遂寧廣德寺為觀音道場, 香火大盛……民間刺繡觀音妙相錦屏, 蔚然成風。 購者紛至, 以為祈福?！雹谒拇ㄊ∷鞂幨械胤街揪幾胛瘑T會:《遂寧縣志》,成都:巴蜀書社,1993 年,第103 頁。遂寧是中國第一個觀音民俗文化之鄉, 有113 種的觀音造像在民間流傳③王浩:《觀音繡的美學思考》,四川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11 年,第19 頁。。 遂寧觀音繡以此為藍本,在布上繪制出各種觀音像, 同時還裝飾有許多表達祈福納祥美好祝愿的吉祥文字。

遂寧觀音繡繡制的動植物圖像還秉承了“圖必吉祥” 的原則, 同時融合了遂寧當地的地域特色文化。 其中運用最多的是荷花這一圖案。 “荷” 代表歡喜, “荷” 與“和” 讀音都是“he”, 這一諧音寓意歡樂、 祥和, 表達出人們和諧、 和美的美好愿望, 通過繡品傳達出喜慶、祥和的含義, 體現和諧如意的孝義精神。 與荷花息息相關的是魚這一圖案。 “魚” 與“余” 諧音, 魚在民間代表富足和安寧, 而魚戲蓮這一紋樣圖案則蘊含著圖騰崇拜、 生殖繁衍以及吉祥如意等文化意象, 表達了人們最樸素的情感和愿景。 除此之外, 象征健康長壽的蟠桃; 有著清雅淡泊之意的梅、 蘭、 菊、 竹; 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等也是常見的觀音繡圖案, 都表達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待與向往。

(二) 技藝獨特性

制作一幅觀音繡品需經過畫稿、 配線、 上繃、 刺繡、 縫制、 裝裱等復雜的工序, 繡品往往需耗時數月甚至數年才能完成。 觀音繡在蜀繡的基礎上還融合了蘇繡、 粵繡等刺繡工藝, 運用了繡花針、 絲線、 剪刀、 繃子、 繡架等工具, 針法細膩自然, 可謂“織文錦繡, 窮工技巧”。常用針法包括暈針、 木針、 鋪針、 滾針、 截針、 摻針、 沙針、 蓋針等上百種, 特別講究“針腳整齊, 線片光亮, 緊密柔和, 車擰到家”④李雨心等:《匠心|百種針法織成千年蜀繡蜀繡國家級傳承人孟德芝:繡出與時代接軌的作品》,搜狐網,https:/ /www.sohu.com/a/543242124_120952561.2022-05-02.。 “在觀音繡的刺繡過程中, 要根據不同要求采用不同粗細的絲線, 一根細如發絲的絲線往往會被劈成1/2、 1/4、 1/8、 1/16 乃至更細?！雹菟拇ǚ沁z:《四川非遺體驗之旅|遂寧船山觀音繡體驗基地》,新浪微博,https:/ /weibo.com/ttarticle/p/show? id=230940454 4429410353608.2020 -09 -01.繡與畫結合也是其一大特點, 觀音繡一般是在底畫上進行刺繡, 配色多以紅、 黃、 綠等顏色為主, 作品既有繡的線條感, 也有畫的靈動美。 以針代筆、 以線代墨, 勾畫自如, 點染混成。

二、 遂寧觀音繡發展存在的問題

如何做到傳承不失傳統, 又要創新發展保持新活力, 這是遂寧觀音繡在傳承和發展過程中所面臨的重要課題。 現階段, 遂寧觀音繡在發展中仍存在一系列的問題。

(一) 觀音繡產業化創新能力不強

產業定位上缺乏融合創新是限制觀音繡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目前, 市面上許多刺繡類產品都在滿足市場需求的基礎上順應時代主題, 創新改良, 不斷拓展產品類型, 開發出如服飾、被套、 絲巾、 扇子等生活用品。 但觀音繡產品仍多以框裱畫為主, 也包括觀音類的荷包、 虎頭帽、 蒲團、 佛枕、 方巾等。 由于人工刺繡的成本高昂, 產品在開發中多以高端收藏品為主, 較少涉及生活用品, 產品缺乏多元化發展。 因此, 觀音繡能否既保持遂寧地區得天獨厚的觀音文化和自身地域文化的民俗產品特色, 又將非遺產品融入現代日常生活中去, 并結合現代科技實現創新, 是其面臨的難題之一。

(二) 觀音繡保護格局和力度不夠

2012 年6 月16 日, 由我國知名軍旅書畫家余海明先生繪畫, 觀音繡工藝師精心刺繡而成的《龍鳳呈祥》 觀音繡作品, 搭載神舟九號遨游太空①余粼:《“一帶一路”視角下遂寧觀音繡國際化推廣的思考》,《明日風尚》2019 年第18 期。。 這一創意不僅提高了觀音繡自身的知名度, 也提升了遂寧市的城市形象。 但由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特殊性, 觀音繡的發展前景與傳承情況仍不樂觀。 各級政府缺乏一整套從上到下的聯合保護體系, 同時, 相關博物館及非遺陳列室僅有觀音繡品的文字介紹, 沒有具體的展示, 很難讓民眾直觀欣賞到觀音繡作品, 體會其獨特的藝術魅力。 另外, 地方志辦公室對觀音繡的技術情況和刺繡作品記錄也不夠, 在非遺傳承人研習培訓和資金支持方面都有待加強。

(三) 觀音繡新式傳承人后繼不足

觀音繡的保護與傳承最重要的就是傳承人, 這也是其得以發展的關鍵, 可以說沒有手工藝者便沒有刺繡的傳承②王平,王海港:《中國工藝美術及其在當代發展的可能性斷想——以“正則繡”與南通藍印花布為例》,《裝飾》2008 年第1 期。。 觀音繡對傳承人的綜合素質要求較高, 不僅需要他們具有技法制作的專業知識及相關的審美經驗, 也需要他們具備一定的市場經驗。 市場受眾范圍小, 傳承人收入不高等情況導致觀音繡技法的傳承保護和產業的創新發展難以實現。 同時, 缺少高校相關專業的開設及課程設置, 研究人員對觀音繡的整理研究也不夠, 潛在的新式傳承人和科研人員數量有限。 因此, 急需培養一批具有高技藝和高文化素養的傳承人, 才能跟上時代步伐, 實現觀音繡創新性發展。

(四) 觀音繡媒介宣傳方式單一

觀音繡作為蜀繡中的優秀民間藝術繡品, 雖然有著悠久的歷史、 精美的畫風和精湛的技藝, 但宣傳方式單一, 宣傳力度不夠, 宣傳方式和宣傳渠道都亟需創新。 遂寧本地民眾對觀音繡的重視程度以及對其重要文化價值的認知尚且不足, 其他地區了解和喜愛觀音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 加大宣傳力度已刻不容緩。

三、 遂寧觀音繡的創新發展路徑

生產性保護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具有創新性的保護方式③朱以青:《基于民眾日常生活需求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性保護——以手工技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為中心》,《民俗研究》2013 年第1 期。。 針對目前遂寧觀音繡的保護和傳承所面臨的問題, 可從以下四點著力實現其創新性發展。

(一) 規劃產業定位, 加強產業融合創新

對于遂寧觀音繡這類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保護傳承、 整理研究以及創新發展,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提高對其歷史的重視程度。 在充分了解遂寧觀音文化的基礎上, 應堅持觀音繡的原真性, 把握其細致的圖案、 精髓的技藝特點, 真正體現出觀音繡的獨特魅力。 對大件觀音像刺繡的產品需將其“化小”, 盡可能地降低人工刺繡成本, 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創新設計, 做出更多更貼近生活的作品。

在產業融合創新方面, 可將觀音繡的傳統技法同現代科技聯動, 讓觀音繡新品既有傳統刺繡的韻味, 又有現代科技的精致。 例如, 2020 年獲得首屆“天府文創” 大賽金獎的AI 蜀繡作品, 就將傳統工藝和人工智能結合起來, 打造了具有平面3D 化獨特效果的作品。 在市場需求方面, 觀音繡產業可根據生活和旅游類用品進行分類開發。 結合遂寧觀音文化的民俗活動, 進行觀音文化紀念品的開發, 并可在產品制作中加入游客參與的步驟, 讓游客深入了解觀音繡的文化內涵。 在觀音文化生活品的開發方面, 最重要的是在考慮民眾需求的基礎上, 創作出更多生活化、 人性化的觀音繡產品。 可在日常生活用品、 禮品包裝及服飾上運用觀音繡設計, 讓它真正融入人們的生活, 重新煥發出新的生命力。

(二) 提高政府政策支持力度, 建立綜合保護體系

遂寧市政府應結合《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 《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 《 “十四五”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規劃》, 以及黨的二十大精神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所作出的重要指示, 對觀音繡的保護和發展建立起綜合保護體系。

一是完善知識產權保護體制機制, 以法律法規保障觀音繡的發展。 同時出臺相應的政策來推動觀音繡的傳承保護, 對從事觀音繡生產經營的企業給予扶持。 二是在博物館、 非遺陳列室中對具有較高歷史意義和審美價值的觀音繡品進行圖文講解及視頻展示, 讓更多民眾可以直觀感受到觀音繡的魅力。 三是地方志辦公室、 文化教育部門應將觀音繡的傳承人信息登記造冊,將獨特的工藝技術和刺繡作品分類整理記錄, 推進中國非遺傳承人研修研習培訓, 同時給予其政府津貼補助, 鼓勵他們擴大生產規模和學員收錄, 并增加關于觀音繡的研究立項資助。 四是成立觀音繡民間刺繡協會, 將分散的傳承人集中起來, 共同參與到觀音繡的傳承發展中來。

(三) 普及刺繡教育, 培養新式傳承人才

觀音繡的傳承和發展, 新式傳承人才的培養是關鍵。 文化教育部門應抓好民間刺繡工藝傳承人的培養, 將民間刺繡藝術的傳承納入學生人文素質教育系統①李潔:《基于美術人類學視角的民族民間美術課程資源的開發利用》,《文藝研究》2012 年第3 期。。 遂寧的大中專院校應著力培養具有國際化視野和創新性思維的新式傳承人才, 使之在技術傳承、 元素創新、 產業聯合、文化交際方面發揮重要作用。 例如, 四川職業技術學院作為遂寧市唯一的高等院校, 應著力培養“技術+能力” 的新式人才。 一方面, 可以觀音繡為主題, 開展學術交流和非遺文化傳承講座, 開設全校性的觀音繡雙語刺繡線上、 線下課程, 普及觀音繡文化知識, 培養學生實踐能力; 另一方面, 還可將觀音繡的藝術元素融入繪畫、 影視創作、 舞蹈表演等課程, 引導學生在專業學習中體會非遺文化的獨特魅力。

(四) 創新傳播方式, 提升國內外知名度

遂寧作為“川中重鎮”, 以觀音文化為主的非遺觀音繡, 在傳播中要多種方式并舉, 因地制宜, 注重歷史傳承和價值開發, 讓古老的非遺技藝融入現代生活。 如可通過旅游公眾號宣傳、微博話題討論等方式更好地展示觀音文化和非遺觀音繡;還可通過承辦地方非遺文化節、展銷活動、工藝作品展、非遺演藝秀及線上直播等方式,吸引更多的人關注觀音繡;可在特色民居客棧、重要觀音文化景點、非遺展示文創區、大型商場、機場等重要場所通過視頻、宣傳海報等方式宣傳觀音繡文化,提升民眾對觀音繡的認知度,增強吸引力。

另外,還可跨界融合,與影視動漫、旅游產業等聯動,如通過拍攝專題紀錄片等方式宣傳觀音繡。 在滿足群眾多樣化消費需求的同時,讓更多的人感受到中華優秀傳統非遺文化的獨特魅力,也在實現觀音繡的設計因子符號轉化、生產性保護、活態化傳承的同時,助力鄉村振興,讓其綻放出新的時代風采。

四、結 語

遂寧觀音繡是中國歷史文化與藝術價值相結合的重要民間非遺藝術。 通過分析觀音繡在發展和傳承上所面臨的一系列問題,提出在新時代,應通過規劃產業定位,加強產業融合創新;提高政府政策支持力度,建立綜合保護體系;普及刺繡教育,培養新式傳承人才;創新傳播方式,提升國內外知名度,進一步健全保護傳承體系,激發創造創新活力,提高人民群眾對觀音繡的認同感和參與感。 這樣,一方面,讓更多的人參與到對觀音繡的保護傳承和創新發展中去;另一方面,也讓觀音繡展現出傳統文化之美,在新時代煥發出勃勃生機,成為傳播和承載中華文化、表達中國精神的價值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