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業科學專業開展農業倫理教學的特殊性研究
——“任繼周草地農業學術思想研討會”之“農業倫理教學研討會”側記

趙 安 范玉兵

2023 年10 月21-22 日，適逢中國工程院院士、全國“最美奮斗者”、全國優秀共產黨員、全國教書育人楷模、我國草業科學奠基人、我國農業倫理學開創者任繼周教授百歲華誕之際，“任繼周草地農業學術思想研討會”在蘭州大學舉行。大會的開幕儀式上，任繼周先生主編的《中國農業倫理學》舉行首發儀式，甘肅省政協副主席贠建民與中國農業出版社黨委書記、董事長、社長劉天金共同為新書揭幕。中國工程院唐華俊院士認為，任繼周主編的《中國農業倫理學》系列專著構建了判斷農業行為對與錯、善與惡、應該與否、適度與否、公正與否的標準和定量方法，必將成為我國農業生態系統和農業哲學研究領域的經典著作①唐華?。骸俄樚鞎r 量地利 行有度 法自然——評〈中國農業倫理學概論〉》（2023-11-01，https://szb.farmer.com.cn/2021/20211110/20211110_003/20211110_003_5.htm）。。中國工程院陳劍平院士指出，農業系統很難再依靠“點”上的技術突破實現整體提升，我們有必要對農業及科技進行再認識，對農業高等院校的課程設置和人才培養進行再認識?！吨袊r業倫理學》用歷史的、系統的、戰略的整體思維和認知開創了我國現代農業的新征程①陳劍平：《農業倫理學是農業科學技術的綱——學習任繼周院士〈中國農業倫理學概論〉感悟》，2023-11-01，https://www.farmer.com.cn/2023/10/11/99938179.html。。中國工程院沈國舫院士指出，希望全國農林、師范、綜合類高校以此為藍本盡快開設相關課程，讓農業倫理學的系統知識在全國范圍內廣泛傳播，以盡快找出解鎖“三農”問題的鑰匙，在農業領域打開通向回歸自然的大道②沈國舫：《農業倫理學應走進高等學堂》，2023-11-01，https://www.farmer.com.cn/2023/10/12/99938248.html。。

10月22日，由中國農業出版社與蘭州大學草地農業科技學院合辦的“任繼周草地農業學術思想研討會”分會“農業倫理教學研討會”如期舉行。在分會的開幕式上，百歲老人任繼周先生發來視頻，直言農業倫理學在農業文明古國缺失的遺憾，以及在高等院校開展農業倫理學教育的必要性和緊迫性，鼓勵青年學者繼續推動農業倫理學向知識界傳播的進程，進而影響整個社會。蘭州大學副校長潘保田代表學校向扎根西北、立草立業七十五載的任繼周先生表達最崇高的敬意，他希望以此為契機來推動更多高校開設好并講授好農業倫理學課程，也希望各位到會專家能繼承和發揚任先生的農業倫理思想，加入到新學科蓬勃發展的潮流當中來，共同推動中國農業倫理學學科的發展。中國農業出版社社長劉天金也指出，中國農業倫理學是在任繼周院士草地農業理論基礎上對農業整體發展的倫理學思考，是農業可持續發展的倫理觀念、道德力量和哲學智慧。希望農業倫理學課程不僅是農科生的必修課，而且能成為大學生通識課，在全社會普及農業倫理學教育。

本文從此次會議召開的背景、與會專家分享農業倫理教學經驗、草業專業開設農業倫理的特殊性等方面，對會議情況進行介紹，既是對此次全國農業倫理學教學推廣里程碑的記錄，也是進一步對農業倫理教學的延伸宣傳。

一、農業倫理教學研討會召開的背景

2016 年7 月，在任繼周院士倡導下，首屆“農業倫理學與生態文明研討會”在安徽九華山召開，會議匯聚了來自國內高校和科研院所的40 多位專家，會議建議盡快成立“農業倫理學委員會”，以便為我國農業可持續發展獻計獻策。在任繼周院士的推動下，2017年在中國草學會之下成立了農業倫理學研究會，并在南京農業大學召開首次年會。此后，2018 年、2019 年的年會分別在蘭州大學、中國農業大學順利召開，擴大了“農業倫理學”的學術影響力，促進了國內“農業倫理學”的交流合作。

與此同時，任繼周先生帶領團隊在農業倫理學的科研與教學方面也是碩果累累。一是科研方面。任先生先后主編了《中國農業倫理學史料匯編》（2015）、《中國農業倫理學導論》（2018）、《中國農業倫理學概論》（2021）、《中國農業倫理學（上下冊）》等著作或教材，創辦的專業文集《中國農業倫理學進展》已經連續出版三輯；同時，團隊在《倫理學研究》《蘭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科學·經濟·社會》等學術期刊開設農業倫理學專欄，刊發相關學術論文50多篇。二是教學方面。任先生從2014 年在蘭州大學開設農業倫理學系列講座，標志著這門學科的正式誕生。隨后，農業倫理學教學工作先后在南京農業大學、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安徽大學、北京林業大學、甘肅農業大學等十余所院校鋪開，涌現了南京農業大學姜萍教授等優秀教學團體。此次農業倫理教學研討會，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召開，會議邀請了上述多個高校的農業倫理學主講人到會并發表演講。

2022 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強科技倫理治理的意見》，鼓勵高等學校開設科技倫理教育相關課程，完善科技倫理人才培養機制，加快培養高素質、專業化的科技倫理人才隊伍。同時，2022 年教育部發布了新版《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目錄》，新增應用倫理專業碩士。這為蘭州大學進一步強化以農業倫理為特色的應用倫理學科建設和隊伍建設提供了重要契機。蘭州大學充分發揮綜合性大學優勢，聯合本校草地農業科技學院、哲學社會學院的力量，共同籌建中國第一個以農業倫理學為特色的專業碩士點。此次會議的順利召開，促成了全國高校的農業倫理教學團隊與蘭州大學建立起更加深入的交流合作關系，為將蘭州大學建設為國內農業倫理人才培養集散地而群策群力。

二、與會專家分享農業倫理學教學經驗

清華大學李正風教授解讀了《關于加強科技倫理治理的意見》的文件精神，鼓勵蘭州大學盡快整合相關力量，凝練農業倫理特色方向，培養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鄉村振興、農業現代化、生態文明建設等國家重大戰略需求的具有跨界思維、文理貫通的知農愛農復合應用型人才。北京林業大學董世魁教授是《中國農業倫理學概論》的執行主編，并在北京林業大學主講農業倫理學課程，他以“任繼周之問”為切入，分享了其作為執行主編幫助任先生編著教材的經歷，并闡述了任先生提出的以時、地、度、法為多維結構的農業倫理學，呼吁通過教育教學喚起公眾的農業倫理學意識，攜手共筑農業倫理學大廈。

南京農業大學姜萍教授以《新文科背景下農業倫理學教學與研究現狀》為題，回顧了中外農業倫理學發展歷史，分享了與歐洲農業和食品倫理學協會及美國農業、食品與人類價值學會等機構之間建立的聯系和所取得的實質性進展。自2019 年開始，姜萍教授在南京農業大學主講農業倫理學公共課，選課學生人次至今已達4 900 余人，以專題教學、專家教學、“雙線”教學、“雙師”教學等多種教學方式進行，其負責的“農業倫理學概論”獲批江蘇省“首批省級一流本科課程”，取得了2022 年江蘇省教育教學成果獎特等獎。中國社會科學院李人慶副研究員從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民俗學等多學科角度回應了任先生提出的農業倫理思想的重大意義問題，指出農業農村發展不充分、不平衡、不穩定、不可持續的現狀背后實質是“不公正”，生產、生活方式的改變都源于人的行為調整，離開了倫理而單純地強調人的經濟理性只會減弱經濟學的預測能力，倫理學的原始本義就是創建人可以安居其中的有意義的“家園”。

方錫良是蘭州大學《農業倫理學與生態文明》公共課的主講人，他在教學過程中深入貫徹任先生提出的中國農業倫理學的系統特征和多維結構，開展跨學科、綜合性交叉研究，以其跨學科優勢化解相關倫理沖突和社會爭議，為農業生產、發展與創新提供理論支持、溝通路徑和決策工具，從而促進農業的創新轉變與健康可持續發展。同為蘭州大學哲學與社會學院師資團隊成員之一的王涵青老師，則介紹了自己在臺灣高雄大學從事倫理學教學的經驗，指出倫理學作為大學通識核心課程，在建立具有德行的現代公民意識方面的重要作用，同時強調了倫理學要保持它的實踐性品格和對現實生活的范導功能，要從課堂回歸現實生活，透過實際的生存活動喚醒主體與他者之關聯。另外，蘭州大學《科學·經濟·社會》副主編周亞平老師介紹了該刊開設農業倫理專欄的情況。蘭州財經大學韓作珍老師分享了我國傳統飲食文化的倫理性向度。

三、與會草業領域專家分享農業倫理教學經驗

在與會專家當中，北京林業大學董世魁、蘭州大學林慧龍、西北農林科技大學何樹斌、甘肅農業大學曹文俠等，均在所在單位的草業科學專業率先開展了農業倫理學的教學工作，他們的教學經驗值得專門分享。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在2019 年的本科人才培養方案中，提出要加強學生對倫理意識和社會責任感的培養，各專業應至少開設一門專業倫理類必修課程。該校草業與草原學院于2021年面向本科生開設了16 學時的專業基礎課《農業倫理學》，該學院何樹斌副教授以任繼周先生主編的《中國農業倫理學概論》為指導，邀請該校人文學院中國農業史研究團隊的老師組成課程團隊共同授課，內容突出草業科學的專業特色，重點講授基于系統耦合之法的倫理觀、基于生態文明之法的倫理觀、種植業畜牧業之度的實踐等內容。該教學團隊已獲批校級重點教改項目。他還建議中國草學會或農業倫理相關學會，設立一些教改項目、課程基金等，鼓勵和支持高校青年教師開展農業倫理學的教學工作。甘肅農業大學草業學院自2007年起開設了全校公共選修課《草原文化與民族風情》，挖掘草地農業科學教育教學體系中的文化元素。2022 年又為本科生開設專業選修課《農業倫理與草業法規》。曹文俠老師以草業科學教育為例，論述了科學教育與人文教育間的依從關系，分析了草業人文在現代草原管理、草業產業發展中的重要性。并指出從單一的草原畜牧業，發展為具有四個生產層的完整草地農業生態系統，沒有哲學思想和農業倫理的引領是很難實現的。

筆者作為任先生的學生、助理及思想研究者，同時作為蘭州大學草地農業科技學院農業倫理學課程的主講人之一，在大會的最后環節，分享了草地農業與農業倫理之間的關系①趙安：《任繼周院士農業倫理學思想探源——兼論草地農業與農業倫理之關聯》，《蘭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年第5期，第1-12頁。。任先生的學術思想可梳理為“牧草學—草原學—草業科學—草地農業生態系統—農業系統發展史—農業倫理學”的變遷，并將草地農業與農業倫理的思想熔鑄在研究全過程當中。筆者以此將任先生農業倫理學思想的形成分為三個階段：一是萌芽階段（牧草學與草原學），二是發展階段（草業科學與草地農業生態系統），三是成熟階段（農業系統發展史與農業倫理）。草地農業生態系統是最符合農業倫理標準的農業范式，農業倫理學是由草地農業生態系統關聯其相對的社會系統之后的哲學升華。草地農業與農業倫理是改造中國農業結構的兩個方面，是同一件事分別在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中的兩種不同表述范式。

會議最后，蘭州大學林慧龍教授介紹了《中國農業倫理學進展》叢書的情況。青海大學趙玉婷、河西學院曹建新等青年教師也參加了此次研討會，并表達了在其所在單位結合自己的草業科學學科背景開設農業倫理學課程的興趣。

四、在草業科學專業開設農業倫理教學的特殊性

任繼周先生是科學家、哲學家，是中國草業科學奠基人，是中國農業倫理學開創者。任繼周先生的上述身份，是農業倫理學教學率先在草業科學專業開設的先導性原因。但如上文所述，任先生的草地農業與農業倫理的思想存在內在的邏輯關系，所以，草業科學專業是農業倫理教學的第一塊試驗田，農業倫理學也要內化于草業等農業科學之中，這是在草業科學專業開展農業倫理教學與科研的得天獨厚的優勢。

一方面，草業科學要做好農業倫理學的第一塊試驗田。以草地農業為代表的農業生態系統包括前植物生產層、植物生產層、動物生產層、后生物生產層。我們在草業科學專業開展農業倫理的教學過程中，可邀請生態、種植、養殖、加工等多領域的專家參與，向學生呈現以草地農業為代表的農業系統前沿，幫助學生具象地認識現代農業生產中的倫理問題，如種植結構、動物福利、生物多樣性、糧食與食物安全等農業倫理學詮釋。任繼周先生多結構、多維度、多層級的視角，已完成了農業倫理學定經緯、舉綱目的工作，為農業管理及其過程中的倫理關懷建立了哲學框架，剩下關于各個生產層當中的很多細節問題還需要后來者進一步深入實踐和闡發。

另一方面，農業倫理學要內化于草業等農業科學之中。農業在向綠色、可持續、生態文明方向轉型過程中蘊含著各種復雜的倫理沖突，需要農業倫理學在未來農業轉型中發揮重要作用。農業倫理堅持鼓勵創新和包容審慎的原則，將價值權衡與倫理考量納入科技活動全過程，將倫理需求內置于研究與創新之中。進行負責任的研究和創新，不僅對草業科學，對農業整體也具有保駕護航的作用。農業倫理教學能為師生提供最好的人文科學教材，并植入對錯與善惡的本初判斷。農業倫理以跨學科的研究優勢為農業生態系統、糧食與食品安全、農業可持續發展等提供價值規范和決策工具，形成富有建設性的溝通方式、公共決策和發展路徑。

基于任繼周草地農業與農業倫理思想之間具有的深刻的邏輯關系，草業科學專業就是農業倫理教學最好的實踐基地，農業倫理學教學又為開拓草業科學專業師生的人文視野提供了最好的教材。筆者將以蘭州大學草地農業科技學院為平臺，闡發任繼周先生草地農業思想中所包含的農業倫理內涵，并以農業倫理理論為指導，進一步為草業等農業產業穩步持續高質量發展做好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