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標準《學位論文內容索引編制規則》制定：緣起、作用與展望*

孫涵涵，王雅戈，薛春香，楊雪珂

0 導言

近年隨著高等教育蓬勃發展，研究生人數龐大，學位論文也越來越多，成為中國國家圖書館博士學位論文數據庫、中國知網、萬方數據等數據庫的主要收錄對象之一。其中，前者收錄博士論文25萬多篇，中國知網、萬方數據分別收錄超過50 萬篇學位論文，最早可以回溯到1984年，涵蓋基礎科學、理學、工業技術、醫學、哲學等各學科領域。學位論文面臨作者群體大，論文數量多，選題、研究過程或結論容易產生重復等難題。針對這些問題，2021年12月31日國家標準化委員會發布《學位論文內容索引編制規則》(GB/T 41210-2021)(以下簡稱《標準》)，并于2022年7月1日起實施?！稑藴省返暮诵膬热菔且幎▽W位論文索引的編制規則，包括專業性規則、說明性規定、實踐方法和各類示例?！稑藴省愤m用于紙本、數字本等不同載體形式的學位論文索引編制。通過規范學位論文索引編制，利用索引手段揭示論文內容，特別是突出對學位論文創新內容的揭示和標引，有利于創新成果的檢索、利用和傳播。編制學位論文索引可以向用戶提供多種信息檢索手段，是開發利用學位論文文獻資源的重要工具。學位論文索引還可以更好地揭示論文的學術價值，提高閱讀效率。同時，由于索引要求突出論文創新點，開展學位論文索引工作能夠進一步凝練論文價值、提高學位論文質量、減少學位論文創作中重復冗雜現象[1]。值此《標準》實施之際，筆者從緣起、作用和未來展望3個方面深入探討《標準》。

1 緣起

2013年，制定《標準》被中國索引學會提上日程。起草組于2017年向全國信息與文獻標準化技術委員會提出申請，2018年獲得國家標準化委員會立項。為什么制定《標準》？一是因為學位論文索引具有重要作用，學位論文是由畢業生這個專門群體為申請學位這個專門任務而完成的一類專門文獻，特點明顯，具有共同性的問題需要通過編制索引來解決，而制定《標準》可以促進學位論文索引編制質量，解決學位論文遇到的問題；二是我國學術著作索引缺失嚴重，通過學位論文索引推廣，可以培養更多掌握索引方法和索引技能的索引人才從事學術著作索引工作，改進學術著作索引編撰不足現狀；三是盡管已經發布《索引編制規則(總則)》《地方志索引編制規則》，可以為學位論文編制索引提供參考，但其針對性不強，需要制定針對性更強的專門性規則，促進學位論文索引工作開展。2018年初開始醞釀學位論文索引編制大賽(由中國索引學會指導、復旦大學索引學社主辦)亦亟需指導性文件；作為《標準》立項衍生物，大賽可以在實踐中積累經驗，不斷修正《標準》。

1.1 我國學位論文索引的發展歷程

通過對復旦大學和北京大學文史哲專業在庫學位論文統計分析，北京大學林立博士和崔希亮博士早在2004年就在學位論文中編制篇目索引和術語索引[2-3]。2007年南京農業大學衡中青博士在導師侯漢清教授指導下，為畢業論文編制內容索引，這是在知網、萬方數據等公開數據庫中檢索到的我國最早編制內容索引的中文學位論文[4]。其后，侯教授又指導多名學生在學位論文中編制索引[5-7]。侯漢清是最早在我國推行學位論文索引編制的研究生導師。2008年在編制學位論文索引實踐基礎上，衡中青、侯漢清發表的《應該為學位論文編制內容索引》一文指出，學位論文的撰寫格式和內容深度與學術專著相近，應當編制內容索引，并分析了學位論文索引在學術檢索中的地位和作用，這是我國最早關于學位論文索引的學術成果[8]。此后南京大學、蘇州大學、復旦大學等高校積極推進索引編制專門課程，從理論和實踐兩方面引導學生理解索引的意義和掌握編制技能，為學生后續編制其學位論文索引提供了實踐基礎[9]。

復旦大學文獻信息中心是復旦大學圖書館的教學機構，中國索引學會秘書處也設在復旦大學圖書館，因此文獻信息中心首先推廣《標準》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復旦大學文獻信息中心的圖書情報專業碩士(古籍修復方向)在教學中將索引作為學位論文的重要組成部分，鼓勵研究生在學位論文結尾附索引(見表1)。從2015 級至2019級，共有54名碩士研究生完成畢業論文，僅5名沒有在論文中編制索引；索引包括人名索引、書名索引、地名索引、圖表索引、創新詞匯索引以及綜合索引等；編制1種索引26篇，編制2種索引20篇，編制3種索引3篇，僅4篇編制創新詞索引，編制人名索引最多，共有29篇。復旦大學作為《標準》主起草單位之一，在《標準》推廣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表1 復旦大學圖書情報專業碩士(古籍修復方向)學位論文索引一覽表

1.2 制定《標準》的基礎

(1)技術基礎。2008年11月3日，國家標準《索引編制規則(總則)》(以下簡稱《總則》)發布，2009年4月1日實施?！犊倓t》為各類型索引的編制提供有關內容、表示及其組織的一般規則和說明性的規定及實例。2012年，溫國強主編的《GB/T 22466—2008〈索引編制規則(總則)〉應用指南》(以下簡稱《指南》)第十章是“學位論文索引編制應用示例”[10]、侯漢清主編的《索引編制手冊》(以下簡稱《手冊》)第五章是“學位論文索引”，奠定了學位論文索引編制的實踐和理論基礎[11]?！妒謨浴贰吨改稀肪菫橥茝V實施《總則》而編制的指導書，兩書不約而同地專設“學位論文索引編制法”章節，重點說明學位論文索引的性質、類型、特點、編制過程及技術要點，附有示例及其說明，這為《標準》的制訂提供了技術示范。2018年頒布的《地方志索引編制規則》是以《總則》為依據制訂的地方志專類文獻國家標準，對地方志索引工作有指導意義，地方志編修部門結束了長期編制索引無據可依、無規可循局面?！兜胤街舅饕幹埔巹t》為《學位論文索引編制規則》提供了范例。

(2)完備的組織力和人力。自立項至2020年10月通過審查會，索引學會秘書處和標準起草小組組織了多場專家意見征詢會。正是有了《總則》開創性的工作，以及學界對學位論文索引的實踐以及理論探索，專家們產生了制訂學位論文索引《標準》的共識，其中侯漢清、楊光輝貢獻突出。侯漢清不僅埋頭實踐和理論研究，而且在學會多次倡導編制學位論文索引。楊光輝作為學會秘書長，不僅倡導制訂《標準》，而且創新性地提出國人應當培養索引意識，養成索引式邏輯思維，并不遺余力地推動學位論文索引的《標準》制定；他還和王彥祥副理事長等設想了一系列專類索引標準的制訂規劃，如古籍索引標準、兒童讀物索引標準、學術著作索引標準。正是在這些開拓者的努力下，中國索引學界開始學位論文索引《標準》起草工作?！稑藴省妨㈨棾跗?，學會設立工作聯絡小組、專家指導小組以及起草撰寫小組。工作聯絡小組主要工作是聯絡業內專家，項目主管單位，設立工作節點，推動項目工作。憑借索引學會強大的學術資源，成立專家指導小組，主要由學會的學術委員會委員組成，為《標準》立項、執行以及最后結項，提供強有力的指導。起草撰寫小組名單雖幾經改變，但主要成員一直保持穩定，保證了起草工作的連續性。

(3)完善的索引編制工具。20世紀90年代，開發索引編制工具的討論已經開始，中山大學羅春榮、曹樹金強調索引生產自動化的必要性，預測發展趨勢，將分為人機結合(以人為主)、人機結合(以機為主)、計算機獨立完成這三步[12]。如今，索引編制工具僅發展到第二步。索引編制主要包括索引標引和索引排序，現有的索引軟件大都需要人工完成標引工作。2004 年“索引之星”應運而生，是通用性較強的中文索引專業軟件，可以編制書刊索引，支持多種格式文檔直接標引，但排序功能有欠缺，且為單機運行[13]。2019年“索引家標引軟件”上線，實現線上編制索引目標[14]，并配備了索引自動排序軟件。自此我國中文索引編制工具日趨成熟，基本可滿足互聯網和知識爆炸時代索引編制的需求?，F在國內索引編制工具開發技術漸入佳境，以后實現計算機獨立完成索引編制指日可待。

1.3 通過設立大賽修正《標準》編制方案

《標準》在2018年成功立項，同年成立復旦大學索引學社，連續成功舉辦3屆全國博士學位論文索引編制大賽，得到業界好評。2021年四川大學范煒教授帶領信息資源管理專業學生設立“川大索引學社”，同年與復旦大學索引學社聯合舉辦第三屆博士學位論文索引編制大賽。3屆博士學位論文索引編制大賽參與人次超過200，主要參賽選手是在校大學生，也吸引了部分想了解索引的圖書館館員。參賽選手大部分是圖情檔專業，也有小部分是公共管理、網絡安全等專業。每屆大賽前期，索引學社組織一兩場指導講座，既對參賽者從技術上給予支持，也起到了推廣《標準》的作用。起草組通過審閱大賽提交的索引作品、參賽者反饋在編制過程中遇到的困難等方式收集相關信息，為進一步完善《標準》提供參考；修訂后的《標準》文件又用于指導下一屆的索引大賽，如此往復形成良性循環。在評選過程中，參照王輝《論索引質量評價的指標體系》，大賽制定便檢性、科學性、重要性、標準性、規范性、效益性、創新性和格式要求這8項評價標準[15]。三屆大賽共收到提交索引作品48項，包括法學、工學、管理學、教育學、經濟學、理學、歷史學、文學、醫學和哲學10個學科。學科覆蓋范圍大，數量逐年遞增，對后續編寫《標準》指南、手冊很有幫助。

2 《標準》在學術信息組織與揭示中的作用

《標準》首先對學位論文索引的術語進行解釋說明。如，對什么是標目、如何注釋以及如何標注出處附有詳細示例，對索引的標引范圍、標引深度有較為精確的規定；主題標引部分細分為普通主題標引、創新主題標引，專有名稱標引又細分為人名標引、地名標引、文獻名標引以及其他專有名稱標引等；《標準》中還有關于圖表的標引，對圖表標引進行詳細解讀，并附示例。

2.1 進一步完善學位論文索引編制技術規范

學位論文內容索引在學術檢索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通過內容索引，能全面了解學位論文論述的重點、要點、不足和創新，是便捷檢索學位論文研究成果的途徑。因此完善學位論文索引編制技術規范顯得尤為重要。索引編制已由手工編制轉向計算機編制。計算機輔助編制是指人工選取或計算機輔助識別提取學位論文電子文本中的標目，由計算機自動添加頁碼并排序，完成索引電子文檔的編制。計算機輔助編制索引時，可利用含索引功能的辦公軟件或通過專業的索引編制軟件實現。軟件宜具備選取標目、添加索引出處(索引地址)、款目合并、索引排序等基本功能。軟件開發商在設計索引編制軟件時可以根據《標準》的要求和范圍，統一標準，有利于軟件開發規范化?？梢员苊饩幹萍夹g不一致帶來的問題?！稑藴省返某雠_可以讓學位論文索引更加規范、科學、實用，有助于學位論文文獻資源信息的檢索和利用。

2.2 成為組織文獻及信息的利器

學位論文包含的信息量和文獻量與日俱增，內容良莠不齊，更需要篩選和有序化。學位論文索引可以清晰地呈現論文要點，便于檢索具體內容，統一術語、譯名和縮略語，也有利于對學位論文進行情報計量研究及科技知識挖掘；而且在電子稿學位論文中，索引可以為數據庫中的各類標引提供最準確的途徑[16]。此外，學位論文作者本人編制的索引所選的標目最能夠全面反映論文主題。最重要的是數據庫管理員不需要重新審讀文獻，直接利用所附索引標目進行標引，從而建立起內容全面且準確的檢索系統。為數量龐大的學位論文編制索引是重要的學術活動，有重要的社會效益。隨著時代發展，文獻量和信息量急劇增長，質量參差不齊，為學位論文編制索引，有助于學位論文評閱效率和質量提高，為學位論文評價體系提供基礎數據參考。

2.3 為制定古籍索引國家標準奠定基礎

古籍浩如煙海，古籍索引是茫茫書海中的航標，是讀書之學的鑰匙[17]。古籍索引是揭示古籍內容的特定形式，與古籍書目有所差異[18]。在揭示古籍文獻內容方面，古籍索引比古籍書目更有深度[19]。我國古籍數量大，版本繁多，編制古籍索引的要求和目的各不相同。編制古籍索引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但是為古籍編制索引一直是一項龐大且艱難的工作。古籍相關專業的碩博士為學位論文編制索引，可以積累古籍主題詞，探索古籍索引的標引和排序規范，為后續起草古籍索引國家標準奠定基礎。復旦大學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專業碩士研究生為畢業論文編制索引已有5年經驗，在此過程中已經摸索出不少可借鑒的經驗?？梢詾楹罄m制定古籍索引國家標準提供參考。

2.4 有利于揭示學位論文創新內容

提高碩博士生的創新能力是高等教育的任務。但是，博士學位論文創造性成果指標遠低于基礎理論和專門知識指標，創新性亟待提高[20]。學位論文索引有助于揭示學位論文內容中所包含的各種創新內容及創新點?！稑藴省返诹掳皠撔曼c標引”，并給出示例。此外，學位論文創新內容的積累通過編制累積索引實現，即為多篇學位論文索引編制累積本。為某個專業、專題、方向或某個導師指導的學位論文編制累積索引，可以揭示該專業、專題、方向或導師指導的論文內容，為檢索、統計和評價提供方便。編制累積索引時，將創新索引款目集中排列，編制成創新索引，既可以揭示特定研究領域的創新情況，也可以形成帶有出處的創新詞庫。

3 展望

3.1 在高校廣泛推廣

學位論文內容索引的研究與推廣，應當植根于高校中。雖然《學位論文編寫規則》(GB/T 7713.1—2006)在學位論文格式方面有提及索引，但是既沒有明確要求，也沒有提供索引編制辦法，更缺少具體索引編制規則。各個高校均據此制定本校的學位論文編寫要求，但是對其中的索引編制卻無抓手。因此，本《標準》的制定和發布，及時為之提供了依據和可執行的規則辦法。目前，中國索引學會、復旦大學研究生院、相關院系及部分“985工程”高校等已經在積極探索推廣方案，多方合作打造學位論文索引良好發展環境，如能取得較好效果，下一步擬在全國高校推廣《標準》，最后推向國際索引聯盟。此外，起草撰寫小組擬在中國索引學會的指導下成立宣講團，把講座宣講作為推廣的一個重要方式放到下一階段的工作計劃中。宣講團不僅僅是解讀《標準》，更要把如何實踐作為宣講的主要內容。力求讓高校聽眾了解《標準》，能夠編制索引，最好還能利用索引進行學術研究。培養聽眾的索引思維，讓聽眾在生活中也能夠積極運用索引這一工具。這樣不僅可以增強學生的索引意識和實踐技巧，而且能對論文內容精確校對，進一步提高論文質量，更重要的是能夠為以后論文的利用和深層次開發提供方便。

當然，學位論文索引益處雖多，但是如何讓學生在撰寫自己論文時主動添加索引，仍舊是一個較大的難題。首先僅靠講座宣講，受眾面太窄，無法在短時間內大范圍得到推廣。后期可以考慮錄制MOOC，讓講座視頻通過互聯網得到傳播。此外，由于在國家標準《學位論文編寫規則》(GB/T 7713.1—2006)中，索引屬于“結尾部分”，并且沒有要求一定需要附索引。大部分院校對學位論文的編寫要求主要以此為據，因此這個局面在短時間可能難以有巨大改變。

3.2 優化我國學位論文評價

學位論文評價旨在揭示論文價值，是培養學生科研能力、創新精神以及實踐能力的重要環節，學位論文質量的好壞也是衡量一名學生科研水平、專業能力以及實踐能力的重要依據。構建科學合理的學位論文評價體系對促進研究生教育有著重要作用。首先索引可以在排序之前校對和排序之后返查對學位論文的質量控制，通過學位論文的質量評價，可以充分反映該學位論文的總體情況，有利于學位論文的有效檢索以及創新點揭示，搞好論文評價，還需要科學的評價方法和有效工具?！稑藴省返某雠_是對學位論文體系的一次突破性變革，能推動我國索引事業發展。從理論看，學位論文內容索引作為學位論文評價標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對豐富與深化學位論文評價理論，完善我國學位教育質量保證與監督體系理論，以及探索出適合我國國情的學位論文評價標準具有極其重要的理論借鑒意義。從實踐的角度來看，編制學位論文內容索引，對規范學位論文寫作以及科學評價提供了重要借鑒，也可為學位論文的抽檢和評優工作提供參考依據。

3.3 推動國際標準出臺

《標準》極具中國特色，符合我國行業發展需要，在2018年國際索引聯盟峰會一經介紹即引起國內外索引工作者關注，作為目前國際上唯一關于學位論文索引的標準，眾多國際索引研究學者表示肯定并表現出極大的興趣。隨著中國索引學會與世界索引聯盟的聯系日益加強，各國索引學者都在積極探索適合本國特色的索引研究道路。聯盟各國的索引研究和編制標準并未通行于聯盟間，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索引的國際推廣與宣傳。英文版《標準》介紹可以向國際展示中國索引研究的最新成果，也能推動學位論文內容索引編制的推廣宣傳走向國際化。未來可以依此《標準》進一步加強國際合作與交流，甚至順勢推動學位論文索引國際標準的出臺，從而實現中國索引學界在國際索引界的引領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