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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期忽視與青少年抑郁的關系:心理韌性的中介及調節作用

2023-12-25 07:59吳正慧趙占鋒
濟寧醫學院學報 2023年6期
關鍵詞:兒童期調節作用韌性

吳正慧趙占鋒

(1北部灣大學心理健康教育中心,欽州 535011;2南寧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南寧 530001)

抑郁是青少年最常見的心理問題之一,在我國青少年群體中的發生率(15.7%~29%)高于一般群體發生率(5%~8%)[1]。探討青少年抑郁的影響因素及其作用機制對預防和減少抑郁發生,增進青少年心理健康具有重要意義。

兒童期忽視是抑郁最重要的預測因子之一[2],是指撫養者長期沒有滿足兒童的基本需要,從而影響兒童正常的發展發育[3],是最常見的虐待形式。兒童期忽視導致個體表現出更多的情緒問題,明顯增加罹患抑郁的風險[4]。

根據生態系統理論,家庭這一微觀系統對個體有著最直接的影響,而忽視作為一種典型的消極教養方式,可負向預測心理韌性[5]。心理韌性與抑郁呈顯著負相關,心理韌性較好的青少年在面對壓力事件時抑郁水平較低[6]。此外,兒童期忽視對個體的負面影響存在個體差異,心理韌性被認為是差異的原因之一[7]。心理韌性在環境因素與心理社會發展結果之間起中介和調節作用[8],可能同時是中介和調節變量[9]。

中國文化背景中的兒童期忽視發生率較高[10],而以往關于兒童期忽視對個體心理健康影響的研究大多在西方國家進行,基于中國文化背景的研究較少。另外,心理韌性在抑郁中的作用仍不明晰,較少研究同時探討心理韌性在兒童期忽視與抑郁之間的中介和調節作用。鑒于此,本研究將以我國青少年為被試群體,探索兒童期忽視經歷與抑郁的關系,以及心理韌性在其中的作用機制,以期深入揭示抑郁的影響機制,為相關干預計劃提供理論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于2021年9月至10月,在貴州省畢節市采用方便抽樣的方法選取4所中學,分別在每所學校的初一、初二、初三年級隨機選取2~4個班級的全部學生作為研究對象。共發放問卷1700份,獲得有效問卷1590份,有效回收率為93.53%。施測前征得調查對象及其監護人的知情同意,本研究通過了北部灣大學心理健康教育中心倫理委員會的倫理審查(2021[003]),研究內容符合倫理學原則。

1.2 研究工具

1.2.1心理和身體忽視量表(Neglect Subscale) 采用國際防治虐待和忽視兒童協會兒童虐待篩查工具(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he Prevention of Child Abuse and Neglect child abuse screening tool-child version,ICAST-C)中的心理和身體忽視量表[11],并參考Hsieh等[12]研究添加了一個條目“父母曾把你一個人單獨留在家里”,共計7個條目。采用0(沒發生過)~4(發生10次及以上)5點計分,得分越高說明個體受心理和身體忽視的程度越高。本研究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為0.73。

1.2.2簡式韌性量表(Brief Resilience Scale,BRS)[13]該量表由Smith等編制,陳維等修訂,共6個條目(正向和反向計分條目各3項)。采用1(完全不同意) ~5(完全同意)5點計分,得分越高表示個體在面對與健康相關的壓力事件時恢復健康或良好狀態的能力越強。本研究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為0.78。

1.2.3Kutcher青少年抑郁量表(eleven-item Kutcher Adolescent Depression Scale,KADS 11)[14]Kutcher等編制,周慧鳴等修訂,共計11個條目,各條目均描述了抑郁情緒的核心癥狀,如情緒低落、興趣減弱、無價值感和自殺意念或行為等。采用0(幾乎沒有)~3(所有時候)4點計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抑郁狀況越嚴重。本研究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為0.90。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6.0軟件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Spearman相關分析和獨立樣本t檢驗等統計學處理,使用Hayes[15]編制的PROCESS4.0宏程序中Model 4和Model 1分別對韌性在兒童期忽視和青少年抑郁之間的中介作用和調節作用進行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對數據進行Harman單因子檢驗,結果表明,共提取5個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第一個公因子解釋了總變異量的28.06%,小于40%的臨界值,說明數據不存在明顯的共同方法偏差。

2.2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在調查的1590名初中生群體中,其年齡范圍為12~16歲,平均年齡(13.75±1.19)歲。父母婚姻狀態和留守經歷信息缺失分別為2人和11人。男生的心理韌性得分顯著高于女生;父母非在婚學生及有留守經歷學生的兒童期忽視和抑郁得分分別顯著高于父母在婚學生和無留守經歷學生,有留守經歷學生心理韌性得分顯著低于無留守經歷學生;初中生的兒童期忽視和抑郁得分有隨年級升高而上升的趨勢,其心理韌性得分則有下降趨勢。

2.3 兒童期忽視、心理韌性和抑郁的相關分析

兒童期忽視與抑郁呈顯著正相關(r=0.44,P<0.001),兩者與心理韌性均呈顯著負相關(r=-0.20,-0.31,均P<0.001),見表2。

2.4 心理韌性在兒童期忽視和抑郁之間的中介作用

兒童期忽視對抑郁的直接效應顯著(β=0.17,P<0.001),將心理韌性納入回歸方程后,其預測作用仍然顯著(β=0.373,P<0.001)。此外,心理韌性產生的間接效應的Bootstrap95%置信區間(95%CI[0.03,0.06])不包括0值,表明其在兒童期忽視與抑郁之間存在顯著的中介效應。由于兒童期忽視對抑郁的直接影響效應顯著,因此,心理韌性在兩者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值為0.044,占總效應的比例為10.66%。見圖1。

表1 初中生兒童期忽視、心理韌性和抑郁在人口學特征上的差異比較(分,

表2 主要變量的描述統計與相關分析

2.5 心理韌性在兒童期忽視和抑郁之間的調節作用

兒童期忽視顯著正向預測抑郁(β=0.34,P<0.001),心理韌性顯著負向預測抑郁(β=-0.24,P<0.001),且兩者的交互項對抑郁的預測作用顯著(β=-0.08,P<0.001),表明心理韌性在兩者之間的調節作用顯著。見表3。

注:圖中路徑系數已做標準化處理。

為進一步檢驗心理韌性的調節作用,采用簡單斜率檢驗考察在不同心理韌性水平上兒童期忽視對抑郁的影響,如圖2所示,隨著兒童期忽視水平的提升,兩組學生的抑郁水平均有明顯的上升趨勢。具體而言,兒童期忽視與抑郁的正向關聯在低心理韌性水平學生中(β=0.42,t=16.25,P<0.001)強于高心理韌性水平的學生(β=0.26,t=7.09,P<0.001)。

表3 心理韌性調節效應的回歸分析

圖2 心理韌性在兒童期忽視與抑郁之間的調節效果圖

3 討論

本研究發現,父母非在婚和有留守經歷學生的兒童期忽視和抑郁得分分別顯著高于父母在婚和無留守經歷學生,此外,女生和有留守經歷學生的心理韌性得分分別顯著低于男生和無留守經歷學生。與男生相比,初中女生承受更大的壓力(如青春期生理發育和社會規范等),其心理韌性水平較低,這與郭成等[16]的研究結果一致。家庭功能對于兒童的生理、心理和社會性發展具有重要作用。離異家庭中,父母一方獨立承擔養育責任,壓力較大,較難兼顧兒童身心全面發展的需求,兒童被忽視的概率較高。另外,離異家庭通常家庭功能不良(如家庭成員情感聯系缺乏等),可能增加青少年發生抑郁的風險。對于有留守經歷的青少年,父母在其成長關鍵期的長期缺席使其各方面的需求得不到滿足和保障,尤其在情感、教育、安全等方面的忽視時常發生。另外,父母雙方或一方外出務工后家庭社會資本削弱,導致撫育任務缺失,降低了留守兒童的心理福祉和心理健康[17],從而影響其對挫折與壓力的應對能力,容易產生抑郁。

本文結果顯示,兒童期忽視正向影響青少年抑郁,支持了以往相關研究[18]。忽視是一種“不作為”的虐待形式,在這種情況下,兒童希望獲得保護、照顧和關愛的基本需求并未得到及時有效的回應,可能導致其產生無力感和低自尊,進而產生抑郁。根據依戀理論,依戀圖式有助于建立關系世界的表征模型,因此,有兒童期忽視經歷的個體可能具有發展更消極自我圖式的風險,更容易出現內化癥狀(如抑郁)[19]。

心理韌性在兒童期忽視與青少年抑郁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即前者可通過心理韌性間接影響后者。積極認知是心理韌性的主要因素之一,然而,在童年期遭受忽視會使個體形成消極認知風格,導致心理韌性水平降低[20]。根據心理韌性動態模型(framework of resilience in action)[21],心理韌性是個體的天生潛能,青少年獲得良好的外部資源后會促成其內部資源(如心理韌性)的養成,進一步促進其健康發展。兒童期忽視經歷抑制了個體心理韌性的發展,使其無法順利應對外界的負面影響,進而導致抑郁的發生。

心理韌性在兒童期忽視與抑郁的關系間起調節作用。Fredrickson的“拓展與建構”假說(“broaden-and-build” hypothesis)認為,心理韌性水平較高的個體可以通過保持積極情緒來拓展其思想-行動機制,建構個人持久資源,并增強其應對和適應逆境的能力[22]。也即,心理韌性水平較高的青少年可能對自己的特殊經歷有更靈活和更廣闊的認知,并自信地面對逆境,采取積極行動,利用各種資源來應對困境。因此,心理韌性可以幫助青少年從兒童期忽視經歷中恢復,運用積極情緒來減輕童年創傷的不良影響,以減輕抑郁,維持身心健康。

另外,諸多聚合性證據表明,一個變量可同時起中介和調節作用[9,23],本研究結果支持了“心理韌性的雙作用理論”(theory of dual effects of ego-resiliency)[9]。心理韌性在某種程度上可視為環境因素的產物,此時其在環境因素與抑郁之間起到中介作用。另一方面,作為一種重要的人格特質,心理韌性亦能作為調節變量與環境因素交互作用于抑郁,這兩種路徑可同時起作用。

本研究探討了兒童期虐待中隱蔽性高、易被忽略的亞類型-忽視對青少年抑郁的作用機制,有利于深入了解遭受過忽視的個體抑郁的形成過程。對于青少年而言,兒童期忽視經歷固然是不可逆轉的,但通過對心理韌性的激發和培養(家庭、學校和同伴群體的外部保護因素對其起增強作用),有助于降低青少年抑郁發生風險,促進其心理健康。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申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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