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老年教育督導

□王友農

【內容提要】老年教育屬終身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教育事業就該執行國家教育督導的條例規范和關于教育督導的原則。將老年教育列入國家整個教育督導的對象，條件已經成熟。老年教育督導的主要責任應交給各級各類政府督導的現有機構，教育部門應主動發揮協調牽頭作用，相應辦學部門應納入督導的責任體系，各級黨委政府要負有對督導的領導責任。有效推進老年教育督導的科學實施，應建立一支能勝任老年教育督導的督導隊伍，制定相應督導評價標準，實行老年教育督導的問責機制。促進老年教育早日完全回歸教育本質。

2012年9月，國務院頒布了《教育督導條例》，指出“對法律、法規規定范圍的各級各類教育實施教育督導，適用本條例”。2020年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以下簡稱《督導意見》)，進一步指出教育督導是教育法規定的一項基本教育制度。本文試圖探討將老年教育列入教育督導范疇，并科學有效地推進老年教育督導的實施。

老年教育應列入教育督導體系

黨的十八大以來，在國民教育領域里，教育督導在督促落實教育法律法規和教育方針政策、規劃辦學行為、提高教育質量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中央“兩辦”印發的《督導意見》指出，為了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使之發揮更大作用，必須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全面貫徹黨的十九大和全國教育大會精神，緊緊圍繞確保教育優先發展根本任務，提高教育督導質量和水平，推動各級政府、各級各類學校和各級教育機構切實履行教育職責。

可見，只要是教育事業，就應該適合教育督導的條例規范和關于教育督導的原則。中國老年教育已經發展了三十多年，以老年大學為主要載體的老年教育覆蓋了中國各級城鄉，在中國已有2.5億老年人的老齡化背景下，老年教育日益發揮出重大的社會價值。中國老年教育已經在國際上確立了發展最好、發展最快、辦學水平最高的大國地位和形象，老年教育中國模式已被世界認可。而在中國，“老年教育的本質是教育”這一屬性也已經被廣泛接受。但是，我們注意到，中國老年教育目前仍然沒有進入教育督導的視野，更沒有成為教育督導的對象。

目前，盡管各級政府都建有專門的教育督導機構，但主要針對國民教育，包括高校、大中小學、幼兒園和各類職業教育。主要職能是督導下級政府對教育的領導、推進，以及對各級各類辦學機構進行督導。而目前蓬勃興起的規模越來越大的老年大學，以及各類老年教育機構，幾乎沒有進入督導范疇，這與發展老年教育的目標規劃不相適應。

老年教育沒有納入教育督導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中國老年大學的起源特殊。中國老年大學大多數源于離退休老干部工作而興起，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中國老年大學外顯的主要不是教育屬性，而是它的干部屬性、文化屬性、老齡屬性，帶有很強的福利色彩。這導致了在較長一段時間內，中國老年教育的本質難以體現，自然也沒有按照教育規律來辦學。辦學者主要是各級黨政職能部門，特別是黨的組織部門、老干部局成為辦學主體，中國的教育部門，包括高校，介入老年教育的程度不深。因此，也從來沒有人提出應當在這些老干部系統辦的老年大學里，按教育規律、教育要求來進行教育督導。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老年大學自發組建了一種非政府組織，即各級老年大學協會，在宏觀調控方面發揮一定作用。而各級老干部系統，有的也相應地承擔了一些對各級老年教育機構進行宏觀協調指導的責任。主要做法是創建示范?；蛲七M規范化建設等?；旧蠜]有按照教育的規律和要求進行檢查考評，而是將辦學物質條件列為一個重要的考評指標。這離教育督導的要求還有一定距離。

2016年，國務院辦公廳頒布的《老年教育發展規劃（2016-2020年）》（下稱《規則》）明確，老年教育是終身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屬于教育的一部分。明確了“黨政主導，多元辦學”這樣一個總方針，將教育部門列在參與辦學的老干部、文化、民政等各部門首位。老年教育必須回歸教育本質，回歸教育規律，回歸教育管理機制來運轉。將老年教育列入國家教育督導的對象，條件已經成熟。

青年鋼琴家涂語亮為老年學員做《練琴中最重要的幾個問題》講座

2020年8月，廣州市人民政府組織了全市老年教育督導，對11個區縣開展了專項督導工作。以教育局為主導的這一次專項督導取得了較大成功，也產生了一些把老年教育列為專項督導的經驗和體會。當然，這只是首次在全國范圍內將老年教育列入督導，這次嘗試的意義就在于真正認可了老年教育的教育屬性，真正說明了老年教育必須要黨政主導、多元參與、全社會關心。這一督導實驗證明，老年教育列入教育督導領域，將產生重大推進作用。

明確老年教育督導的總體責任和分項責任

新中國成立后，各級政府都相應建立了教育督導的有效機制。督導機構一般是掛在教育部門，由其代表政府行使教育督導職責。目前，老年教育不可能也不應該單獨設立專門的督導機構，應該將其納入現有的教育督導機制里面，作為一項經常性的、長遠的專項督導內容。

因此，老年教育督導的主要責任，應該明確為在各級各類政府督導的現有機構中，增添這樣一項督導任務。比如，可以在現有的督導機構里增加編制、增加財政投入，將老年教育督導責任明確交給現有的各級政府督導機構。

另一方面，因為中國老年大學的辦學主體是黨政職能部門，特別是老干部局的職能部門以及部分民政部門。因此，教育部門主導的教育督導機構開展老年教育督導時，應當大膽主動承擔協調牽頭的作用，將相關的辦學部門都納入督導的責任體系。與其他國民教育督導不同，老年教育的督導相當重要的特征，就是參與老年教育督導的人員和單位應熟知老年教育工作。這就要求教育部門應當主動與辦學主體，即黨政職能部門、老干部局、民政局、文化部門，協商解決問題。應當由各級政府明確指出老年教育督導的責任，除了當地政府教育督導機構負主要責任之外，其他相關的涉老教的部門都有督導義務，都必須要參與，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脫或者游離于老年教育督導之外，各部門的分體責任必須要明確。

第三個方面，應當在各級黨委政府里有專門的領導負責，指導督促這項工作的開展。因為老年教育是黨政主導的，執政黨辦學的色彩鮮明，所以各級黨委要加強對督導的領導責任。

有效推進老年教育督導的科學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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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應該建立一支能勝任老年教育督導的督學隊伍。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教育督導已經建立了各級督學隊伍，其來源主要是了解各級國民教育的專家學者。但是現有的教育督學，對老年大學的教育或者是各級各類基層老年學校的教學，以及相關老年教育的政策、法規、辦學特點都不太了解。因此，由現有的督學單獨對老年教育進行督導，顯然不夠科學。應該吸收增添一批來自老年大學教育戰線的專家學者。但是這些專家學者對教育督導、教育督學運作方面的專業素質又比較薄弱。所以，對這些既了解老年教育，又不太了解國民教育督學任務、方法的專家學者進行相應的專業培訓尤為重要。這就要求我們在建立老年教育督導的督學隊伍時，應該將這兩方面的人才匯集起來，讓他們在督導工作中相互交流、借鑒、磨合。通過對一些督導案例的分析討論，使其相互之間能夠取長補短，然后再通過原有的一些關于督學的考評機制，對這些相應的專家學者進行資格確認。這樣，新建立的督學隊伍才能夠滿足定期開展老年教育督導任務的要求。

第二，老年教育督導的科學操作，制定相關督導評價體制，即督導的標準是非常重要的基礎工作。老年教育督導指標體系中的一些指標，不能都是以電大即開放大學來作為參照的標桿，而忽略銜接中國老年大學協會以及各省市老年大學協會在推進規范化建設、評比示范校、評比先進老年大學的一些標準，忽略電大指標與示范校指標的融合。因此，制定老年教育督導指標，一定要在事前廣泛吸納過去30多年黨政職能部門辦學中所積累的成功做法，也就是指標的確立必須要銜接過去的歷史過程。教育部門應當承擔的責任，就是與老干部局、民政局、文化局等部門為主的有辦學實踐經驗的辦學人員和專家學者溝通交流，廣泛聽取他們的意見。

第三，老年教育督導應該“點面結合”。主要任務是強化對地方各級政府履行老年教育職責的督導。重點包括國務院辦公廳頒發《規劃》之后，各級政府制定的實施方案、實施意見里面提出的一些指標性任務的落實情況。如，對老年教育列入經濟社會規劃、老年教育聯席領導機構建立以及發揮作用、老年教育投入、老年教育覆蓋面、支持辦學機構等情況進行督導，這屬于“面”上的督導。同時，也要加強對各級老年大學、老年學校的督導，對于辦出特色、辦出水平的，要及時進行總結。也要對老年大學的師資隊伍、課程建設、校園文化、黨建工作、教學、科研、校園安全等情況進行檢查，指導老年大學建立自我督導體系，優化內部治理。這是“點”上督導。

要通過對老年教育實行專項督導，逐步建立健全各級老年教育的監測機制。特別要注重引導督促老年大學遵循教育規律，聚焦教育的質量提高。

開展老年教育專項督導也需要探索改進督導的方式方法。當前特別強調要大力強化運用現代信息技術、數字技術，通過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開展督導評估監測工作。

要深化老年教育督導的問責機制，通過把老年教育列入專項督導，借此建立完善報告制度。各級教育督導機構開展老年教育督導工作之后，要形成督導報告，充分運用政府的門戶網站、新聞媒介，以適當的方式向社會公開，接受人民群眾，特別是老年人的監督。要規范反饋制度，各級教育督導機構要及時向被督導的單位，即下級政府以及各級被督導的老年大學反饋督導結果，逐項反饋存在的問題，下達整改決定，提出整改要求。在一段時間內整改不力的，要負連帶責任。要與各級政府的領導政績掛鉤。最后，要健全老年教育督導復查制度、激勵制度，甚至約談制度。在督導中，要建立回頭看機制，防止督導一陣風。要落實激勵機制，對督導中發現的老年教育發展成就突出的進行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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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放眼全球老年教育，“黨政主導、多元辦學”的中國模式與“注冊為非政府組織、自助自主辦學”的英國模式和“高校辦學”的法國模式并列為世界三大模式。既然中國模式中辦學主體為黨政職能部門（特別是老干部部門），那么，政府就必須對老年教育實行督導。這是體制使然。

中國老年教育在許多方面彰顯了我們社會制度的優越，創造了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老年教育。我國在老年教育的成果展示、課程豐富、校園文化多姿多彩等方面領先世界，成為黨和政府向社會提供的一項深得民心的基本公共服務，這都歸功于老年教育中國模式的重要社會價值。但是，我們也必須意識到，老年教育中國模式的最大問題及不足之處，就在于還沒有完全回歸教育本質。因此，在教育內涵方面表現出學術性欠佳，不排除有的地方的老年教育水平仍然停留在只是簡單的娛樂活動上。提升中國老年教育學術水平，使之更有質量、更加公平，實施老年教育督導應是最重要的方法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