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信息披露研究回顧與展望

張藝萌 徐光華 張佳怡 卓瑤瑤

【摘 ?要】隨著全球環境污染、氣候變化等生態環境問題的日益嚴峻，人們對勞工條件、企業責任等問題的關注度上升，實現可持續發展成為企業的重要目標，同時這也是市場經濟實現進一步發展的方向。ESG體系構建、ESG信息披露對于加強企業責任落實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并且能夠進一步推動企業實現可持續發展。論文從ESG信息披露的概念發展、研究框架、實際應用等方面對國內外現有研究成果進行回顧并對ESG信息披露的發展進行展望。

【Abstract】With the global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climate change and other ecological environmental problems gradually becoming severe， people pay more attention to labor conditions and corporate responsibility. Realizing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goal of enterprises. At the same time， it is also the direction of further development of market economy. The construction of ESG system and ES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are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strengthen the implementation of corporate responsibility， and can further promot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This paper reviews the existing research results at home and abroad from the aspects of concept development， research framework and practical application of ES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and looks forward to the development of ES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關鍵詞】ESG;信息披露;可持續發展

【Keywords】ES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中圖分類號】F272.5;F270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3-1069（2021）12-0121-04

1 引言

近年來，生態環境問題如全球環境污染、氣候變化等日益嚴峻，人們對此給予了高度關注，如何實現可持續發展成為企業關注的熱點問題，同時，這也與市場經濟能否實現進一步發展密切相關。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ESG體系構建、ESG信息披露對于加強企業責任的落實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而企業責任感的加強有利于實現可持續發展，因此，通過制定符合中國國情的ESG信息披露制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推進實現企業的可持續發展。

截至目前，國內外學者對ESG披露標準、ESG披露模塊以及ESG信息披露對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影響等方面進行了諸多有益的探索，形成了一系列研究成果。近年來，隨著社會經濟環境的快速演化以及生態環境問題的日益嚴峻，關于ESG信息披露的研究視角、層次和維度有了很大的拓展，因此，系統回顧和整合ESG信息披露的研究文獻十分必要。

鑒于此，本文立足經濟全球化背景，通過文獻回顧與展望，進一步探究ESG信息披露在國內發展中存在的問題以及應用的價值，期望對我國政府制定、會計行業協會執行ESG信息披露政策有所啟示與借鑒，同時，期望加強上市公司對ESG信息披露原則重要性的認識，借鑒已有經驗，最大限度地實現企業的可持續發展目標。

2 ESG及ESG信息披露的相關理論

2.1 ESG的內涵

ESG概念的首次出現可以追溯到2004年，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將其定義為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它不再以傳統的財務績效作為評價標準，并且逐步發揮出重要投資理念的作用，成為衡量上市公司社會責任履行程度的重要標準。當今世界，上市公司正從短期的利潤最大化目標轉向長期的可持續環境、社會和治理（ESG）目標。人們逐漸意識到，ESG已經成為企業風險的重要來源，并可能影響公司財務業績和盈利能力。也有學者通過研究發現，ESG績效對公司的市值具有影響，其中治理因素對公司的市場價值有著重要的影響。

目前，國際上認可度較高的ESG理念及評價體系是由ESG信息披露、ESG績效評價和ESG投資指導三個層面組成的，三者有機結合、聯系緊密。

2.2 ESG信息披露的相關理論

本文所探討的ESG信息披露是指企業有關環境、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信息的披露。ESG信息披露在提高公司信息透明度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有效地提高了企業的風險管理能力，并且有利于市場更精準地評估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進而提升了投資者的信心?，F階段，資本市場雙向開放政策的實施以及經濟全球化趨勢的加強，均推動了ESG信息披露在全球范圍內的發展。

針對ESG理念體系中的信息披露層面，多個國際組織發布了相關框架和指引，并且針對性有所不同，其中使用范圍最為廣泛的是由全球報告倡議組織頒布的《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南》。

以第四版修訂指引（以下簡稱G4）當中提到的環境績效指標為例，它涵蓋能源、物料、廢棄物等多個領域?？傮w來說，G4的內容已足夠豐富，并且為企業ESG信息提供了可行的披露標準項和披露方法，而事實上它僅僅停留在為企業提供信息披露建議的層面，并沒有成為統一的ESG信息披露的行為準則。因此，鑒于ESG披露準則的多樣性與非強制性，部分國家和地區針對自身情況發布了專門的披露指引，這也為ESG理念體系的進一步完善起到了重要作用。

關于ESG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之間的關系，目前國內外學者的研究大多從ESG體系中的單個因素出發，分別探究環境、社會責任及公司治理單方面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之間的關系，而將這幾個指標結合起來，對于ESG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相關聯的研究較為延遲和缺乏。

2.2.1 環境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之間的關系

環境保護是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基礎與關鍵，而環境信息披露是對企業環境保護監督和衡量的標準。由此，應探究并重視環境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之間不可忽視的聯系。

近年來，多位學者采用不同的數學模型對環境信息披露與公司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探究。其中，有學者利用回歸模型分析研究出企業環境信息披露具有財務績效的邊際遞減效益，即企業披露越多的環境信息，財務績效的增長率越慢;也有學者利用固定效應模型研究發現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存在滯后性，不過從結果來看其帶來的影響是正向且較為顯著的。

從市場投資者的角度出發，企業要想提高信息披露的水平和質量，只能犧牲更多的財務利益，因此，信息披露反而會對企業市場價值產生消極影響;但從滯后一期來看，隨著擠出效應的下降，激勵效應的上升，環境信息披露將促進企業績效的提升，降低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反而會對企業價值造成損害。

2.2.2 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之間的關系

企業社會責任要求企業摒棄以利潤為唯一追求的傳統運營理念，而是應當在考慮自身經營狀況的同時，進一步承擔起對環境、消費者和社區的責任，履行對其利益相關者應盡的職責與義務。

目前，學者對于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主要有正相關、負相關、U型相關和倒U型相關這4類觀點。

以2005-2010年鋼鐵行業上市公司、2013-2016年滬深制造業上市公司以及2010-2017年滬深兩市重污染企業等多組樣本為研究對象進行實證分析，可以發現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此外，近幾年在ESG概念全球化背景下，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披露社會責任信息等方面的觀念和自覺性得到了一定的發展，也進一步加強了二者之間的關系。

2.2.3 公司治理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之間的關系

公司治理應該確保公司有關財務狀況與經營成果、目標、所有權與投票權、公司治理結構與風險管理政策等信息能準確地揭示及透明化。

早在20世紀末就有學者以新古典經濟理論的顯性因素為基礎進行研究，發現管理者權力能夠顯著地影響企業經營績效，此外，高管所得薪酬水平等，也是影響企業可持續性績效的重要因素。

部分學者認為，公司治理主要是為了解決代理沖突，公司對外信息披露都是在管理者和控股股東的控制下完成的，公司治理信息披露的范圍和質量可以從側面反映出企業治理體系的完善程度。也有學者從另一個角度入手，認為公司治理體系越完善，管理層所擁有的私人信息尋租空間越小，信息披露水平也會越高。

總體來看，目前國內外學者關于公司治理信息披露對企業可持續發展造成影響的研究較為缺乏，現有研究大多認為公司治理信息披露的水平越高，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起到監督管理層的作用，有利于促進企業的可持續發展。

3 我國ESG信息披露的應用

3.1 我國現行的ESG信息披露制度

國外主要以資本主義市場為主，大部分市場的主體氛圍相近，發展程度也比較高。因此，在ESG信息披露指標的制定上，有大量的樣本和成熟的數據庫可供參考，同時，因為國外注重個人意識，強調個人利益，人們會自發地考慮并要求維護自己的利益。而中國資本市場仍是一個處于轉型經濟中的新興市場，一些對成熟的國外資本市場進行研究后得出的結論是否適用于中國上市公司還有待驗證。

自2002年起，我國出臺了一系列指引性文件，對企業經營環境及社會責任信息的披露進行鼓勵，但并沒有出臺針對ESG體系的具體法規。從2008年起，深交所、上交所等機構先后發布了一系列文件，證監會、基金業協會也從2018年起頒布并修訂了《上市公司治理準則》等文件，這意味著我國ESG體系開始從頂層設計落實到執行層面。但經過近20年的實踐仍可以發現，國內ESG體系在信息披露的范圍、數量和質量等方面存在許多不足。

相關學者研究指出，根據政策執行程度，ESG信息披露可以分為自愿性披露和強制性披露。例如，在環境信息披露方面，盡管有文件明確“資本市場應該建立上市公司強制性環保信息披露機制制度”，但我國目前仍采取“不遵守就解釋”的非強制性規定，要求企業自愿披露。

3.2 我國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的具體應用

由于中國處于ESG研究的起步階段，國內可供參考的樣本以及數據庫資料并不十分完善，在缺乏數據的情況下，一些標準很難被確定下來，而且受價值觀和市場氛圍的影響，國外的部分指標也不完全適用于中國，因此需要進行調整。

例如，在社會責任方面，與國外普遍披露“人權”“社區影響”等指標不同，我國提出了“扶貧”等特色化指標。對于企業的社會責任（S）計量，國內較多學者采用評分衡量方法，對上市公司披露信息和具有權威性的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評分標準進行比對，這也與我國上市公司披露的相關信息多為文字有關。

此外，與國外強制性與半強制性的披露政策相比，我國對于ESG信息披露的監管力度不夠強，并且現行制度對自愿披露的激勵措施不足，對不執行披露制度或隱瞞重要信息的處罰力度較弱。

與此同時，我國在ESG信息披露的內容方面也不全面。由于我國數據積累的基礎與國外相比較為薄弱，企業報告中所披露的負面信息比較隱晦，而只傾向于披露對企業起到正面影響的數據和難以驗證的描述性信息，大多以業績宣傳為主，有失ESG信息披露要求的可靠性與真實性。

4 完善我國ESG信息披露的建議

結合上述相關研究的實踐和經驗，以及我國ESG信息披露的現狀、存在的問題，本文提出以下幾條建議。

4.1 逐步建立并完善ESG信息披露制度

政府部門要充分發揮其宏觀調控作用，從整體層面上加強對于ESG理念和體系的認知，并加快完善ESG信息披露的整體制度框架。

第一是對于披露要求，需要明確的是，ESG信息披露是否應采取強制規則，與當地資本市場形勢、行業風險強度、責任投資氛圍等因素緊密相關。證券交易所應充分考慮現階段我國資本市場的發展程度，在制度初期仍然采用自愿披露原則，在進行試點和推廣提高企業的接受度和認可度之后，轉為“不遵守就解釋”的半強制性制度。例如，對于環境信息，制度初期企業可自愿選擇是否進行披露，半強制性制度期間企業則被賦予選擇性披露環境信息的權利，對于已進行披露的環境信息不需做進一步說明，但對于那些避而不談的環境問題，企業需要解釋其不進行披露的原因。最終應轉向強制性披露，保證ESG信息披露的完整性及權威性。第二是對于披露內容，首先，要明確必須披露的關鍵信息，重點在于已有可靠監測數據，必須向監管部門報送的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方面的信息;其次，根據行業的不同制定更為詳細的相關披露指標，供企業進行選擇;最后，逐步形成ESG信息披露指標數據庫，構建系統全面的ESG信息披露標準。第三是對于披露對象，政府可采用由大型企業向中小型企業、由國有企業向非國有企業、由污染行業向其他行業擴展的思路實施ESG信息披露制度，避免市場主體反應過度。

4.2 構建ESG數據庫并建立ESG報告評估體系

ESG數據處理過程極為復雜，不僅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作為支撐，而且需要就數據庫實施定期的更新及維護。國外由于具備充分的數據支撐，其ESG體系更為完善，特別在啟動ESG績效評價的過程中優勢更加明顯，這無一不體現了ESG基礎數據的重要性。我國ESG信息披露由于起步較晚，并沒有成熟的數據庫可供分析及參考，并且由于誤導性ESG信息或嚴重遺漏等情況的存在，可能會直接對投資者的決策造成影響。除此之外，目前我國民間第三方ESG評級機構以商道融綠、潤靈為首，其主要參考國際國內主流ESG評級標準，自主研發ESG評價方法，因此，不同的ESG評級機構在評價方法方面也存在一定的差異。例如，商道融綠對環境、社會、公司治理3個維度指標的設計較均衡，而潤靈則側重于環境、社會2個維度的考察;商道融綠在社會層面側重于員工雇傭與管理，潤靈除此之外還考慮了相關消費者權益等。

因而，政府及相關機構應積極推動本土化ESG數據庫的建設，并建立公允的ESG報告評估體系，更加全面系統地對企業ESG披露情況進行評級，以進一步引導上市公司提高ESG報告質量。

4.3 建立ESG信息披露激勵及懲罰機制

由于我國ESG體系通常是以政府引導為主，因此，需要各大監管部門、行業協會以及行業主體加強溝通合作，并對配套政策加以充分的完善，盡可能使效果能夠在企業層面得以展現。首先，在ESG信息披露政策實施前期應當充分發揮獎勵政策的優勢，重點突出對ESG信息披露執行出色的企業進行獎勵，如給予稅收減免、綠色信貸、IPO等方面的優惠條件等，以此調動企業自主進行信息披露的積極性;其次，在政策實施的中后期則可以側重于懲罰措施，針對ESG信息披露不準確、不真實以及未嚴格按要求披露信息的企業給予罰款、限制上市等處罰。

5 結論與展望

綜上所述，我國ESG信息披露的相關理論框架已初步形成，但企業信息披露的數量和質量與國外相比還存在較大差距。對于ESG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之間的關系，國內外學者的研究結論也存在多樣性，但大多數學者認為ESG信息披露有利于企業樹立良好的社會形象，更好地履行社會義務，對于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此外，本文針對我國ESG信息披露現狀提出了相關建議。

現有研究證實了ESG信息披露與企業可持續發展存在一定的相關性，但是ESG信息披露對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影響程度如何？不同行業的信息披露指標選取標準主要受哪些因素影響？信息披露指標的選取對行業總體的披露積極性會產生何種影響？諸如此類的問題都值得我們進一步研究與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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