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千年雅樂重新走近大眾

本報駐日本特約記者 劉 迪

雅樂，本來僅在日本皇宮內、皇家儀式上演奏，普通日本人難得一聞，但十多年前，雅樂突然在日本民間人氣爆發，這個引爆人就是東儀秀樹。日前，在東京都一隅的立川，筆者第一次欣賞了他的演奏。

這場演出，既有雅樂，也有伎樂。前者為樂曲演奏，悠遠、深長。雅樂所用蓽篥、笙、龍笛等樂器，自隋唐時代即已從中國傳入日本，日本皇室沿襲至今已逾千年。雅樂至今仍是日本的宮廷音樂，是顯存于世界最古老的音樂形式之一。如今，東儀用這些樂器演奏，讓筆者有新的印象：樂曲氛圍滲透著幽玄與寂寥的情感。

伎樂舞的演出則諧趣、滑稽。伎樂舞乃隋代的藝術表現形式，指在露天演出的音樂舞蹈劇?！度毡緯洝酚涊d，推古天皇時代，百濟人味摩之將這種藝術傳至日本。圣德太子認為，伎樂舞對普及佛法有益，故予以獎掖，但鐮倉以降，逐漸衰落乃至失傳。演出中有一幕“胡留酒”，表現了古代中國一個東西交流的場景，出場人物有吳女、力士、胡人頭領、醉酒胡侍。其中音樂由東儀創作，舞蹈則是東儀根據正倉院保存的伎樂假面、裝束，再加上想象編成。

日本雅樂界也出現過傳承的危機。日本大學里沒有開設專門的雅樂舞蹈專業，加上研究日本雅樂的人越來越少。而為了秉持傳統，雅樂劇目沒有創新，一千多年來依舊是那些曲目。為了讓雅樂重獲生機，日本出現了“新作雅樂”。日本國立劇場委托作曲家以雅樂的編制創作新作品，民間團體也在做類似的創新嘗試。其中武滿徹所作的《秋庭歌一具》，已成為現代雅樂不可或缺的重要曲目。同時，也有一些從事雅樂的人士，利用雅樂樂器的音色特質、用流行音樂的方式作曲演奏，向社會大眾介紹全新的雅樂，東儀秀樹就是其中的代表者。

在日本，東儀秀樹被稱為“雅樂貴公子”，他用雅樂樂器篳篥演奏現代作品，即所謂的新民樂，演奏風格西化。東儀也是現在日本最活躍的藝術家之一，他的演出舞臺遍布日本乃至世界各地。幾年前，他與上海藝術家合作，結成“TOGI＋BAO”（東儀＋豹）,并出版了一張CD《春色彩華》。這個合作成果獲日本“黃金CD大獎”。去年，他又在NHK電視連續劇《篤姬》中飾演孝明天皇，擴寬了自己的藝術領域。

東儀一家，可謂雅樂世家，從祖上至他母親、姐姐，都與雅樂有關。至今，東儀秀樹仍與母親、姐姐同臺演出。高中畢業后，東儀就進入宮內廳式部職樂部。所謂“式部職”，就是日本內閣宮內廳下屬的一個部門，專管宮廷音樂演奏。從1986年至1996年，他從事宮廷樂師這行整整十年。1996年，他辭去宮廷樂師的職務，走上新的探索之路。

當然，這種新興的雅樂也遭到了一些人的質疑。但它能讓如此古老而又狹窄的藝術重獲生機，在被以現代的理解重新闡釋后，能喚起不同年齡層的追隨者的堅定支持，有些創新和變革又未嘗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