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ESG研究現狀、熱點及展望

賴妍　劉微微　王琳靜

【摘要】本文運用CiteSpace軟件對2015 ～ 2022年中國知網核心期刊收錄的我國ESG文獻從發文量， 發文作者與機構， 關鍵詞共現、 頻次、 中心性及聚類方面繪制知識圖譜， 剖析我國ESG的研究現狀， 揭示我國ESG的研究熱點及進程， 得出研究結論并提出四點未來展望： 在探討ESG的影響因素時， 不僅要考慮某一影響因素對ESG綜合維度的影響， 而且要辨析該因素對E、 S或G單一維度的影響； 關注特殊時期背景下， 某一影響因素對企業ESG造成的差異影響； 聚焦于央企控股上市公司進行規范或實證研究； 深入分析ESG典型的單案例、 多案例及本土案例。

【關鍵詞】ESG；CiteSpace；可視化分析；“雙碳”目標

【中圖分類號】 F275?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4-0994（2023）14-0080-6

一、 引言

2022年10月16日， 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開幕會上，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 必須完整、 準確、 全面貫徹“創新、 協調、 綠色、 開放、 共享”的新發展理念。企業作為微觀經濟的主體， 是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實施者， 必須承擔起保護環境、 履行社會責任、 提升治理能力等方面的重任。ESG是環境（Environment）、 社會（Social）和公司治理（Governance）的英文首字母縮寫， 是一種關注企業環境、 社會、 治理績效而非財務績效的投資理念和企業評價標準（袁蓉麗等，2022）， 已然成為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抓手。ESG作為一種投資理念， 源于2004年時任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和50家世界頂級投資機構CEO發起的聯合倡議， 呼吁將ESG作為投資決策的重要因素。2006年， 聯合國發布了“負責任投資原則”（PRI）框架， 該框架包含六個具體原則， 主要內容是把ESG納入投資分析和決策過程， 披露ESG報告和提升負責任投資的效果（聶輝華等，2022）。由于具備ESG投資理念或類似責任投資理念的企業顯現出抗風險能力相對較強、 長期回報相對穩定的優勢， 因而該理念逐漸受到國內外投資機構的關注和認可。不僅如此， 我國政府和監管機構對ESG信息披露的要求也日益細化和完善。2015年港交所修訂并發布《環境、 社會及管治報告指引》， 要求上市公司披露ESG報告， 并將部分指標分階段提升至“不遵守就解釋”。2018年證監會修訂并發布《上市公司治理準則》， 明確了ESG信息披露的基本框架。2022年國資委制定印發《提高央企控股上市公司質量工作方案》， 其中提到將推動更多央企控股上市公司披露ESG專項報告， 力爭在2023年實現ESG專項報告披露“全覆蓋”。

反觀我國ESG實踐， 依據2022年商道融綠公布的《A股上市公司ESG評級分析報告》數據， 我國發布ESG報告的A股上市公司數量由2009年的371家增長至2022年的1439家， 2022年ESG報告的發布比率超過31%， 其中滬深300公司2022年ESG報告的發布比率接近90%， 達到近14年的最高； 2022年共有1245家A股上市公司的ESG評級在B級（含）以上， 占比28.4%。不難發現， 目前我國披露ESG報告的公司數量增加明顯但公司ESG表現仍不太理想， 存在較大的提升空間。在此背景下， 對我國ESG領域的文獻計量研究能夠幫助梳理ESG領域中的重要學術成果， 有助于學者清晰地把握ESG的研究方向。但目前對ESG研究動態的定量分析與梳理較少， 因此本文采用CiteSpace軟件對2015 ～ 2022年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中有關我國ESG研究的核心期刊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 通過知識圖譜探析我國當前ESG的研究現狀、 研究熱點及階段， 并得出研究結論與未來展望， 以期為對我國學術界拓展ESG領域研究和企業界踐行ESG提供有益參考和經驗借鑒。

二、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一）數據來源

本文將CNKI數據庫作為數據檢索平臺， 檢索文獻類型為“學術期刊”， 使用高級檢索， 以“ESG”為關鍵詞， 檢索范圍為“核心期刊”“CSSCI”數據庫， 檢索時間跨度為2015年1月1日 ～ 2022年12月31日， 得到207篇ESG領域的文獻， 再以手工方式剔除重復及無關文獻， 最終得到137篇有效文獻。本文以“Refworks”格式導出， 保存為純文本格式， 導入CiteSpace軟件進行可視化分析。

（二）研究方法

在眾多可視化知識圖譜分析軟件中， CiteSpace對CNKI數據庫有較好的包容性， 可以計量特定領域的文獻合集， 得出研究領域的演化路徑， 并通過繪制知識圖譜探測學科演化和發展前沿（陳悅等，2015）。本文基于CNKI數據庫， 運用CiteSpace軟件首先繪制我國ESG文獻發文量、 發文作者與發文機構的知識圖譜， 剖析該領域的研究現狀； 其次繪制我國ESG文獻關鍵詞共現、 頻次、 中心性及聚類方面的知識圖譜， 揭示該領域的研究熱點和進程； 最后得出研究結論并提出未來可以進一步研究的方向。

三、 我國ESG研究現狀

（一）發文數量

通過對2015 ～ 2022年我國ESG研究文獻數量進行統計，? 發現2015年我國首次出現有關ESG研究的文獻， 直至2017年， 每年的文獻數量比較零星， 2018年無相關文獻， 之后兩年的文獻數量均維持在9篇?？梢?， 在2020年之前， 我國對ESG領域研究的關注度較低。從2021年開始， ESG領域的文獻數量增長迅速， 2022年達到了90篇。這與2020年9月我國明確提出2030年“碳達峰”與2060年“碳中和”目標（簡稱“雙碳”目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自該目標提出以來， 更多的機構投資者和資產管理機構在投資決策中將環境、 社會和公司治理等因素納入考量， 由此也引發了學術界研究ESG的小高潮?？梢灶A計， 未來我國有關ESG研究的發文量仍將持續增加， 成為我國管理學研究的一個熱點。

（二）發文作者

圖1為2015 ～ 2022年我國ESG研究作者網絡圖譜。發文作者節點以圓圈的方式呈現， 節點的字號越大， 表明該作者發文數量越多。由圖1可知， 黃世忠的發文量最多， 共有6篇， 說明其對ESG研究十分關注， 做出了較大貢獻。他認為， ESG是CSR發展到一定階段后受外部因素的影響進化而成的， 沒有CSR的百年探索， 就沒有今天的ESG（李詩和黃世忠，2022）， 并提出可持續發展理論、 經濟外部性理論和企業社會責任理論是ESG的三大理論支柱（黃世忠，2021）。最后， 發文作者之間的連線表示各作者之間存在合作。如圖1所示， 各作者之間網絡密度為0.0148， 存在1個較大的合作網絡， 即以邱牧遠和殷紅（2019）為代表的網絡， 他們將工商銀行內部客戶數據與第三方權威數據相結合， 構建了ESG綠色評級體系， 形成綠色發展指數和綠色投資指數， 并認為以上指數呈現出良好的應用前景。其余分散在外圍的作者多數以個體研究者的形式呈現。這說明針對我國ESG領域的研究， 作者之間的交流較少、 合作不夠緊密。

（三）發文機構

圖2為2015 ～ 2022年我國ESG研究發文機構網絡圖譜。由圖2可知， 各機構之間的網絡密度為0.0103。這與發文作者之間的聯系結果較類似， 即發文機構之間的聯系也較為分散、 聯系網絡較為稀疏。廈門國家會計學院在ESG領域的發文數量較多， 共有7篇， 對我國ESG研究做出了較大的貢獻。其中， 來自廈門國家會計學院的文獻中有6篇都來自黃世忠， 還有1篇來自鄧建平和白宇昕。這篇文獻回顧了美國、 歐盟和中國香港的ESG信息披露制度的歷史演進， 并對以上國家或地區的ESG信息披露的強制性、 內容、 對象和可靠性進行了評述（鄧建平和白宇昕，2022）。此外， 以南開大學商學院為首的5家高?；蜓芯吭褐g也形成了較大的合作網絡。他們創新性地將ESG理念與QDII基金相結合， 研究結果表明， 構建ESG理念的QDII基金具有高均值、 低方差、 更高的確定性等價收益率和更好的夏普比率表現（齊岳等，2020）。

整體來看， 我國ESG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高校、 研究院， 企業發文較少， 沒有很好地實現“產學研”結合。因此， 未來高校應加強與研究院及企業的合作， 促進理論知識在實踐中的應用和轉化， 以更好地推動我國ESG領域的發展。

四、 我國ESG研究熱點及進程

（一）研究熱點

關鍵詞體現了一篇文章的核心內容， 概括了研究內容的主旨， 成為反映研究熱點的重要表現形式。通過對國內ESG領域研究的關鍵詞共現、 頻次、 中心性及聚類分析， 以揭示我國ESG領域的研究熱點及進程。

1. 關鍵詞共現、 頻次及中心性分析 。共現分析主要是針對兩個關鍵詞共同出現在同一篇文獻中的次數而進行分析， 以此為基礎揭示出關鍵詞之間的親疏關系。關鍵詞共現圖譜如圖3所示。圖3中的每個節點代表一個關鍵詞， 節點半徑越大， 表明關鍵詞出現的次數越多； 節點之間的連線越粗， 表明兩個關鍵詞的關聯度越高。由圖3可知， 該圖譜共有113個節點、 158條鏈接， 共現網絡密度為0.025?！靶畔⑴丁薄熬G色金融”“公司治理”“上市公司”“融資約束”“企業價值”等是高頻關鍵詞。以上關鍵詞分布在整個圖譜的中心位置， 占據圖譜面積較大， 表明這些詞在我國ESG領域中的研究熱度較高。

關鍵詞出現頻次及其中心性①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領域內的研究方向及熱點。表1為我國ESG研究主要關鍵詞統計表， 其中中心性>0.1的關鍵詞， 從高到低依次為信息披露（0.48）、 公司治理（0.28）、 融資約束（0.22）、 綠色金融（0.15）、 上市公司（0.12）。值得注意的是， “公司治理”“融資約束”這兩個關鍵詞雖出現頻次分別只有9次和7次， 但其中心性卻分別達到0.28和0.22， 表明該關鍵詞較為重要。公司治理變化的四個條件包括經濟全球化加速、 第四次工業革命興起、 ESG整體受關注以及公司治理呈現多樣性需求， ESG成為公司追求的新目標是最新國際公司治理變化的新動向（魯桐，2020）。李志斌等（2022）實證研究發現， 企業ESG表現能顯著緩解企業融資約束， 且在非國有企業、 處于成長期或成熟期的企業、 新《環境保護法》實施后以及自愿披露社會責任的企業中表現得更為顯著。

2. 關鍵詞聚類分析。本文使用CiteSpace的關鍵詞聚類功能， 將圖3中聯系較為緊密的關鍵詞進行匯總形成聚類， 得到圖4所示的2015 ～ 2022年我國ESG研究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圖譜。CiteSpace通過LLR對數似然率算法，提供了模塊值Q值和平均輪廓值S值兩個指標②。圖4中Q值=0.7455，S值=0.84，說明該圖譜的聚類結構非常顯著，聚類結果令人信服。圖4共產生9個聚類， 聚類順序按＃0 ～ ＃8排列， 分別為#0綠色金融、 #1信息披露、 #2投資理念、 #3企業價值、 #4公司治理、 #5錨定效應、 #6環境價值、 #7面板回歸、 #8媒體關注度。序號越小， 表明聚類規模越大， 在聚類中包含的關鍵詞越多。

就聚類規模最大的綠色金融熱點而言， 其包含的關鍵詞主要有綠色金融、 碳達峰、 碳中和、 綠色信貸、 綠色債券等。我國在2016年G20峰會上首次將綠色金融納入會議議程； 自2020年“雙碳”目標提出后， 人民銀行確立了“三大功能”“五大支柱”的綠色金融發展政策思路。綠色金融的本質是通過金融資源引導實體經濟注重環境污染治理和生態環境保護， 促進社會可持續發展（張潔，2022）。這與ESG理念不謀而合， 預計綠色金融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ESG的熱點主題。

（二）研究進程

結合圖4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圖譜， 可以將我國ESG領域的研究進程概括為以下三個階段。

1. 2015 ～ 2018年： 起步階段。整體來看， 我國在2015 ～ 2018年對ESG領域的研究甚少， 只有零星的幾篇文獻， 說明我國ESG領域的研究起步較晚。2015年國內首次出現ESG領域的文獻， 該文獻分析了ESG信息披露模式與投資者決策中的錨定效應， 發現在不良財務績效與良好ESG績效情形下， 獨立報告的使用者對公司的價值判斷存在強烈的錨定效應（張巧良和孫蕊娟，2015）。2016 ～ 2017年見刊的3篇ESG文獻中， 有兩篇出自于中證金融研究院， 分別介紹了我國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制度的發展情況、 責任投資的理論構架、 國際動向與我國對策； 另一篇出自于中國工商銀行綠色金融課題組等（2017）， 該課題組借鑒國際評級機構經驗， 充分考慮我國國情特點， 從而構建ESG綠色評級體系。

2.? 2019 ～ 2020年： 逐步發展階段。2018年9月30日， 證監會修訂并發布《上市公司治理準則》， 積極借鑒國際經驗， 推動機構投資者參與公司治理， 強化董事會審計委員會作用， 確立ESG信息披露的基本框架。因此， 該階段的研究方法以規范研究為主， 主要介紹ESG理論、 評價體系的構建以及應用建議等。實證研究的文獻偏少， 僅有3篇， 其中2篇探討ESG的影響因素， 1篇關注ESG的經濟后果。在影響因素方面， 孫冬等（2019）選擇公司財務特征角度， 發現較強的償債和盈利能力、 合理的資本結構可以改善電力企業ESG表現； 周方召等（2020）則基于公司治理特征， 認為機構投資者在我國A股市場有明顯的ESG責任偏好， 特別是對國有企業ESG責任表現的持股偏好更加明顯。在經濟后果方面， 邱牧遠和殷紅（2019）區分了ESG的三個具體維度， 發現E和G維度對降低企業債務融資成本更顯著。

3. 2021年至今： 高速發展階段。2020年9月22日， 習近平總書記在第75屆聯合國大會上宣布， 我國力爭2030年前二氧化碳排放達到峰值， 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目標。2021年3月5日， 李克強總理在2021年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 要準確把握新發展階段， 深入貫徹新發展理念， 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 推動高質量發展。由于ESG理念與“‘雙碳目標”“高質量發展”“新發展理念”高度吻合， 成為實現上述目標和發展的有力抓手， 因而學術界對ESG研究的關注度大大提高。這一階段研究的主題日益趨向多樣化、 研究方法日益趨向實證研究中的大樣本檔案研究， 出現了較多探究ESG影響因素和經濟后果的文獻。

（1）在ESG影響因素方面： 一是外部因素。制度壓力的類型包括強制性、 模仿性和規范性同形制度壓力。強制性、 模仿性同形制度壓力對企業ESG責任履行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規范性同形制度壓力對企業ESG責任履行有顯著負向影響（張慧和黃群慧，2022）。我國的《環境保護稅法》出臺后， 重污染企業的ESG表現顯著提升， 且在市場價值較低、 財務風險較高、 資本市場關注較多以及處于地方財政收入較少地區的企業中提升作用更顯著（王禹等，2022）。張曾蓮和鄧文悅揚（2022）指出， 地方政府債務會顯著降低企業ESG表現， 且在非國有、 盈利較低、 規模較大、 年限較短、 地區市場化水平高、 地區金融水平低、 地區財政透明度高的企業中作用更明顯。隨著資本市場的全球化， 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開始在中國香港、 紐約、 倫敦等證券市場上發行股票， 實現交叉上市。交叉上市會顯著提高企業的總體ESG表現， 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和產品市場競爭分別存在正向調節和負向調節效應（劉丹等，2022）。二是內部因素。黨組織治理對企業ESG表現有正向影響， 且在非國有企業中兩者的關系更為顯著（柳學信等，2022）。當學者以家族企業為研究對象時， 認為家族涉入的程度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的ESG表現， 且儒家文化和市場化指數能夠正向調節兩者的關系（李曉靜和李可欣，2022）。

（2）在ESG經濟后果方面： 一是ESG與投融資。企業良好的ESG表現能提高企業投資效率（高杰英等，2021）， 降低非效率投資（王蓉，2022）， 提升上市企業對外投資的可能性和規模（謝紅軍和呂雪，2022）。有的學者進一步區分了過度投資和投資不足的兩種方式， 指出企業ESG表現通過降低代理成本和緩解融資約束這兩個渠道降低投資不足， 且僅通過降低代理成本這一渠道減少過度投資（高杰英等，2021）。眾所周知， 企業融資成本包括債務融資成本和權益融資成本。在區分了融資成本的類型后， 有的學者發現ESG表現會負向影響企業權益融資成本， 正向影響企業債務融資成本（陳若鴻等，2022）。

二是ESG與企業創新。王治和彭百川（2022）認為， 企業的ESG表現通過聲譽效應和資源效應提高企業創新績效， 且在非國有企業中發揮的作用更明顯。但學者們聚焦于綠色創新時， 由于研究樣本的不同， 因而形成了不同的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企業ESG表現越好的企業， 其綠色創新水平越高。項東和魏榮建（2022）研究證實ESG表現越好的重污染企業， 其綠色創新水平越高， 尤其是對市場化程度較高地區的重污染企業作用更顯著。第二種觀點認為兩者存在反向關系。第三方ESG評級會倒逼企業提高綠色創新數量， 同時降低綠色創新質量（劉柏等，2022）。第三種觀點認為兩者存在U型關系。重污染企業的ESG評分與綠色創新績效間存在U型關系， 通過成本效應、 資源效應與治理效應發揮作用， 且環境不確定性與環境規制對兩者關系存在正向調節作用（李慧云等，2022）。

三是ESG與企業價值。這一主題下主要存在兩種觀點： 一種觀點認為企業提高ESG表現不利于企業價值的實現， 即有害論， 如伊凌雪等（2022）指出， 在實踐初期ESG會降低企業價值。另一種觀點認為企業提高ESG表現能夠顯著獲得企業價值的回報， 即有益論。囿于不同學者選擇的理論基礎不同， 因而所揭示的ESG表現影響企業價值的路徑也不同。有的學者基于利益相關者理論和資源依賴理論， 認為ESG表現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 改善企業經營效率、 降低企業財務風險這三條路徑影響企業價值（王琳璘等，2022）。有的學者以利益相關者理論和信號傳遞理論為基礎， 挖掘了降低企業融資成本、 提升市場關注程度和增加機構投資者持股這三條渠道（王波和楊茂佳，2022； 白雄等，2022）。還有的學者從委托代理理論、 資源基礎理論和利益相關者理論出發， 揭示了企業創新在企業ESG表現與企業績效之間的中介效應（李井林等，2021）。

五、 研究結論及未來展望

（一）研究結論

本文借助CiteSpace這一可視化軟件， 對我國ESG研究的現狀、 熱點以及進程進行了探究， 得出以下結論： 一是在發文數量方面， 我國ESG研究起步較晚， 發文熱度正逐年提高， 近兩年進入研究活躍期， 說明ESG正成為國內研究領域的新興話題， 預計今后發文量還會持續上漲； 在發文作者、 發文機構方面， 我國ESG研究作者以個體居多， 研究機構以高校居多， 各作者及各機構之間溝通較少， 未形成密切的合作網絡。二是在研究熱點方面。信息披露、 公司治理、 融資約束、 綠色金融、 上市公司是目前我國ESG領域內持續關注的熱點話題。三是在研究進程方面， 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2015 ～ 2018年為起步階段，2019 ～ 2020年為逐步發展階段， 2021年至今為高速發展階段。

（二）未來展望

在未來ESG主題的研究中， 可以將更多的精力集中在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 未來在探討ESG影響因素時不僅要考慮某一影響因素對ESG綜合維度的影響， 而且要辨析該因素對E、 S或G單一維度的影響?；诓煌睦碚摶A， 某一影響因素對E、 S、 G單一維度的作用機制可能與該因素對ESG綜合維度的作用機制存在差異。通過上述細化研究將有助于學術界及實務界進一步審視某一因素對影響ESG表現的內在機制及異質性。

第二， 未來可以關注特殊時期背景下， 某一影響因素對企業ESG造成的差異影響。從宏觀和微觀層面持續探索影響企業ESG的因素， 將ESG與更現實的話題相結合， 拓展ESG研究領域的廣度和深度。

第三， 未來可以聚焦于央企控股上市公司進行規范或實證研究。已有的文獻多以A股上市公司或A股重污染企業為研究樣本， 忽視了央企控股上市公司這一特殊對象。2022年國資委制定印發了《提高央企控股上市公司質量工作方案》， 要求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立足實際， 積極參與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ESG信息披露規則、 ESG績效評級和ESG投資指引， 為中國ESG發展貢獻力量。因此， 采用規范或實證研究方法分析央企控股上市公司ESG披露現狀和存在的問題， 尋找提升其ESG表現的關鍵路徑是未來研究的重要方向。

第四， 未來可以深入剖析ESG典型的單案例、 多案例及本土案例。在選擇ESG單案例時， 要注重單案例的代表性、 極端性和啟發性， 通過對企業踐行ESG的背景和路徑的深度分析， 探尋案例背后的規律。在選取多個ESG案例討論時， 通過對多個企業踐行ESG背景和路徑的對比分析， 歸納出更具普適性和客觀性的結論。在聚焦于我國本土企業踐行ESG的案例時， 結合我國國情以推動ESG在我國企業的創新發展?？傊?， 通過對單案例、 多案例及本土案例的深度剖析， 為其他企業重視ESG、 尋求提升ESG表現的路徑提供經驗參考和借鑒。

【 注 釋 】

1 中心性＞0.1表示該關鍵詞重要程度較高。

② 當Q值＞0.3時，聚類結構較為顯著。當S值在0.5以上時，聚類結構較為合理；當S值大于0.7時，聚類結構是令人信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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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校對： 劉鈺瑩? 羅萍）

【基金項目】江西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稅收征管對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的影響研究”（項目編號：21YJ10）；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第69批面上資助項目“稅收征管對企業財務行為的影響研究——基于金稅工程三期的準自然實驗”（項目編號：2021M691357）；江西省文化藝術科學規劃項目“稅收征管對文化產業創新影響的實證研究——以文化類上市公司為例”（項目編號：YG2021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