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小楊哥”上市預備時

張天倫

2022年抖音粉絲破億的“瘋狂小楊哥”，或已在籌謀上市。

運營這一賬號的主播，29歲的安徽青年張開楊、張慶楊兄弟，如今通過旗下三只羊集團，在內容生產、內容分發、直播電商供應鏈管理等環節相繼落子：三只羊網絡作為其MCN業務主體，已與2000多位達人簽約，降低公司前途系于二人的風險；由三只羊網絡CEO杜剛控股的眾小二信息，聚焦直播切片帶貨業務，2022年共吸引超過11000名外部剪輯師參與內容分發，以此拓展帶貨收入，據稱，剪輯師也從中獲得人均1.7萬元的分成；三只羊供應鏈等公司不僅對標東方甄選，打造出自營品牌“小楊甄選”，還在線下開設超市，有心探索“互聯網+實體”的銷售模式。

為開拓增量市場，三只羊集團還創建了海外MCN機構ThreeSheepNetwork，完成了“三只羊”IP在東南亞的內容矩陣布局，并通過廬羊體育、合肥三只羊助農科技有限公司等企業，舉辦籃球比賽、電音節及參與助農，以提升品牌價值。

如今，張慶楊兄弟名下已有54家企業，合計注冊資本3.3億元，其中控股企業40家。正從網紅向企業家身份轉變的張慶楊，2024年的直播帶貨場次已經銳減，轉而以賦能旗下達人為主。

過去一年，三只羊集團已成立證券事業部，并正在招聘證券事務、股權投資人員，IPO或已被其列入日程。不過，三只羊集團要走到上市，還面臨商業模式可持續性檢驗、規范化發展等一系列挑戰，其路尚遠。

1995年出生在安徽六安市馮郢村，兩歲成為留守兒童，18歲考入安徽文達信息工程學院，一所民辦三本院校，20歲在快手注冊“瘋狂小楊哥”

當前與三只羊網絡簽約的達人已超2400人，其在抖音平臺的合計粉絲數超過4億，其中粉絲超500萬的賬號有16個。

賬號，24歲開通抖音賬號，25歲開始直播帶貨，27歲粉絲過億，如今29歲，已被稱為“六安首富”，身家達到10億元級別。

高度數字化的賽博時代（CyberAge），新質生產力成造富主線，當不上學霸的草根，能不能靠創業逆襲？

南昌大學舞蹈系畢業的李佳琦之外，“小楊哥”張慶楊的經歷，是一個回答。

電數寶數據顯示，2023年，“瘋狂小楊哥”的帶貨總交易額（GrossMerchandiseVolume，簡稱“GMV”）約為78億元，在所有直播電商達人中排名第五。按15%的商品傭金率計算，其由此獲得的傭金接近12億元。

近兩年，張慶楊已大幅降低直播帶貨頻率，試圖從一個網紅向企業家的角色過渡。

如今，張慶楊和比他早10分鐘出生的雙胞胎哥哥“大楊哥”張開楊，通過三只羊（合肥）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簡稱“三只羊集團”），控制著合肥三只羊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簡稱“三只羊網絡”）在內的40家企業，業務涉及直播、達人孵化、供應鏈、品牌運營等多個領域。

值得關注的是，三只羊集團已經成立了證券事業部，并正在招聘證券事務、股權投資人員，其職責包括配合IPO中介機構做好上市籌備等工作。以此看，其上市或已列入日程。

從近兩年的布局看，三只羊集團也正按照資本市場的偏好，快速搭建業務架構。

作為集團核心的三只羊網絡，除了服務大小楊哥，還是抖音“2022年度影響力MCN機構”，簽約達人超過2400名，其中，全網粉絲數在千萬級以上的有十余人。這家總部位于合肥高新區的明星企業，在2024年2月入選100家“安徽省優秀民營企業”。

2023年8月，三只羊數據公司落戶瑤海長三角數字科技示范園時，合肥市瑤海區投資促進中心發布的消息顯示，三只羊網絡2022年直播帶貨產值超過100億元，經營服務收入8.6億元，納稅2.5億元；2023年直播帶貨產值將超過300億元。

可資對比的是，線下商場方面，2023年度，蟬聯全國“店王”的北京SKP，銷售額為265億元；收獲8500萬人次的“客流王”杭州湖濱銀泰in77，銷售額為102億元。線上同行中，頭部主播董宇輝所在的東方甄選（01797.HK），2023財年的GMV為100億元。

2023年末，東方甄選的市值已超過200億元，擁有更多達人資源的張慶楊，商業版圖該如何估值？從孵化達人、切片帶貨，到打造自營品牌“小楊臻選”，他所控制的40多家公司又如何運作，商業模式是否穩固，足以支撐其走向資本市場？

從搞笑視頻到“反向帶貨”，上億粉絲撐起“抖音一哥”

“瘋狂小楊哥”賬號最早出現在2015年。彼時，抖音尚未誕生，20歲的張慶楊便在快手注冊了賬號，與張開楊一起拍攝短視頻，內容以尬舞、整蠱及各類挑戰等方向為主，希望以此賺取額外的生活費。

2016年4月，“瘋狂小楊哥”一條“炸墨水”的整蠱視頻火爆全網，瞬間漲粉30萬。其內容是，“小楊哥”在陽臺上點燃鞭炮炸墨水瓶，反被室友關門，濺到滿身墨水。自此，以坑兄弟、秀恩愛、坑女友、趣味挑戰為主題，“瘋狂小楊哥”進入內容探索期。隨著短視頻走上風口，其全網粉絲數在2017年突破300萬。

2019年，“瘋狂小楊哥”抖音賬號開通，二人圍繞“強勢老媽”“妻管嚴老爸”“網癮弟弟”等角色設定，創作了“絕望周末”“網癮少年”等系列短視頻，憑借搞怪、高頻反轉的內容，借助喜劇心理學的愉悅解壓作用，吸引到大批粉絲。

2020年5月，粉絲數來到4000萬的“瘋狂小楊哥”開始嘗試電商直播，但其第一場直播帶貨的GMV僅有30萬元。這一年，同樣擁有近4000萬粉絲的薇婭，共進行了279場直播帶貨，GMV達到310.9億元，場均1.1億元，是“瘋狂小楊哥”的360余倍。

無疑，拍攝短視頻與直播帶貨，內容輸出的方式也隔著一條鴻溝。此后，“瘋狂小楊哥”開始探索將其短視頻的喜劇特色融入直播，并形成了“反向帶貨”的風格。

為驗證商品質量，兩兄弟用牙咬拖鞋、用錘子砸行李箱，以看似劍走偏鋒的方式，刺激觀眾的笑點。風格穩定后，“瘋狂小楊哥”直播帶貨的GMV逐步提升，在2022年超過100億元，躋身抖音前列。

這一年，“瘋狂小楊哥”的抖音粉絲數也突破1億人，成為該平臺首個粉絲數破億的素人賬號。不過，其抖音主頁認證信息已不再是“優質內容創作者”，而是“優質電商達人”。

晉級“抖音一哥”的張慶楊兄弟，商業價值凸顯。2022年10月，張慶楊完成首次品牌代言，成為東風風神奕炫馬赫版汽車的品牌代言人。兄弟倆也開始同步搭建商業版圖，三只羊網絡、三只羊集團相繼成立，家族以外的成員也開始加入。

三只羊集團：不是純家族企業

張慶楊兄弟當前的事業主體，是成立于2022年3月的三只羊集團。不過，三只羊集團的創始人，除了大小楊哥，還有一個外人?盧文慶。

公開信息顯示，1987年出生的盧文慶，是安徽安慶人，本科畢業于合肥學院數學與物理系，現任三只羊集團董事。2011年5月，盧文慶注冊了慶生網，從事員工生日福利外包等業務。2013年1月，他與吳小燕結婚，同年9月，二人在合肥學院開設阿Q外賣。這些創業經歷，讓盧文慶在互聯網和經營管理領域完成的積累，或是他成為三只羊集團創始人的資本。

根據企查查信息，張慶楊、張開楊先于2021年3月成立三只羊網絡，次年3月，才與盧文慶成立三只羊集團的前身?合肥三只羊創業投資有限公司。在2022年三只羊網絡年終盛典上，張慶楊將張開楊、盧文慶稱為生命中最好的兩位搭檔，至此，盧文慶正式以三只羊集團創始人的身份，出現在公眾視野。

目前，三只羊集團67%、33%的股權，分別由合肥領頭羊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簡稱“領頭羊”）、合肥耀玥誠品品牌管理有限公司（簡稱“合肥耀玥”）持有。張慶楊、張開楊二人分別持有領頭羊51%、49%的股權，盧文慶的妻子吳小燕，則控制合肥耀玥99%的股權（圖1）。吳小燕同時擔任三只羊集團的執行董事、財務負責人，地位吃重。

圖1：三只羊集團股權結構

數據來源：企查查，新財富整理

穿透后，張慶楊、張開楊、吳小燕分別持有三只羊集團34.17%、32.83%、32.67%的股權。從這個角度看，三只羊集團并不算純粹的家族企業。

三只羊網絡CEO杜剛，是另一個重要人物，負責戰略執行和內部管理。據報道，加入三只羊之前，杜剛在高校當了近15年的教師，從2005年起接觸電商，見證了傳統電商、私域電商、興趣電商等模式的起落。

有了盧文慶和杜剛的助力，初出茅廬的張慶楊兄弟施展了一連串的資本動作。

以“瘋狂小楊哥”粉絲破億的2022年為起點，三只羊集團密集成立了一系列子公司，不僅覆蓋了內容生產、內容分發、供應鏈管理等完整的直播電商業務鏈條，還涉及旅游、教育、助農、物業等其他領域，其版圖也擴張到深圳、南京、沈陽、廈門等地。2023年，三只羊集團還啟動了中國（合肥）內容電商產業園的建設。

據新財富統計，截至2024年3月20日，由三只羊集團直接及間接持股50%及以上的企業共計40家，其中32家注冊地位于合肥（表1）。如果加上參股公司，張慶楊已涉足54家公司，其注冊資本合計為3.3億元。

表1 ：三只羊集團直接及間接持股超過50%的企業

數據來源：企查查，新財富整理（有底紋為直接控股企業）

隨著三只羊集團的擴張，張慶楊也開始從網紅向老板轉型。

內容生產：三只羊網絡已成頭部MCN，小楊哥從網紅轉身老板

在一眾子公司中，三只羊網絡是MCN業務的主體。

2022年，三只羊網絡不再專注服務大小楊哥，開始向達人孵化、明星經紀等MCN業務延伸。2023年下半年，卓仕琳、李炮兒、陳意禮、玲爺等千萬級粉絲主播相繼加入，其達人矩陣急速擴張。

結合集團官網及飛瓜數據，當前與三只羊網絡簽約的達人已超2400人，其僅在抖音平臺的合計粉絲數即超過4億，其中，全網粉絲數在千萬級以上的超10人，抖音粉絲超500萬的賬號有17個（圖2）。

圖2 ：三只羊網絡抖音平臺主要賬戶粉絲數

數據來源：飛瓜數據，新財富整理（截至2024年2月）

從二級市場的偏好看，東方甄選的高成長系于董宇輝一人，即被投資者認為“一人獨大”，存在風險。此前有媒體報道，董宇輝一個人曾貢獻了東方甄選GMV的8成，后降到大約一半。在2023年12月初，因“小作文風波”出現董宇輝離職傳言時，東方甄選的股價斷崖式下滑，累計跌幅最多超過30%。

以此看，當前三只羊集團大力招募、孵化達人，推動張慶楊角色轉型等“去小楊哥”舉措，或是為未來上市做鋪墊。

為緊密捆綁達人，三只羊網絡還通過旗下全資的合肥三只羊商業運營管理有限公司（簡稱“三只羊商業運營”），與部分簽約達人有股權合作。

比如，2023年2月成立的合肥七妹妹電子商務有限公司，由三只羊商業運營持股65%，合肥順通百安商貿有限公司持股15%，持有后者67%股權的由萌，當是三只羊網絡簽約的美妝護膚達人七老板。

2023年10月，沈陽網紅李炮兒加入三只羊網絡，而在一個月以前，三只羊集團成立了沈陽三只羊網絡運營有限公司。企查查顯示，在該公司中，三只羊商業運營持股57%，李炮兒簽約的沈陽笑點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持股38%。

據稱，2023年，三只羊還籌劃在廣州設立子公司，這也是千萬級粉絲達人卓仕琳的大本營。

通過簽約各領域達人，三只羊網絡很快建立起對美妝、腕表等垂類賽道的布局。而眾多自帶流量的網紅之所以簽約，實則奔著大小楊哥的賦能作用而來。

直播電商行業，最稀缺且難以復刻的資源，是優質達人。有打造名師經驗的東方甄選，至今也未實現對董宇輝的“批量化復制”。根據抖音數據，截至2024年2月，東方甄選旗下的千萬級賬號包括東方甄選、與輝同行、董宇輝等，東方七七、東方YOYO等主播的粉絲數均不足300萬（圖3）。

圖3 ：東方甄選及其主播抖音粉絲數

數據來源：抖音，新財富整理

而作為藝人直播的頭部機構，遙望科技（002291）即使形成了包括賈乃亮在內的超50位藝人、上百位達人和素人主播的達人矩陣，2023年上半年，GMV也僅增長9%，比2022年50%的增速明顯下滑。其社交電商業務收入則較2022年同期下滑30.6%。

相比之下，加入三只羊網絡的大多數達人，帶貨數據卻有了巨大提升。

例如，2022年5月，抖音粉絲數不足30萬、單月直播帶貨GMV數十萬的七老板加入三只羊網絡，次年10月，其粉絲不僅突破500萬人大關，單月直播帶貨GMV也達到9位數，已是頭部的美妝達人。三千說表加入三只羊網絡后，首場直播的GMV便高達3300萬元，較加入前單場GMV均值提升30余倍。

據稱，三只羊集團已簽約的2400多名達人中，直播帶貨數據提升數十上百倍的人不在少數。據鋅財經統計，2024年1月，七老板、嘴哥、紅綠燈的黃、卓仕琳、陳意禮和喬妹直播帶貨的合計GMV約有4.11億元，跟“瘋狂小楊哥”的5.38億元已相差不遠。

究其原因，相較于對各類美妝產品了如指掌的李佳琦，以及知識儲備豐富、表達能力不俗的董宇輝、羅永浩等人，大小楊哥的人設更接近于普通人，他們的粉絲大部分對其他達人的兼容度更高。無論簽約達人出現在“瘋狂小楊哥”直播間，還是大小楊哥作為頂級“僚機”，在各達人的直播間進行各類整蠱互動，眾多“看樂子”的觀眾，在看到這些能夠促進其多巴胺分泌的達人時，也會予以關注，二人的巨大流量也順利轉化。

如今，張慶楊、張開楊在“瘋狂小楊哥”直播間帶貨的場次從過去的1周7場逐漸變成1周1場，其余時間則出現在旗下達人的直播間，共創內容。2023年，三只羊集團的目標不是再造一個張慶楊，而是賦能30位達人輕松直播。

而這一變化下，2024年3月，一則“小楊哥跌出帶貨榜前20”的詞條登上了微博熱搜。

三只羊網絡旗下的廬羊體育在合肥主辦了首屆“瘋狂球道會”籃球大賽。

據電數寶估算，2023年，三只羊網絡以300億元的GMV在MCN機構中排名第三，前兩名分別是以淘寶、快手平臺為主打的美腕和辛選控股，二者的GMV分別是650億元、500億元。美腕拿下第一，得益于旗下擁有王牌主播李佳琦。

辛選控股，即廣東辛選控股有限公司，由網名“辛巴”的辛有志控制。企查查數據顯示，辛選控股由辛有志持股94%，旗下直接及間接持股比例在50%及以上的子公司有22家，覆蓋供應鏈、娛樂傳媒、教育等領域。

目前，辛選控股已經構建了以辛有志為核心的“1+N”達人矩陣，以及自營品牌“辛選”等生態布局。其旗下達人合計粉絲數也超過6億人。2023年11月，辛有志的抖音賬號被該平臺封禁，但辛選控股這一年依舊實現了超500億元的GMV。

三只羊集團的布局，不乏對標辛選控股之處。

類似辛選，羅永浩參與創辦的交個朋友控股（01450.HK）一方面也開拓出酒水、母嬰、服飾等10多個垂類直播間，以“1+N”的賬號矩陣推動“去羅永浩”化；另一方面，則是進軍抖音之外的淘寶、京東等平臺，探索多平臺直播帶貨。東北證券統計，2023年9月，交個朋友控股旗下GMV排名前10的直播間中，GMV份額占比在5%以上的垂類直播間已有6個，主賬號“交個朋友”直播間的GMV占比僅為35.96%。

對于三只羊網絡而言，百花齊放或可降低公司前途系于一人的風險，但若“瘋狂小楊哥”影響力由此下滑，其賦能達人的生態能否維持，也要打上一個問號。

內容分發：杜剛控制的眾小二信息，以直播切片“輕模式”帶貨

三只羊集團的帶貨收入，一則來自旗下直播間，二則來自切片帶貨的分成。后者還被寄予增長厚望。

所謂切片帶貨，即授權用戶錄制達人的直播片段，并掛上購物鏈接，在不同平臺分發，以此提升達人曝光度，并對商品進行持續營銷。這一模式的要點在于，達人直播的內容具有傳播價值，能吸引剪輯師制作切片。這一借力模式，具有輕資產運營的特征。

利用直播切片“病毒式”傳播，由張慶楊獨創。2022年，因直播內容笑點十足，抖音上開始頻繁出現“瘋狂小楊哥”的直播切片，張慶楊看到后，找到背后的剪輯師，免費授權其錄制視頻，但要求掛上購物鏈接，并對收入進行分成。

這些幫助三只羊集團賣貨的剪輯師，被昵稱為“小二郎”。為提升其帶貨能力，三只羊集團還打造了一套“教學練測評”的五步閉環法。

“我們和‘小二郎的合作模式是所有賬號創造的收益匯總后，平均分配，公司和他們五五分成。個人只要每個月的銷售額超5萬，就可以獲得更高的分成比例?！倍艅偡Q。

據三只羊集團官網披露，2022年，共有超過11000人獲得其切片授權，人均收入17000元，316個品牌通過切片帶貨，銷售額破百萬元。按15%的商品傭金率計算，若“小二郎”能夠通過切片產生10萬元銷售額，即可分到約7500元。

2023年4月，三只羊集團上線了一款名為眾小二的App，“小二郎”可以在App上申請直播切片授權。

眾小二App由安徽眾小二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簡稱“眾小二信息”）持有，其大股東是合肥微帽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由杜剛持股95%，在股權上與三只羊集團、大小楊哥、盧文慶均無聯系（圖4）。

圖4：眾小二信息股權結構

數據來源：企查查，新財富整理

值得一提的是，眾小二信息成立于2019年，早于三只羊集團。通過合肥微帽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杜剛還控股了安徽眾小二人力資源管理有限公司、安徽聚客云倉儲服務有限公司、合肥創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涉及物流倉儲、勞務、網絡平臺建設等業務。

眾小二所服務的對象也不僅是三只羊集團，包括交個朋友、郝邵文、朱梓驍等抖音直播間或達人也有入駐。

2023年9月，東方甄選也效法三只羊集團，開始試水直播切片業務。彼時，大量董宇輝的直播切片出現，但因為董宇輝表示不知情，粉絲不接受，這一嘗試停止。

供應鏈：“小楊臻選”和槽頭肉事件的挑戰

直播電商要良性運轉，供應鏈是最值得關注的一環。

早在2021年12月，張慶楊、張開楊就成立了安徽三只羊供應鏈服務有限公司，并通過領頭羊，持股99%，剩余1%的股權由名為張峰的自然人持有。這家公司也進入2023年度合肥高新區瞪羚培育企業之列。

如今，在三只羊集團旗下，與供應鏈相關的子公司還有兩家。一家是2022年11月成立的合肥小楊臻選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由三只羊集團百分百控股，當是公司自營品牌“小楊臻選”的運營主體。

另一家是2023年3月新成立的義烏市小楊臻選供應鏈有限公司，其中，三只羊集團持股75%，剩余25%的股份由福建省易樂行貿易有限公司持有，該公司執行董事兼總經理林騰飛目前已被限制高消費，涉案金額89.7萬元。

如今，三只羊集團已建立起商家入駐、產品提報、產品初篩、品質把控、直播間選品、合同簽訂、財務等一系列供應鏈管理流程。同時，在2023年1月末，三只羊集團推出自營品牌“小楊臻選”，張慶楊為其定下“好東西，用得起”的目標，希望能夠做出極致性價比的產品，并將該品牌的凈利率定在7%。

打造自營品牌，意味著三只羊集團既能從源頭的產品生產、定價到銷售，實現全鏈條品質把控，同時也無需與品牌方分傭，有助于擴大利潤空間。

可以參考的是，2022年，三只羊網絡以60億元GMV實現8.6億元營收（來自廣告費和傭金），貨幣化率約為14.3%。同樣沒有自營品牌布局的交個朋友控股，2023年上半年相關業務的貨幣化率為7.8%，其中差異或緣于兩家MCN機構對品牌方的議價能力不同。相比之下，擁有自營品牌的東方甄選，2024財年上半年的貨幣化率則高達42.3%（圖5）。

圖5 ：頭部MCN機構貨幣化率

數據來源：公司公告，新財富整理

但是，自營模式并不等于高毛利。人員、運輸成本及庫存的增加，意味著其具有重資產的特征。同時，如果要保證品質，選擇那些規范化程度高的大型代工廠，它們的議價能力強、產品定價高，品牌方也未必能在成本上占據太多優勢。

同樣來看東方甄選，其擁有超120個自營品品類，2023財年至2024財年中期，自營品的收入占比從66.7%提升至78.8%，在24.1億元營收中貢獻了19億元，但是，由于人員等投入增加，其同期毛利率由42.5%降至32.9%。

“小楊甄選”推出首年，共售出2642萬單自營產品。即便三只羊的銷售能力相當強大，直至2024年2月，其在抖音平臺上銷售的自營產品也未突破50款。

不過，三只羊集團仍對其寄予厚望，并作出在線下開設小楊臻選超市的計劃。其目標是，“構建一個覆蓋全國的自營產品供應體系和銷售網絡”。

三只羊在2023年曾表示，當“小楊臻選”的自有貨品足夠多時，將開放小楊臻選線下超市加盟，創新“互聯網+實體”的新銷售模式。杜剛曾表示，“小楊臻選”計劃從線上走到線下，推動人們通過社交關系賣產品，“眾小二App上的剪輯師，可能成為首批分銷員。我們已經具備這套系統，未來可能會在全國有一些中心倉，很快把產品送到用戶手上”。

不過，2024年1月，杜剛又表示，線下超市不是收加盟費，要做增量模式。

2023年9月，小楊臻選超市概念店開業。企查查數據顯示，當年3月起，在安徽、山東、湖北等地均成立了帶有“小楊臻選超市”名稱的企業。

同一時間，三只羊集團東部中心開業，其中二期意向建設小楊臻選智慧云倉，規劃用地面積約50畝，計劃總投資5億元。根據瑤海區政府官網信息，該項目未來將實現5000人就業計劃。

同時，三只羊集團還在供應鏈端加強與上市公司的合作。典型如2023年8月成立的合肥歐普三羊科技有限公司，由歐普康視（300595）、三只羊網絡分別持股57%、40%，主要銷售歐普康視生產的美瞳等產品。2023年9月下旬，其推出第一個產品“瞳醫森玻尿酸蒸汽眼罩”，不足一個月已銷售超16萬單?！斑@是我們線下銷售做不到的?！睔W普康視高管表示。

值得一提的是，2023年二季度，盧文慶進入歐普康視十大股東之列，至三季度，共持有公司804萬股股票，為其第六大股東。截至2024年2月28日，盧文慶所持有股票的市值約為1.6億元，財力不俗。

有東方甄選控股上游的烤腸工廠為參照，杜剛還表示：“未來，我們希望能夠控股或者參股工廠?！?/p>

不過，自營品牌的擴張，也令三只羊集團的供應鏈管理能力迎來更大挑戰。

替“小楊臻選”代工酸菜米線、肉松乳酪味吐司面包、瓜簍籽等產品的工廠，均在2023年存在被市場監督管理局責令整改的記錄。

小楊哥的火爆，也使之被打假人王海緊盯。2024年3月15日，安徽東輝食品科技有限公司被央視3·15晚會曝光，使用劣質槽頭肉生產梅菜扣肉。3月16日，王海發布微博稱，“瘋狂小楊哥”直播間就曾銷售該產品。3月18日，三只羊網絡就此道歉，并承諾退款。

文體、出海、助農……“成立這么多家公司為了方便管理”

坐擁億萬粉絲的張慶楊，正將觸手伸向更多領域。

2024年3月8日，三只羊集團宣布，與武漢鐵樹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旗下的VAC電音節合作，于5月3－4日在合肥駱崗公園舉辦“DXYG-VAC電音節”（前綴為“大小楊哥”的縮寫）。據稱，1萬張880元的雙日預售票秒光。

此前的2023年11月26日，三只羊集團耗資3000萬元，在合肥奧體舉辦小楊臻選群星演唱會，邀請到張信哲、樸樹、詹雯婷、Vitas、Twins等歌手，門票免費送，內容同步直播。據稱，當晚，小楊哥直播間最高在線人數超200萬，累計觀看人次超6572萬人，“小二郎”們也由此獲得了豐富的切片素材。

2023年11月，三只羊商業運營與影視公司森林影畫旗下的北京奇光科技有限公司合作，成立合肥聚百星傳媒科技有限公司，兩家公司分別持股65%、35%。這被外界認為，小楊哥有意涉足影視行業。

2024年2月，三只羊商業運營又與游戲MCN小象大鵝旗下的浙江安吉小象大鵝科技有限公司，合資成立合肥象羊盈盛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分別持股51%、49%。小象大鵝的簽約電競主播包括PDD、Uzi等。

2023年5月，三只羊網絡100%持股的合肥廬羊體育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在合肥主辦了籃球大賽首屆“瘋狂球道會”。

同時，三只羊集團還在2023年7月啟動全球布局，并確定以東南亞為試點，歷時3個月完成了出海團隊的人員組建、海外MCN機構ThreeSheepNetwork的創建，以及三只羊IP在東南亞200萬粉絲內容矩陣的布局。

2024年1月，三只羊網絡與新加坡本地達人進行首場合作直播，登上TikTok新加坡地區帶貨GMV排行榜第一名，并創下TikTok電商板塊在新加坡帶貨的新紀錄。

龐大的粉絲，也被三只羊用于慈善、助農等公益層面，為此，其也組建了相應的公司。

2022年11月，合肥市三只羊慈善基金會成立，張慶楊表示會將“瘋狂小楊哥”直播間所獲得的打賞收入，全部捐至該基金會，用于開展愛心捐贈、公益捐贈、公益志愿等活動。截至2024年1月，該基金會開展的“新春助困暖心活動”累計捐獻物資及慰問金超300萬元，覆蓋40多個鄉鎮、1800多個特困家庭。

2023年8月京津冀暴雨救災期間，三只羊網絡向中華慈善總會定向捐款2000萬，用于受災地區的救援，購買救災物資以及災后重建等工作。

同一時間，三只羊網絡與安徽省文化投資運營有限責任公司簽訂合作協議，將在包河區沈福村打造電商助農產業基地。企查查數據顯示，2023年6月，三只羊集團相繼在包河區成立了合肥三只羊助農科技有限公司、合肥三只羊助農運營管理有限公司，分別持股100%、60%。

此外，三只羊集團在2024年1月成立了三只羊（北京）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與農業合作社、農業科研機構、農產品加工企業等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共同探索“電商+助農”的創新模式。過去一年，三只羊網絡已在延安、新疆等地完成多場助農直播。

在日常運營中，三只羊集團還通過全資控股的合肥三只羊大數據運營有限公司、合肥三只羊品牌營銷管理有限公司、合肥三羊開泰商務信息咨詢有限公司等子公司，從事財務、招商、運營等一系列工作。

為將直播電商高地杭州的資源整合引進合肥，三只羊集團也在2022年9月成立了杭州三只羊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持股60%。

即便成長迅速，員工已超過1000人，三只羊集團仍是一家初生不久的企業，其何以有如此繁復的資本動作？

杜剛曾解釋：“我們的初創團隊和管理者，并非搞管理出身，成立這么多家公司就是為了方便管理，避免造成麻煩。每一家公司負責一個具體的事情，然后結合在一起，財務、技術、切片分發等都是獨立的公司。也有公司并沒有開展實際業務，比如我們也注冊過旅游公司對旅游產品進行管理，但實際經營過程中，發現我們可能沒這方面的資源，但也不能把公司隨意注銷掉，就放在這兒了?！?/p>

杜剛所說的旅游公司，或是安徽三只羊旅游發展有限公司，其成立于2023年2月，仍是由吳小燕出任執行董事兼總經理。

估值或不輸東方甄選，速成創富能否持續？

顯然，三只羊集團已不是一家小公司。即使按“小楊臻選”7%的目標凈利率推算，若三只羊集團在2023年實現300億元GMV的銷售目標，則其凈利潤為21億元，是2022年A股上市公司凈利潤中位數的20倍。

在2023財年實現9.7億元凈利潤的東方甄選，對應市值已超過200億元，以此測算，三只羊集團或不輸于此。

張慶楊、張開楊、盧文慶三大“領頭羊”的身家，應當也以十億級計。以創業起飛的時間僅有兩三年來看，這一速度堪稱驚人。

不容忽視的是，直播電商行業仍在高速增長。據商務部數據，2023年前三季度，全國直播電商銷售額達1.98萬億元，增長60.6%，占網絡零售額的比例是18.3%，也就是說，居民近兩成的網絡購物行為，由直播電商完成。

與之對應，2024年1月，抖音電商發布了2023年總結，在過去的一年里，抖音商城GMV同比增長了277%。2月，淘寶宣布成立直播電商公司，為有意入淘開播的明星、意見領袖（KOL）等新手玩家和MCN機構提供“保姆式”全托管運營服務，幫助其快速適應淘系生態。在1月29日的騰訊年會上，馬化騰也表示，2024年要全力發展視頻號電商，相當于吹響了直播電商進攻的號角。

可見，無論抖音、快手、視頻號等平臺，還是淘寶、京東、拼多多等電商企業，均將直播電商視為一塊戰略高地。在行業紅利下，三只羊集團能否持續增長？張慶楊又能否順利實現角色轉變？前面仍是重重挑戰。

在這個日新月異的行業，頂級帶貨達人的商業版圖也隨其資源稟賦不斷迭代，并蓬勃生長。而無論三只羊集團，還是辛選控股、李佳琦背后的美腕（上海）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均未上市。其中，三只羊集團和辛選控股，未引入過外部投資機構，僅美腕在2016至2017年完成兩輪融資，投資機構包括湖畔山南資本、微博、啟峰資本等。

如今，三只羊集團的上市已在籌劃之中，一旦其IPO進程啟動，又有哪些具備足夠賦能之力的機構，可以從中分羹？

不過，從2023年初至2024年2月，東方甄選、交個朋友、遙望科技的股價最大回撤分別為67.97%、44.7%、69.53%?？梢?，資本市場依舊對MCN機構商業模式的可持續性抱有疑慮。即使三只羊集團走到上市，業績仍是其在資本市場收獲粉絲的唯一憑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