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諧理論視域下教師教學幽默的生成策略探析

張晶晶，陶 夏

（武漢工程大學法商學院，湖北 武漢430200）

一、引言

教師教學方法常常是吸引學生上課的關鍵因素，為驗證這一假設，武漢工程大學（WIT）德育課題組成員于2019年7月做過一份大學生學習情況調查問卷。該問卷主要是針對我校大學生存在上課玩手機、逃課的現狀，進行原因的深度剖析。問卷顯示，學生玩手機因為教師教學問題（如授課難以吸引學生注意力等）占50%；認為學校應該采取哪些措施以減少學生玩手機的時間和頻率中，改善教師教學方法，提高教師教學能力占77.78%。因此，提高教師教育教學能力，增強教學的趣味性，吸引學生的注意力十分重要。而增強教學趣味性中，幽默起著重要的作用。教師應該如何實施幽默，達到增強教學趣味性的目的，啟迪學生思考，成為研究關注的焦點。同時教學幽默的實施，也是學生評教的一個重要影響因素，故教學幽默的良好實施十分重要和必要[1]。

幽默自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由林語堂把英語humor一詞翻譯過來，延續至今。Humor一詞一開始僅用在醫學上，后來派生出一個當脾性、氣質講的引申義，由于英國文藝復興時期一些喜劇作家大力提倡寫畸形發展的癖性或氣質所控制的人物即“幽默性格”（Humor Character），對十七、十八世紀英國喜劇和幽默文學的發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于是漸漸地“幽默”這個詞又從脾性、氣質、怪癖等意義演變出一個新的意義來，這就是現代這個同笑話、滑稽、諷刺、戲謔等意義相近的“幽默”。[2]后作為專業術語傳入法國和其他國家，逐漸成為全球通用的名詞。

但幽默這一現象并非在此之前就不存在，作為我國獨具特色的小品、相聲就屬于幽默的范疇。從大一統的觀點來看，所有具有幽默成分的均可歸入幽默這個概念之中，包括笑話、相聲、喜劇、諷刺、歇后語等各種形式。只是在大一統的觀念下，需對幽默進行分類，如根據幽默程度強烈的不同可分為幽默程度高的本體幽默（即高級幽默）和幽默程度低的非本體幽默（即低級幽默）。作為教學幽默與大一統的幽默有何區別，教學幽默應以怎樣的方式去實施，達到趣味性、形象性和思辨性的目的，下面一一進行闡釋。

二、幽默與教學幽默

從大一統的觀點來看，所有含有幽默成分的存在均可并入幽默這個概念之中。那么幽默究竟應該如何去界定，它的邏輯是怎樣的，與教學幽默又有何區別呢，下面進行分述。

（一）幽默的界定

《辭?！分袑Α坝哪钡慕缍?，“美學名詞。通過影射、諷喻、雙關等修辭手法,在善意的微笑中，揭露生活中乖訛和不通情理之處?！薄睹绹鴩H百科全書》中對“幽默”的界定為，“幽默是任何滑稽可笑的事物?！薄度毡救f有百科大事典》則認為，“幽默和機智不同,幽默對發笑的事物寄予同情，它凝聚著對人類，包括笑者自身那可悲性格的愛憐之情，是高級的笑，復雜的笑”。[3]

在《心理學大辭典》中對“幽默”的界定是，“通過象征、諷喻、雙關等修辭手法，揭露生活中矛盾、乖戾不通情理之處，使人情不自禁發笑的機智言語或行為的現象。它比滑稽含蓄，比諷刺輕松和溫和，帶來快樂的色彩,常使人產生微笑、苦笑或會心的笑”[4]。

綜觀上述對“幽默”的界定與描述，可以發現，幽默包含著這樣幾層意思。第一，幽默的結果是引起發笑，且這種笑一般為高級的笑，在笑的同時能激發人的思考。第二，幽默的產生是需要情感和智慧的，這是幽默產生的兩個必要條件。第三，為使幽默達到笑的結果，啟迪人思考的效果，常常借助于乖訛的邏輯思路。下面針對幽默的笑的邏輯進行分析。

（二）幽默的笑的邏輯

針對幽默的笑的產生，康德曾闡釋說：“在一切引起活潑的撼人的大笑里必須有某種荒謬背理的東西存在著(對于這些東西自身,悟性是不會有任何愉快的）。笑產生于緊張期待的落空而造成的感情的爆發。正是這一對于悟性絕不愉快的轉化卻間接地在一瞬間極歡躍地引起歡快之感?！盵5]法國哲學家柏格森認為，幽默的笑產生于“鑲在活的東西上的機械的東西”[6]。弗洛伊德針對幽默的笑解釋說：“笑不僅產生于失落,而且產生于‘混亂之后的明了’”。[7]三人針對幽默的笑的解釋，實際已闡明了幽默的笑的邏輯，即幽默的笑產生于“期待的落空和意外的落實的猝然遇合”[8]。

所謂“期待的落空”是指一重邏輯受到阻塞，“意外的落實”是指二重邏輯的錯位，“猝然遇合”則指“一重邏輯受到阻塞”與“二重邏輯錯位”的貫通，強調從一重邏輯到二重邏輯轉化的時候，有一個交叉點，促使一重邏輯到二重邏輯的轉變。因此，這個交叉點顯得至關重要，作為交叉點必需具備一詞二意的特點，即詞語形式單一，內涵意思二重，使得邏輯從一重邏輯轉化到另一重邏輯上去。

邏輯轉換的隱避性越好，貫通性越好，幽默就越成功；一重邏輯與二重邏輯錯開的距離越大，產生的幽默程度越高，越能引發人思考。幽默的笑的邏輯體現出了智慧的結晶，睿智的大腦是幽默邏輯產生的必要條件。那么作為教學幽默與一般幽默有何區別與聯系呢。

（三）教學幽默的特殊性

教育是一件高雅的事情，擁有正確的三觀與良好的教書育人環境，與一切恐怖、暴力、低俗、丑陋等均不相關，注定教學的幽默必定是高雅的幽默、高級的幽默。為促進知識的傳遞、傳播與創造，進行著教育教學活動。我國著名教育家陶行知曾說過，“德高為師，身正為范?！苯處煂τ趯W生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為學生樹立良好的道德品質起著示范的作用。因此，在教學活動中，教師應把積極健康的幽默內容展示給學生，切不可把低級趣味的內容帶進課堂，玷污學生的心靈，影響教師的形象[9]。這是教學幽默的一大特點，是其獨特性所在。

教育活動的發生，有三個因素，教育者、受教育者和教育環境。那么教學中幽默的產生也由三個要素構成，幽默的發出者、幽默的接收者和幽默的情境。幽默的發出者即教師，幽默的接收者即學生，幽默的情境則指能否達到幽默的效果。在教育教學環境中，教師作為幽默發出者發出幽默信息，學生作為幽默接收者接收并理解這種信息，雙方以一種學習娛樂的方式交往并發出幽默的笑聲[10]。而學生作為特殊的群體，不同年齡階段的學生，心理出現明顯的差異。因此，教師在發出教學幽默的時候，必需考慮到學生所處年齡階段的特點，針對不同年齡階段的學生，根據其心智特點的不同，采用不同的幽默方式、進行幽默內容的調整和切換。這是教學幽默的另一突出特點，也是使用教學幽默時必須遵守的準則。

教學的幽默能夠產生笑，這是一個必然，這是與一般幽默的相同之處。笑的產生能夠吸引學生注意力、釋放壓力、緩解尷尬的情境、活躍課堂氣氛、融洽師生關系等，這些均是教學幽默所產生的附加影響和作用。教學幽默的實施，其主要目的是使教學內容生動形象有趣，引發學生對問題的思考與創造，使學生對課堂教學產生濃厚興趣。

三、教學幽默實施的條件

從教學幽默的三要素以及教學幽默的特殊性，可以發現教師在實施教學幽默時，需遵循一定的原則與規律，具備相應的條件才能達到教學幽默的效果和目的，下面針對教學幽默實施時需具備的條件進行分析。

（一）博學睿智、樂觀創新的品質

幽默的笑的邏輯，說明了睿智大腦的重要性。一重邏輯到二重邏輯轉換的交叉點蘊含著睿智的思考，哪些語詞具有形式的單一和內涵意思雙重的特點，是在實施教學幽默時首先需要考慮的一點。博覽群書、豐富的經歷常常使得這些符合條件的語詞可以信手拈來，用得恰到好處。邏輯轉化的隱避性較好，意思錯開的幅度很大，幽默的程度更高。

在具備博學睿智這一基本條件后，樂觀的心態是關鍵因素。只有睿智往往能理解幽默，成為很好的幽默接收者，卻很難成為幽默的發出者。只有樂觀外向的心理特質，沒有睿智的大腦，極易產生消極不適宜的幽默，采用粗鄙淫穢或矯飾貶抑的幽默進行攻擊或自貶。而教學幽默是高雅的幽默、高級的幽默。因此，只有博學睿智的大腦和樂觀外向的心理特質才能形成積極適宜的幽默，促進教師自我形象的提升，融洽師生之間的和諧交往。

教育不是千篇一律地簡單機械重復，同樣的群體，同樣的幽默一般只可使用一次，二次使用很難達到幽默的效果與功用。因此，創新顯得格外重要。即使是不同的群體，在使用同樣的幽默的時候也要考慮環境的變化，群體的特點，根據這些變化做出相應的調整。對于新手教師可能模仿的成分會多一些，在模仿的同時，一定要注意創新，根據不同的學生調整幽默的方式與內容，形成自己的教學風格。

（二）以生為本、友愛學生的理念

我國大教育家孔子三千弟子遍天下的結果，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孔子“以生為本、友愛學生”的教育理念。典型的案例如孔子對“聞斯行諸”的回答，針對子路、冉有的不同性格特點，進行了不同的回答，促進了學生的成功。反映了孔子為學生考慮，友愛學生的特點。那么在實施教學幽默的時候，一樣需友愛學生，對學生充滿情感，以此立場實施的幽默才能促進師生良好和諧關系的形成。

如果具備睿智的大腦，極強的智慧，有著樂觀外向的心理特征，卻對學生不友愛的情感，那么產生的幽默極有可能給人以冷峻的效果。沒有情感的共享，帶有攻擊的意味，那么產生的幽默更多偏向于諷刺，甚至是冷嘲。給人以冷的感受，甚至可能引發教學事故，這是在實施教學幽默時必需注意和避免的。溫暖的情致，睿智的頭腦，帶給人舒適的具有思考的幽默的笑。情感和智慧的兼容，在樂觀外向的心理特質作用下，達到良好的教學幽默效果。

從幽默產生的心理機制來看，主要有三種理論，即優勢理論、釋放理論和失諧理論。優勢理論以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為代表，認為通過嘲笑或取笑他人的缺陷或不幸來獲得幽默[11]。釋放理論以弗洛伊德為代表，認為幽默是緩解壓力和釋放能量的一種方式[12]。失諧理論以康德為代表，認為幽默產生于對事件的期望狀態和實際狀態之間的差異，即前面所述的幽默的邏輯[13]。很顯然，教學幽默的心理機制主要依賴于失諧理論，附帶釋放理論，而優勢理論是絕對不能使用的。從而達到教育幽默所帶來的良好效果：啟迪思考，開啟學生心智；培養學生創新性思維能力；集中學生注意力；激發學生學習興趣；活躍課堂氣氛；融洽師生關系。

（三）因地制宜、啟迪思考的幽默實施

無論是埃里克森的人格發展八段論，還是皮亞杰的道德發展階段論，抑或是科爾伯格的道德發展階段論，均指出不同年齡階段的人群，其心理特征不同，認知能力也存在一些差異[14]。因此，針對不同年齡階段的學生采用的幽默必需符合當前年齡階段學生的心理發展特點，具有明顯的差異性。這也是在實施教學幽默時，需要首先考慮的因素。

其次，即使是針對相同年齡階段的學生，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社會階層對同一幽默的理解力和理解方式也會出現差異。為避免幽默被誤解，引發沖突和障礙，在實施教學幽默的時候，一定不能忽視具體的課堂環境和特定的文化背景。使用與學生社會階層向匹配的幽默，可以達到增進師生關系的目的；切不可使用不符合學生社會背景的幽默，因學生不理解其內涵而造成誤解為冒犯型的幽默[15]。根據學生身邊的案例與經驗，進行教學幽默的創造，拉近教師與學生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理論知識與學生之間的距離。

最后，教學幽默與一般幽默的目的性存在巨大的差異。一般幽默的目的主要是為了使人發笑，更多的含有獨角戲的成分。而教學幽默更多強調師生間的互動，通過教師的教達到學生學的目的。從學生的角度看，教學幽默是為增強教學的趣味性和形象性。站在教師的角度和為了學生發展的角度，教學幽默的運用是為了啟迪學生對課堂知識內容的思考。因而，教學幽默的目的主要是為啟迪學生思考，促進學生的學習；附帶活躍課堂氣氛，增強教學趣味性，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增進師生之間融洽的關系。如果單純為了幽默的笑則偏離了教學幽默的初衷，其實施的成功性是欠缺的。

四、提高教學幽默性的對策建議

通過梳理幽默的界定與幽默的笑的邏輯，區分幽默與教學幽默的差異，分析教學幽默產生的條件，為促進教學幽默的實施，提高教學幽默的趣味性、啟迪性，特提出以下建議。

（一）加大教師崗前幽默教學培訓，促進教師自我幽默風格形成

教師的聘用不是師范生獨有的權利，教學經歷的獲得也并非教師聘用的必要條件。許多聘任的教師并非師范生，且不具有教學經驗。如何更好地實施教學，具備教育教學必要的能力，教師聘用后上崗前的培訓是十分必要的。尤其是為吸引學生注意，激發學生思考的教學幽默必不可少。所以要加大幽默教學的培訓比例，提高準教師幽默教學的能力。

理論需要通過實踐來驗證，同時通過實踐進一步來完善理論。教無定法，每個教師有各自的習慣與風格，面對的學生群體也不相同。成功的教學經驗可以進行借鑒，良好的教學幽默也可以進行模仿，尤其是新手老師在剛入職的一段時間，不僅可以通過培訓提高自己的教育教學能力，也可以向優秀教師、特級教師、有經驗的教授等進行請教、借鑒與模仿。但教學不是一成不變、千篇一律的，不能進行毫無修改的完全復制。面對的人群不同，經歷不同，對幽默的理解也不相同，教師所需創作的教學幽默也不一樣。因此，教師需根據群體的差異性進行幽默的創造，形成獨具自我風格的教學幽默。

（二）增加師生互動活動，利于教學幽默創作情境深知

要想達到良好教學幽默的目的，不僅需要幽默發出者教師具有相應的品質，而且需要教師對幽默創作情境有深入的了解。而教學幽默創作情境的深入了解，遠不止對學生年齡階段心理特征的了解，而是需要在接觸中去了解去深知，這就需要課堂課外活動的開展。在活動中去了解每一個學生的差異，針對不同學生的差異特點，采用不同的教學幽默策略和方式。

教育說到底是師與生的交往活動，這才是良好的師生關系[16]。教師與學生之間應開展多種活動，增加彼此的了解，建立深厚的友誼。以教師的人格魅力去影響學生，啟迪學生，適時地進行指點。當然這種師生互動的了解，會深知教學幽默創作的情境，利于教學幽默效果的達成，但其意義和作用遠不止于此。

（三）教師自我幽默心態養成，教學積極幽默形成

教學幽默的形成是教師與學生互動的結果。教師作為教學幽默的發出者，學生作為教學幽默的接收者，在教學這一互動情境下極易產生幽默效果。作為幽默發出者的教師，首先需具有幽默意識，方能將幽默信息傳遞給學生，即幽默的創作者需具有幽默的心態。這一幽默心態的具有，不僅需要幽默發出者具有坦然開放、豁達的胸襟，也需要幽默發出者能夠運用幽默發出的藝術與魅力，展現自己博學睿智的頭腦，達到幽默的良好效果。這才是具有幽默心態的本質，也是幽默培育的最終要求。

教學幽默的實施，其作用不僅是為了活躍課堂氣氛，融洽師生關系，更多的是為了集中學生注意力，激發學生學習興趣，開啟學生學生心智，培養學生創造性思維能力。教學幽默的實施，其落腳點應更多關注于學生學習啟發這一深層次的問題，而非表面的活躍課堂這一層面。如果達不到高層次的目的，那么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坝哪纳鐣W本質是愛與爭取被愛，它不是攻擊，不是諷刺，也不是傷害，而是嚴肅與趣味之間達到相宜的平衡”[17]。那么，教學幽默的實施應達到培養學生樂積極進取的目的；而非適得其反的消極目的，如若那樣，也就沒有實施教學幽默的必要了。

五、小結

為吸引學生課堂注意力，啟迪學生思考，激發學生的創造力，積極教學幽默的實施利于上述目的的達成。在教學幽默實施過程中，因其面對的群體和實施目的的特殊性，注定其與普通幽默的巨大差異。在實施教學幽默時需關注群體與個體的差異性，以學生為中心，進行積極、正面的引導。使學生感受到老師對自己的關懷，形成良好的師生關系；促使學生對知識內容的思考，由幽默的接收者向知識的創造者轉變；活躍課堂氛圍，增強教學的趣味性。為提高幽默實施的效果，確保教師與學生在一個幽默場域中，教師應不斷學習，吸收新知識，進行新情境下幽默的新生創造，切合時代的步伐。同時，通過積累和總結，形成獨具自我的幽默教學風格。除了教師個人的努力之外，國家應加強教師崗前教學幽默培訓；學校積極組織師生活動，增強師生了解，深知教學幽默創作的情境，從而使教師可以很好的使用教學幽默，達到滿意的教學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