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古詩詞群文閱讀探究
——以《念奴嬌·赤壁懷古》《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聲聲慢》為例

張春雨

古詩詞在中國文學史上源遠流長,歷朝歷代皆有佳作產生,古詩詞中常常寄寓著詩人對社會的思考和對人生的感悟。優美的古詩詞是中華民族的瑰寶,蘊含著中華兒女代代相傳的文化基因。閱讀古詩詞,可以與古人的精神相通,加深對社會的理解,增強對人生的感悟,激發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熱愛之情。群文閱讀不僅可以彌補單篇教學的不足,還可以增強學生對古詩詞的理解。

一、古詩詞群文閱讀教學

部編版高中語文教材包含了不同朝代、不同體式的古詩詞佳作,不同古詩詞又表達了詩人不同的思想情感。有《短歌行》曹操“天下歸心”的雄心壯志,有《歸園田居》陶淵明“復得返自然”的自由心境,展示各自不同的人生追求;李白《夢游天姥吟留別》想象天馬行空,杜甫《登高》又給人一種悲涼的感覺,展示各自的情感世界;蘇軾、辛棄疾詞豪邁奔放,李清照詞內斂婉約,展示各自逆境中的心路歷程。 “群文閱讀是近年來在我國悄然興起的一種具有突破性的閱讀教學實踐,是指師生圍繞一個或多個議題,選擇一組結構化文本,在單位時間中通過集體建構達成共識的多文本閱讀教學過程?！弊鳛橐环N新型的閱讀教學方式,可以改變傳統單篇閱讀教學的格局,也可以使我們開拓教學思路與轉變教學方式。倪文錦教授認為,“語文核心素養是學生通過語文課程的學習所逐步形成的語文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群文閱讀對于提升學生語文核心素養也有很大的幫助,可以促進其語言發展、增強思維能力、提高審美能力、助力文化傳承。

二、高中部編版教材必修上冊的三首詞

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古代文人志士的憂樂觀展現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魅力,通過這三首詞,可以探索詞人在人生逆境中的內心深處。

(一)《念奴嬌·赤壁懷古》

《念奴嬌·赤壁懷古》是豪放派的一首詞作,也是蘇軾的名篇。這首詞在描寫波瀾壯闊的景物的同時也抒發了作者意蘊悠長的情感。本詞是蘇軾在45歲時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時所作,其內心有無窮的愁苦但又無從宣泄,只能在游歷山水中排解。需要注意的是,詞中的赤壁并不是三國時期“火燒赤壁”故事中的“赤壁”,兩者只是名字相同,而正是因為兩處地名相同,所以才引起詩人內心的無限遐想,回憶起三國時期周瑜的風光往事。詞在上闋進行景物描寫,“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滾滾長江奔流不息,無數的蓋世英豪在此演繹各自的傳奇故事,在歷史長河中留下華麗篇章?！肮蕢疚鬟?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作者在赤壁的同名地聯想到周瑜指揮的精彩戰役?！皝y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陡峭的石壁直聳云天,如雷的驚濤拍擊著江岸,激起的浪花好似卷起千萬堆白雪。壯美的景物躍然出現在讀者眼前,這既是作者在實景重現,也是作者豪放的想象?！敖饺绠?一時多少豪杰”,與首句相呼應,與毛澤東的“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有異曲同工之妙。

詞在下闋展開抒情,“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正所謂美人配英雄,用小喬的青春美麗來凸顯周瑜的英姿颯爽?！坝鹕染]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詞人為讀者展現了一個與傳統武將形象完全不同的周瑜,周瑜在赤壁大戰中以儒將的形象出現在詞人的作品中。周瑜鎮定自若,以“火”攻破了曹操幾十萬大軍。詞人不禁又聯想到千年后的自己,自己是一個被貶之人,又能做出什么功績呢?“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詞人笑自己多情善感,早早的就滿頭白發?！耙蛔疬€酹江月”,體現了詞人又是一個樂觀的人,不會輕易被現實打敗,他最后放眼一望無際的大江、舉酒祭奠這萬古的明月。我們從詞中看到了詞人壯志難酬的憤懣,同時又看到了詞人瀟灑豁達的灑脫。這首詞無論寫景還是抒情,都是氣勢磅礴。

(二)《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詞人在上闋“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開篇用典,感嘆三國時期與曹操三足鼎立的豪杰孫權被時間的長河所沖刷。無論是繁華的舞臺,還是英雄的風流過往,都隨著風吹和雨打消失在時光中——“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當年的舞榭歌臺還在,但是英雄人物卻隨著歲月的流逝不復存在。這是詞人對時間流逝英雄不在的感嘆?！靶标柌輼?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薄凹呐笔悄铣挝涞蹌⒃５男∶?詞人回想起他領軍北伐,收復失地的時候是何等威猛,詞人在字里行間表達對其的無限景仰,可現如今這個英雄已經不在了,只剩下“斜陽草樹”和“尋常巷陌”。

詞的下闋“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詞人聯想往日南朝宋文帝劉義隆好大喜功,倉促北伐,卻落得倉皇逃命的下場?！八氖?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詞人在南方已經有43年,但看著中原仍然記得,當年在揚州路上到處是金兵南侵的烽火?！胺鹭傡粝?一片神鴉社鼓”,更令人不堪回首的是,當年拓跋燾的行宮外竟然有百姓在那里祭祀。詞人內心焦慮不安,如果北伐還不進行,就會失去民心,千百年生活的中原地區也會徹底淪陷?！皯{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詞人用廉頗的典故說明自己仍然可以上陣殺敵,表達出自己的雄心壯志。廉頗在趙國功名顯著,可最后沒有一個好的結局,廉頗的現實境遇與詞人相同,廉頗的典故同時也說明自己因得不到朝廷的重用而無奈與悲痛。全詞悲涼豪壯,充滿了愛國主義情感。

(三)《聲聲慢》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這是李清照在國家淪陷、家庭破碎這個最悲痛的時刻所寫下的詞,所以也就不難理解詞人為什么用7個疊詞來表達此時此刻的愁苦?！罢€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詞人經歷國破家亡后身體本就虛弱,在一個忽冷忽熱的季節中,身體更加難以調養,因為內心愁苦萬分就算是飲三兩盞淡酒,也無法抵御夜晚的寒風?！把氵^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向南飛過的大雁,同是從北方而來怎么會不認識自己?這也不禁讓詞人感到愁苦。傷心的是。

在下闋,詞人也進行了很多景物描寫,無一例外都是帶有悲傷色彩,黃花堆積滿地、雨滴冰冷落下,看著成雙成對的梧桐,詞人在蕭瑟的深秋感受到無盡的哀傷?！斑@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簡單的“愁”字難以完全表達詞人說不盡的哀傷,但又沒有任何一個字比愁更能表達自己的心情。詞人在大雁、黃花、細雨、梧桐意象中暗含了自己無盡的憂愁。全詞無比凄涼,詞人的愁苦之情是常人無法理解的。

三、高中古詩詞群文閱讀探究

(一)讀文本:了解詩歌情感基調

朗讀文本是語文學習和教學中的重要環節,教師要學會通過教學生朗讀課文,感悟詞人在詞中所傳達的思想情感。為了引導學生初步了解文本,在授課開始時,教師可以播放一些朗誦的音頻,將學生的興趣引入課堂之中。隨后教師可以開展自由朗讀以加深學生對文本的理解,這個過程就是給學生和詞人之間的溝通架起橋梁,引導學生與詞人交流,與作品交流。需要注意的是,教師應該進行示范朗讀,這樣對學生掌握朗讀節奏、讀準字音、了解詞人情感有很大的幫助。

了解詩歌的情感基調是進行群文閱讀的關鍵,教師要引導學生透過表面的文字來解讀詞人的思想感情,在教學過程中教師要引導學生反復朗讀感情色彩強烈的詞句?！赌钆珛伞こ啾趹压拧分械摹叭松鐗?一尊還酹江月”,蘇軾寫下這句詞時,雖然因被貶而內心憤懣,但仍然豪邁灑脫。教師要引導學生在情感上體會到蘇軾那種在逆境中樂觀豁達的情感,因此,學生應該把朗讀的速度放慢,更好地體會蘇軾在詞中流露的思想情感?！队烙鰳贰ぞ┛诒惫掏压拧分械摹傲H老矣,尚能飯否”,引用廉頗的典故說明辛棄疾老當益壯卻壯志難酬,教師可以播放廉頗的相關視頻,加深學生的理解,并引導學生在以后的朗讀中投入自己的情感?！堵暵暵分械摹斑@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經歷國破家亡,李清照的哀傷常人難以理解。教師引導學生通過詞中的景物,引導學生試著體會從景物中流露出的愁苦。

(二)抓主線:確定群文閱讀議題

“議題是一組文本可以作為一個整體進行閱讀的關鍵,或者說是這組文本能夠成為群文 的DNA?！?展開群文閱讀教學需要在課程目標的引導下,把抽象的課程目標轉化為具體的群文閱讀的議題。確定議題是群文閱讀教學的出發點與歸宿,有了議題教師才能把文本串聯起來,更好地培養學生宏觀閱讀的能力。群文閱讀需要在探索中進行,所以,議題不光要有可議性、目標性和動態生成性,探究性更是群文閱讀教學的重中之重,議題要能激發學生進行探究的興趣。通過探究詞作的寫作背景我們可以發現它們之間的共通之處,就是這三首詞作都是詞人在人生逆境中所做,并且詞中詞人思想情感強烈而真摯。據此,我們可以把議題確定為探究詞人在逆境中的心路歷程。這個議題有豐富的內涵,生成空間廣闊,因此有較強的探究性,用此議題將三篇詞作串聯可以拓展和深化教學內容,對學生閱讀能力和思維能力的提升也有很大的幫助。

(三)比對議:鍛煉詩詞關聯思維

比,即比較。群文閱讀教學應注重同中求異,引導學生從相同中探尋不同,培養學生的辯證思維。這三首詞寫作于宋朝不同年間,采用知人論世的方法,通過了解詩人生平、創作背景等,深入理解作品,會發現三者都是在人生逆境中所做,但是所表達的思想情感各不相同。蘇軾因烏臺詩案被貶,雖內心憤懣但仍然發出“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的豪邁宣言;辛棄疾支持北伐卻得不到重用,只能以廉頗自比來表達自己的壯志難酬;李清照南渡避難,不久國破家亡,境遇悲慘,全詞無不突出一個“愁”字。

對,即對照。群文閱讀應該將議題中籠統的認識與詞作中的語言文字相對應,使學生獲得更加鮮活的閱讀體驗。在“人生逆境”的議題中,學生大概可以體會到詩人的悲傷,但這一感受是抽象的,想要感悟更為真實的心路歷程只有通過反復閱讀具體文本才能實現?！赌钆珛伞こ啾趹压拧分刑K軾回憶周瑜英姿的同時又感到自己碌碌無為,但是轉念一想,所有人都會被大江沖刷,又何況自己呢?體現了自己在逆境中的豁達;《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中辛棄疾登高憑眺、懷古傷今,詞作多用典故,在教學中教師應注重講解典故的內涵,使學生更好地了解辛棄疾在逆境中的壯志難酬;《聲聲慢》中李清照在具體景物中流露自己的情感,為讀者刻畫了一個凄涼秋日,學生要注意揣摩詞人因外物觸發的內心波瀾,體會詞人在逆境中的萬分愁苦。

議,即議論,教師根據議題引導學生對詞作展開討論,自由發表見解,對他人的想法要回應、吸納,展開思維碰撞并進而達成共識。在“探究詞人逆境中的心路歷程”議題中,教師可以先讓學生談談三篇詞作中詞人的心路歷程,引導學生從已學的內容中提煉有關內容,并展開討論。白居易在《琵琶行》中同情琵琶女的悲慘遭遇進而聯想到自己的不幸,從而發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慨;李白在《夢游天姥吟留別》中被貶但是內心解脫而作“安能低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杜甫在《登高》中憂國憂民內心悲痛而作“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在人生逆境中,無論多少功成名就之人也沒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人們難免會因自己的悲慘遭遇而無奈嘆息。通過整合學生對討論成果進而概括可得出結論:人在逆境中難免會悲傷,甚至萬念俱灰,但無論如何都要有一個良好的心態,積極面對生活。

(四)結合實際:學習榜樣高尚精神

“最好的閱讀課是往外延伸的,統編教材重視將閱讀往課外拓展?！苯滩闹骶帨厝迕艚淌谶@樣建議。想要上好一堂閱讀課需要聯系當下,找到一個落腳點,引導學生結合實際,展望未來。部編版教材中這三首詞展示詞人在人生逆境中真實的心路歷程。在本課堂的過程中教師要引導學生樹立正確面對挫折的態度,沒有堅強的意志就不會戰勝挫折。在完成這三首詞的群文閱讀以后,教師可擴展一些古今中外在逆境中不屈不撓、勇于面對的榜樣。比如,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吞吳的勾踐;“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雖不斷被貶,但仍然灑脫的蘇軾;“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雖人生失意,但仍樂觀面對的李白;雖失去聽力、視力,但仍然堅持不懈,通過手語和觸覺來學習,最終成為優秀作家的海倫·凱勒。通過聯系古今中外,引導學生學習榜樣的高尚精神并將其精神延續,激勵學生也應有一份如勾踐、蘇軾、李白、海倫·凱勒一樣面對困難的勇氣,承擔起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使命和責任,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目標。

在群文閱讀興起的今天,教師更應該沉下心來反思教學現狀,根據群文閱讀的特質,采取正確的教學策略。不能為了“群文”而“群文”,這必然會流于形式,得不償失,這樣的群文閱讀教學不要也罷。新時代的人民教師要摒棄傳統單篇教學方式,聯系課堂內外,用合適的議題將多文本串聯進而展開群文閱讀,引導學生加深對文本的理解并能在生活中學以致用。古詩詞是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在群文閱讀教學中教師要向學生傳授相關知識,陶冶學生的內在品德修養,使他們認同祖國的優秀文化,使學生能夠通過群文閱讀的學習,將中華民族優秀文化轉化為自己的內在修養,培養新時代青年學生的文化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