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者理論視角下農民畫的發展傳承路徑分析

楊靜 郭海燕

摘? 要：行動者理論視角下農民畫的發展傳承路徑分析以貴州省水城農民畫為例，從行動者網絡理論出發，將貴州水城農民畫作為研究對象，同時在田野考察及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構建一個由人類因素與非人類因素共同構成的行動者網絡，從而分析水城農民畫在傳承發展中各行動者之間的互動及相互間所產生的影響。文章旨在突破以往對水城農民畫研究中只關注人類因素而忽略了非人類因素的局限，通過對各方面因素的展開分析，豐富農民畫傳承與發展的研究，并給予水城農民畫發展傳承相應的啟發。

關鍵詞：行動者網絡理論；水城農民畫；鄉村振興

隨著鄉村振興的不斷推進，凝結著鄉村生活傳統與智慧的文化藝術不斷被人們所關注，成為探討鄉村建設的重要切入點。潘魯生認為鄉村振興離不開文化支撐，傳統手工藝的復興有助于充實和提振鄉村文化并增強文化產業融入發展的源動力[1]。馬知遙指出傳統工藝作為鄉村文化振興的一個切入點，將是帶動鄉村經濟發展、村民就業，傳承民俗文化的一個突破口[2]。徐曉慧則表示文化建設是鄉村振興的重要路徑之一，而藝術又是文化的重要內容，藝術實踐在鄉村振興中有著很大的發展空間[3]。鄉村傳統文化技藝不僅是為了鄉村民眾日常生活所需而存在，在鄉村振興背景下還蘊含著可促進鄉村自我修復與發展的重要內生力量。貴州水城農民畫是20世紀80年代伴隨著中國農民畫運動的浪潮而催生出來的一種新型繪畫藝術，作為一種凝結著地方文化傳統、積極展現著鄉村風貌的繪畫藝術，在鄉村振興背景下，探討其傳承與發展的路徑將有助于水城農民畫繼續在文化交流、鄉村建設上繼續發揮其價值。

在對水城農民畫傳承保護的討論中邰昌麗認為要從政府層面去重視和鼓勵，定期開展培訓班、建立組織、制定教材、組織參加展覽[4]。肖華[5]、楊琨[6]則認為水城農民畫應走品牌化、產業化的發展道路。陳家燕指出應通過資本化與市場化運作，推動水城農民畫穩步發展[7]。對于其他地區農民畫的傳承發展研究，也有許多學者進行了深刻的論述，其中周星認為將農民畫作為公共藝術和新風俗畫是具有可能性的發展路徑[8]。潘魯生則提出農民畫的發展應做到“四個有”，即有傳承、有特色、有生活、有發展[9]。王淑蘭與丁勇占也同樣認為農民畫要走產業化發展道路才能得到發展[10]。

通過現有的研究成果可以發現，行動者網絡理論作為一個具有更廣闊闡釋空間的理論工具，借此視角可發現許多新奇的因素。但對于農民畫的傳承發展問題則主要集中于對人類行為層面的討論，卻忽略了對非人類因素的探討。本文以水城農民畫為研究個案，通過建構行動者網絡，分析水城農民畫的傳承發展主要涉及那些行動者？在發展的過程中誰占據著核心的地位？各行動者之間如何聯結、協調以突破發展和傳承的約束條件？不同的行動者具有的價值及利益如何分配及保證？旨在突破以往研究者在對農民畫的研究中忽視非人類因素的局限性，呈現不同場域、不同行動者之間的相互交織與互動，將有利于更加深入地剖析水城農民畫的傳承發展問題。

一、理論概述及水城農民畫

（一）理論概述：行動者網絡理論

行動者網絡理論（ANT，Actor-Network Theory）又被稱為轉譯社會學理論（Sociology of Translation），是一種通過搭建網絡系統以分析行動者之間相互關系的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由法國巴黎學派核心代表人物布魯諾·拉圖爾（Bruno Latour）、米歇爾·卡龍（Michel Callon）、約翰·勞（John Law）等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提出，“ANT聲稱，行動者是異質的，不僅包括人類，還包括無生命的非人類行動者，如自然、人工物、思想概念等。人類和非人類行動者在實踐中相互交織，產生了一個動態的、不可分隔的、演化著的雜合體（hybrids）網絡”[11]。

行動者網絡理論提出了廣義對稱性原則，力圖對稱地看待自然和社會的作用，給予非人類因素以關鍵的地位。其中包括行動者、轉譯、網絡、強制通行點等重要概念。將人類因素和非人類因素共同置于事物發展的網絡之中，這一理論突破了傳統哲學意義上的主體與客體、自然和社會、人與物的二元分立，為人類社會的研究提供了一種新的視角和理論平臺。

（二）水城農民畫

水城區原為水城縣，隸屬貴州省六盤水市，位于貴州省西部，地處烏蒙山脈之中，2020年7月國務院正式批復同意撤銷水城縣，設立六盤水市水城區。境內聚居著眾多的少數民族，包括苗族、彝族、白族、壯族、回族、傈僳族、布依族、水族、滿族、獨龍族等26個民族。多民族聚居的歷史傳統使得水城區形成了豐富多彩的文化遺產，這些文化資源促成了水城農民畫獨一無二的藝術特色。

水城農民畫作為一種繪畫藝術出現于本土可追溯至1983年。為了響應國家即將舉辦的全國農民畫展的號召，水城縣文化館舉辦了第一屆農民畫培訓班。1984年，在水城縣第二屆農民畫培訓班中，以“扎根民族民間，堅持個性特點”為創作指導方針，組織一批在水城縣各地會刺繡、蠟染、剪紙、雕刻的當地普通民眾進行農民畫創作培訓。以古樸的鄉風民俗、生產生活、節慶游樂為創作題材，遵循“喜歡哪樣畫哪樣，怎樣好看怎樣畫”的創作思維，逐漸形成了造型奇特夸張、色彩明艷豐富、構圖飽滿充滿濃郁的鄉土性、民間性及地域性特點的繪畫形式?！皞鹘y的少數民族民間工藝，如苗族的刺繡挑花蠟染等，在水城依然得到很好的傳承在各少數民族村寨中不乏能工巧匠，這些能工巧匠將他們刺繡蠟染挑花的技藝運用在水城農民畫的創作之中?！盵12]

水城區曾分別在1988年、2008年、2018年多次獲得國家級或省級民間文化藝術之鄉的稱號，2021年又因農民畫再度入選文化和旅游部命名2021-2023年度“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之鄉”。根據田野調查所知，目前水城區陡箐鄉茨沖村的歪梳苗聚居村寨猴兒關與水城區以徐承貴徐、徐源為代表的夜郎風文化有限公司是水城農民畫的重要創作點。

二、水城農民畫的行動者網絡構成

（一）人類行動者

“核心行動者作為行動者網絡的發起者和管理者，跟隨其足跡能夠全面發現參與其中的行動者?！盵13]農民畫在水城的產生和發展也并非民間自發行為，追溯其歷史可以發現，在各級政府層面的大力支持與鼓勵之下，以地方文化館為代表的文化部門的積極踐行是水城農民畫得以產生的首要因素。鄭士有就曾指出：“新中國文化政策文化運作機制是農民畫產生的原動力和推動力，體現為主流意識形態借助繪畫的形式來實施政策的宣傳。代表這股力量的是農村文化工作職能部門如省、市、縣、各級藝術館、文化館，以行政指令的方式有效地組織和推進了農民畫的創作?！盵14] 以1983年第一屆農民畫培訓班為起點，以文化館工作人員為輔導員，從地方少數民族中具有民間美術技能的民眾中挑選培訓對象，將專業繪畫知識技能與民間原始淳樸的民間藝術結合在一起。水城農民畫在以政府為主導、地方文化工作者及地方民眾為實踐者的共同合力之下建構出來。此外，在對優秀的創作者進行獎勵、組織參加展覽、展銷等活動也是在政府相關部門的積極運作之下得以進行。

然而只是被創作出來，沒有媒體的積極宣傳、沒有受眾，水城農民畫也難以繼續發展。在筆者的實踐調查中發現，農民畫所能帶來的實際收入是決定水城農民畫創作者創作態度最重要的因素。在媒體積極宣傳、政府扶持及對外銷售都順暢時，農民畫的創作者會積極創作。反之，許多畫師則放棄繼續創作農民畫，在訪談中一位已在外務工的畫師說道：“有時候要舉行畫展，文化館就通知我們畫去參加比賽。一畫就是十天半個月，畫的時候沒有什么收入，入選畫展會有獎金但是一年也沒幾次。政府不幫我們宣傳，沒人來買，收入太少就不畫了?！雹倏梢娹r民畫的發展離不開政府的積極引導與扶持，而新聞媒體的引入、對外的宣傳也離不開相關政府部門的支持。在傳承主體的拓寬上，水城區各級人民政府在省市文化部的支持與指導下，以民族文化進校園的方式將學校也納入水城農民畫發展傳承的網絡之中。陡箐鎮小學最先作為試點，目前六盤水職業技術學院、六盤水市地十九中學陡箐校區、水城區的一小、二小、鐘山小學等都開設了農民畫課程。

在消費主義的不斷盛行下，水城農民畫從最初純粹的繪畫藝術逐漸發展為一種文化商品。隨著第一代畫師的文化資本積累，有的畫師已走上了完全商業化的道路，對政府的依賴性有所降低，參與的組織和群體也隨之擴大。2011年，徐源、徐承貴父子一同創辦了“夜郎風”文化有限公司，經營水城農民畫創作、旅游商品研發、品牌推廣、活動策劃、創意設計、動漫制作、品牌培育孵化等。此外還延伸至餐飲業，開辦了水城農民畫藝術餐廳。

圖1? 人類行動者在水城農民畫傳承發展中的角色及作用

水城區“十三五”時期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陡箐鎮東關社區錦繡文創基地，是水城農民畫另一個重要的農民畫創作及文創產品展銷點。通過聘請農民畫畫師入駐創業基地的方式，積極發動搬遷安置點的群眾也參與農民畫的創作。作品由水城文旅投資集團統一營銷，農民畫元素被打造成服飾、布藝、抱枕等文創產品。

此外，水城文旅投資集團還積極打造水城農民畫長廊、水城農民畫展廳、水城農民畫畫師之家等項目，進一步延伸水城農民畫對外銷售和傳播的方式。同時也應該看到，在文化資本的競爭中，擁有較多文化資本的畫師能夠將其轉變為經濟資本，雄厚的經濟資本又進一步促進了水城農民畫的發展。如水城農民畫的代表性畫師徐承貴在將農民畫發展為家族式產業的同時，也以招收學徒的方式使農民畫繼續得到傳承。

從純粹的視覺藝術到文化商品，水城農民畫傳承發展所涉及的人類行動者呈現出更加多元的趨勢。過去的農民畫受眾主要是一些外地或海外的藝術愛好者或者旅行者，但隨著商業化的不斷發展，本土的民眾也開始成為農民畫的受眾?！艾F在到了周末，許多本地人也會來這里吃飯，順便也會體驗了解水城農民畫?！雹谕ㄟ^將農民畫融入生活的方式，水城農民畫在以更加日?；姆绞奖淮蟊娝J識?！八囆g生活化、生活藝術化”是水城農民畫餐廳的宣傳語，同時也代表了水城農民畫的發展趨向。

“所有的文化、所有的自然，每天都在不斷重新組合并糾纏在一起?！盵15]水城農民畫的發展所涉及的力量并不是一成不變，形態也在產生著變化，各級政府相關部門、文化館、學校、農民畫創作者、企業、游客、營銷者、游客、本土民眾，都共同參與到了水城農民畫的傳承與發展之中。

（二）非人類行動者

在拉圖爾的行動者網絡理論中，行動者除了人之外，還包括人的思想觀念、技術、技能、生物等許多非人的要素。孕育著水城歷史文化的自然人文資源乃至農民畫培訓場所、展覽場館、傳習場所、經費、繪畫工具、相關政策、創作者思維觀念等物質范疇和意識范疇的非人類行動者在水城農民畫的傳承與發展中同樣扮演著重要角色。

“任何一個民族都要生存在一定的生態環境之中，任何民族文化也都在特定的生境中產生與發展?！盵16]水城區豐富的人文自然資源，節日習俗、傳統技藝、自然風光、物產資源等是水城農民畫得以形成其特色的重要元素。在水城農民畫的創作中及文創產品的設計開發中，不僅需要熟知地方各少數民族服飾衣帽的樣式、裝飾圖案、色彩搭配的知識及剪紙、蠟 染、刺繡、挑花、雕刻等民間工藝美術的造型特點與表現技法，還需要對各少數民族的風俗傳統、民間故事傳說、生活環境有深入的了解，這樣才能將這些獨特的文化元素自然地融入農民畫的創作或者產品設計之中。

圖2? 非人類行動者在水城農民畫傳承發展中的角色及作用

研究繪畫藝術不難發現，任何一個繪畫風格和種類都對應著相應的階級主體的情感與審美情趣。郎紹君認為農民畫的藝術特質主要是源自農民作者的藝術思維特質。這種思維特質不是從現代文化教育中獲得的，而是原始經驗和民俗文化的一種積淀和殘留[17]。農民畫在產生之初，宣傳的需求規范了農民畫所表現的內容及情感應是具有積極正向能量的，但其審美表現卻是鄉村獨特的生活體驗及文化氛圍所形塑的，而農民畫之所以成為農民畫的重要因素之一便在于其獨特的審美表現。鄉村振興背景下對鄉村經濟文化建設的相關政策也為水城農民畫的發展提供政策引導和支持，決策者及營銷者的發展理念則決定水城農民畫要走什么樣的發展路徑。

在具體的物質材料使用上，水城農民畫主要使用宣紙、礦物質顏料、勾線筆、染色筆等國畫材料。而在文化產品的開發中，承載水城農民畫文化符號的物質材料則延展至衣飾、餐具、文具用品等物質載體之上。在公共空間打造上，機場、火車站、鄉村美化等都運用到了水城農民畫的文化符號，新興的網絡媒介如抖音、微信公眾號、視頻號等也成為了重要的傳播展示平臺，物質載體的發展延伸了水城農民畫對外宣傳的方式。

三、水城農民畫繼承發展的轉譯

巴黎學派代表人物之一的卡龍將轉譯的概念引入了動態的社會結構模型之中，指出行動者要不斷努力把其他行動者的問題和興趣用自己的語言轉換出來。在水城農民畫傳承與發展的網絡建構中，轉譯可理解為以政府相關部門為代表的核心行動者通過將利益轉化為其他參與行動者的共同利益，使其他行動者也積極共同參與到水城農民畫傳承與發展的網絡中來，通過轉譯實現不同行動者的利益訴求，從而構建水城農民畫穩定的傳承網絡。轉譯的過程包括問題呈現、征召、利益賦予、動員和異議五個環節。

（一）問題呈現和利益賦予

問題呈現即核心行動者將各行動者在各自行動目標中所面臨的障礙和問題呈現出來，并指出解決的路徑。在問題呈現的環節不同的行動者所面臨的問題和利益訴求都不同，而明確并解決參與行動者所面臨的問題是影響達成最終行動目標的關鍵因素。強制通行點即行動者的利益訴求及其所期望達到的目標，它使水城農民畫在新的時代背景下能夠得到傳承和發展并服務于水城經濟文化建設。助力地方鄉村建設可看作是水城農民畫的強制通行點。

為了水城農民畫能夠得到更好的發展與傳承，核心行動者需要針對不同行動者的利益訴求使用不同方法策略建構一個利益協調機制，確保各行動在參與水城農民畫的傳承與發展行動中獲得相應的利益。作為核心行動者的政府相關部門可以加大人力物力的投入，對優秀的傳承人給予相應獎勵，如社會頭銜、經濟反饋，增加其社會文化資本的積累，從而進一步提升傳承的動力。

此外，對學校等傳承點宣傳水城農民畫的重要意義，鼓勵有興趣及天賦的學生積極參與，并意識到創作學習水城農民畫不僅可以增加繪畫技能、接受藝術的熏陶還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地方文化傳統。鼓勵新聞媒介平臺對水城農民畫進行深度且獨特的報道宣傳，對于突出的報道同樣給予嘉獎。針對普通民眾接受度低的問題，可以通過打造公共文化空間的方式，營造藝術欣賞環境。培養當地民眾藝術審美習慣，使普通民眾也感受到藝術對精神世界的豐滿和塑造。對企業和文化團體提供政策與資金支持，使之能夠創造出更適合時代發展及吸引更多受眾的文化產品。

（二）征召與動員

征召與動員即在水城農民畫的傳承發展網絡構建中，核心行動者如地方相關文化部門、農民畫文化創意公司將不同的行動者納入到行動網絡中來并賦予合適的、相應的任務。作為具有話語權力的政府部門，為了達到傳承和發展地方文化遺產的目的，會使用其話語權力對其他行動者進行整合以穩固水城農民畫的傳承發展網絡。

如水城區乃至六盤水市的各級學校機構被當作水城農民畫的傳承基地，肩負著傳承的使命。水城區文化館需要每年定期舉辦農民畫培訓班。而如企業水城文旅投集團及“夜郎風”文化有限公司通過跟畫師簽訂合約的方式使畫師創作出相應的作品，同時“夜郎風”文化有限公司還通過招收學徒的形式，使農民畫愛好者加入到水城農民畫的創作傳承中來。陡箐鎮東關社區的群眾在政府的動員下參與農民畫的創作，水城融媒體中心、文藝涼都等媒介平臺不定期對水城農民畫的動態進行報道與宣傳。

（三）異議

由于不同的行動者行動的目標及利益訴求不同，在水城農民畫的傳承發展網絡中利益會產生沖突和相互抵觸。異議的存在會影響到行動者網絡的發展趨向，同時也是水城農民畫傳承和發展的障礙所在。比如在商業化背景下，農民畫創作者及文創產品的開發及設計為了經濟利益而迎合受眾的審美，導致水城農民畫原真性的審美喪失。在傳承人的培養中，政府及相關企業為了吸引更多人參與到農民畫的傳承工作中，把各行各業的人都盡可能納入到創作隊伍里，人員擴大但創作質量卻難以保證，從而導致想要追求高質量農民畫作品或文創產品的受眾需求無法得到滿足。部分農民畫創作者及傳承人被政府和相關群體賦予傳承農民的重任，但是資金支持的不到位及有限的經濟收入使他們不得不放棄農民畫創作。農民畫作為一種視覺藝術，需要如美術館、博物館這樣的特定場所對外展示，但目前水城農民畫的展示空間只有不定期開放的文化館及企業作為商品展覽的門店。

四、水城農民畫的傳承發展網絡構建建議

通過對水城農民畫傳承發展網絡中行動者構成及轉譯過程的分析。水城農民畫在傳承發展所面臨的問題可總結為普通民眾的接受度低、各種行動者之間的利益無法協調、傳承主體的選擇及培養不夠精確化、資金支持跟不上。對此，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一）協調各方利益需求，穩固傳承網絡

對于傳承主體的優秀創作者而言，應給予充足資金支持，或是給予職位。在使其保持創作動力的同時可以保持創作的初心，以更加本真的態度創作而非被經濟利益所驅動。給予足夠的創作空間，尊重原生的創作力，使農民畫的受眾可以欣賞或購買到高品質的農民畫作品。對于相關的文化企業給予一定的政策、資金及智力支持，積極幫助宣傳及對外營銷對接，增加水城農民畫的傳播力和銷售渠道。對于當地普通民眾而言，要使其真切感受到農民畫所帶來的好處，比如增強文化自信、生活空間得到美化、農民畫的發展可提供就業機會等。

（二）優化傳承隊伍，參與公共空間打造

目前對于水城農民畫的傳承問題地方政府也作出了很多努力，比如農民畫進校園、進社區，創作人員也更加多元化。但是應該將傳承隊伍優化，將真正熱愛本土文化并熟悉鄉村生活及民間傳統的人員進行重點培養。此外實行師徒制，對于優秀的畫師給予資金及場地的支持，使其能招收學徒，并通過精準的引導和創作理念提高水城農民畫的質量。水城農民畫的傳播除了文創產品的開發設計外，還可以通過不定期發動農民畫畫師參與鄉村墻繪的繪制打造網紅村寨，或是打造農民畫藝術街區，為畫師提供工作機會的同時，吸引更多受眾，發展潛在的消費者。

（三）借助新興媒介平臺，發展網紅經濟

隨著各種媒介軟件如抖音、快手、小紅書等媒介平臺的興起，利用網紅的粉絲效應進行直播帶貨、宣傳銷售的營銷模式已蔚然成風。通過李子柒而受到網友高度關注的“柳州螺螄粉”，因丁真走紅而成為熱點旅游景點并使當地特色產品成為網紅產品的理塘縣，貴州印江傳統手工藝品油紙傘因網紅壺提提的實地拍照宣傳而收獲11.6萬的點贊量。事實證明，通過網紅的營銷力進行地方文化或產品的宣傳是具有探索價值的。目前水城農民畫及相關文創產品在宣傳上還是以微信公眾號及官媒不定期的報道為主，在銷售渠道上主要是傳統的門店銷售，傳播力度及受眾皆有限。在保證文創產品的質量及特色的基礎上，與貴州本土具有一定粉絲量及形象氣質相符合的網紅進行合作，增加產品的知名度和傳播力度，進而擴大甚至暢通農民畫及文創產品的銷售渠道。

五、結語

鄉村振興不僅是經濟的振興，文化振興也能賦予鄉村生機與活力。水城農民畫的特別之處在于其凝結了如刺繡、剪紙、蠟染等水城地方優秀民間工藝美術，同時表述了水城鄉村生活與自然風物，普通大眾創作者的創作才能與情感得到表現與肯定。水城農民畫得到良好的發展對于水城地方優秀傳統文化而言也是一種傳承與激活。對于創作者而言它能促進其對地方文化的認同感與自信心。

本文從行動者網絡理論出發，初步剖析了水城農民畫所涉及到的各方力量與因素及發展措施，認為水城農民畫作為一種在特定社會歷史背景下產生的繪畫藝術，隨著時代需求的轉變其發展形態也不斷產生變化。從以政府的宣傳需求為創作目的到為了迎合市場需求而創作，牽涉到的行動者也不斷發生變化，但作為核心行動者具有協調運作力量的各級政府部門卻始終未改變，政府的資金、政策支持是水城農民畫發展的重要動力，尤其是對于普通的畫師而言如果沒有政府的扶持，農民畫的創作則難以進行。在水城農民畫的傳承發展中，除了思考創作者個人的傳承力量之外，非人類行動者的力量如發展觀念、文化環境、資金及硬件設施配套等同樣重要，并需要在協調各方利益的基礎上，將所涉及的行動者納入到共同的利益行動網絡之中。

注釋：

①2022年7月11日于水城區猴兒關組與畫師李國秀的訪談。

②2022年7月10日于水城區“夜郎風”文化有限公司與農民畫傳承人徐曉迪的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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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楊靜，貴州財經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地域文獻與文化遺產。

郭海燕，貴州財經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媒介文化與創意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