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野性的呼喚》，喚起對英文閱讀的向往

王騰陽

對于英語學習者來說，英文閱讀不僅是與書籍作者直接進行靈魂對話的不二法門，更是提升英語讀、寫能力的利器。但是，大部分同學目前都還是在英文領域摸索前進的初學者，不是什么英文書籍都能“啃”得動、“吃”得下。那么，現階段的我們應該讀什么樣的英文書籍呢？另外，怎么讀才會更有效率呢？下面，我就帶大家來一探究竟！

讀什么

一般來說，文學體裁包括詩歌、散文和小說。詩歌是高度凝練的語句，即便是母語讀者也需要經過長時間的專門學習才能掌握其內涵和精妙之處。比如北宋詩人歐陽修的《生查子·元夕》中有兩句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對于外國讀者來說，除了要先理解每個漢字的意思外，還要學習中國傳統文化和民俗，才能明白這兩句詩不僅是在描寫自然景象，更是對元宵節這一時間節點的暗示。中國讀者讀英文詩歌也是一樣的，不僅需要理解單詞意思和語法結構，也需要了解其文化內涵。這是一個漫長的學習過程，所以對于初學者來說，詩歌并不是英文閱讀的明智之選。

再來看看散文。散文在內容表達上比較靈活自由，因此很有可能出現高級單詞或復雜句式，妨礙閱讀。比如：Life is not measured by the number of breaths we take， but by the moments that take our breath away. （生活不是用我們呼吸了多少下來衡量的，而是要看我們有多少次屏住了呼吸。）如果不看譯文，大家是不是對句中的兩個breath有些不明所以呢？實際上，這里一個是可數名詞，表示“吸氣”；一個是不可數名詞，表示“呼吸的空氣；氣息”。除此之外，大部分散文沒有具體的故事情節，令人難以把握其敘述主線，因而會在很大程度上削減讀者的閱讀興趣。

最后來談談小說。小說，尤其是近現代小說，既不會出現像詩歌一樣精煉高級的用詞和需要長時間閱讀訓練才能理解的深厚文化內涵，也不存在散文因主線不突出而容易使人喪失閱讀興趣的問題。其接近日常的用詞、簡單的句式、生動的場景塑造、完整的人物刻畫和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既能夠使讀者在不知不覺中對英文閱讀產生興趣，也能讓其較為輕松地學習其中的單詞和語法。比如：He was beaten （he knew that）； but he was not broken. [他雖然被打得遍體鱗傷（他深知這一點），但他并沒有被打垮。]類似這樣精巧的短句在英文小說《野性的呼喚》（The Call of The Wild）中比比皆是。

因此，英文小說是英文閱讀的首選。對于初次進行英文閱讀的同學來說，最好能選擇一本自己已經讀過中譯本且對之非常喜歡的近現代英文小說，比如《雙城記》（A Tale of Two Cities）、《芒果街上的小屋》（The House on Mango Street）、《勃朗特一家的故事》（The Bronte Story）等等，在了解了故事人物和情節的情況下再去讀相應的英文小說，會在一定程度上輕松很多。

怎么讀

在選好一本心儀的英文小說后，我們需要解決的就是怎么讀的問題了。由于《野性的呼喚》是我讀過的第一本且印象最深的英文小說，其作者杰克·倫敦也是我比較喜歡的短篇小說家，因此，下面就結合這本小說來給大家分享下如何更有效地閱讀英文小說。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閱讀習慣，但大部分人剛開始都會習慣性地在一遇到生詞時就迅速查英漢詞典。這樣做似乎能夠把句子里每個單詞的意思都搞清楚，有一種仿佛自己的詞匯量在飛速增長的感覺。但實際上，這種查詞閱讀法在初次閱讀時是非常影響閱讀效果的。第一，在逐個查明單詞釋義的過程中，大家的注意力勢必會局限在某個單詞上，而忽略了句子的整體性，這樣就沒有了閱讀小說的情境代入感。第二，大部分同學的單詞量有限，而小說的生詞量少則數百多則上千，這么查下去勢必會讓不少同學打退堂鼓，久而久之失去閱讀興趣。在讀《野性的呼喚》時，我的單詞量大約在8500詞，但僅僅是第一章我就查出了150多個生詞，而全書共七章，一開始我還興致勃勃地查單詞、積累單詞，到后來讀第二、第三章就完全沒有了這種熱情，反而覺得閱讀起來很有壓力，也很疲倦，漸漸地就不愿意讀了。

那么，英文小說究竟應該怎么讀呢？其實方法很簡單，大家按照下面三個步驟來就行。

第一遍閱讀小說，首先肯定是要通讀。通讀的目的是找到小說本身的節奏并熟悉其敘述方式。簡單來說，就是找感覺。正如我們之前所說，初次進行英文閱讀時大家最好是選擇自己已讀過中譯本且對內容很感興趣的小說。這樣除了能在翻開小說之前就對即將開始的英文閱讀抱有較大的興趣外，更重要的是，經過之前的中文閱讀大家對全書內容已有所把握，因而在通讀時即使不一一查詞也大概能讀懂，就有可能去感受英文和中文不同的敘述方式和行文節奏。

比如在《野性的呼喚》中，小說主人公Buck在初次離開南部溫暖安逸的大法官家進入北部寒風刺骨的蠻荒之地時，原文是這樣表述的：Every hour was filled with shock and surprise. He had been suddenly jerked from the heart of civilization and flung into the heart of things primordial. （每時每刻都充滿了震撼和意外。突然一下子，他被人猛然推出了文明的天堂，扔進了原始的中心。*） 這兩句話中有三個非常醒目且十分關鍵的動詞：filled、jerked和flung。即便在通讀時我們不知道這三個單詞的意思，但是僅憑其短小精悍的拼寫和干脆利落的發音，我們也能從中對事件發生之突然以及主人公內心之茫然無措感受一二。同時，由于英文寫作的節奏不同于中文，當表現事件的突發性和對主人公內心的沖擊時，作者用了一個and交代了外部環境變化和內部心理變化的關聯，省去了不必要的標點符號，讀起來也更有那種“頓入荒野，茫茫一片，不知所措”之感。相比起來，中文翻譯里加上了標點，讓這個精煉句子的魅力減少了幾分。endprint

再舉個更明顯的例子：They came to him without effort or discovery， as though they had been his always. （仿佛這些本領始終就一直是他的特征似的，他不用做出努力或進行什么發現，它們便在他身上呈現了出來。） 如果不通讀原文，你永遠不會知道中文翻譯是完全顛倒了原句的邏輯。原句的重點在于前半句They came to him without effort or discovery，創造出的是一個即將要被喚醒的、潛伏著古老而原始的獸性的主人公形象，讀起來讓人不禁對這種古老血統和本能萌生肅然起敬之感。作者在這里的敘述節奏是“暗流涌動”的，而中文翻譯雖然看上去只是顛倒了一下語序，但是整個節奏就變得“平淡無奇”了。如果不通讀全文，你能感受到主人公身體里潛藏的那種野性的呼喚嗎？能有對古老的原始本能油然而生的汗毛倒豎之感嗎？還能在字里行間讀出命運的力量和強大的生命力嗎？或者還能有那種仿佛聽到《命運交響曲》前奏響起接著渾身一震的感覺嗎？我想很多人的答案應該是不能吧。

* 此處及下文譯文出自中譯本《野性的呼喚》（石雅芳譯）。

在通讀完整部小說之后，第二遍就要進行積累整理，即對單詞和句式進行記錄、整理和歸納。這一遍是把書“讀厚”的過程。

通常來說，每個作家都有自己的寫作習慣，每部小說也都有自己的主要故事情節和主旨。因此在整理完一部小說的生詞后，很多時候你會發現，自己記錄下來的關于這本小說的單詞可以組成一個小的單詞庫，而這些單詞多屬于同一類或者是用來描述相似的場景、環境等，在今后寫作時遇到類似的場景描寫完全可以從中取材或是借鑒一二。比如在小說《野性的呼喚》中，文中反復出現了一類單詞，來與小說標題中的wild （野性的；荒涼的）相輝映，比如slyly （狡猾的，詭詐的）、ruthless （無情的，殘忍的）、woe （悲傷，痛苦，災難，不幸）、retaliate （報復，以牙還牙）、primordial （原始的）等等。這些單詞在讀第二遍時可以積累下來，然后集中記憶，等遇到類似的寫作話題時就可以變換使用。

杰克·倫敦有個寫作特點就是沒有廢話，因此他小說中的句子讀起來既干脆又回味無窮。就《野性的呼喚》中的句式來說，杰克擅長運用倒裝句，比如：Not only did he learn by experience， but instincts long dead become alive again. （他不僅僅是從經驗中學習，更是從那逐漸覺醒的原始本能中攫取力量。）句中的not only do/did sb. do sth.就是一個標準的倒裝結構。再比如：From below came that fatal roaring while the wild current went wilder ... （在激流變得更湍急處傳來了那致命的咆哮聲……） 除此之外，他還常常使用狀語從句，比如：So long as that （指他們的工作） were not interfered with， they did not care what happened ... （只要每天的工作不被干涉，他們并不關心發生了什么……）這些句式大家在讀第二遍時都可以記錄下來，然后進行分類總結，重點學習，為今后奠定良好的寫作基礎。

有了前兩步（遍）的鋪墊，接下來第三遍閱讀就是要整體感受小說，比如感受作者寫每個詞的用意等等。以第一步中提到的兩個句子（Every hour was filled with shock and surprise. He had been suddenly jerked from the heart of civilization and flung into the heart of things primordial.）為例。句中的動詞jerk本意為“急拉，猛拉”，而在這里表達出來的卻是“突然之間被命運無形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從文明世界扔到荒野”，僅僅一個詞就生動形象地表現出了小說主人公Buck從一個地點轉到另一個地點的突然性，極富動感。再加上與動詞短語fling into （投入）的連用，事情的發展一氣呵成，使讀者仿若身臨其境，而這些感覺是很難從譯文中體會到的。再比如：His development （or retrogression） was rapid. His muscles became hard as iron， and he grew callous to all ordinary pain. [他的發展（或者說退化）很迅速。他的肌肉變得堅如鋼鐵，他漸漸地對平常的一切痛苦變得冷漠了。]這句譯文看上去平淡無奇，充其量就是在塑造一個養成中的硬“漢”形象。之所以會這樣覺得，是因為譯文把callous的精妙之處抹殺掉了。該詞本義為“冷漠的，無情的，麻木的；硬結的”，譯文只表達出了“冷漠”之意，而沒有表達出這個詞所含有的“麻木”之意。如果將其放在英文語境中整體感受，這個詞所表現出的可就不僅僅是冷漠了，還有Buck在艱苦的環境磨練下，在身體的肌肉日漸結實的情況下，內心也不再飽含如往日那般溫柔細膩的情感，取而代之的是對痛苦的漠視和麻木，是蠢蠢欲動的野性。

以上三步就是初讀英文小說的基本流程，也就是說，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一本好的英文小說是值得讀者讀三遍的。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方法，都帶著不同的學習目的，這樣每讀完一本英文小說，才會有滿滿的收獲。當然了，對于英語水平較高的閱讀者來說，這三個步驟依然適用，只是在進行第二步“積累整理”時，推薦使用英英詞典去查找、記憶單詞的英文釋義，從而更好地用英語思維感受英語語言的魅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