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文明視域下檔案數據治理的驅動邏輯與實現進路

摘 要：數字文明與檔案數據治理之間存在互構關系，中國式數字文明構建為我國檔案數據治理的發展提供了基本價值判斷和路徑指引。文章在全面梳理檔案數據治理體系相關要素的基礎上，基于中國式數字文明構建的內涵，從思想理念、行動過程和價值效益三個維度分析檔案數據治理的發展邏輯，并進一步指出理念創新、資源整合和價值反饋是驅動檔案數據治理持續建設完善的關鍵因素?；谏鲜龇治?，文章從塑造思想共識、加強要素融合、拓展價值實現渠道三個方面提出檔案數據治理的實踐進路，旨在從數字文明建設的宏觀視野促進檔案數據治理話語和路徑的構建，為進一步開展相關的實證研究和實踐探索提供理論基礎。

關鍵詞：檔案數據治理；數字文明；驅動機制；實現進路

分類號：G270.7

The Driving Logic and Implementation Paths of Archival Data Governa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igital Civilization

Yang Qianqian

（ Greater Bay Area Big Data Research Institute， Shenzhen， Guangdong 518048 ）

Abstract： There is a mutually construc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civilization and archival data governance.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civilization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provides basic value judgments and path guida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archival data governance in China. Based on a comprehensive review of the relevant elements of the archival data governance system and the connotation of digit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evelopment logic of archival data governance from three dimensions： ideological concepts， action processes， and value benefits. It further points out that concept innovation， resource integration， and value feedback are key factors driving the continuous improvement of archival data governance. Based on the above analysis， this paper finally proposes practical approaches for archival data governance from three aspects： shaping ideological consensus， strengthening element integration， and expanding roads for value realization. The aim is to promote the discourse and path of archival data governance develop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igit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and to provide theoretical basis for further empirical research and practical exploration.

Keywords： Archival Data Governance； Digital Civilization； Driving Mechanism； Implementation Path

數字文明是人類社會現代文明發展的全新形態，同時也是承載并賦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重要支撐。2021年，習近平總書記在致世界互聯網大會烏鎮峰會的賀信中指出，“激發數字經濟活力，增強數字政府效能，優化數字社會環境，構建數字合作格局，筑牢數字安全屏障，讓數字文明造福各國人民?！盵1]可以說，構建數字文明已成為當前我國數字化發展戰略的核心要義。檔案數據治理作為數字中國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應當以推動數字文明構建為內在目標，與數字文明社會發展實現深度融合。

當前學界關于檔案數據治理的研究主要關注“是什么”以及“如何開展”等具體問題，涉及檔案數據治理的基本概念[2-3]、體系建設[4]、具體內容[5]、實施對策[6]、能力框架[7]和國際進展[8-9]等，對于檔案數據治理形成了初步認識。然而，關于檔案數據治理影響因素和驅動機制的探討則較為分散，相關的代表性研究成果主要從檔案數據治理生態平衡的視角切入[10]，對于檔案數據治理內在要素之間及其與外部環境之間的關系研究有待進一步深入。

數字文明為檔案數據治理研究提供了一種更具全局性的視野。一方面，檔案數據治理與其所處實踐背景之間的融合關系，使其必然以泛在的數字文明為土壤，已然成型的數字文明向度決定了檔案數據治理的基本邏輯。另一方面，檔案數據治理的深化發展也會進一步塑造數字文明的內在規則。因此，本文擬基于數字文明與檔案數據治理的互構關系，從數字文明視角出發，對檔案數據治理的驅動邏輯和實踐進路展開探討，以期為檔案數據治理的戰略規劃、實施、評估與調整提供參考。

1 檔案數據治理體系的相關要素

檔案數據治理是一個由多種要素構成的有機體系。[11]學者們從多種視角切入，對檔案數據治理的相關要素進行分析（見表1），形成了對這一體系的多種理解。梳理現有成果可知，檔案數據治理體系架構主要由相互作用的13個基本要素構成。其中，流程為檔案數據治理提供了基本框架，相關要素的組織和配置都以此為依據，圍繞檔案數據治理流程而聯動。一方面，理念和戰略要素落實在制度層面，為檔案數據治理提供方向和規則；另一方面，數據資源、主體和組織、設施設備、技術和人員等要素是檔案數據治理所要協同的實質內容，安全則是貫穿檔案數據治理的重要底線和基本目標。上述所有相關要素通過特定的機制相互關聯和互動，并基于對體系的評估形成反饋，從而推動體系的建設與完善。此外，外部環境與檔案數據治理體系的內部也存在一定的互動關系。

2 中國式數字文明視域下檔案數據治理的基本維度

檔案數據治理體系的基本要素及其框架結構已初步成型，形成了對于檔案數據治理所需條件的理性認識。然而，從檔案數據治理的發展向度來看，仍缺乏更為明確的價值判斷和路徑依據。中國式數字文明的意涵與邏輯為這一問題的闡釋提供了參考，有助于進一步理解怎樣才是“好”的檔案數據治理。中國式數字文明以人民性、道義性、普惠性為核心價值。[18]在構建中國式數字文明的背景下，檔案數據治理也應當在思想理念、行動過程及價值效益三個基本維度下遵循相應的發展邏輯（見圖1）。

2.1 思想理念之維

思想理念決定了檔案數據治理的基本遵循，包含所有利益相關者對于檔案數據治理的概念認知、價值認同及文化塑造，具體體現在檔案數據治理的頂層設計、法規標準和制度框架之中。在構建中國式數字文明的背景下，檔案數據治理的思想理念主要包括三個基本層次：一是權益保障，既指向一般檔案數據所有者、控制者及利用者的基本個體權益，也指向國家、社會乃至全人類層面的整體權益，主要體現為產權、隱私權、安全保障等，其內涵是要在各個層面上盡可能地保障個體和集體的基本權益，以此作為廣泛開展檔案數據治理的基本條件。二是優質有效，即檔案數據治理的直接結果應當以優質的數據供給和有效的決策支持為評價指標，以數據要素化為契機，實現對現實活動的直接有效支撐，推動檔案工作轉型升級。三是開放共享，其含義是指在主體參與、資源整合和成果覆蓋等方面做到兼顧、平等、包容，以實現數字公平和公共價值為目標，為檔案數據治理的廣泛參與及良性發展提供內在動力。

2.2 行動過程之維

行動過程是落實檔案數據治理思想理念并最終推動檔案數據治理價值效益實現的實質性活動，體現在主體組織、中介工具和客體對象的識別治理，以及串聯起上述要素的各種機制安排等方面。行動過程的塑造是檔案數據治理亟須解決的關鍵問題之一。從數字文明構建的視角來看，檔案數據治理活動應當與其所處的社會發展全局保持一致和互動?；诖?，檔案數據治理的行動過程可以分為三個基本層次：一是要素整合，指在識別檔案數據治理相關要素及其關系的基礎上，從數據流程、主體角色、平臺工具等多個層面切入，實現檔案場景內部要素及其與外部數據治理場景和要素的協同融合，從而在數字文明建設的框架下形成更加集約的要素體系。二是規則塑造，指在要素整合的基礎上建立符合數字文明發展需求和規律的檔案數據治理規則，如構建與國家數據治理基礎制度相匹配的檔案數據治理基礎制度，建立與一般數據治理標準相銜接的檔案數據治理標準等。三是機制運作，在共識性規則的基礎上推動多重機制的良性運作是實現檔案數據治理動態、長效發展的關鍵動力。在數字文明視域下，檔案數據治理的機制既包括實現檔案數據治理全流程貫通的基本運作和監管機制，也包括保障多主體按需合規參與的主體協同機制和協調分配機制，更包括推動檔案數據治理體系持續優化的反饋機制。機制構建與完善的目標是形成與數字文明基本規則相適應的檔案數據治理生態。

2.3 價值效益之維

價值效益彰顯檔案數據治理的最終意義，是實現檔案數據治理發展閉環的重要驅動力。無論是對于個人、社會還是國家而言，檔案數據治理都應當以實現一定的政治、經濟和文化價值效益為導向。首先，在最基本的政治層面，要以檔案數據治理是否通過賦權和限權等方式，實現或促進平等、自由、公正等要求，作為衡量其價值效益的基礎依據，這一價值向度與數字文明建設的基本意涵相一致。其次，在影響更為顯著的經濟層面，要以檔案數據治理是否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方式，有效促進經濟流通及價值創造，作為衡量其價值效益的上層指標。最后，在影響最為深遠的文化層面，要根據檔案數據治理最終是否以有效的產品和服務供給等形式，對數字文明背景下的文化傳承傳播和向善再創產生效果，作為衡量其價值效益的頂層依據。

3 檔案數據治理的三維驅動邏輯

3.1 以理念創新為主要驅動力

首先是自底向上的驅動發展邏輯，即以檔案數據治理的底層理念創新為主要驅動力，由此帶動檔案數據治理實踐的發展。在數字文明建設的視野下，檔案數據治理要與國家數據治理及數據要素化的總體戰略相互協同，將檔案數據的價值化過程作為治理主線，宏觀層面以檔案數據的產權、開放和流通等問題為核心，微觀層面以檔案數據的分級分類、質量管治、依法共享和安全風控等問題為核心。塑造以維持和賦予檔案數據要素價值為目標的基本理念，將有利于推動檔案數據治理的形成者、管理者、利用者、生產者、再生產者以及監管方等多方利益主體聚合形成檔案數據治理實踐的共同體，協同推進檔案數據治理。

3.2 以資源整合為主要驅動力

其次是從繁至簡的驅動發展邏輯，即通過對主體職責、設施設備、數據資源和人力資源等多種要素的有效整合，推動形成更加集約的檔案數據治理體系，促進檔案數據治理規則的簡化優化，同時將檔案數據治理與其所處的總體業務流程相融合，促進檔案數據治理機制的構建，由此來強化檔案數據治理的實施效果。在總體數據治理背景下，檔案數據治理需要建立跨主體的治理機制，這涉及多元主體間的組織架構與協作機制、集約型設施設備及技術和人力資源的專用與通用權限劃分、數據資源的轉化等問題?；跈n案數據治理和總體數據治理的雙重要求，對上述資源實施橫向和縱向兩個層面的整合，優化資源配置，將有助于提升檔案數據治理的可實施性及其與外部資源的協同性，從而促使總體的數據治理戰略以更加積極的態勢將檔案數據治理所需資源納入整體規劃，推動檔案數據治理有效落實。

3.3 以價值反饋為主要驅動力

最后是由外而內的驅動發展邏輯，即通過檔案數據治理的外部價值反饋來推動內部要素資源的有效配置以及理念認同的形成。價值反饋往往是促使人們加強投入管理活動的最大驅動力，數字文明建設背景下的數據要素化戰略更是為檔案數據治理的價值轉化提供了契機，也為檔案數據治理本身帶來發展機遇。檔案數據治理通過為不同主體提供檔案數據應用來實現政治、經濟、文化層面的多元價值，這些價值的顯性反饋及相互轉化不僅有助于提升檔案部門之外的其他主體對于檔案數據治理活動的深刻認知，還能夠通過多元主體對于檔案數據應用效果的追求反過來推動其更加主動積極參與檔案數據的治理活動，從而進一步推動檔案數據治理的實施協同。

4 推動檔案數據治理的實踐進路

4.1 塑造廣泛思想共識，以戰略引領實踐發展

理念的提出和共識的塑造往往是通過特定的主體作為主導力量來推進并實現。就我國當前檔案數據治理的價值化思想發展而言，推動主體主要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學術界，目前我國信息資源管理學界從不同角度出發，對檔案數據治理[19]、數據要素市場[20]、數據交易[21]等問題進行了初步探索，但宏觀數據治理背景下的檔案數據治理話語體系仍尚未形成；二是產業界，近年來，以檔案信息服務為核心業務的諸多企業正在逐步探索轉型，將檔案數據管理或檔案數據價值挖掘作為新的業務范式，正孕育出越來越多中微觀層面的檔案數據治理案例和行業解決方案，但整個行業尚未形成共識性的產業升級路徑，檔案數據治理的行業共識和支撐性的產品服務尚未達到一個相對標準化和充分發展的階段。從上述發展現狀來看，盡管檔案學術界和產業界已有行動，但二者在檔案數據治理的戰略制定中都并非主導者角色，這對于思想共識和戰略引領的實踐進路來說是當前面臨的一大問題。因此，一方面要進一步推動學術界和產業界在檔案數據治理戰略制定中的間接參與，創造溝通渠道，為檔案數據治理的學術研究成果和產業實踐案例向國家、地方和行業戰略轉化提供充足的空間和有效的機制；另一方面我國檔案主管部門也要進一步支持學術界和產業界對于檔案數據治理的探索，推動相關思想理念和理論體系塑造成型，為基于思想共識制定檔案數據治理戰略提供支撐。

4.2 加強核心要素融合，以賦權賦能實現共享

檔案數據治理體系是一個由多種要素相互作用而形成的有機體系。從數字文明建設的視角來看，相較于強調檔案數據治理體系的邊界與獨立性，我國的檔案數據治理或許更宜采取集約化、一體化的方式來推進，在一定程度上與國家、區域和機構的總體數據治理要素相融合，尤其是在主體組織、設施設備、數據資源等核心要素方面，實現檔案數據治理所需資源及其治理成效在利益共同體之間的共有、共治和共享。具體而言，可以通過賦權和賦能的雙重路徑來推動實施。一方面，賦權是要突破傳統檔案管理“粗線條式”職責劃分的局限性，賦予多元主體參與檔案數據治理的細化職責權限，實現多元主體之間的有效組織、權責協同和互動共治，如探索基于委托授權與智慧監管相結合的檔案數據分布托管和集中監管、產品開發和流通監管等新的實踐模式。另一方面，賦能是要為多元主體積極參與檔案數據治理提供“使能”的所需條件，包括設施設備、數據資源、成熟技術和專業人員等，這就需要以檔案主管部門和行業協會為主導，推動檔案數據治理多種相關要素的標準化建設和資格管理，以更加開放的形式吸納和鼓勵廣泛主體依法合規參與檔案數據治理，從而實現檔案數據價值的共筑共享。

4.3 拓展價值實現渠道，以評估識別發展需求

基于以價值反饋為驅動力所形成的驅動機制，我國檔案數據治理要進一步以價值實現、價值評估和價值反饋為切入點，推動檔案數據治理的實施和發展。首先，拓展檔案數據價值實現渠道。從檔案數據治理的價值效益維度來看，檔案數據應用能夠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個向度產生價值，因此就檔案數據治理的價值釋放而言，需要在現實基礎上有針對性地拓展并定義各類檔案數據利用服務的具體場景和模式，為檔案數據價值實現提供基本的識別框架。其次，完善價值評估方式方法和實施機制，推動檔案數據價值實現進一步走向價值反饋。以往的檔案管理長期面臨價值隱性、難以量化的問題，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檔案工作的開展，數字文明時代背景下的數據要素化為破解這一問題提供了機遇。隨著數據資產化、數據定價和數據交易逐步走向現實，檔案數據也可在一定程度上基于流通機制實現直接或間接的價值量化，而這也要求業界進一步探索檔案數據開放、產品開發和服務創新的具體模式，為價值評估提供有利條件。最后，完善價值反饋機制，推動檔案數據治理迭代發展，實現閉環。目前我國檔案理論界已通過構建成熟度模型和體系評價指標等形式嘗試對檔案數據治理的能力進行多角度評估，但對于檔案數據價值效益的評估研究和實踐探索仍比較缺乏。對此，應完善對于檔案數據價值效益的評估，幫助各方參與者識別檔案數據治理的投入需求，從而激發并引導其優化檔案數據治理的資源配置。

5 結 語

我國對于檔案數據治理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尚處于起步階段，任重而道遠。本文從中國式數字文明構建的宏觀視野切入，對檔案數據治理的體系要素和實踐發展的基本維度進行了梳理，嘗試為檔案數據治理的理論認識注入新的解讀。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分析了檔案數據治理的驅動邏輯和實踐進路，為從理論層面理解檔案數據治理的實踐發展規律，以及從實踐層面切實推進檔案數據治理戰略提供一定參考。盡管如此，本文主要采用規范性研究的路徑，下一階段仍需基于上述基本認識，進一步對實踐進行廣泛調研，展開基于實證的深入研究，切實為我國檔案數據治理的有效實施和良性發展提供支撐。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國家數據治理背景下檔案數據治理的融入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3CTQ001）階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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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 帆 李倩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