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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兒童站在自然里

2024-04-25 05:13吳鴿
師道 2024年4期
關鍵詞:南瓜班級兒童

吳鴿

20世紀初,杜威在《兒童與課程》中指出:“作為教師,他考慮的是怎樣使教材變成經驗的一部分,他自己的教材知識怎樣可以幫助解釋兒童的需要和行動,并確定兒童應處的環境,以便使他的成長獲得適當的指導?!盵1]杜威強調了教師的課程主體意識,認為教師不能是教材的附庸。

很慶幸,2002年我進入通師二附小工作。二附小是“情境教育的發源地”,情境教育創始人李吉林老師在這里躬身耕耘60多載。一直以來,學校將李老師開發的“學科情境課程、主題性大單元情境課程、野外情境課程、幼小銜接過渡課程”四大課程作為重要的情境校本課程體系,聚焦“蘊含豐富情感、蘊藏著潛能的、活生生的兒童”,為“學習者中心”賦予了獨特的內涵,創造了有效的實踐路徑。

多年來,在情境校本課程體系中孜孜汲取營養的我,跟隨李吉林老師和學校的前輩們,從起初認識情境課程到成為一名合格的課程實施者,看到在課程牽引下教師專業成長的速度,看到兒童因情境課程而洋溢的勃勃生機。逐漸地,我從“課程實踐”邁向了“課程自覺”。

校本課程下的班級面孔

李老師在指導老師們做教科研時經常說:“實踐有一個過程。光靠摸索做不深也做不長,只有把學習理論和探索的實踐結合起來,才會產生新的認識。產生新的認識以后再去進行新的實踐,如此反復才能進入一種新的境界?!蹦敲慈绾伟堰@些年學習的情境課程理論和符合班情的教育實踐相結合,從而擁有情境課程下的班級面孔呢?

首先,這種課程的探索應是自下而上生長起來的,核心是學生,立足于班級學生的發展需要,著眼于每一個孩子的個性發展和可持續性發展;其次,必須注重情境課程在班級層面的個性化傳承、拓展和延伸;最后,借鑒其他課程理念,如斯滕豪斯的“教師成為研究者”、施瓦布的“教師作為課程實踐者”等,相互印證。

在深入學習后,我發現情境校本課程體系中的野外情境課程是一大亮點。裴新寧教授在《為了兒童學習的課程》一文中這樣評價:“野外學習是獨具特色的非正式學習”,“野外學習這種方式調用了兒童學習的感知維度,體現了對兒童首先是生命(生物)主體的尊重,對生命力給養源泉的恰切理解?!盵2]誠然,兒童是自然之子,兒童需要自然。野外學習,是到自然中去學習,符合孩童的天性、智力和生長規律。兒童去看自然中的青山綠水,聽鳥聲蟬鳴,在自然的引領下和日月星辰對話,和江河湖海晤談,和每一棵樹握手,和每一株草耳鬢廝磨,才會頓悟宇宙之大、生命之微、時間之貴。

此時正值新教材、新課標全面推行,語文教學面臨著新的改革。部編版教材采用雙線組織單元結構,努力建構適合中小學的核心素養體系。新課標明確提出:“義務教育語文課程培養的核心素養,是學生在積極的語文實踐活動中積累、建構并在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中表現出來的,是文化自信、語言運用、思維能力、審美創造的綜合體現?!倍笞匀痪褪秦S富遼遠的“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是野外學習的非正式學習方式,是課堂之外兒童最佳的學科實踐活動場域。

于是,我構想:以大自然為課程本源,以語文學科為主體鏈接各學科,在班級層面實施“大自然+”情境微課程,將兒童帶入充滿詩意和生命活力的真實生活、真實情境中去,指向兒童綜合素養的培養。

從兒童立場出發

學習二年級下冊的一組童話,從《楓樹上的喜鵲》《沙灘上的童話》到《我是一只小蟲子》,孩子們的想象被文本中有趣的情節和靈動的語言完全激發出來了。學習完《我是一只小蟲子》這一課,孩子們下課圍著我嘰嘰呱呱地說:“我喜歡當一只小蟲子,我要做會唱歌的蟬!”“我要做穿綠裙子的紡織娘!”“我要做一條會吐絲的蠶,我喜歡吃桑葉!”……聽著這些充滿童心童趣的話,我問道:“你們只知道蟲子的名字,大致知道它的樣子,但是你們有過認真觀察一只小蟲的經歷嗎?”“認真觀察是怎么觀察?”一個小男孩抓抓腦袋問:“是像法布爾那樣觀察嗎?”“是啊,就像那樣,仔細地觀察,做個小小研究家才棒呢!”我知道,班級里有不少孩子讀過彩繪版的《昆蟲記》??粗⒆觽儽还雌鹆颂骄康呐d致,我想,何不順著學生的興趣,開發一個關于“蟲子”主題的“大自然+”情境微課程呢?

“教學事件”是課程誕生的起點。從理論上講,一個完整的課程建構包括內涵、特征、核心元素、建構路徑等部分,如果教師的課程開發必須把這一切都想清楚,可能剛剛升騰起的想法瞬間就會被澆滅。概念重建主義課程觀的代表人物派納曾提出:課程不僅僅是一個名詞,還是一個動詞,課程不再是預先制定的外在于師生的學校材料,而是師生在共同的教學實踐中生成的教學事件。萬偉老師在《課程的力量》一書中也這樣表達:“課程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難。我經常引用著名學者吳宓的一句話:‘把我自己——我的所見所聞,我的所思所感,我的直接和間接人生經驗中的最好的東西給予學生。這就是一位教師的課程意識最經典的體現。我們可以結合自己的人生經歷、優勢特長、愛好興趣,給學生提供課本外的、更豐富的學習經驗?!?/p>

兒童體驗“事件”的行為過程就是實施課程、產生課程價值的過程。當“課程建構”從高深、抽象的理論話語中跳脫出來,當我從兒童立場出發,有意識地抓住“教學事件”——它“不僅是教育活動內容的主要載體,更是教育價值的重要載體”[3],“‘你好,小蟲語文情境微課程”應運而生(見上表)。

我們以課程目標為引領,以任務活動為推進,使得大自然成為生動的課堂。學生在其中觀察,跨學科閱讀,組建小組開展昆蟲研究,組織昆蟲發布會、小蟲創編表演等,在語文學習基礎上進行跨學科的、綜合的、社會性的運用?!澳愫?,小蟲”語文情境微課程將知識、活動、審美融為一體,以有序的實踐活動改變了學習方式,使一只小蟲的符號知識和兒童的生活感性、思維探究相融合,讓與情感伴隨的學習愈加立體、豐富。

教師的研究力決定課程的內蘊

“大自然+”情境微課程讓兒童在自然中打開,“打開”的方式考驗著教育者體察兒童的敏感力,還要求教育者擁有“具體化”的實踐智慧。教師的研究力離不開閱讀,關鍵是如何向“閱讀”借力,用江蘇省特級教師曹勇軍老師的話來說,就是“將閱讀轉化為教學資源、教學思路和教學眼光”。同理,教師也可“將閱讀轉化為課程資源、課程思路和課程眼光”。

做“大自然+”南瓜主題情境微課程時,我們以語文學科為核心聯動各學科,設計了11個學習活動。在“尋找通城南瓜王”活動中,學生走進鄉野田間、農貿菜場,找尋最大的南瓜?;氐綄W校,我沒有第一時間組織學生評比最大的南瓜,而是讓他們先聊聊各自的尋找歷程,說說眼前這一個個南瓜被帶到教室的過程。學生有按尋找地點交流的,有圍繞尋找時的趣事交流的。兩個孩子的交流很有意思,一個說他在南瓜地里尋找時,想到我給他們讀過的文章《最大的麥穗》,文中場景好像在生活中復現了,他時時提醒自己不要做那個空手而歸的人,挑到自己認為最大的那一個就是勝利;另一個孩子說,尋找南瓜讓他累壞了,他和家人去了很多地方,總認為眼前的南瓜不夠大,兜兜轉轉最后還是回到第一次去的地方,結果那個大南瓜被切開,分批賣出去了。交流結束,孩子們用筆寫下了尋找南瓜的過程,并附上一兩句自己的思考。

在交流的基礎上再去評選“南瓜王”,學生對“最大的這一個”有了動態的感性認識,它不再是作為一個符號被定義,而是“在學生的話語表述與行為中,具體地展現活動中的學生的個性的觀點、風韻、成長與潛能”(鐘啟泉語)。這個看似常態的學習實踐,其實不是隨意設計或填數般地出現在課程中的,它暗含課程的意義——“意義”以課程實踐來傳達,而這一點,正是我在閱讀鐘啟泉教授的專著《課堂轉型》之后獲得的啟迪。一本本專業書籍的閱讀,使得我在微課程設計時摒棄僅憑“經驗”的習慣做法,而嘗試在專業理論的指導下,讓課程設計逐步走向專業化。在閱讀和實踐中我愈加深入地理解了“課程研究”對教師的作用——它是老師研究力的深耕與外化,是在兒童立場上對教育的理解和選擇。

走向哪里——

過去一年,“大自然+”情境微課程在班級層面上共實施了8個主題。在實踐中我不斷思考:它要走向哪里?它將引領著我和兒童走向哪里?教育的目的應當向人傳遞生命的氣息,這是我對教育本質的理解。而“大自然+”情境微課程就是要引領學生和大自然建立親密關系,讓兒童走出封閉的課堂,走進蘊含真、美、思的廣遠情境,以具身學習的方式激活兒童創造性的潛能,讓兒童在五彩繽紛的大自然和生活中,盡情伸展生命的靈性,成長為精神明亮的人。

如是,向前。

參考文獻

[1][美]杜威.杜威教育論著選[M].趙祥麟、王承緒編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81.57.

[2]裴新寧.為了兒童學習的課程——中國情境教育學派李吉林情境課程的建構[J].教育研究,2011,(11):94.

[3]劉劍玲,文雪.關注教育事件:教育研究的復雜性思考[J].上海教育科研,2005,(1):8-11.

(作者單位:江蘇省南通師范學校第二附屬小學)

責任編輯 黃佳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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