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中老年人膳食質量與骨量關系的研究

羅婉榕,趙 翊,馬 澆,張 茜,唐天慧,黃 浩,劉 恒,陳炳華,樊航兆,翟天陽,汪亞瓊,嚴斌國,裴磊磊,陳方堯,薛晚利,黨少農,王新華,顏 虹,趙亞玲

(1.西安交通大學醫學部公共衛生學院流行病與衛生統計學系,陜西西安 710061;2.甘肅中醫藥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甘肅蘭州 730000;3.西安交通大學醫學部公共衛生學院營養與食品安全系,陜西西安 710061)

骨骼疾病是導致傷殘損失壽命年(YLDs)的主要原因之一,影響了全球近13億人,導致了巨大的疾病和經濟負擔[1]。充足的營養對于達到和維持最佳骨量及預防骨質疏松、跌倒和骨折等至關重要[2-3]。許多研究探討了特定營養素對骨骼質量和功能的影響,發現脂肪、糖、蛋白質、賴氨酸和維生素D 在骨代謝和維持骨骼健康中有重要作用[4-5]。但營養素之間存在相互作用,多種營養素對骨骼健康具有協同或拮抗作用,因此,有必要從整體膳食質量角度分析膳食與骨量的關系[6-7]。

膳食質量指標常用于探索膳食攝入與營養相關健康結局之間的關系[8]。目前的研究多采用基于西方人群的膳食特點開發的膳食質量評價指標分析膳食質量與骨量的關系,如地中海膳食評分(Mediterranean diet score,MDS)、替代地中海飲食(alternative Mediterranean diet,AMED)、推薦食物評分(recommended food score,RFS)和健康飲食指標(healthy diet indicator,HDI)[9-10],而仍缺乏采用基于中國人群膳食特點構建的膳食質量評價指標分析膳食質量與骨量關系的研究。膳食平衡指數(diet balance index,DBI)是2005年由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與健康所何宇納等依據《中國居民膳食指南(1997)》和中國居民平衡膳食寶塔構建的適用于中國人群的膳食質量評價體系[11],主要用于評價中國人群的膳食均衡狀況。隨著《中國居民膳食指南(2016)》的推出和對中國居民平衡膳食寶塔的更新(2016),于2018年將DBI更新為DBI_16[12]。本研究采用DBI_16對甘肅中老年人的膳食質量進行評價,并從膳食均衡性角度探討膳食與骨量之間的關系,為甘肅及我國西北地區人群的膳食指導和疾病預防提供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本研究采用國家重點研發計劃精準醫學研究重點專項“西北區域自然人群隊列研究”項目下設課題“甘肅城鄉自然人群隊列建設與腫瘤隨訪研究”(以下簡稱西北隊列甘肅課題)2018年9月至2019年5月基線調查收集的數據,分析時排除膳食和骨量信息缺失及膳食攝入異常者(膳食總能量過高或過低:男性＜800 kcal/d或≥6 000 kcal/d,女性＜600 kcal/d或≥4 000 kcal/d)[13],共納入11 840名研究對象。研究通過了醫學倫理審查,研究對象均簽署了知情同意書。

1.2 資料收集

研究采用問卷調查和體格檢查收集資料。調查員經統一培訓后,采用面對面詢問的方式收集研究對象的社會人口學特征(年齡、性別、民族、婚姻狀況、文化程度、職業、家庭收入和居住地)和生活行為方式(吸煙、飲酒、體力活動和膳食)等信息。采用百利達567體脂儀(Tanita-567)測量身高(cm)、體質量(kg)和骨量(kg),骨量為全身骨礦物質含量(主要為鈣、磷等)。由調查員采用已經驗證的半定量食物頻率問卷,詢問調查對象近1年的膳食情況。

1.3 膳食質量評價

1.3.1DBI_16的構成 DBI_16由7個單項指標構成。因西北隊列未收集研究對象的飲水情況,故本研究計算和評價DBI_16評分時不包含飲水情況,即共6個食物攝入量指標和1 個攝入食物種類指標[12]。6個食物攝入量指標分別根據谷類食物、蔬菜水果、奶類及大豆類、動物性食物(禽畜肉類、魚蝦類、蛋類)、純能量食物(烹調油和酒精飲料)、調味品(添加糖和食鹽)的攝入量進行評分。某類食物攝入達到推薦攝入量時得0分,低于推薦攝入量得負分,高于推薦攝入量得正分;6個食物攝入量指標的分值在-2至+2分為達到或接近推薦攝入量,低于-2為攝入不足,高于2為攝入過量。

攝入食物的種類數反映膳食攝入的食物多樣性。攝入大米及其制品、小麥及其制品、玉米和粗糧薯類等及其制品、深色蔬菜、淺色蔬菜、水果、大豆及其制品、奶及奶制品、紅肉及其制品、禽畜肉類、魚蝦類及蛋類這12類食物得0分,每少攝入1類減1分(即每類食物攝入則得0分,未攝入則得-1分)。

1.3.2DBI_16的綜合評價指標 基于上述7個單項指標,可計算DBI_16評價指標體系中的負端分、正端分、膳食質量距和總分,并將負端分、正端分和膳食質量距按達到各自最高分的程度(0.0%、0.1%～20.0%、20.1%～40.0%、40.1%～60.0%、60.1%～100.0%)對應的分值范圍分為5個等級(適宜、較適宜、低度不足/過量/失衡、中度不足/過量/失衡、高度不足/過量/失衡)[12]。

負端分(DBI_LBS)為上述7個單項指標中的負分相加的絕對值,反映膳食攝入不足的程度,分值范圍為0～60,按實際得分分為5個等級(0分為適宜,1～12分為較適宜,13～24分為低度攝入不足,25～36分為中度攝入不足,＞36分為高度攝入不足)。

正端分(DBI_HBS)為上述7個單項指標中的正分相加的絕對值,反映膳食攝入過量的程度,分值范圍為0～44,分為5個等級(0分為適宜,1～9分為較適宜,10～18分為低度攝入過量,19～27分為中度攝入過量,＞27分為高度攝入過量)。

膳食質量距(DBI_DQD)為7個單項指標得分的絕對值相加,反映膳食整體失衡程度,分值范圍為0～84,分為5個等級(0 分為適宜,1～17 分為較適宜,18～34分為低度膳食失衡,35～50分為中度膳食失衡,＞50分為高度膳食失衡)。

總分(DBI_TS)為7個單項指標的分值之和,反映總體膳食質量的水平。DBI_TS如為負值,說明膳食總體趨于攝入不足;如為正值,說明膳食總體趨于攝入過量;如為0,不一定說明膳食平衡,可能是膳食攝入不足和攝入過量的程度相同而導致正負分相互抵消。

1.4 統計學分析

2 結 果

2.1 研究對象的一般情況

本研究共納入11 840名研究對象,年齡(52.5±8.9)歲。男性4 857人,女性6 983人。該人群的骨量水平為(2.5±0.6)kg,男性為(2.8±0.5)kg,女性為(2.3±0.5)kg,研究對象的一般情況見表1。

表1 研究對象的一般情況Tab.1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opulation in the study

2.2 研究對象各類食物的攝入狀況

研究對象7 個DBI_16 單項指標的攝入量(種類)和評分情況分析顯示,谷類攝入量為(321.3±134.5)g/d,超過了推薦攝入量(225～275)g/d。蔬菜水果、奶類及大豆類、動物性食物的攝入量分別為(206.4±132.1)g/d、(61.3±111.9)g/d、(112.6±94.8)g/d,均未達到推薦攝入量(即750 g/d、315 g/d、150 g/d),DBI_16評分分別為-8.7±2.1、-9.3±3.4和-4.8±4.2,也顯示未達到推薦攝入量(低于-2為攝入不足)。研究人群食物攝入種類為11.4±5.5類,DBI_16評分為-2.6±2.6(表2)。

表2 甘肅中老年人7個DBI_16單項指標的攝入量(種類)和評分情況Tab.2 Food intake and scores for seven DBI_16 single indexes among middle-aged and elderly people in Gansu Province

甘肅中老年人各類食物攝入水平的DBI_16評分的分布結果顯示,44.8%的研究對象谷類食物的攝入量超過推薦攝入量(評分≥2)。蔬菜、水果、奶類、大豆類、魚蝦類和蛋類多呈攝入不足狀況(評分＜-2),分別有96.3%、90.6%、90.1%、71.9%、95.1%和60.3%的研究對象蔬菜、水果、奶類、大豆類、魚蝦類和蛋類攝入水平低于推薦量。油、酒、添加糖和鹽的攝入狀況較好,除分別有2.3%、3.3%、2.9%和13.1%的研究對象攝入過量(評分≥2),其余評分均在[0,2)之間(即其余評分均≥0且＜2);研究對象攝入的食物種類較少,47.7%的研究對象攝入的食物種類＜10(評分＜-2),只有52.3%的研究對象攝入的食物種類數≥10(評分≥-2);男性和女性DBI_16評分的分布規律相似(表3)。

表3 甘肅中老年人各類食物攝入水平的DBI_16評分分布情況Tab.3 Distribution of DBI_16 scores for different types of food among middle-aged and elderly people in Gansu Province (%)

2.3 研究對象的總體膳食質量狀況

總體來看,甘肅中老年人的DBI_LBS 評分為28.0±8.1,無研究對象DBI_LBS 評分處于適宜水平,2.3%較適宜,97.7%存在膳食攝入不足(低度、中度、高度攝入不足分別為29.4%、52.2%、16.1%)。研究對象的DBI_HBS評分為6.7±5.7,13.5%的研究對象該評分處于適宜水平,54.7%較適宜,31.8%的研究對象存在膳食攝入過量(低度、中度攝入過量分別為27.1%、4.7%,無高度攝入過量)。研究對象的DBI_DQD 評分為34.7±8.2,無研究對象DBI_DQD 評分處于適宜水平,1.2%為較適宜,98.9%的研究對象存在膳食攝入不平衡(低度、中度、高度攝入失衡分別為41.5%、55.3%、2.1%)。男性和女性的總體膳食質量狀況特點相似。

2.4 膳食質量與骨量的關系

分別以DBI_LBS、DBI_HBS、DBI_DQD為自變量,以骨量為因變量進行多重線性回歸分析,未調整混雜因素的模型1顯示DBI_LBS、DBI_HBS、DBI_DQD均與骨量有關聯。調整了社會人口學特征、生活行為方式、膳食總能量和BMI的模型2顯示,DBI_LBS和DBI_DQD與骨量的關系有統計學意義(P＜0.05),β值及其95%CI分別為-0.002 01(-0.003 62～-0.000 40)和-0.001 76(-0.003 09～-0.000 43),提示膳食攝入不足和膳食攝入不平衡的程度越嚴重,骨量水平越低;DBI_HBS 與骨量的關系無統計學意義(P=0.271,表4)。

表4 膳食質量與骨量關系的多重線性回歸分析結果Tab.4 Results of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es of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dietary quality and bone mass

分別以構成DBI_16的7個單項指標的評分為自變量,以骨量為因變量進行多重線性回歸分析,未調整混雜因素的模型1顯示除烹飪油外各指標均與骨量有關聯。調整了社會人口學特征、生活行為方式、膳食總能量和BMI的模型2顯示,烹飪油和鹽的攝入量與骨量呈負相關(P＜0.05),食物多樣性評分與骨量呈正相關(P=0.020),烹飪油和鹽攝入越多、食物多樣性越差,則骨量水平越低;其他種類食物的攝入量與骨量的關聯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5)。

表5 DBI_16的7個單項指標與骨量關系的多重線性回歸分析結果Tab.5 Results of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es of theassociation between seven single indexes of DBI_16 and bone mass

3 討 論

本研究基于西北隊列甘肅課題基線調查的數據,采用DBI_16對甘肅中老年人的膳食質量及膳食質量與骨量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分析,研究結果顯示,甘肅中老年人普遍存在膳食攝入不平衡,同時存在攝入不足和攝入過量問題。研究發現膳食質量與骨量相關,膳食攝入不足和膳食攝入不平衡的程度越嚴重、烹飪油和鹽攝入越多、食物多樣性越差,則骨量水平越低。

本研究結果可見,甘肅人群的膳食問題主要為膳食攝入不足、攝入過量和食物多樣性差。膳食攝入不足主要體現為蔬菜水果、奶類和大豆類及動物性食物攝入不足,尤其是蔬菜、水果和魚蝦類攝入不足最為明顯,分別有96.3%、90.6%、95.1%的研究對象攝入水平低于推薦量;而膳食攝入過量主要為谷類食物攝入過量,44.8%的研究對象谷類食物的攝入量超過推薦攝入量。另外,甘肅人群的食物多樣性較差,只有52.3%的研究對象攝入的食物種類數≥10類。本研究中甘肅人群的膳食問題與劉如如等[14]對陜西漢中人群的研究結果相似,即谷類攝入過量而蔬菜、水果和動物性食物攝入不足的現象突出。而梁伯衡等[15]的研究顯示,廣州人群的谷物平均攝入量接近推薦攝入量,60.8%的成年人谷類攝入處于適宜水平,僅30.1%的成年人存在谷物攝入過量,雖也有42.1%的廣州成年人魚蝦類攝入不足,但總體來看,廣州人群的谷類和魚蝦類攝入情況均優于甘肅人群。甘肅人群的膳食狀況與當地居民長期以來以面食為主的飲食習慣有關。因地處西北干旱缺水等原因,甘肅的農作物以玉米和小麥等耐旱作物為主,人群的膳食攝入也相應地以玉米和小麥制品等為主[16],而蔬菜、水果和魚蝦類攝入較少,食物多樣性較差。

目前尚未見甘肅大樣本人群骨量的研究報道。本研究發現,甘肅人群的骨量水平為(2.5±0.6)kg[男性為(2.8±0.5)kg,女性為(2.3±0.5)kg],且膳食攝入不足和膳食攝入不平衡程度越嚴重,骨量水平越低。西方人群中的研究也發現膳食質量與骨量存在關聯。美國的相關研究發現,堅持替代地中海飲食有利于維持絕經期婦女的骨骼健康[9];UK BIOBANK 的研究發現,對推薦食物評分、健康飲食指標和地中海膳食評分三種膳食質量評價指標的依從性越高,骨量水平越高[10]。本研究及有關西方人群的研究均提示遵從膳食指南、提高整體膳食質量有助于維護骨健康。然而全國性調查顯示,我國中老年居民對膳食指南或膳食寶塔的知曉率及膳食營養知識總體知曉率較低且存在膳食失衡[12,17]。因此,甘肅等西北干旱地區應采取措施保障居民食物供應的多種性,并充分利用各種傳播途徑加大營養健康知識科普力度,引導居民合理膳食。

本研究還發現,烹飪油和鹽攝入過多與骨量減少有關。有研究顯示,高脂肪飲食與骨礦物質密度降低有關,脂質代謝調節障礙、骨髓環境的改變以及炎癥環境的改變可使骨強度降低,使松質骨隔室發生不良微觀結構變化[4]。膳食鈉的增加與尿鈣排泄量高有關[18]。因此,為了維持人群骨健康,也應控油限鹽。

本研究基于西北隊列甘肅課題的基線數據,全面分析和評價了甘肅人群的膳食均衡狀況及其與骨量的關系,可為甘肅和西北人群改善膳食和骨健康狀況提供依據。但因本研究采用的是西北隊列甘肅課題基線調查的數據,還需采用隊列研究和干預研究驗證膳食攝入不足和膳食攝入不平衡與骨量之間的因果關系。

綜上所述,甘肅中老年人膳食攝入均衡性較差,普遍存在膳食攝入不足、攝入過量、攝入不平衡和食物多樣性差等問題,且膳食攝入不足和攝入不平衡程度越嚴重,骨量水平越低。因此,應采取措施改善甘肅人群的膳食攝入均衡性,提高食物多樣性,從而促進骨健康,預防和控制骨質疏松等慢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