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利什曼病診斷的回顧性分析

黃 薇,張兆霞,唐 娜,2,劉 鋼,2,林嘉寶,李明亭,李一帆,李安琪,張 瓊,劉 洋,呂艷麗,2

(1.中國農業大學教學動物醫院,北京 海淀 100193;2.中國農業大學動物醫學院,北京 海淀 100193)

利什曼病(Leishmaniosis)是由利什曼原蟲感染引起的一種對人和犬等動物具有潛在致命性的人獸共患寄生蟲病,可分為3種類型,分別為內臟型、皮膚型和黏膜型,其中內臟型(又稱黑熱病)引起的損傷最為嚴重。利什曼病是一種慢性地方性傳染病,表現為皮膚病變,不規則發熱,脾、肝和淋巴結腫大,貧血和營養不良等,其潛伏期時間不定,屬于國家丙類傳染病[1]。該病曾流行于我國長江以北的廣大農村,新中國成立后,我國積極開展防治工作,于1958年將其基本消滅。近年來,我國多個城市的利什曼病呈現抬頭趨勢[2-4]。

犬可作為利什曼原蟲的儲存宿主,而白蛉則是唯一能夠在人與犬之間或犬與犬之間傳播利什曼病的節肢動物[5]。該病的非媒介傳播方式包括垂直傳播、輸血或血液制品傳播以及性傳播[5]。犬內臟型利什曼病是我國內臟型利什曼病流行病學的一個重要環節[6]。本文回顧性分析了北京市門頭溝及其周邊區域出現的5例利什曼病患犬病例,以期引起廣大獸醫從業者、人類醫學從業者和疫病防控相關部門的重視,做到早預防、早控制。

1 材料與方法

1.1 納入病例信息 5例患犬(編號為1～5號)于2018年9月—2021年2月因皮膚病、消瘦、眼分泌物增多或發熱等原因就診。詳細記錄患犬病史,包括生存環境、有無旅行史、驅蟲史和發病情況;統計患犬基本信息,包括年齡和性別等;統計患犬臨床檢查結果,包括患犬的皮膚病變和體表淋巴結大小等。

1.2 病原學檢查 采集患犬皮膚病變樣本或增大的體表淋巴結穿刺物進行涂片,經瑞氏-吉姆薩染色后進行顯微鏡檢查。同時,取體表淋巴結穿刺物和/或皮膚病變樣本,使用POCKIT智能型手提式核酸分析儀[金瑞鴻捷(廈門)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型號:POCKIT/T1.0]和配套的利什曼檢測試劑盒(批號:120122)進行核酸提取和PCR擴增。

1.3 實驗室檢查 使用動物專用血細胞分析儀(希森美康醫用電子有限公司,型號:SysmexXN-1000V)對患犬進行血常規(Complete blood cell count,CBC)檢查;使用生化分析儀[羅氏診斷產品(上海)有限公司,型號:Cobas C501]對患犬進行血清生化分析;使用犬C反應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快速檢測試劑盒(北京德諾泰克科技有限公司,型號:FIC-S2011-N12)對患犬進行CRP檢測;對部分病例進行尿液常規檢查,使用愛德士生化儀[愛德士緬因生物制品貿易(上海)有限公司,型號:Catalyst One]對患犬進行尿蛋白肌酐比(Urinary protein creatinine ratio,UPC)檢查。根據犬利什曼病分期方法[5]判斷患犬所處的感染階段。

1.4 影像學檢查 使用彩色多普勒超聲診斷儀(深圳邁瑞生物醫療電子股份有限公司,型號:Resona5)對2例患犬進行腹部超聲檢查,以了解患犬腹部器官是否出現損傷。

1.5 電話跟蹤回訪 在病例轉歸后1年進行電話回訪,記錄患犬的預后情況。

2 結果

2.1 納入病例信息 區域上,3例患犬來自門頭溝區,另外2例患犬分別來自順義區和海淀區,來自海淀區的患犬有門頭溝區旅行史。年齡上,患犬最小4月齡,最大7歲,其余3例年齡介于2～3.5歲。體型上,3例為大型犬,其余2例為小型犬。性別上,2例雌性,2例雄性,1例雌性已絕育。4例患犬于就診前的1個月內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沉郁。

經體格檢查,所有患犬均出現局部或全身性皮膚病變,主要包括鱗屑、脫毛、剝脫性皮炎、丘疹樣皮炎、皮膚結節和瘙癢等癥狀;4例患犬(2～4號)體表淋巴結增大,體重和運動量下降;1例患犬(4號)雙眼葡萄膜炎;1例患犬(5號)出現發熱癥狀(表1)。

2.2 病原學檢查 對皮膚刮片或淋巴結穿刺物涂片染色后鏡檢,在巨噬細胞的細胞質或細胞外均可見核紫色、胞質淡染的利什曼原蟲無鞭毛體形態(圖1A和1B)。所有病例的皮膚病變刮取物和/或淋巴結穿刺物的犬利什曼原蟲PCR檢測結果均為陽性,提示可確診為犬利什曼病。

圖1 細胞學涂片檢查(瑞氏-吉姆薩染色,1 000×)

2.3 實驗室檢查 對4例患犬進行了CBC、生化、CRP和UPC檢查,結果顯示,3例(3/4)患犬存在輕度貧血;所有患犬(4/4)存在高球蛋白血癥和低白蛋白血癥,2例(2/4)患犬出現氮質血癥和蛋白尿。對4例患犬進行疾病分期,2例處于疾病第3期[UPC>1,血清肌酐(Creatinine,CREA)>1.4 mg/dL],2例處于疾病第1期(UPC<0.5,血清CREA<1.4 mg/dL)。右眼瞼結節性病變的患犬(1號),無其他異常臨床表現,且根據患犬主人意愿未進行相關實驗室檢查。

2.4 影像學檢查 對2例患犬進行了腹部超聲檢查,均出現了雙腎皮質回聲增強的超聲征象,其中1例患犬出現了微量腹膜腔積液。

2.5 疾病轉歸 因所有患犬均為寵物犬,故均接受了治療。對于該疾病的有效防治措施主要是控制蟲媒的傳播,寵物主人能夠遵從醫囑,嚴格室內飼養,定期驅蟲。電話追蹤訪問患犬轉歸情況,截至撰稿時,除1只患犬(3號)死亡(確診后主人未積極配合治療,該犬在確診約2周后死亡)外,另外4只患犬均轉歸良好。

3 討論

我國人類利什曼病以內臟型利什曼病(Visceral leishmaniasis,VL)為主,一般由杜氏利什曼原蟲和嬰兒利什曼原蟲引起。犬是嬰兒利什曼原蟲主要的儲存宿主。在VL流行地區控制該病的關鍵手段是對患犬進行積極的治療控制,這樣既能防止犬疾病的發展,又能限制寄生蟲向人類和其他犬傳播。

我國人類利什曼病(黑熱病)在20世紀30年代時曾經廣泛流行于包括北京市在內的16個省市,新中國成立后黨和國家十分重視對黑熱病的防治,于1958年已經基本將其消滅,但進入到21世紀后,部分地區(如新疆、甘肅和四川等)新發病人數上升[2-4],但北京市及其周邊地區鮮有犬利什曼病和VL的報道。然而2018年至今,犬利什曼病在獸醫臨床上陸續被發現。本調查結果顯示,犬利什曼病病例在地理位置上呈現一定的聚集性,根據蟲媒病的傳播特點,若不加以重視和防范,隨著時間的推移,該病有可能在北京地區蔓延并危及公共衛生安全。

犬利什曼病主要由嬰兒利什曼原蟲感染導致,是一種可能累及器官、組織或體液的全身性疾病,常表現多種非特異性的臨床癥狀[7]。多數情況下,皮膚病變是最常見和最早出現的臨床癥狀。本文中的5例患犬均存在皮膚病變?；既l生皮膚病變且伴有體表淋巴結腫大時提示應結合利什曼病鑒別診斷。與人類利什曼病不同,犬利什曼病在表現出皮膚癥狀的同時往往也會存在內臟損傷,尤其是腎臟。本調查結果顯示,4例進行血清生化檢測的患犬中,有2例患犬出現了CREA值升高,提示腎損傷。值得注意的是,隱性感染犬在利什曼病感染群體中有較大的占比[8]。

細胞學檢查利什曼原蟲無鞭毛體的方法簡單且快捷,是傳統診斷該病的金標準,但敏感性較低,受醫生和檢驗醫師對本病的認識程度和經驗等因素影響。本文中的5例患犬首先通過皮膚刮片檢查和/或淋巴結細胞學檢查發現病原體,經PCR檢測后進一步確診。鑒于大部分患犬因為出現皮膚癥狀前來就診,在進行皮膚檢查和細胞學檢查時應注意排查利什曼原蟲,對于伴有體表淋巴結腫大的患犬應尤其注意排查利什曼原蟲。本文有2例患犬腹部超聲檢查發現腎皮質回聲輕度增強,必要情況下需結合影像學進行內臟器官的檢查。

通過PCR檢測組織中的利什曼原蟲具有很高的敏感性和特異性。在進行PCR檢測時,采集骨髓、淋巴結、脾臟、皮膚和結膜病變樣本的檢出率最高,尿液、血液和血液淡黃層樣本的檢出率有限[5]。本文中的5例患犬通過結合病史和臨床癥狀,以及皮膚組織和/或淋巴結穿刺物PCR檢查為陽性的結果而確診。研究表明,皮膚和骨髓利什曼原蟲載量高的患犬具有較高傳播潛力,為“超級傳播患犬”,檢測該類患犬對控制犬利什曼病至關重要[9]。血清抗體檢查敏感性高,快速簡便,有利于臨床病例快速篩查,對于流行區域的犬,應首先選擇血清抗體檢測對該病進行快速篩查。高水平的抗體滴度結合典型的臨床檢測結果和病史有助于犬利什曼病的確診。遺憾的是,本文中的患犬未進行利什曼抗體檢測。4例接受實驗室檢查的患犬中,血常規檢查結果提示輕度貧血,生化檢查結果提示高球蛋白血癥和低白蛋白血癥,這些結果對犬利什曼病的診斷有一定的參考意義,但不具有特異性診斷價值。

利什曼病是國家法定的丙類傳染病,當患犬確診為利什曼病時,獸醫有義務上報相關主管政府部門,以確定可能的傳染源,并確定是否有其他動物出現相關癥狀,包括同窩犬、共同飼養犬、曾有過交配或授精的犬、患犬的后代、曾接受過患犬獻血或者被患犬咬傷的犬,以上均應立即進行相關疾病篩查[10]?；既闹魅藨搰栏褡袷蒯t囑,積極對患犬進行治療,有效驅蟲,及時絕育。

伴侶動物蟲媒病(Companion Vector-Borne Diseases,CVBD)世界論壇成員建議采取以下措施降低犬和人類感染利什曼原蟲的風險:(1)加強預防白蛉叮咬措施,推薦使用合成擬除蟲菊酯類驅蟲藥為寵物驅蟲,以降低健康犬感染以及感染患犬繼續傳播的風險;(2)改善犬的健康和營養狀況;(3)完善寵物臨床對犬利什曼病關于診斷與治療的最新理念和方法;(4)加強防治白蛉措施,減少人類接觸病媒的機會[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