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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省稱多縣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田野調查與研究

2024-01-24 05:45茍愛萍
內蒙古藝術學院學報 2023年4期
關鍵詞:龍溝人形長約

陳 晨 茍愛萍

(1.2. 西安美術學院 陜西 西安 710065)

近年來,青海省稱多縣的尕朵、拉布、稱文等鄉鎮和地區,先后發現了較多的古巖畫群,成為田野考古和專業巖畫研究人員探索當地早期文化史跡的重要研究對象。①2022 年7 月,青海省稱多縣文學藝術界聯合會與西安美術學院的老師和研究生,共同組成了一支古巖畫聯合考察隊,奔赴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的稱多縣,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古巖畫田野調查工作,在本次調查期間,又發現較多的新巖畫。

青海省稱多縣的布日峒巖畫群,圖像豐富,尤其是人物巖畫,數量眾多,圖式也異常豐富。但由于年代久遠,圖像較為模糊,增加了辨識難度。2023 年3 月,筆者完成了白龍溝布日峒人物巖畫圖像資料的繪制與整理工作,發現青海省稱多縣白龍溝布日峒人物巖畫的圖像資料,相較于其他題材的巖畫而言,更能反映青藏高原東部地區早期民眾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內容,這些人物圖像巖畫資料,為解讀該地區人與自然關系等方面的深入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新資料和新路徑。

一、白龍溝名稱及人物巖畫遺存概況

白龍溝位于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稱多縣稱文鎮下轄的白龍村,“稱多”,在藏語中有“萬人聚集”之意。據史詩記載,公元1265 年,著名的元朝皇族帝師八思巴,曾在此地講經說法,其時,由當地四面八方聞訊而來聽經的僧人、俗眾多達萬人,于是“稱多”之名由此而來。②白龍溝,當地民眾解釋為:“白龍溝”中的“白”,是“典范”“完美”之意;另有一種說法,解釋“白”為藏語中的“貝瑪”,與“蓮花”諧音,故而“白龍溝”大致的語義當為“典范之地”或“美麗的蓮花溝”之謂。而后者的詮釋,很有可能來源于白龍溝特殊的地理位置,白龍溝所在位置白龍村,四面環山而抱,峰巒起伏連綿,且層次錯落有致,白龍村位于白龍溝的中心位置,與四周環繞的山峰自然和諧相處,一同構成了一朵形似“蓮花”的自然形態。據考古材料顯示,距今約3000 年前,包括稱多地區在內的青海南部高原地區,就已經形成了穩定的牧業文化。今天的白龍村所轄的空格、布日、科哇和東郭四個社,總人口為720人,③以藏族民眾為主,經濟文化模式,是以畜牧業為主,兼做小塊農業種植,其宗教信仰,為藏傳佛教。

白龍溝布日垌巖畫群,位于白龍溝內一座小山的緩坡之上,距稱多縣的縣城約13 公里,該地的平均海拔為4850 米左右,地理坐標為東經96°58′02″,北緯33°23′50″。白龍溝的布日垌巖畫群與科哇巖畫群相鄰,布日垌巖畫群位于科哇巖畫群的東北方,兩處巖畫點的中心直線距離,為1.14 公里(見圖1,圖片內容:白龍溝布日垌巖畫群與白龍溝科哇巖畫群地理位置示意圖。圖片制作:陳晨),轄地分屬白龍村的布日社和科哇社,從兩處巖畫的題材內容和形式風格上看,二者當為同一巖畫系統,兩處巖畫遺存分別分散在環村的兩座小山之上(見圖2,拍攝時間2022 年7 月12日下午16:01。拍攝地點:布日峒巖畫群所在山體。拍攝內容:青海省稱多縣白龍溝布日峒巖畫點的自然地貌。拍攝內容:布日峒巖畫群所在山體。拍攝:陳晨)。

圖2

目前,在青海省稱多縣的白龍溝,通過田野考古所發現的人物巖畫最多,且均為單體巖石(見圖3,拍攝時間:2022 年7 月15 日下午14:08。拍攝地點:青海省稱多縣白龍溝布日峒巖畫點。拍攝內容:布日峒巖畫群的人物巖畫單體石塊遺存。拍攝者:索南·松保),多散落分布于河谷緩坡、山腳、山腰以及山頂較為平緩之處,石塊的體積大小不等,顏色以青灰色、淺褐色為主,巖石部分陷于山體之中,突出于地面的高度不一,巖石的各個面均有巖畫遺存,兩處巖畫群中巖畫遺存大都位于山體的東南方向。

圖3

就巖面圖像而言,因巖面裸露,風化較為嚴重,遍布其上的圖像,經風雨侵蝕,刻痕模糊較難辨認,部分圖像被泥土掩蓋,刻痕較為清晰,這無疑增加了依據刻痕判斷早晚的復雜性。

在青海省稱多縣所發現的人物巖畫的分布區域,為“一鎮兩鄉”,即稱文鎮、拉布鄉、尕朵鄉,13 處巖畫地點均有人物圖像的分布,人物個體圖像數量共計106 個,其中白龍溝布日峒人物巖畫的數量最多,共計56 個人物個體圖像,占稱多縣人物巖畫總數的52.83%(見圖4,圖表內容:稱多縣人物巖畫分布情況表及布日垌人物巖畫占比。圖表制作:陳晨)。

圖4

二、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圖像整理

筆者根據2022 年7 月至8 月期間于青海省稱多縣開展巖畫實地考察時所拍攝的照片,進行了線描圖繪,繪制內容包括可辨認的人物形象及與其關聯性較強的場景、動物及符號等圖像。

根據巖畫分布和巖面情況,筆者對白龍溝布日垌巖畫群中的人物巖畫繪制組圖,采取了從地名、巖畫點到巖石,再到單個圖像的層級編號,例如:編號圖BB1(圖BB1,圖像內容: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編號BB1 線描圖。繪圖:陳晨),就代表白龍溝布日垌巖畫群的第一個有人物圖像的巖石。

如果一個巖石面上有數量大于1的人物圖像,則序列編號為BB1-1、BB1-2、BB1-3……以此類推,之后的表述文字,是對巖畫個體人物形象進行的具體描述。

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共計32 個巖面(見下面的圖集,圖BB2 ~圖BB32,圖像內容:青海省稱多縣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線描組圖,共計32張線描圖。繪圖:陳晨)及56 個個體人物圖像。

接下來的文字,是對人物巖畫組圖BB1 ~組圖BB32 所進行的具體描述。

圖BB1 所在的巖石,長約85cm,寬約63cm,高出地面約51cm,在這塊巖石上,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計8 個,制作技法,均為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1,頭戴尖角帽,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呈站立狀態;人物形象BB1-2;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兩腿間有生殖器,呈站立狀態;人物形象BB1-3,頭戴尖角帽,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兩腿間有生殖器,呈向后傾倒的狀態;人物形象BB1-4,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呈站立狀態。人物形象BB1-5 騎一四腳動物,雙臂張開,左小臂下垂,右小臂上舉,呈坐騎狀態;人物形象BB1-6,頭戴尖角帽,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兩腿間有生殖器,呈站立狀態;人物形象BB1-7,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兩腿間有生殖器,雙腿岔開,雙腳外張,呈站立狀態;人物形象BB1-8,騎一形制不明的動物,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呈坐騎狀態。

圖BB2 所在的巖石,長約90cm,寬約42cm,高出地面約3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1個,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2,雙臂張開,左臂上舉,右手舉弓箭,雙腿張開,呈向右蹲步射獵狀態。

圖BB3 所在的巖石,長約45cm,寬約40cm,高出地面約4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只有1 個,制作技法也是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3,其雙臂自然下垂,雙腿張開,膝蓋彎曲,兩腿間有較長的獸尾,也可能是生殖器,呈蹲踞狀態。

圖BB4 所在的巖石,長約135cm,寬約60cm,高出地面約4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也是只有1 個,制作技法也是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4,其雙臂張開,小臂下垂,雙腿張開,膝蓋彎曲,雙腳外張,兩腿間有生殖器,呈蹲踞狀態。

圖BB5 所在的巖石,長約110cm,寬約45cm,高出地面約6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5,雙臂張開,左手上舉,右手下垂,雙腿張開,呈向左跨步狀態。

圖BB6 所在的巖石,長約72cm,寬約46cm,高出地面約20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6,其雙臂張開,左小臂平舉,右小臂上舉,雙腿張開,膝蓋彎曲,兩腿間有生殖器,呈蹲踞狀態。

圖BB7 所在的巖石,長約195cm,寬約50cm,高出地面約4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7,頭戴類似羽冠的帽子,雙臂張開,左小臂上舉,右小臂上舉,雙腿張開,兩腿間有生殖器,呈舞蹈狀態。

圖BB8 所在的巖石,長約105cm,寬約80cm,高出地面約82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也是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8,其雙臂張開,左小臂上舉,左手執較長的器物,右手下垂,雙腿張開,兩腿間有生殖器,呈站立狀態。

圖BB9 所在的巖石,長約120cm,寬約115cm,高出地面約28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 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9,頭戴尖角帽,雙臂張開,小臂上舉,左手執較短的器物,雙腿張開,右膝蓋彎曲,面向右呈弓步站立狀態。

圖BB10 所在的巖石,長約95cm,寬約45cm,高出地面約42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0,雙臂張開,左手執物,雙腿張開,呈舞蹈狀態。

圖BB11 所在的巖石,長約104cm,寬約50cm,高出地面約20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 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1,其雙臂張開,左手觸碰頭部,右臂上舉,雙腿張開,膝蓋彎曲,呈蹲踞狀態。

圖BB12 所在的巖石,長約97cm,寬約85cm,高出地面約20.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2,肩膀扛物,雙腿張開,兩腿間有生殖器,呈站立狀態。

圖BB13 所在的巖石,長約135cm,寬約60cm,高出地面約4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 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3,騎一形制屬性不明的動物,整體面向左,呈坐騎狀態。

圖BB14 所在的巖石,長約70cm,寬約45cm,高出地面約68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4,騎一形制屬性不明的動物,整體面向右,身體前傾,呈坐騎狀態。

圖BB15 所在的巖石,長約120cm,寬約25cm,高出地面約50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 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5,騎一長角或長耳動物,整體面向右,身體前傾,呈手執韁繩的坐騎狀態。

圖BB16 所在的巖石,長約80cm,寬約65cm,高出地面約50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6,其雙臂張開,騎四腳動物,根據造型形制判斷,可辨認為馬,圖像中鑿刻的人,整體面向右,側坐于馬背之上,手執韁繩,呈手執韁繩的坐騎狀態。

圖BB17 所在的巖石,長約105cm,寬約52cm,高出地面約2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 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7,其頭上有兩角,雙臂張開,騎一長耳動物,根據其造型形制判斷,亦可辨認為馬,圖像中的人物,一手在前扶胯下坐騎動物的脊背,另一手在后面支撐,整體面向右,呈手執韁繩的坐騎狀態。

圖BB18 所在的巖石,長約72cm,寬約50cm,高出地面約34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18,其頭上有兩角,站立于一長角動物的脊背上,該圖像中的人物,雙臂張開,雙手抓住兩只長角,整體面向右,身體后仰,呈坐騎狀態。

圖BB19 所在的巖石,長約100cm,寬約60cm,高出地面約36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2 人,采用敲鑿法刻制。該圖像中的人物形象BB19-1,騎一長耳四腳的動物,根據造型形制判斷,該動物可辨認為馬,騎在馬背上的人,整體面向右,微微身體前傾,呈坐騎狀態;人物形象BB19-2,也是騎一四腳動物,整體面向左,上半身直立,呈坐騎狀態。

圖BB20 所在的巖石,長約80cm,寬約60cm,高出地面約4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20,展示為尖嘴長脖,雙臂張開,類似于鳥類的雙翅的模樣,雙腿張開,中間有生殖器,呈鳥形展翅站立狀態,又似鳥類飛翔。

圖BB21 所在的巖石,長約80cm,寬約75cm,高出地面約4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21,其雙臂張開,類似于鳥類雙翅,雙翅較寬,雙腿張開,中間有生殖器,呈鳥形展翅站立狀態,又似鳥類飛翔。

圖BB22 所在的巖石,長約95cm,寬約65cm,高出地面約24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為1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22,其雙臂張開,類似于鳥類雙翅,雙腿并攏類似鳥尾,呈鳥形展翅飛翔狀態。

圖BB23 所在的巖石,長約135cm,寬約133cm,高出地面約5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2 人,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23-1,造型為雙臂張開,類似于鳥類雙翅,右小臂上舉,雙腿并攏類似鳥尾,呈鳥形展翅飛翔狀態;人物形象BB23-2,其造型為雙臂張開,類似于鳥類雙翅,雙腿張開,呈鳥形展翅站立狀態,又似鳥類飛翔。

圖BB24 所在的巖石,長約60cm,寬約45cm,高出地面約12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2人,均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24-1 和人物形象BB24-2 的造型形態一樣,皆尖嘴長脖,雙臂張開,類似于鳥類雙翅,雙腿張開,類似鳥尾,呈鳥形展翅飛翔的狀態。

圖BB25 所在的巖石,長約58cm,寬約43cm,高出地面約20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2人,均采用敲鑿法刻制。其中人物形象BB25-1,造型形象為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右手執物,雙腿張開,呈站立狀態;人物形象BB25-2,其造型為頭戴帽子,雙臂張開,小臂下垂,雙腿張開,身體微微后仰,呈站立狀態。

圖BB26 所在的巖石,長約110cm,寬約85cm,高出地面約3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2 人,均采用敲鑿法刻制。人物形象BB26-1,頭戴尖角帽,雙臂張開,小臂上舉,左右手各執不同法器,雙腿張開,中間有生殖器,呈站立狀態;人物形象BB26-2 的造型形象為頭戴尖角帽,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左手扶類似于鹿的動物,雙腿張開,呈站立狀態。

圖BB27 所在的巖石,長約50cm,寬約25cm,高出地面約52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2人,同樣采用敲鑿法刻制。其中人物形象BB27-1的造型,為雙臂張開,一手執長刀,雙腿張開,面向右呈弓步戰斗狀態;人物形象BB27-2 的造型形象,為頭長雙角,背長刺翅,雙臂張開,雙腿張開,一腿膝蓋彎曲,身體微微前傾,面向右呈行走狀態。

圖BB28 所在的巖石,長約100cm,寬約85cm,高出地面約62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2 人,均采用敲鑿法刻制。其中人物形象BB28-1 的造型,為雙手執長矛,雙腿張開,面向右呈戰斗狀態;而人物形象BB28-2 的造型,為雙手執長矛,雙腿張開,微微后仰,面向左呈戰斗狀態。

圖BB29 所在的巖石,長約140cm,寬約80cm,高出地面約60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也有2 個,均采用敲鑿法刻制。其中人物形象BB29-1 的造型,為騎一四腳動物,整體面向左,呈坐騎狀態;而人物形象BB29-2 的造型,則為雙臂張開,右小臂下垂,雙腿張開,呈向左行走狀態。

圖BB30 所在的巖石,長約55cm,寬約35cm,高出地面約32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2個,均采用敲鑿法刻制。其中人物形象BB30-1 的造型,為雙臂張開,膝蓋彎曲,小腿后抬,雙腳相碰,雙腿形成倒心形,呈跳躍狀態;而人物形象BB29-2的造型,則為頭部為圓圈,身體為長方形,雙臂、雙腿為直線,雙臂張開,小臂下垂,呈站立狀態。

圖BB31 所在的巖石,長約145cm,寬約90cm,高出地面約50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4 個,皆采用敲鑿法刻制。其中人物形象BB31-1 的造型,為雙臂張開,騎一四腳動物,整體面向左,呈坐騎狀態;人物形象BB31-2 的造型,為頭戴尖角帽,雙臂張開,右小臂下垂,雙腿張開,呈向左行走狀態;人物形象BB31-3 的人物造型為一連體雙人形象,兩個人物的形象,均為頭戴尖角帽,雙臂張開,左邊的人物雙腿張開,右手與右邊人物的左手相連,雙人呈站立狀態。

圖BB32 所在的巖石,長約100cm,寬約80cm,高出地面約65cm,可清晰識別的人形圖像共有5 個,均采用敲鑿法刻制。其中,人物形象BB32-1,騎一四腳動物,整體面向右,身體前傾,呈坐騎狀態;人物形象BB32-2,頭長雙角,雙臂張開,頭戴尖角帽,雙臂張開,左手觸碰一動物,雙腿張開,呈站立狀態;人物形象BB32-3,也是雙臂張開,雙腿張開,呈站立狀態;人物形象BB32-4,其頭長雙角,雙臂張開,雙手執圓圈狀的器物,雙腿張開,中間有生殖器,呈蹲踞狀態;人物形象BB32-5,雙臂張開,雙腿張開,中間有生殖器,呈蹲踞狀態。

三、布日峒人物巖畫中的圖場分析

青海稱多縣的人物巖畫中,更多的是反映該地諸多原住民人群生活中的狩獵、放牧等生計活動,還有表現濃厚宗教氛圍的宗教生活的場景,如騎馬、狩獵、播種、放牧、宗教祭祀,甚至戰斗場景等場面,都以巖畫的形式被記錄在巖石之上,時代已經遠去,只留下石頭用圖畫的形式講述歷史的記憶。

(一)生計生活中的狩獵與畜牧場景

青海省的稱多縣,自古以來在該地生存、繁衍、生息的原住民群體,大都從事畜牧經濟,據《稱多縣志》記載:稱多地區古代時為西羌之轄地;魏晉南北朝時期,又為吐谷渾等部所占據;隋朝前后期,納入多彌國之轄境,但直接占據黃河上源地區的,則是多彌(女國)與蘇毗(藏種地方政權);唐朝時為吐蕃轄地,號孫波;宋朝為黎州屬下的囊謙小邦駐牧之地;元朝時屬“朵甘”(青藏高原東部的軍事管轄區名,其轄境約等于今甘孜藏族自治州西北部及西藏自治區昌都地區東部地),隸吐蕃等路宣慰使司節制;明朝固始汗將全部人馬遷至青海,其統領轄境,亦覆蓋稱多地區,該地統領囊謙王所屬的部落,成為青海和碩特所轄勢力范圍之一;清初和碩特蒙古固始汗又控制了青海玉樹地區,管轄地域亦覆蓋稱多地區;清雍正元年(1723 年),駐牧于青海玉樹的二十五部落,始屬青海,由青海辦事大臣直接管轄,為囊謙千戶領地;民國時期,該地屬國民黨在玉樹設立的青海省第一行政督察專員公署下轄的三縣之一;1951 年,稱多縣人民政府成立。④稱多縣地處青藏高原,由于特殊的自然生態條件,很早就產生了草原畜牧業經濟,這也是稱多地區的巖畫中,為什么會出現大量狩獵、放牧、遷徙等有關游牧文化中各種動物圖案造型的重要原因。

在青海省稱多縣白龍溝布日峒巖畫點的人物巖畫中,狩獵的場景主要是由狩獵者和獵物構成,作為狩獵者的人物,會伴隨其狩獵的工具出現,最為典型的便是弓箭(見圖BB2,圖像內容: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編號BB2 線描圖,繪圖:陳晨),作為獵物的各類野生動物均為哺乳類,包括了野牦牛、野山羊、野驢、野鹿、野兔等。

圖BB1

稱多人物巖畫中的放牧場景,主要是由放牧者和被馴養的牦牛、馬、羊、鹿等牲畜組成(見圖BB31,圖像內容: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編號BB31線描圖,繪圖:陳晨),編號為BB31 的巖面圖像中,就刻畫了騎馬放牧與步行放牧的場景。編號為BB31-1 的人物形象,當為騎者或放牧者;編號為BB31-2 人物形象,當為步行放牧,兩者周圍,均伴隨有動物的出現。

圖BB31

(二)宗教生活中的巫術與舞蹈場景

青海省的稱多地區,其宗教氛圍濃厚,由于早期高原先民們的生產力和科技水平較為低下,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繁衍生息在該地的原住民們,無法把握未知的事物,同時,他們也無法把握自身的生存和繁衍,于是,自然而然的,他們便將希望寄托于信仰中的“神”。當先民面對自然界的威力與壓迫而感到無能為力之時,人們就幻想著在自然界的某些物體后面,是否藏有超自然能力的神鬼,在有意與他們為難。于是,人們便相信在他們自己人中間,會有一種特別的“技術人才”,有特別的能力,用一種特別的方式,去命令藏在物體后面的各種鬼神,照著他們的意志去做,這些“技術人才”就叫做巫覡。青海省稱多地區人物巖畫中的巫術、舞蹈場景等,大多都是以巫師為中心的儀式題材的造型形象,它們體現的,正是人類早期的生殖崇拜、動物崇拜、天體崇拜或原始宗教信仰的形象化顯現。

苯教,是曾經在青藏高原地區廣為流行的原始宗教,之后佛教的傳入,也逐漸在青藏高原地區扎下根來,并日益深入人心,但無論是原始的苯教還是藏傳佛教,專屬于“神”的宗教儀式活動,依舊在延續,并未中斷,成為青藏高地區民間信仰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因此,表現巫師的巖畫,歸根結蒂,當來源于對宗教的信仰和對“神”的崇拜心理。著名巖畫研究學者張亞莎教授,在其《玉樹白龍溝巖畫與苯教文化關系研究》一文中,將青海省稱多縣稱文鎮白龍溝的巫師巖畫,與西藏阿里、藏北那曲地區的巫師巖畫進行對比后指出:白龍溝巖畫巫師的身份與出現的場合,都有明確的地位差別,群眾性的較大祭祀場合出現的巫師,以“神鳥穹”形象為主,以動物角或羽毛作為裝飾的巫師,則多與動物構成組合關系,這表明不同的祭祀目的,決定會出現不同等級與身份的巫師。⑤“穹神”,是古代苯教中的“神鳥穹”形象,其外表是一個大腹、帶角的人形物,足上有爪,背上有翅,嘴具尖啄,如人手的手上,握有蛇。⑥

巫舞在祭祀的儀式中最為常見,舞蹈巖畫中的圖像,可以被看作是一種帶有肢體律動特點的“祈禱者”形象,寓意著某種崇拜和信仰,舞者巫師出現的形式,有單人獨舞、雙人對舞、多人齊舞等(見圖5,圖像內容:白龍溝布日垌舞蹈場景分類表,繪圖、制表:陳晨),在祈神時會持有道具,如持鼓、擊鈴、握杖等,一些巫師還會裝扮成動物的形象。

圖5

不過,對于稱多地區舞蹈人物的巖畫研究,需要一個參照對比的詮釋系統,才能將其清晰地判定是否為舞者巫師,從而再現一個盡力接近歷史與現實、神與人、神話與世俗世界融匯為一體的歷史文化景觀。

(三)沖突中的戰爭與演武場景

地處青海高原的稱多縣,其地勢高拔,就自然環境而言,可謂條件極為惡劣,使得該地的民眾受土地資源承載力的束縛,其經濟生活,極不穩定。歷史上,這一地區的人們,為生存而爭奪資源的戰爭極為頻繁。在聞名世界的著名史詩《格薩爾王傳》中,就描寫了青藏高原地區連綿不斷的戰爭。無論格薩爾王發動的正義戰爭,抑或是邪惡勢力挑起的非正義戰爭,都較為生動、真實地反映了歷史上在部落社會中各個部落間博弈關系,特別是為爭奪以自然資源和人口資源而持續不斷地沖突。

戰爭中的武士形象,最常見的是兩兩相對,或騎馬對峙,或徒步而立,或執盾舉刀,或執弩以對,或雙方手持長矛作對刺狀,或雙方徒手呈角力態,如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中,就有手持長矛正在打斗的武士形象(見圖BB28,圖像內容: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編號BB28線描圖,繪圖:陳晨)、頭戴盔甲手拿短刀的武士形象(見圖BB9,圖像內容: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編號BB9 線描圖,繪圖:陳晨)以及手執長刀處于戰斗狀態的武士形象(見圖BB27,圖像內容:白龍溝布日垌人物巖畫編號BB27線描圖,繪圖:陳晨)。

青海省稱多縣人物巖畫題材里的戰爭場景中,武士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來源于人類對于武力、英雄的崇拜,在包括英雄史詩在內的當地各部落民眾的集體記憶中,他們的祖先或山神,均是作戰驍勇、無畏殺伐的決斷者。

圖BB28

結 語

本文以“人”為主體,對青海省稱多縣白龍溝布日峒的巖畫,進行人物圖像專題研究,這些圖像能最直觀地反映青海通天河流域的早期人群,其生計方式和宗教信仰,是青藏高原古代人群對自身與環境的關系及自身力量的思維方式和認知水平,為此,這一研究對于青藏高原古代人群歷史文化方面的探微,具有圖像文獻的重要價值。青海省稱多縣境內人物巖畫的數量較多,而白龍溝布日峒的人物巖畫的數量,占稱多縣人物巖畫總數的52.83%,是稱多縣所有巖畫點中人物巖畫最具代表性的巖畫群,其人物巖畫有其特色的造型和意義解讀。

青海省稱多縣白龍溝布日峒巖畫點的人物巖畫,是該地早期先民們的日常生活與民俗信仰的直觀顯現。其人物巖畫的繪制手法,多為敲鑿法;其造型風格,以“剪影式”居多。就其場景展示而言,大致可以分為生產生活、宗教信仰及戰爭沖突三種類型,還可細分為放牧、狩獵、巫術、舞蹈、戰斗等題材。在青海省稱多縣白龍溝人物巖畫的個體形象中,狩獵形象所占比例,約為4%;放牧形象所占比例,約占20%;巫師形象所占比例,約占30%;武士形象所占比例,約為9%;其他難以確定身份的形象占比,約為37%……由此可見,在白龍溝布日垌巖畫點的人物巖畫創作素材,其主要來源,為青海藏區當地先民們對于宗教的精神信仰,而生活場景次之,最后才是戰爭場景的展現。

從整體上看來,青藏高原巖畫中與生活相關的圖景,常常通過動物巖畫展現出來,放牧、狩獵巖畫場景中動物的數量,也遠遠大于人物造型形象的數量,白龍溝布日垌的人物巖畫,相較于其他巖畫點而言,以“人”為主體的圖景展現,數量顯著增多。

白龍溝布日垌的人物巖畫創作,以巫師巖畫最具特點,主要分為兩種類型:一部分巖畫里的巫師形象,是以動物角狀物為頭飾、呈舞蹈狀的巫師形象,當與青藏高原地區古老的牦牛崇拜有關;另一部分巖畫中的巫師形象,與“穹神”崇拜有關,可歸入隸屬于苯教文化系統的民俗傳統文化中。在苯教文化影響下,青藏高原上的先民們,在巖石上鑿刻出能幫他們與“神”交流的中介人物——巫師。有些巖畫中的巫師形象,與“神鳥穹”(吐蕃國王作為千劫萬佛之本的普賢,為了教化眾生,在空樂智之法界,變幻成為一只神鳥穹,普度眾生,創造和平盛世)的形象相似。在古代象雄王國的苯教文化中,象雄人認為自己就是“神鳥穹”的后裔。在藏族佛教思想中,藏族人對“神鳥穹”的信仰,也是神圣而崇高的,“穹”形巫師的形象,實際上就是在宗教思想的影響下,稱多地區的先民們對于鳥這一動物崇拜“神化”的產物。白龍溝布日垌巖畫點的巫師形象的巖畫,年代相對較早,且圖像簡約,樣式和造型相對來說,尚未形成具有顯著規律或特點的風格。

在3000 多年以前,青海地區的先民們,已經完成了對野牦牛的馴化,實現了由狩獵文明向游牧文明的轉變。不論獵人或牧人,為了自身繁衍生息的目的,在草原或更遙遠的草原之間不斷輾轉遷徙,在打獵或放牧過程中,他們面對較短路途、較小范圍時,會選擇步行狩獵或放牧,面對遼闊的草原和海拔較高的山崖時,常選擇坐騎牛、馬等被馴服的動物,來實現自己的常規的生產、生活活動。所以,在狩獵和放牧的巖畫場景中,人物形象,既有步行者,也有騎乘者。白龍溝布日峒巖畫點的人物巖畫,以圖像的形式呈現出來的以“人”為主體的活動場景,深刻反映了青藏高原的稱多地區早期人類以打獵、游牧為主的經濟形式與生存方式,折射出稱多地區不斷發展的苯教信仰和佛教文化的博弈與互動,而先民們刻制在巖石上的巖畫包括他們刻制巖畫的地點,也有可能成為他們用以進行巫術、祭祀活動的神圣之地。

在青海巖畫的專題研究中,盡管已有較多的成果展現,但是,以人物巖畫為專題的研究還尚未涉及。此外,其他省份關于人物巖畫圖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針對人形符號的象征語言來進行分析和解讀,例如:不少學者對廣西花山蹲踞式人形巖畫的分析解讀。本文中對于人物巖畫的分析和解讀,則囊括了青海省稱多縣境內的各種巖畫人物形象,既包括蹲踞式人物造型,也包括了青藏高原的苯教巫師造型,還包括康巴地區典型的武士形象的造型,是在梳理了田野調查一手資料的基礎上,進行的人物巖畫的專題研究。隨著青海境內的巖畫不斷地被發現,青海省內各地區的巖畫研究,在人物巖畫、動物巖畫、塔巖畫及車輛巖畫等領域,依舊有待后來者的拓展研究加以補充,尤其是人物巖畫圖像資料的分類、分析和針對性研究,亟需得到重視與加強。

注 釋:

①可參閱《江源區通天河流域發現大批古巖畫 最早距今約2000 年》(載《文物鑒定與鑒賞》2018 年第9 期,第43頁)一文之詳述;

②可參閱稱多縣地方志編篡委員會 編《稱多縣志》(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一書之詳述;

③可參閱更求金巴 著《稱多山水文化》(蘭州:甘肅民族出版社2016 年版)一書之詳述;

④可參閱稱多縣地方志編篡委員會 編《稱多縣志》(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一書之詳述;

⑤可參閱張亞莎,鄒沁園 著《玉樹白龍溝巖畫與苯教文化關系研究》(載《中國藏學》2020 年第2 期,第75 ~83頁)一文之詳述;

⑥可參閱葉草吉 著《淺析藏族神鳥穹崇拜》(載《學理論》2011 年第32 期,第177 ~178頁)一文之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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