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家庭教育的核心內容及價值意蘊

傅建平，詹 西，肖迎紅

（中南大學a. 馬克思主義學院；b. 教育發展與校友事務辦，長沙 410000）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家庭是社會的基本細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學校。不論時代發生多大變化，不論生活格局發生多大變化，我們都要重視家庭建設”。[1]家庭教育作為“扣好人生第一?？圩印钡闹匾嚨?，關乎青年的成長成才，與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命運緊密相連。家風作為一種更加持久、更為深沉的精神力量，在家庭教育中發揮著隱性滲透的作用，回答的是“什么是好的家庭”“怎樣建設好的家庭”等基本問題，對立德樹人基本任務的完成具有推動作用。在“兩個一百年”歷史交匯時期，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時期，家庭的家教家風建設作為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重要方面，要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土壤中汲取力量，結合如今的時代背景和實踐要求對其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在中華五千年的文明長河中，涌現了眾多優秀的家風家訓家規。晚清湘籍名臣左宗棠作為晚清時期“中興名臣”之一，參與平定太平天國運動、興辦洋務企業、收復新疆，在抗擊外敵侵略、保衛國家領土完整方面有重大貢獻。左宗棠十分重視對子孫的教育，身體力行，至老不衰，即使身處在外南征北戰，也經常借助家書對子孫寄予殷切囑托與諄諄教誨，這在他留下的一百多封家書里有深刻體現。深入研究左宗棠家庭教育的思想與實踐，對于當下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厚植愛國情懷、培育堪當民族復興重任的時代新人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與實踐意義。

一、家庭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陣地

家庭與學校、社會構成了三位一體的教育環境，是一個人世界觀、人生觀與價值觀形成的最初場域，從這一角度來看，“家庭是人生的第一所學?！?。[2]“家”作為一個具有豐富文化內涵和歷史積淀的詞語，是中華民族特有的人文景觀，關乎社會關系和社會經濟的重要基礎，在社會發展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馬克思主義認為，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家庭教育雖是在家庭內部對子女后代進行教育，但在家庭內接受教育的個人走向社會以后，會不由自主地通過一系列生產生活方式對其他個體傳遞價值理念，從而對社會風氣的建設產生重要影響。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有重視家庭教育的傳統，家庭教育源遠流長。在新時代，重視家庭教育、加強家庭教育，需要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思想精華和道德精髓，立足家庭這一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陣地，匯聚起為黨育人、為國育才、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的磅礴力量。

（一）重視家庭教育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

家訓是中國歷代先哲在品德、為學、治家等方面訓誡子孫后輩的家庭教育記錄，具體包括詩歌、散文、格言、書信等以文字形式所作的記錄以及以口耳相傳等方式流傳下的家規、家誡等。[3]在中華文化史上，有關家訓最早可以追溯到周公的《誡伯禽書》，在此家訓中，周公告誡其子，有德行的人應以恭敬的態度與人相處，以節儉的方式生活，身處高位要心懷敬畏，博聞強識但不能驕傲自滿?！耙汇迦桨l，一飯三吐哺?！敝芄珜Σ菪奚碜鋈?、處世從政的教誨于后世有深遠的影響，開創了中國古代家訓先河，是中國第一篇成文的家訓。[4]司馬談在遺訓《命子遷》中囑咐兒子司馬遷繼承自己未竟的事業，繼續撰寫史書。司馬遷遵循父親的命訓，著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魯迅贊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胺堑礋o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是諸葛亮在《誡子書》中對其子諸葛瞻的告誡與期許，成為后世修身養性的典范。享有“古今家訓，以此為祖”之名的《顏氏家訓》是由顏之推結合人生經歷、思想哲學，以儒家思想為基本遵循，教育其子孫如何治學處世的重要篇章。

在幾千年的中華文明中，有關家風家訓家規的優秀作品浩如煙海，無論是帝王將相還是尋常百姓，都十分重視對子孫后代品性、素質、氣節等方面的教育。在這些廣為流傳的家書中，蘊涵著淡泊名利、艱苦奮斗、勤儉節約、自強不息等中華傳統美德。家庭教育作為中國自古以來父母教育子女的主要方式，在對其后代形成一定的價值觀念、政治觀點、道德規范等方面發揮著基礎性作用。家風家訓家規植根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耳濡目染、潛移默化等形式反映著祖輩對后代成長成才的期望，是傳承中華優秀傳統美德、賡續中華文脈的重要載體。

（二）加強家庭教育是為黨育才的現實需要

“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站在“培養什么樣的人”“如何培養人”以及“為誰培養人”的出發點，提出培養擔當民族復興重任的時代新人，強調要重視和引領家庭家教家風建設。習近平關于家庭家教家風的重要論述，為新時代加強思想道德建設、建設文明家庭、錘煉深厚的家國情懷等方面提供了基本遵循。習近平指出“要在家庭中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導家庭成員特別是下一代熱愛黨、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熱愛中華民族”。[5]由中宣部、中央紀委機關、中組部等部門聯合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加強家庭家教家風建設的實施意見》中指出，“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家庭家教家風建設，升華愛國愛家的家國情懷、建設相親相愛的家庭關系、弘揚向上向善的家庭美德、體現共建共享的家庭追求”。[6]黨的二十大報告再次強調“提高全社會文明程度，實施公民道德建設工程，弘揚中華傳統美德，加強家庭家教家風建設，推動明大德、守公德、嚴私德，提高人民道德水準和文明素養”。[7]家庭教育作為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加強公民道德教育的基本途徑，發揮著凝魂聚氣、強基固本的關鍵作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二、左宗棠家庭教育的核心內容

提起左宗棠，“收復新疆”“洋務運動”或許是他最鮮明的標簽，除了是一代杰出的政治家、軍事家以外，他還是一代思想大家。在他留下的一百多封家書里，沒有一味的政治說教，皆是具體的方法指導，飽含著對家族后輩的良苦用心。

（一）修身：志存高遠，勤儉節約

左宗棠在家書中對其子孝威、孝寬品行修養作出了諸多教誨，包括立志讀書、崇儉廣惠、反躬自省等，對其子形成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1．讀書做人先立志

“志當存高遠”，在寫給長子孝威的家書里，左宗棠對其作出“讀書作人，先要立志”的準則要求，并發出九問：“想古來豪杰是我者般年紀時是何氣象？是何學問？是何才干？我現才那一件可以比他？想父母送我讀書、延師訓課是何志愿？是何意思？我那一件可以對父母？看同時一輩人，父母常背后夸贊者是何好樣？斥詈者是何壞樣？好樣要學，壞樣斷不可學……務期與古時圣賢豪杰少小時志氣一般，方可慰父母之心，免被他人恥笑?！盵8]左宗棠不是單純給子女立下遠大的目標，而是通過九個問題循序漸進地啟迪子女為何立志、如何立志，通過自身與以往圣賢的對比，自省改之?！爸净疾涣?，尤患不堅?！彼M一步提出，立志貴在堅持不懈，若能夠真正立下決心志向，保持堅韌不拔的斗爭精神，就能克服前進道路上遇到的種種困難。

在給長子孝威的家書里，他多次強調立志的重要性，“大一歲須立一歲志氣，長一歲學問，勿貽我憂?！盵8]12時常督促孝威立志成為一個優秀的人，為家中后輩做好榜樣?！盃柲暌咽?，須知立志作好人?！x書在窮理，作事須有恒?！瘍烧Z可時時記之勿忘。爾能立志作好人，弟輩自當效法，我可免一番掛念矣?！盵8]35“爾等讀書作人，能立志向上，思乃父之苦，體乃父之心，日慎一日，不至流于不肖，則我無復牽掛矣?！盵8]47可見在左宗棠的教育理念中，立志與做學問聯系十分緊密，立志是讀書的前提條件，為持之以恒做學問提供不竭動力，隨著年紀的增長，志氣與學識都應日漸精進。

2．惟崇儉乃可廣惠

左宗棠在未做官前，作為一介書生多次扶危濟困，他以自身經歷教誨孝威孝寬兄弟多行善舉，“回思道光二十八九年，柳莊散米散藥情景如昨，彼時吾以寒生為此，人以為義可也；至今時位至總督，握欽符，養廉歲得二萬兩，區區之賑，為德于鄉亦何足云？”[8]127即使后來身居要職，他也仍然發揚勤儉節約的艱苦作風，不論是在家中還是軍隊里，他都以身作則，發揮示范作用，“自入軍以來，非宴客不用海菜，窮冬猶衣缊袍，冀與士卒同此苦趣”，[8]58也以此嚴格要求子女務必戒驕戒躁，“不愿侄輩有紈绔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指出雖然現在的生活比當初有所改善，但還應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以為子女長遠發展的眼光來看，傳承給子女自強自立和克勤克儉的優秀品質比金錢財富更為重要。

“用財有道，自奉寧過于儉，待人寧過于厚，尋常酬應則酌于施報可也。濟人之道，先其親者，后其疏者；先其急者，次其緩者。待工作力役之人，宜從厚償其勞，憫其微也。廣惠之道，亦遠怨之道也?！盵8]7在此左宗棠提出了自己的金錢觀，要有原則地對待錢財，寧可對自己節儉，也要寬厚對待他人，在接濟窮苦之人時要先急后緩?！斑_則兼濟天下”，左宗棠教導兒子孝威、孝寬“惟崇儉乃可廣惠也，識之！”[8]63只有推崇節儉才能廣泛地施惠于人，不可亂花一文錢，若有多余的錢財應拿來救濟生活困難的人。

（二）求學：知行合一，經世致用

經世致用，力行踐履，強調理論聯系實際，反對空談心性與玄理，是湖湘文化的突出特征。[9]作為湖湘文化的代表人物，左宗棠的思想浸潤著知行合一、經世致用的特質，這一特點也深深烙印在他對子孫的教育思想中。

1. 務實學必敦實行

在對待知與行的關系上，左宗棠對家族晚輩的指導彰顯著鮮明的實踐色彩，“所謂識字者，非僅如近世漢學云云也，識得一字即行一字，方是善學。終日讀書，而所行不逮一村農野夫，乃能言之鸚鵡耳?？v能掇巍科、躋通顯，于世何益？于家何益？”[8]6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學識應來源于實踐、應用于實踐，并在實踐中接受檢驗。左宗棠有關于知行合一的觀點在如今的時代背景下有重要的借鑒意義，面對日益復雜的國內外環境變化，我們要牢記“空談誤國，實干興邦”，在用科學的思想理論武裝頭腦的同時仔細考量理論如何指導實踐，明晰下一步落腳點在何處?！皠諏崒W之君子必敦實行?！盵8]6他對侄兒癸叟耳提面命：樹立務實作風，追求切實有用的學問，一定要督促自己腳踏實地去踐行，對于所學若不付諸實踐便會淪為空中樓閣。

2. 讀書并非為科名

雖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但左宗棠認為讀書的最終目的不是考取功名，而是對自身品性修養的提升，對真理的探求與領悟。

讀書非為科名一直都是左宗棠家庭教育的核心內容。一方面，在與孝威孝寬的書信中，他多次強調讀書的目的并非考取功名?！白x書非為科名計，然非科名不能自養，則其為科名而讀書，亦人情也?！盵8]6“學作圣賢，不在科名一路，如果是品端學優之君子，即不得科第亦自尊貴?！盵8]19左宗棠告誡其子，讀書之所以重要，在于能夠明德篤志，學作圣賢以求得豁達的胸襟。另一方面，他進一步講述讀書的愉悅之處，“讀書能令人心曠神怡，聰明強固，蓋義理悅心之效也?！盵8]19“讀書要循序漸進，熟讀深思，務在從容涵泳以博其義理之趣，不可只做茍且草率工夫，所以養心者在此，所以養身者在此?！盵8]20此外，左宗棠有其獨特的學習指導方法，在與孝威孝寬的書信中，他提出了讀書的“三到”：目到、口到、心到，只有三者合一，才能體會一字一句中蘊含的道理與原委。

（三）齊家：耕讀傳家，孝順雙親

所謂“耕”，不僅指耕種糧食，還是修身育德的過程；所謂“讀”，是指飽讀詩書，在學習前人思想文化的過程中以豐富自身精神世界。[10]這是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相統一的生產生活形式，對左氏家族后世的發展影響深遠。

1. 耕讀為業，務本為懷

左宗棠出身寒門，“勤耕讀”是他的傳家之本?！盃柛付邭q以后即不赴會試，只想讀書課子以綿世澤，守此耕讀家風，作一個好人，留些榜樣與后輩看而已?！盵8]19“能苦心力學，作一明白秀才，無墜門風，即是幸事?！盵8]52“子孫能學吾之耕讀為業，務本為懷，吾心慰矣?！盵8]173在與長子孝威的書信里，左宗棠多次提出家族子孫要延續耕讀之風，“小時聽慣好話，看慣好榜樣，長大或尚留得幾分寒素書生氣象，否則積代勤苦讀書世澤日漸銷亡?！盵8]177他對后輩的未來要求可以概括總結為“耕田識字，無忝門風”。他以自身二十七歲之后不再參加會試的經歷為例，認為及第與否不完全在于文章的好壞，因此不以是否成功考取功名來判定子孫學業優劣。

另外，以耕讀傳家的左宗棠對紈绔子弟的不良習氣嗤之以鼻，在家書中反復強調言談舉止理應規范謹慎?！耙磺醒詣泳松髦稚?。凡近于名士氣、公子氣一派斷不可效之，毋貽我憂?！盵8]55左宗棠對當時社會名士氣靡然成風的現象疾首蹙額，他舉例“名士氣”“公子氣”的種種表現：“舉止輕脫，疏放自喜，更事日淺，偏好縱言曠論；德業不加進，偏好聞人過失?！盵8]58同時也坦然承認自己年輕時也犯過類似的錯誤，希望兒子引以為戒。

2. 孝悌為仁之本

“首孝悌，次謹信?！毙┦俏覈鴤鹘y美德的精髓，左宗棠深受儒家思想文化的熏陶，嚴厲教導其子孝威孝寬要恭謹謙卑，孝順長輩。左宗棠認為，對父母的孝順首先表現在聽從父母的教誨。對于兒子孝威擅自加蓋房屋、重新裝修轎廳的行為，他痛心疾首，怒斥此鋪張浪費的行為，“貧寒家兒忽染腦滿腸肥習氣，令人笑罵，惹我惱恨?！盵8]143批評孝寬在西北戰事尚未平定、正是勤儉持家之時多出一筆不曾需要的巨額開銷，不僅與耕讀持家的家訓準則不符，還以替父親慶生為借口以表孝順。在此左宗棠提出了“養口體不如養心志”，與其在物質方面滿足父母，不如使父母在精神上得到富足愉悅。這對我們當下贍養雙親具有重要啟發，子女若要孝順，不僅僅是要在經濟上保障父母更高質量的生活水平，更為重要的是常常陪伴、悉心照料，給予父母精神上的慰藉。

后續孝威在書信里也誠懇道歉，深刻表達了自己知錯懺悔之意，左宗棠回復道：“庶母已老，家事一切不必操勞，兒婦諸宜照管，‘勤儉忠厚’四字時常在意，家門其有望乎！”[8]149在殷殷叮囑里，左宗棠首先重申孝順父母便不能做出淺薄粗陋的事情使父母惱怒，應盡心盡力使長輩喜悅；其次敦促兄弟二人在讀書學問、品行修養等各方面都要追求精進；再次囑咐二人互相扶持，兄友弟恭，相互切磋以深厚感情；最后在家族庶務方面多多協助母親，以免其過于操勞。在這封家書里不難看出左宗棠的語重心長，諸多方面的鞭策皆是為了堅守“勤儉忠厚”的本心與“耕讀傳家”的本質。

（四）報國：保家衛國，盡瘁為民

晚清時期的中華民族四面楚歌，深受外敵入侵的困擾。在這樣國家蒙辱、人民蒙難、文明蒙塵的時代背景下，左宗棠挺身而出，肩負起保衛祖國的使命，創下了成功收復新疆的壯舉。在與諸子孫的家書里，左宗棠曾提起戰事的艱辛，字里行間滿盈赤膽忠心的家國情懷，這種愛國主義精神是中華文明“根”與“魂”，也是激勵中華兒女不斷奮勇前進的精神力量源泉。

1. 盡瘁圖之，以求無負

中華民族素來講求精忠報國，左宗棠也一以貫之。他秉持愛國之心，踐行報國之志，遠赴邊疆出生入死，以實際行動對子女言傳身教?！拔乙粫?，蒙朝廷特達之知，擢任巡撫，危疆重寄，義無可諉，惟有盡瘁圖之，以求無負。其濟則國家之幸，蒼生之福，不濟則一身當之而已?！盵8]47左宗棠奉命于危難之間，唯有鞠躬盡瘁以求不負國家和百姓?！捌埨麌疑酪?，豈因禍福避趨之”是他最好的寫照。在與孝威孝寬家的書里，他向家人傾訴過內心的苦悶，同時也表明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他說道：“西事敗壞至極，吾以一身承其敝，任其難，萬無退避之理，盡其心力所能到者為之?！盵8]138舍生取義，常常有旁人所不知的艱難困苦，面對周圍不理解的閑言碎語，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感嘆自己衰老頹唐，能為國效力的機會所剩無幾。年過花甲的他面對戰事更需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即使他“腰腳則酸疼麻木，筋絡不舒，心血耗散，時患健忘”，[8]156在國家需要之時也毫不退縮。

舍身為國、披肝瀝膽等珍貴品質的養成并非一朝一夕，左宗棠的愛國精神早已鐫刻于家族的精神基因中，左氏后人遵循家訓自強不息，于教育、醫療等領域多有建樹，家風的賡續綿延與積極成效可見一斑。

2. 盡心盡力，下拯黎庶

正如上文所言，左宗棠將勤儉節約的作風奉為圭臬?！懊鞔簲M籌備萬兩為吾湘陰賑荒之用，故不能私置田產耳?！盵8]138在國家與社會遇到困難之時，他摒棄一己之私，身先士卒毀家紓難，捐贈錢財于百姓以助其渡過難關。他慷慨解囊，以自己的俸祿和養廉銀接濟求學趕考的寒門學子，“今歲廉項，蘭州書院費膏火千數百兩，鄉試每名八兩，會試每名四十兩?！盵8]138這一行為與他貧苦出身、三次參與會試未果的親身經歷有緊密聯系。左宗棠推崇讀書非為科名，因此對自身的功名利祿也無甚追求，“惟當盡心盡力，上報國恩，下拯黎庶，做我一生應做之事?！盵8]91受務實濟世理念的指導，他一生重在為老百姓做實事，關心與百姓切身利益有關的事務，這種勤政愛民的實踐對家族后輩來說是最有效的教育方式。正如他所作的聯語“身無半畝，心憂天下”，左宗棠“以天下為己任”的品格也為如今新時代青年涵養家國情懷寫下了生動注腳。

三、左宗棠家庭教育的當代價值意蘊

家庭教育是家族先輩依據自身經歷與經驗的積淀和錘煉，對后人修身養性、求學處世等各方面作出的教誨，是家族文化的智慧結晶。習近平總書記在四川考察時強調：“家風家教是一個家庭最寶貴的財富，是留給子孫后代最好的遺產?！鄙钊胪诰蜃笞谔募彝ソ逃械木A，可以推動家訓家風中蘊含的中華傳統美德于家庭教育、社風引領、黨風建設中落地生根。

（一）培育時代新人的思想動力

教育是國之大計、黨之大計，父母作為孩子的第一任老師，應重視家風建設在家庭教育中的重要作用，傳承家庭美德，為孩子的健康成長提供積極健康的家庭環境。[11]左宗棠家書里蘊含的志存高遠、克勤克儉、讀書明理、知行合一等思想，為培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堪當民族復興重任的時代新人提供了不竭的思想動力。

縱觀左宗棠家庭教育的內容體系，核心觀點即是立志，志當存高遠，這與新時代青年要立大志、堅定理想信念、筑牢信仰之基的要求不謀而合。以此為思想力量源泉引導新時代青年將小我融入大我，將個人前途命運與祖國未來緊緊相連，積極投身于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讓青春在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奮斗過程中綻放出絢爛之花。除此之外，左宗棠身體力行、克勤克儉，對當下發揚艱苦奮斗的作風提供了鮮活事例，耕讀家風的堅守為新時代青年的勞動教育展現了生動教材，也昭示著在如今家庭教育中，父母的以身作則是最有效的教育方式，規范子女的言行舉止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需要父母不斷提升自身素養，從身邊做起，從一點一滴的小事做起，為子女做好榜樣。

（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文化沃土

左宗棠家風家訓家規里蘊含的人文精神、行為規范和道德理念，浸潤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也符合如今的時代要求和價值準則，其中所體現的傳統家庭美德是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豐厚沃土。[12]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凝結著中華民族思想精華，是當代中國精神的集中體現，深深植根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傳統美德在如今的時代背景和實踐要求下的繼承和發展。左宗棠家風思想是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中華傳統美德的生動載體，為新時代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供了具體表達，其中展現的豐富內涵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著諸多相通之處，例如左宗棠家書中所展現的身先士卒的擔當、保家衛國的責任、“以天下為己任”的使命感，顯示了中華民族代代相傳的愛國精神，是厚植愛國情懷的寶貴資源。不可否認的是，受時代條件和認識水平的局限和制約，左宗棠家庭教育思想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陳舊糟粕，這就要求我們以“揚棄”的觀點吸收其精華，借助新興科技手段和生活化傳承的形式對其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13]達到與時代要求相協調、相統一。

（三）助力黨風廉政建設的精神支撐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一直高度重視以家風家訓家規建設涵養新時代黨員干部的良好家風。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一定要重視家教家風，以身作則管好配偶、子女，本分做人，干凈做事?！弊笞谔碾m然身居高位，俸祿豐厚，但一生都保持著簡樸清廉的本色，這對新時代黨員干部堅持初心和使命具有重要的教育意義。

黨員干部的家風是黨風廉政建設的基礎，關乎社會公德、職業道德、家庭美德和個人品德，關乎黨和國家事業的發展。[14]黨員干部要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帶頭形成清白清廉的家風，永葆自我革命精神，發揮模范帶頭作用，將勤儉節約的美好品質體現在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在約束自我的同時也要注意對親屬作風的監督，為涵養良好家風黨風營造良好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