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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ll樣受體通路調節Tregs功能的研究進展

2020-04-15 13:32郭鵬張含李長菲孟頌東
生物工程學報 2020年9期
關鍵詞:配體活化調節

郭鵬,張含,李長菲,孟頌東

1 中國科學院微生物研究所 中國科學院病原微生物與免疫學重點實驗室,北京 100101

2 中國科學院大學,北京 100049

1 Toll樣受體

1.1 Toll樣受體及其配體

Toll是果蠅中決定胚胎背腹軸線發育、參與抗感染的一組基因。通過數據庫搜尋同源物,科學家們很快在哺乳動物中發現結構相似的一個跨膜分子家族,主要包括IL-1R和Toll類似物,后者又被稱為Toll樣受體 (Toll like receptors,TLRs)。TLRs是Ⅰ型跨膜蛋白,細胞外結構域含有形似馬鞍狀的亮氨酸富集重復序列 (Leucine rich repeat,LRR),該重復區域構成配體結合區。細胞質結構域為TIR(Toll/IL-1R),是所有TLRs及IL-1R分子胞內段所特有的。TIR結構域與細胞內其他帶有相同TIR結構域的分子相互作用,由后者啟動下游信號傳遞。TLRs主要表達于免疫細胞,包括巨噬細胞、樹突狀細胞 (Dendritic cell,DC)、B細胞和T細胞。在一些非免疫細胞如上皮細胞、內皮細胞[1]和成纖維細胞中也有表達。目前在哺乳動物中已發現13種TLRs,其中小鼠和人均表達TLR1–9,TLR10僅存在于人體內,TLR11–13僅在小鼠體內被發現[2]。TLRs是一種模式識別受體,不同的TLRs識別不同的病原相關分子模式 (Pathogen-associated molecular pattern,PAMP)[3]。TLRs與PAMPs相互作用主要表現為兩個特點:1) 在細胞中因表達部位、蛋白組成等差異,不同的TLRs分子識別不同的PAMPs。2) 胞膜TLRs通常以二聚體形式發揮作用,相組合的TLRs一般識別同類配體分子。在體內除了外源性配體外,一些TLRs結合內源性配體,如TLR2和TLR4可以與細胞內高表達的熱休克蛋白70、熱休克蛋白gp96和HMGB1相互作用,這與壞死細胞釋放內容物作為危險相關分子 (Damage-associated molecular patterns,DAMP) 有關[4]。此外,有研究報道TLR4還與體內纖連蛋白、纖維蛋白原、肺表面活性蛋白A、肝素、透明質酸和鼠的β防御素相互作用[2]。在系統性紅斑狼瘡 (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SLE) 中,TLR9通過與染色質免疫球蛋白G復合物結合被激活。這些內源性配體的存在,增加了TLRs參與自我耐受和免疫檢測的可能性,提示TLRs對于自身免疫病和癌癥的治療至關重要。

1.2 Toll樣受體信號通路

TLRs是連接天然免疫和獲得性免疫的橋梁,它對于PAMPs的識別及下游信號通路的激活是機體免疫應答的重要途徑之一。TLRs介導的信號通路激活需要銜接蛋白的參與,銜接蛋白主要包括髓樣分化因子88 (Myeloid differentiation factor 88,MyD88)、MyD88樣銜接蛋白(MyD88 adapter-like,MAL)、誘導β干擾素的TIR結構域銜接蛋白(TIR-domain-containing adaptor protein inducing IFN-β,TRIF)、TRIF相關銜接分子(TRIF-related adaptor molecule,TRAM) 和含不育α和犰狳基序的蛋白 (Sterile alpha and armadillo-motif-containing protein,SARM)[5]。TLRs信號通路可分為MyD88依賴和非依賴途徑(圖1)。TLR5、TLR7和TLR9等分子直接與MyD88作用激活下游信號通路,而TLR2和TLR4則需要MyD88和含TIR結構域的銜接蛋白 (也稱MAL,TIR domain containing adaptor protein,TIRAP/Mal) 的共同作用,促進下游通路的激活。此外,TLR3和TLR4都可介導非MyD88依賴途徑的信號轉導,其中TLR3只能利用該途徑。TLRs信號通路激活主要引起NF-κB(核轉錄因子)活化,誘導IL-1β、IL-6、TNF-α等炎性細胞因子的分泌和Ⅰ型干擾素的表達,參與炎癥反應或炎癥病理反應[6],同時調節免疫反應。除此之外,TLRs還能通過激活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MAPKs)、胞外信號調節激酶(Extracellular regulated protein kinases,ERK)、p38和c-JUN N端激酶 (c-Jun N-terminal kinase,JNK)等調節細胞的增殖、轉化和死亡[7]。

圖1 Toll樣受體介導的信號通路Fig.1 Toll like receptors mediated signaling pathway.TLRs signaling pathways can be divided into MyD88-dependent and MyD88-independent pathways.Different from TLR5,TLR7,and TLR9,which can directly interact with MyD88,TLR2 and TLR4 require coordination of MyD88 and TIRAP/Mal for downstream signaling.TLR3 and TLR4 mediate signal transduction in a MyD88-independent pathway,of which TLR3 solely utilize this pathway.TLRs signaling mainly causes activation of NF-κB that induces the secretion of inflammatory cytokines including IL-1β,IL-6,TNF-α and the expression of type I interferon.In addition,TLRs can also activate p38 and JNK.

2 Treg細胞

調節性T細胞 (Treg) 又稱抑制性T細胞,是一類負反饋性T細胞亞群。Treg主要分成兩類:一類是源自胸腺的自然調節性T細胞 (Natural Treg,nTreg),代表亞群為CD4+CD25+Treg,占CD4+T細胞亞群的5%–15%。CD4+CD25+Tregs激活后能夠抑制T細胞增殖、細胞因子的分泌和抗原呈遞細胞 (Antigen presentation cell,APC)的功能[8]。它們可以識別自身和非自身的抗原肽表位。這類Tregs通過TGF-β誘導,表達轉錄因子叉頭框蛋白3 (Forkhead box protein 3,Foxp3)[9],Foxp3是Treg的標志性分子。除此之外小鼠和人的CD4+CD25+Treg還表達很多標志分子,如細胞毒性T淋巴細胞相關蛋白4 (Cytotoxic T-lymphocyte-associated protein 4,CTLA-4)[10]、糖皮質激素誘導的腫瘤壞死因子受體(Glucocorticoid-induced tumor necrosis factor receptor,GITR)[11]、CD103[12]、CCR8、淋巴細胞活化基因-3分子 (Lymphocyte activation gene-3,LAG-3)、神經纖毛蛋白-1 (Neuropilin-1,Nrp1)、高表達CD5分子和低表達IL-7受體分子CD127。第二類Treg是分布在外周中的Treg,也被稱為誘導型調節性T細胞 (Inducible Treg,iTreg),可在外周通過TGF-β或IFN-γ單獨誘導初始T細胞產生,這類細胞也稱為適應性調節T細胞 (Adaptive Treg,aTreg),主要產生IL-10和TGF-β。aTreg有兩種類型:Tr1和Th3細胞。Tr1細胞可以在IL-10、不成熟DC反復刺激或抗CD3和CD46單抗聯合刺激等條件下產生[13]。Tr1細胞可以大量分泌IL-10和IFN-γ,并且通過IL-10來發揮負調節作用[14];Th3是由自然的CD4+T細胞在抗原和TGF-β刺激下分化而來,同時Th3通過分泌TGF-β抑制免疫反應,在誘導外周耐受和黏膜免疫中發揮作用[15-16]。Tr1和Th3等誘導型調節性T細胞主要通過分泌可溶性細胞因子或細胞接觸依賴機制發揮免疫抑制功能,而自然調節T細胞主要通過細胞接觸依賴機制發揮抑制功能。

Treg在免疫系統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正常生理條件下,Treg可以維持細胞外周耐受和調節自身免疫反應[17]。但在急性感染期和腫瘤消除期,Treg會抑制效應T細胞的活力,阻礙免疫反應[18-19]。因此,研究如何調節Treg的功能對于維持機體自身免疫平衡、改善疾病治療效果具有重要意義。近年來研究者們發現Treg表達不同種類的TLRs分子[20],TLRs介導的信號轉導顯著影響Treg的分化、增殖與功能,接下來重點介紹一下TLRs和Treg之間的聯系。

3 TLRs和Treg

TLRs信號通路以直接或間接的方式調控CD4+CD25+Treg的功能。間接調控主要通過APC介導的TLRs信號通路調節Treg功能。而Treg上的TLRs也可以通過與相應配體的結合直接影響自身的功能。相比于其他CD4+T細胞,Treg細胞中的TLRs表達水平更高[21-22],這提示Treg細胞更容易受到TLR配體的調控。Caramalho等比較分析了C57BL/6小鼠Treg和Tconv (Conventional T)細胞中TLRs的表達情況,結果表明兩者均表達TLR1、TLR2和TLR6,而TLR4、TLR5、TLR7和TLR8在Treg細胞中選擇性表達,TLR3和TLR9 mRNA在小鼠CD4+T細胞亞群中沒有檢測到[20]。Gelman等發現在BALB/c小鼠中活化的CD4+T細胞表達TLR3、TLR5和TLR9,但不表達TLR2和TLR4[23]。這種差異可能是由于使用的檢測方法、T細胞純度或者小鼠的亞系不同所造成的。Chiffoleau等發現TLR9 mRNA在大鼠CD4+T細胞中表達,TLR5 mRNA在CD4+CD25+T細胞中高度表達[24]。人類CD4+CD25+Treg表達更高水平的TLR2、TLR5和TLR8[25]。不同的TLRs對Treg的影響不同,作用方式也不同。

3.1 TLR2對Treg細胞的調節

近來很多研究表明,TLR2在調節Treg功能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TLR2是T細胞的共調控受體[1],在體外,天然免疫細胞TLR2分子的活化可以促進細胞分泌IL-10[26],而且與體內抑制炎癥反應有直接的關系[27]。APC和Treg細胞上的TLR2都會調控Treg的功能。APC上的TLR2活化后會促進細胞分泌IL-1和IL-6,逆轉CD4+CD25+Treg的低反應性[28]。Treg上的TLR2激活后直接調控Treg功能。研究表明TLR2基因缺陷小鼠的Treg數目與TLR4基因缺陷小鼠相比明顯減少[22],并且用TLR2配體Pam3Cys刺激野生小鼠,不但會使Treg數目增加、CD25分子表達上調,而且在此期間Treg的抑制顯型也會短暫消除[29]。隨后的研究表明小鼠Treg細胞中的TLR2信號激活會增加Treg糖酵解和增殖并降低其抑制能力[30]。而且Lal等發現肽聚糖 (Peptiglycan,PGN) 能夠激活TLR2-MyD88-IRF1 (Interferon regulatory factor 1,干擾素調節因子1)信號通路。IRF1活化后與Foxp3基因座的近端啟動子、內含子、增強子區域中存在的IRF1反應元件結合,負調控Foxp3的轉錄,以抑制Treg的功能[31]。此外,不同的TLR2配體對Tregs功能有不同的影響。研究表明HSP60可以通過Treg上的TLR2,活化信號分子PKC、PI3K和P38上調Treg的抑制功能[32]。然而人工合成的脂肽Pam3Cys、FSL-1和Pam2Cys通過增強AKT/PKB (Protein kinase B,蛋白激酶B) 磷酸化減弱Treg的抑制功能[33]。Treg在受到TLR2配體刺激后,會促使自身分泌IL-6和TGF-β,不僅會使Treg細胞的抑制功能減弱,還會促進Treg細胞向分泌IL-17的表型Th17分化[34]。人體內存在IL-17+Foxp3+循環記憶樣Treg細胞,當機體受到外界病原體感染時,會激活這類細胞,增強免疫反應,更有效地應對感染[35]。因此TLR2活化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限制Treg抑制活力,促進免疫反應的開始;另一方面增加Treg的數量,阻礙病原體和癌細胞的最終消除。

TLR2在很多自身免疫病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TLR2信號活化提高Treg的免疫調節功能進而預防Ⅰ型糖尿病[36];在類風濕性關節炎小鼠模型中,TLR2敲除鼠Treg的抑制功能降低,T細胞的IFN-γ產生大大增加,顯示出更嚴重的關節炎[37]。這些研究表明TLR2介導的通路在活化Treg抑制功能方面起重要作用。

3.2 TLR4對Treg細胞的調節

目前,TLR4分子對Treg細胞功能的影響仍未完全確定。Caramalho等的研究表明TLR4配體脂多糖 (Lipopolysaccharide,LPS) 可以直接促進Treg的生存和增殖,使Treg的免疫抑制功能增強10倍。此外LPS還能上調如CD69、CD44、CD38等Treg活性標記分子的表達水平[20]。隨后他們發現用LPS處理非肥胖性糖尿病小鼠可以增加Foxp3+和CD103+Treg的數量和活力,有助于糖尿病的防護[38]。此外,用不同劑量的LPS預先處理小鼠,會誘發小鼠出現遲發型超敏反應、移植物抗宿主反應、移植排斥反應,并且顯著降低正常免疫應答的水平,這可能也是由于LPS活化Treg導致的。隨后研究發現在小鼠腸炎模型中,TLR4和IL-2缺陷小鼠的Treg表達高水平的炎性細胞因子,包括GM-CSF、IFN-γ和IL-17,并且其抑制活力也有所降低[39]。這些研究都提示TLR4通過與配體的作用直接介導Treg的增殖與活化。

TLR4分子還可以通過間接作用的方式調控Treg的功能。Cao等在腸炎模型中發現TLR4以MyD88依賴的方式負調節Treg的產生[40],Treg減少的原因是在受到腸內配體刺激后,會促進Foxp3+Treg向IL-17+和IFN-γ+Foxp3-細胞分化。然而2018年有研究發現熱休克蛋白HSP60通過激活TLR4-Mal (MyD88銜接樣蛋白) 信號轉導通路,促進巨噬細胞中TGF-β的表達,進而誘導Treg的產生[41]。先前也有報道稱,LPS能夠通過TLR4刺激樹突狀細胞產生IL-6,IL-6直接作用于效應T細胞,使其對于Treg的抑制功能產生抗性[28]。還有研究提示高度純化的LPS并不影響小鼠Treg功能[42]。上述不同的實驗結果可能是由于采用的動物模型、實驗方法等差異導致的,同時也提示了TLR4對Treg功能影響可能還受其他免疫細胞和微環境的制約,因此,TLR4介導的Treg細胞調控機制還需進一步研究。

3.3 TLR5對Treg細胞的調節

Crellin等證明人類CD4+CD25-T細胞和CD4+CD25+T細胞均表達TLR5,在CD4+CD25+T細胞中TLR5mRNA水平明顯高于CD4+CD25-T細胞,但二者TLR5分子蛋白水平無明顯差異,其具體機制還有待探索[21]。TLR5配體鞭毛蛋白(Flagellin)[43]會直接影響人類CD4+CD25+T細胞和CD4+CD25-T細胞的功能,在黏膜免疫調控中發揮重要作用。多克隆刺激低反應性是Treg細胞的主要特征。研究表明TLR5配體鞭毛蛋白不改變Treg的低反應性。相反,它作為共刺激分子促進CD4+CD25-效應T細胞的增殖和IL-2的產生。然而鞭毛蛋白在不存在APC的情況下,會增強Treg細胞的免疫抑制功能和Foxp3的表達,這種TLR5介導的Treg的抑制功能增強可能與Foxp3表達升高有關[44]。在小鼠移植腫瘤模型中,使用鞭毛蛋白處理小鼠會加速腫瘤的生長,這主要與IFN-γ和IL-4比率降低以及Treg細胞頻率增加有關。但是在腫瘤移植8–10 d后,再用鞭毛蛋白處理會抑制腫瘤的生長,此時小鼠IFN-γ和IL-4比率增加,但Treg細胞頻率卻降低[45]。這種TLR5配體對于Treg細胞和效應T細胞的影響差異機制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另有研究報道重組鞭毛蛋白rFliC給藥可延長同種異體移植物的存活時間,這可能與TLR5激活Treg有關[46]。綜上所述,TLR5對Treg的調節功能主要以激活為主。

3.4 TLR7對Treg細胞的調節

TLR7在抗病毒防御[47]和幾種系統性紅斑狼瘡小鼠模型自身免疫中起著重要作用[48-49]。TLR7激活可能破壞由Treg介導的外周耐受。有研究表明TLR7通過促進APC分泌IL-6的方式使得應答性T細胞對Treg產生抗性[50]。Hackl等發現在小鼠DC存在的情況下,TLR7配體咪喹莫特類似物S-27609、CL-076和R848可以活化DC上的TLR7,減少分化的Treg數目,這一過程依賴于DC細胞分泌的IL-6,它可能誘導Treg分化成促炎性輔助性T細胞[51]。因此通過干擾TLR7激活或阻斷下游效應細胞因子 (如IL-6) 來逆轉Foxp3下調可能是治療SLE的有效策略。Van等發現在OVA誘導的過敏性哮喘小鼠模型中,TLR7激動劑R848能夠靶向肺部Treg,使其數目增加,減緩哮喘癥狀,TGF-β在這一過程發揮主要作用[52]。上述研究提示TLR7配體如果直接作用于Treg上的TLR7可能增強其功能,但如果作用于其他免疫細胞則可能抑制Treg的功能。

3.5 TLR8對Treg細胞的調節

近來,Peng等發現人類Treg表達高水平的TLR8。Poly-G10寡聚核苷酸和類似的TLR8配體ssRNA40、ssRNA33與陽離子脂質的復合物都能直接逆轉Treg的抑制功能,促進初始CD4+T細胞的增殖。應用siRNA技術敲除TLR8、MyD88和白介素-1受體相關激酶4 (Interleukin-1 receptor-associated kinase 4,IRAK4) 后,Treg的免疫抑制功能不再被Poly-G10逆轉,該實驗進一步表明TLR8對于Treg抑制功能的逆轉直接依賴于上述效應分子。在T、B細胞都缺陷的Rag1-/-小鼠腫瘤模型中,轉輸TLR8配體刺激的Treg實驗發現TLR8介導的Treg抑制功能的逆轉對于抗腫瘤免疫應答有很大的影響[22],提示通過TLR8信號通路抑制Treg,改變其和效應T細胞之間的功能平衡,可能有助于增強針對腫瘤的免疫治療效果。最近研究表明,人Treg細胞和腫瘤細胞中TLR8信號的激活可以預防細胞衰老[53-54]。不僅如此,TLR8信號對Treg的能量代謝也有調節作用,它能選擇性地抑制人Tregs細胞中葡萄糖攝取和糖酵解過程,逆轉Treg的抑制作用。在黑色素瘤過繼轉移T細胞治療模型中,TLR8信號介導的人Treg細胞內葡萄糖代謝和功能的重編程可以增強體內的抗腫瘤免疫力[55-57]。這些結果均表明TLR8介導的信號通路主要抑制Treg的功能。

3.6 TLR9對Treg細胞的調節

大鼠T細胞與TLR9配體預培養實驗證實相比于CD4+CD25+T (Treg) 細胞,CD4+CD25-T(Tconv) 細胞對TLR9配體更敏感。并且經CPG-ODN2006處理的Tconv對Treg細胞的抑制作用產生抵抗,從而間接消除了Treg細胞的抑制活力[58]。在小鼠模型中,TLR9與自身免疫病SLE密切相關,TLR9缺失導致SLE病情加重,這主要與Treg抑制能力受損、效應T細胞活化有關[59]。Hall等發現固有層樹突狀細胞 (Lamina propria dendritic cell,LpDC) 中TLR9激活后通過抑制Treg細胞來促進腸道炎癥。腸道菌群DNA激活TLR9可以破壞腸道穩態,促進Th1和Th17反應,同時抑制CD4+Foxp3-T細胞向CD4+Foxp3+T細胞的轉化并完全激活LpDC[60],該結果可以作為治療腸炎的新型療法,并且對于口服疫苗的發展也提供了啟示[61]。通過共生DNA或合成的TLR9激動劑抑制Treg細胞轉化可能改善通過口服途徑遞送的疫苗的免疫原性。這提示TLR9對Treg的作用受其他免疫細胞和免疫微環境的影響。

4 熱休克蛋白直接調節Treg的增殖和抑制功能

熱休克蛋白家族通過TLRs信號通路對于Treg的功能有著顯著的影響,除了HSP60和HSP70家族成員[62]外,HSP90家族成員gp96(Glycoprotein 96),即GRP94 (Glucose-regulated protein 94)[63]也能夠直接增強Treg的功能。首先,內源gp96是Treg譜系維持和抑制功能所必需的分子,gp96缺失會導致Treg譜系不穩定性和體內抑制功能降低。在gp96缺失條件下,Treg無法維持Foxp3的表達水平,導致產生IFN-γ和IL-17的T細胞數量增加[64]。其次,研究表明gp96能夠通過TLRs信號通路影響Treg的功能,Dai等發現將轉基因小鼠細胞表面的gp96表達量提高,賦予了其對LPS的高反應性,并通過TLR4增強了Treg的抑制功能[65]。更重要的是,gp96作為分子伴侶蛋白,在天然免疫和獲得性免疫中都發揮著重要的作用。Brent等發現gp96能夠選擇性地結合細胞表面的TLR2和TLR4[66]。筆者發現用低劑量 (20 μg) 的gp96免疫小鼠能同時激活效應CD4+T細胞、CD8+T細胞和Treg,但整體以活化效應T細胞為主。隨著免疫劑量的提高,gp96介導的免疫活化逐漸向免疫抑制方向轉化,小鼠體內IL-10與TNF-α比值逐漸升高。高劑量(100–200 μg) 的gp96免疫主要以活化Treg細胞為主,Treg的活化最終抵消了gp96誘導的效應T細胞活性的增強。進一步發現gp96通過與Treg細胞表面TLR2和TLR4作用活化NF-κB通路,誘導Foxp3以及IL-10、TGF-β1表達[67-69]。同時,Binder等研究發現高劑量的gp96通過上調CD91+pDC (Plasmacytoid dendritic cells) 細胞的Neuropilin-1 (Nrp-1),促進pDC與Treg細胞相互作用的穩定性,進而促進Treg細胞的活化[70](圖2)。

圖2 高劑量gp96免疫調節Treg的功能Fig.2 High-dose gp96 immunization regulates Treg function.High-dose gp6 activates Treg by two aspects.On the one hand,CD91 on the surface of plasma DC cells binds to gp96 to upregulate neuropilin-1 and stabilize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pDC and Treg.On the other hand,gp96 interacts with TLR2/ 4 to activate the NF-κB signaling pathway.Thus,high dose gp96 enhances immunosuppressive functions of Treg and can treat autoimmune diseases.

在上述研究基礎上,筆者通過小鼠模型進一步驗證高劑量gp96免疫活化Treg,可有效治療因免疫過度活化引發的肝衰竭和自身免疫系統引發的Ⅰ型糖尿病[71],這些研究提示高劑量gp96在治療自身免疫性疾病中具有廣泛的應用潛力。

5 總結

大量研究表明TLRs激動劑可以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方式調節Treg增殖和免疫抑制功能 (圖3)。就直接調節作用而言,有研究表明TLR2、TLR4和TLR5等分子活化后可以直接增強Treg細胞的免疫抑制活性,另有研究則表明TLR2、TLR8和TLR9可以消除或逆轉CD4+CD25+Treg細胞的免疫抑制功能,而TLR2、TLR4分子對Tregs功能的具體影響至今仍未有明確定論,需要進一步深入的研究。同時,除了影響Treg的功能外,TLR2、TLR4、TLR7和TLR9在配體的刺激下可促進CD4+CD25+Treg細胞的增殖,提高CD4+CD25+Treg數量。造成以上研究結果不一致的原因可能有:首先不同TLRs在Treg表面或細胞內的表達水平存在很大差異,細胞中其他分子如SOCS1、IRAK1、NFκB、TRAF3也會參與調節TLR下游通路[72],因此對這些TLRs定量分析、細胞內其他調節分子的檢測將有助于分析激動劑對TLRs介導下游通路激活的強度和對Treg功能的影響;其次,Treg表型的不穩定性以及效應Tregs不同的亞型[73]都可能影響TLRs下游通路對其抑制功能的作用,因此有必要深入研究TLRs配體或激動劑對不同表型和不同亞型的Tregs的影響。就間接調節作用而言,APC上的TLR2、TLR7和TLR9活化后通過分泌促炎性細胞因子增強效應細胞的功能,進而間接減弱Treg的抑制功能,這說明應當在Tregs所處的具體免疫環境下了解TLR介導的通路對其功能的影響。此外,Foxp3作為Treg標志性轉錄因子對Treg的功能和分化具有重要影響,但是TLRs活化對Foxp3表達的調節機制還有待深入研究。熱休克蛋白家族多個成員可以通過TLR2、TLR4等作用進而增強Treg的功能,可作為潛在新型TLRs激動劑治療自身免疫性疾病,由于多個以熱休克蛋白為基礎的藥物或疫苗已經用于臨床治療,其安全性有保障,因此具有良好的應用前景。綜上所述,TLRs配體或激動劑在調節Treg的功能、增殖方面發揮重要作用,鑒于Treg在維持機體免疫穩態和引發免疫耐受中均發揮關鍵作用,因此深入探究不同TLRs分子活化和下游通路對于Treg免疫功能的影響及作用機制,開發新型TLRs激動劑用于自身免疫病、抗感染免疫和抗腫瘤免疫研究,不僅具有理論價值,而且具有實際應用潛力。

圖3 TLR活化對Treg增殖與功能的調節Fig.3 Regulation of proliferation and function of Treg by TLR activation.The activation of TLR2,TLR4 and TLR5 on the surface of Treg directly enhances its immunosuppressive function,while TLR8 ligand reverses its immunosuppressive function.TLR not only affects Treg function,but also its proliferation.Activation of TLR2,TLR4,TLR7 and TLR9 directly promotes Treg prolife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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