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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陜甘寧:社會調查與社會疾?。ㄒ唬?/h1>
2024-03-31 10:13韓毓海
經濟導刊 2024年1期
關鍵詞:共產黨

韓毓海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學問的基礎是什么?社會科學的基礎就是社會調查,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五四運動之后,中國的學風有一個重大變化,就是走向社會調查。期間產生了幾個非常重要的社會調查文獻,比如毛澤東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鄧中夏的《中國職工運動簡史》,全漢昇的《中國行會制度史》,劉半農的民俗調查,傅斯年的文物調查,陳翰笙的煙草業調查,還有方言調查,后來就有邊疆的調查,都是這種調查風氣的演變。

講到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共產黨的誕生,非常重要的就是這種學風的形成。如果沒有毛澤東、鄧中夏他們去農村、工廠做調查,那就不可能有知識分子與工農的結合,就不會有中國共產黨的誕生。

如果說今天我們的學風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大家很少去做社會調查;社會調查報告不算科研成果。如果傅斯年還活著,他一定會破口大罵,因為他說,西方的社會科學就是社會調查,沒有社會調查,就沒有社會科學。毛澤東說,我是靠總結經驗吃飯的,共產黨的本事就是調查研究。

我們要建立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要堅持馬克思主義,首先就要知道,共產黨的起點是走向工農,走向工農的起點是社會調查,離開了這個,講社會科學,講馬克思主義,都是空的。

北大開風氣之先,要為中國找一條出路

北京大學有很多的特殊性,它的前身京師大學堂是中國近代第一所國立大學,由此它發動了以一個新的知識體系為背景的新文化運動。用嚴復的“群學”,即科學,代替了四書五經這些儒家經典,這些都是北大開風氣之先,更重要的是北大帶頭發起了五四愛國運動。

但是,建立現代知識體系和制度,并不意味著必然導致新文化運動,更不意味著一定會產生中國共產黨。這是三個完全不同的事情,比如說,清華也建立了現代知識制度,但新文化運動并沒有產生于清華,黨的創建與清華也沒有直接的關系。

為什么清華與北大有這么大的不同?因為兩個學校的創辦宗旨從一開始就不一樣。清華大學的前身清華學堂是美國的庚子賠款建的,當時的美國大使就認識到:改變中國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按照美國的辦法去培養一批中國精英,讓他們去引導中國,這樣,中國的精英們就不會鬧事了。所以,當時清華學生的命運和出路一開始就是定了的,前途是有保障的。他們在清華主要是學英語,畢業后去美國,回來之后政府會安排他們。

北京大學是中國近現代改革的產物,其目標就是為中國找一條出路。北大學生的命運,一開始就與中國的命運相似,那就是看不到出路,起碼看不到一個明確的出路,于是他們只能為自己、為國家民族找出路,新文化運動的主題就是這樣。

清華也參加了五四運動,冀朝鼎他們也在“六三宣傳”時被捕,但那是清華少數人。冀朝鼎畢業后,也立即到芝加哥大學留學去了,因為他們的道路是確定的,就是去美國留學,而當時的北大學生就沒有這樣的出路。北大沒有現成的路可以走。五四運動結束后,北大的學生還是沒有出路,所以,他們還是要問中國向何處去,自己到哪里去的問題。

什么是北大的命運?北大的命運,就是不得不一直去摸索道路,是開風氣之先,或者說,一直處于李大釗所謂中之起點。毛主席說過,當年不是誰發展他入黨,共產黨是他們自己摸索著干的。

五四運動當然不是共產黨領導的,但一二·九運動是。五四運動的發動者是北大,領導一二·九九運動的其實是清華,一二·九九運動確實是在黨領導下進行的,因為那個時候黨不但產生了,也成長起來了。

改變了中國命運的是中國共產黨

今天看來,改變了中國命運的,不是建立大學堂,不是新文化運動,不是五四運動,而是中國共產黨的革命。參加新文化運動的那些人,老師輩的蔡元培、胡適,學生中的羅家倫、傅斯年、段錫朋,他們都是新文化運動的中流砥柱,是五四運動的領導者,但他們沒有走共產黨的道路。還有像陳獨秀、張國燾、陳公博、周佛海,他們一開始參加創立了共產黨,但后來分道揚鑣了。大家承認共產黨,那是因為共產黨成了事了,也就是像《共產黨宣言》里說的,當全世界都不得不承認共產黨是一種勢力的時候,才開始罵自己的這個對立面;即使承認共產黨,一開始也是被迫的,是不情愿的。

抗戰時期,傅斯年到延安訪問,見到毛澤東,酸溜溜地說:我們不過是陳勝吳廣,你們才是項羽劉邦。意思是,最終能成大事的,沒準是你毛澤東領導的共產黨,不是我們這些搞新文化運動的,不是我們這些上街游行的學生領袖;我們今天不得不承認,你們這些人現在成勢力了,也許能成大事了。

其實,即使看到共產黨得勢,可能會成事,大多數參加過新文化運動的知識分子也不見得能認清大勢,堅定地跟黨走。他們是被迫的,不得不承認共產黨有勢力,其實現在很多人就是這樣:因為共產黨是執政黨,我們得認清方向大勢,所以才參加共產黨。

當年共產黨是被逼出來的。誰愿意搞馬克思主義?誰愿意搞共產黨?一旦參加創立中國共產黨,那后果對于他們個人來說是極其嚴重的,嚴重到就像秋收起義一樣,一旦你做了這個選擇,那就沒有回頭路了——它的前途就是殺頭。1949年新中國成立的時候,我們再回顧一下創立共產黨的這些人,不禁感慨萬千。第一次代表大會的十二個代表,共產黨的創始人,最后在黨內只剩下毛澤東、董必武了。

建立現代學術學科體系,辦世界一流大學,發動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這了不起。但是,這些與創立中國共產黨、發動中國革命不是一回事,共產黨是革命黨,革命是要殺頭的。創立中國共產黨這件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它比五四學生運動,后果可嚴重得太多了。

怎么形容中國共產黨的創建?有很多形容詞,“開天辟地”,“橫空出世”,這都是形容,形容什么呢?用來形容中國共產黨的誕生,乃是一個史無前例的偉大奇跡,是中國歷史和人類歷史上的奇跡。我們簡直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什么是奇跡。

真正的問題是:在什么情況下,在什么條件下,在什么樣的歷史契機下,才能產生這種歷史奇跡呢?還有,為什么他們的活動是不可模仿的?因為奇跡本身是無法模仿、無法重現的。

什么是奇跡?在特定的時候,特定的人,特定的相遇,它把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它不可復制、不可復現,這就是奇跡。

在特定歷史條件下無產階級的作為

馬克思主義是科學,不是想象;共產主義不是單純的理想信念。馬克思說,共產主義不是一種理想,而是現實的歷史運動,現實的歷史運動必須建立在嚴密的社會調查的基礎上,如果基本情況還不清楚,就憑一腔熱望去想象無產階級,那這是狂熱。

其實,馬克思很少去定義共產主義是什么,關于共產主義運動,他最著名的話是:共產主義不是一個理想,我們不需要根據公社的命令來實現烏托邦,對共產主義者來說,重要的什么是無產階級,以及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無產階級究竟有什么作為。

第一個問題是,無產階級是什么?中國的工人階級與俄國的工人階級,與美國的工人階級有什么不同?今天的打工人與原來的工人階級有什么不同?其中男女工人的比例是怎樣的?他們有沒有同鄉會或者其他組織?他們的工作時間、一般工資水平怎樣?韓商、日商與其他國家資本家的經營形式如何,等等,這些都需要做非常細致的社會調查。

第二個問題是,他們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會有什么樣的作為?

還有,他們的受教育水平,他們的普遍愛好,他們之間的關系,這些都很重要。

蕭子升當年是毛澤東的“小迷弟”,但是后來回憶錄里的口氣,他都表現得像毛澤東的“老大哥”一樣——是蕭子升指揮下毛澤東才建立新民學會、參加共產黨;他還說共產黨水平不夠,太土了,如果你再提高層次,我就去了。

黨的一大召開的時候,蕭子升已經被毛澤東從湖南動員到了上海,又從上海跟著跑到了嘉興。即將去南湖開會的時候,動身前毛澤東還動員他一起去。最后一瞬間,蕭子升還是說:你們不聯合資產階級,不聯合歐洲和日本,你們連資產階級政黨水平還沒達到,你們太土了,我不去。蕭子升這一輩子都生活在想象中,他沒有認真思考過,中國與法國有什么不同,中國的工人與西方的工人有什么不同。

毛澤東他們去開會了,蕭子升一個人在南湖邊獨步,在獨步的過程,他還有許多心理活動,他后來回憶錄寫的這段結尾,很壯闊——他說我在湖邊獨步的時候,看到煙雨中開過一個大船,我想在這個船上誕生了中國共產黨。

尋求被壓迫人民被壓迫民族解放的馬克思主義

1951年,蕭子升去了拉美,晚年在流亡中回憶毛澤東和他窮游的故事。那個時候,他還是笑話毛澤東只是個農民,毛澤東不懂世界,不懂馬克思主義。蕭子升英文法文都好,馬克思原著讀得多,他相信的左翼思想都是世界上最時髦的,用今天的說法,他是“新左派”,他追的是世界上最時髦的馬克思主義,是第四國際、第五國際。他那種馬克思主義,完全脫離中國實際,不是被壓迫人民被壓迫民族的馬克思主義,對中國沒有好處。

蕭子升與蔡元培的關系很好。蔡校長提倡勞工神圣,但他贊成國民黨,不贊成共產黨;他認為共產黨跟國民黨鬧,就是與中國為難。五四運動之后,蔡校長離開北大又到法國,五年跟北大音訊不通。他最喜歡的學生之一是鄧中夏,但他后來看鄧中夏的一篇文章,痛罵他在法國結識的好朋友張靜江的時候,他就覺得,我喜歡的學生怎么會變成這樣?1927年,蔡校長回國以后,參加了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會,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共產黨從國民黨里趕出去。國共分裂,都是他的學生啊,分成兩撥,殺成這樣,他會怎么想?但他的決定是支持國民黨。

抗戰之前在南京,蔡校長代表教育部出來對請愿的同學說:“同學們,同學們!你們的本領不光是上街,上街是反對政府知道嗎?回去好好讀書,好好做學問?,F在國家夠亂的了,你們還在這搗亂!”學生說:“你是北大蔡元培校長嗎?當年不是你鼓動學生上街的嗎?”——“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現在是國民政府!”學生打了他一耳光,蔡校長氣的,我的天吶,怎么會這樣?

1920年蔡元培離開北大去法國之前,最后一次出北京演講,就是在湖南教育會的演講。

蔡校長去湖南演講的時候,他說毛澤東聽得懂我的話,于是湖南《大公報》就請毛澤東做記錄,當時,毛澤東給蔡校長說:我現在要秉承你的意志,辦一個自修大學,反正我們出去也找不到工作,還不如自己辦個大學。蔡校長說:這正是我的意思,你好好辦吧。

從此一別,蔡校長出國了,毛蔡再也沒有見面。

抗戰時期,蔡校長跑到了香港,大家給他做70歲壽辰。蔡校長說,我悔不該多活20年,我50歲死了就好了。20年國破家亡,當年汪精衛是我的好朋友,如今竟然成了漢奸了。

那個時候,中共領袖毛澤東就寫信給蔡元培,大意說:先生當年是領著我們要民主的,如今怎么不支持中國走民主的道路呢?校長說,現在是抗戰啊,內憂外患,你們能不能不跟政府搗亂??!毛澤東就說,這個政府總打敗仗,他不民主啊,這樣的政府怎么能領導中國抗日呢,連段祺瑞也不如啊,校長你怎么這么糊涂啊。

校長說,我不糊涂,潤之當年不也說,資本家如果向善,我們也不能打倒他嗎?工農文化程度太低了,管理現代國家,沒有資本家,沒有讀書人,靠大老粗,這叫民主嗎?

毛澤東說,我沒忘,我連汪精衛也沒忘,穆藕初我也沒忘,我就是希望校長您領著他們,與我們共產黨一起救中國啊。

其實,毛澤東抗戰時期寫給蔡元培的信,也抄送給很多人,包括汪精衛,也包括穆藕初。

回望五四,回望北大,延安時代的毛澤東想到了什么?

事情的變化發生在1920年。

我們北大這位偉大的圖書管理員在干什么呢?他繞了一圈到北京,把張敬堯趕走了,在湖南搞了個省憲法,但后來湖南又來了個趙恒惕,比過去的軍閥還壞,毛澤東覺得他的工作都白干了。

1920年的時候,北大又恢復上課了。

這時候有一個大老板叫穆藕初,曾在美國留學,學過經濟。他開了個大公司,思想比較進步,認為企業重在管理,引進先進技術、先進管理是一個公司能夠壯大的根本,同時,他很重視勞資關系,認為處理好勞資關系非常重要。

可是,上哪兒找能夠懂先進技術、先進管理的人呢?他就想到北大,北大的學生很能干,能夠把巴黎和會這個事都扭過來,于是他就準備資助北大的主要學生領袖出國留學。這樣,北大的學生就有了清華那種留學的待遇了。羅家倫、周炳琳這些學生領袖都在被他資助的名單當中——這就是著名的五個學生出洋——被戲稱“留洋五大臣”。當年是穆藕初送他們出國留學。穆藕初認為,管理不僅指技術設備,還指依法管理,解決勞資問題,不必要通過革命,可以通過勞資談判,制定法律。受他的啟發,毛澤東就認為,可以通過制定勞動法,來保護勞工的權利。

鄧中夏本來在名單里,但是鄧中夏不去,原因是他爹做官,他家有錢。他認為,只有清華的人才去美國呢,北大的去美國干啥?

但問題是,不去美國你還能干啥?當時北大的出路,一個是回家鄉教書,教小學中學,再一個是混在城市里辦雜志,賣文為生,政府機關當然去不了,北大畢業了之后干啥呢?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自己辦個單位,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創業。

毛澤東最初也是當小學校長,他說我是小學教員,在禮堂黑板上寫“世界是我們的,做事要大家來”。第一件事把他大弟弟安排來算賬,小弟弟在食堂里幫廚。小弟弟犧牲了之后,毛澤東很沉痛地回憶起這個事情,說你看他那個時候,那么小就在食堂里幫廚,我沒好好照顧我弟弟。毛澤東那個時候也得找工作,沒有想到要創建中國共產黨。

鄧中夏他爹倒是給兒子找了一個工作,今天看也非常不錯了,直接進政府機關當公務員了。但鄧中夏不習慣給人端茶倒水,要自己創業。他爹只好給他錢,租了一個院子,他把這個地方叫作曦園。

同學當中就數他家有錢。張國燾、羅家倫和他一起辦了個電影院,但那電影都特小眾,沒人愿看,票還太貴,過兩天連電影放映機都賠進去了。后來說,要不咱們做肥皂吧。肥皂賣的還可以,但是生產的量上不去,做著做著就賠了。

最后還是女同學有志氣,做毛襪子,北大的毛襪子也賣不出幾個錢去啊。那時毛澤東很熱衷于此,但到北京來一看,說房租太貴了,成本太高,要創業,也不能在城里,得去城鄉結合部。

概括起來說,北大學生的出路不過三個,一個是毛主席,當小學教師,一個是自己創業,辦新村,這是鄧中夏,還有極少數幾個,像清華學生那樣被穆藕初安排了去留學。

1920年還發生了一個事情,這個事情就顯出李大釗的作用。巴黎和會以后,1920年又在美國華盛頓開了個世界勞工大會。這個大會把全世界的勞工分為幾類幾等:第一類是發達國家的工人,他們要為每天工作10小時而斗爭;歐洲之外其他國家的工人要為工作12小時而斗爭。中國的勞工就沒有給他們規定工作時間的上限和工資的下限。

世界勞工大會,各國都是三方參加會議:政府、工會和企業家參加。但中國只派了顧維鈞一個人去美國。這個消息發出來之后,又是北大先看到了,說我們在世界上是三流國家,我們勞工是六等勞工啊。所以,從1920開始,中國開始紀念五一勞動節,就是讓中國勞工知道,五一勞動節是怎么回事,這是從李大釗開始的。

這個時候,《新青年》就發表了很多關于勞工問題的討論,1920年5月出了勞動節紀念號,特別是對當時的上海厚生紗廠的女工問題進行了專門的討論,當時的北大學生去做調查,今天叫社會調查;認為紗廠從湖南招來的女工待遇太低,勞動時間太長。穆藕初也代表資方參與討論,他寫文章說了市場經營的難處。陳獨秀也發表了《我的意見》,這是中國最早的勞資雙方和學者共同參與的關于勞動問題的討論,社會影響非常大。

北大學風開始向社會調查轉變

這個時候,北大的學風就開始發生了一個重大的轉變,那就是社會調查的興起。這是近代以來的新學,它是從西方傳來的,要使這些科學知識真的有根基,那就需要進行社會調查。于是,北大開始了向社會調查的轉變。當然,不僅是調查工廠,也調查農村,還調查民俗,調查方言,劉半農他們就調查民歌民俗。那時,傅斯年留學回來了,就去調查文物,去調查甲骨文。這個轉變,為中國自主的哲學社會科學的形成奠定了基礎。傅斯年看不起北大章太炎的那些徒子徒孫,他說,中國人根本沒有學問,中國的學問就是翻書抄書,毫無意義,真正的學問是調查,是動手動腳找材料,他提出要到邊疆去調查,去東北、新疆做調查。

社會調查是北大學問的大轉變?,F在的考古學研究、邊疆研究、方言研究、民俗研究,都是從這里出來的。最重要的是鄧中夏的工廠調查,這是中國社會學的奠基,也是自主的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形成的基礎。沒有這樣的轉變,就不會有隨后的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大討論;中國社會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社會——這樣的問題也許根本就不會提出,階級分析、民族調查的基本方法就無法確立,馬克思主義就不會作為一種思想,牢牢植根于中國大地。

其中,最喜歡調查的人,是毛澤東。當時湖南省立了一個省憲法,要保障湖南省的言論、結社、辦報自由,這時候毛澤東提出,說這里邊沒有勞工的權利???但這個時候就沒人再理他了。就在這個時候,毛澤東做出了一生當中一次決定性的轉變。他獨自跑到與湖南最接近的江西萍鄉,就是張國燾的家鄉,到那里安源煤礦做社會調查,并且下了礦井。這次社會調查,形成了毛澤東一生巨大的轉變。他在萍鄉住了一個星期,寫了好多封信,可以說萬念俱灰,也可以說如夢方醒。他說,我們以前都是瞎搞的。他和留法勤工儉學的人說,我們到底要干什么?我們要學知識嗎?我們究竟有多少中國的知識?我們對中國社會究竟知道多少?我們關于中國的知識究竟有多少是科學的?

19歲的時候,毛澤東第一次在湖南省立圖書館看到了世界地圖,把他嚇了一跳。他站在世界地圖面前想,世界這么大,人一定特別多,他們都過著什么日子呢?不是打架就是吵嘴,要不就是欠債、拼命勞動、互相你爭我奪,人難道就要這么活嗎?1951年他對周世釗說,第一次看到世界地圖,對我沖擊特別大。老子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毛澤東是站在宇宙當中的人。馬克思的那個問題,這個時候發生在毛澤東的腦海里——什么是無產階級?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無產階級究竟會有什么作為?

(編輯 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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