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戰略下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價值意蘊與提升路徑

李小芬

（華南理工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1)

黨的十九大報告首次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按照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總要求，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持續改善鄉村人居環境，建設生態宜居的美麗鄉村，是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的一項重要任務。2018 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三年行動方案》，該方案對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作出了具體部署，強調農村人居環境問題仍然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的突出短板。2021 年中央一號文件再次聚焦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工作，確定實施《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動方案（2021—2025 年）》，把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至新的高度。

一、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價值意蘊

農村人居環境的整治和美化不僅是關乎農民美好生活的問題，更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建設美麗中國的重大問題。著力提升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力度和成效是當下迫切需要推進的重要工作，是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任務，是建設美麗中國的內在要求。

（一）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滿足農民美好生活的迫切需要

對廣大農民而言，“美好生活”不僅僅包含單一的經濟收入維度，還包括居住環境、基礎公共服務水平、農村公共基礎設施等方面。農村人居環境的好壞直接影響著農民的健康水平、生活質量。隨著農民收入的增加，農村人居環境日益成為農村農民關注的重點，成為實現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衡量標準之一。一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有利于農民身體健康?！芭K亂差”的居住環境易導致細菌、病毒的產生，對農村居民的身體健康產生不利影響。而優美的生產生活環境可以為人類身體健康提供較好的生存環境，促進農民健康生活。二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可以提高農民生活質量水平。良好的農村人居環境是實現農村農民可持續發展的必要前提，健康的居住環境可以為農民進行物質生產提供堅實基礎，進而提高農民的生產效率。無論是農村“廁所革命”、生活污水和垃圾治理，還是整體村容村貌提升，都會對農民生活質量水平產生直接影響。三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可以提高農民的幸福指數。身體健康和收入增加是農民感受幸福的重要指標，農村人居環境的改善，可以提升農民的身體健康和收入水平，從而提升農民的幸福感。

（二）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重點任務

民族要復興，鄉村必振興。要實現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必須補齊農業農村短板。而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作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點任務，關系到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目標的實現。鄉村振興包括“產業振興、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盵1]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最迫切的一步。一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有助于鄉村產業振興。優美的鄉村環境有助于形成本土特色的鄉村旅游資源，還可以催生鄉村特色產業。無論是旅游資源還是特色產品都能給農村農民帶來更多的機會，增加農民的收入，拓展農民增收渠道。二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有助于鄉村文化振興。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本身是一個系統工程。帶動農民參與整治過程，可以培養農民的主人翁意識，激發農民內生動力，實現農村人居環境治理效能和鄉村風俗文化相互促進的目標。三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有助于鄉村人才振興。在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實踐中可以培養一部分工作者、參與者成為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行家里手，實現鄉村人才集聚、人才振興。四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有助于鄉村生態振興。農村人居環境整治著力推進的農村“廁所革命”、黑臭水治理、生活污水和垃圾治理都對鄉村宜居性有著積極的作用，農村宜居環境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鄉村生態振興。五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有助于鄉村組織振興。黨和國家高度重視農村發展問題，各種資源政策向農村傾斜，吸引了一部分有志于投身農村建設的人才，人才集聚使黨的基層組織建設更加堅強有力。

（三）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建設美麗中國的內在要求

沒有美麗鄉村，美麗中國就不全面，美麗中國必然包含美麗鄉村，而美麗鄉村首先必須是健康鄉村。建設健康鄉村必須實施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一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建設健康鄉村的堅實基礎。農村人居環境整治通過推進農村“廁所革命”、生活污水和垃圾整治、村容村貌整體建設等措施，有效促進了農民生活環境質量的提升。二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美麗鄉村建設的必然要求。對生活污水、垃圾的分類處置及黑臭水的治理，不僅提高了農民的環保意識和生活環境質量，也提升了整體鄉村面貌。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實現美麗鄉村建設的有效抓手。三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美麗中國的內在要求。美麗中國建設涵蓋的范圍是全面的、全方位的，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對美麗中國建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

二、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呈現的特征

當前，正值《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動方案（2021—2025 年）》實施的關鍵時期。經過前期整治行動的積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取得了一些積極的成果。特別是在“廁所革命”、生活污水及生活垃圾治理等重點問題上取得了積極的進展，但與鄉村振興戰略目標還存在一定的差距。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突出表現為主體多元性、目標艱巨性、內容復雜性等特征。

（一）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主體的多元性

“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時間急、任務重、責任大，且涉及多元主體利益?！盵2]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屬于公共產品和服務，具有公共性和公益性。在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中存在多元主體。從實施者角度看，不僅關系到政府主體、社會基層組織，還涉及到自治組織、鄉村居民等主體。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想要達到較好的整治實效，必須聚集各方主體的合力，才能形成較好的治理格局。然而，多元主體必然導致多元價值的產生，在環境整治過程中，多元主體在行動上和過程中沒有達到一致，存在價值取向偏差，使整治工作面臨主體碎片化的困境。一是政府主體各部門缺乏協調。首先，政府上下級權責不對稱，在人居環境整治中基層政府承擔了大量的工作，但在整治過程中卻缺失相應的權力、人力和資金保障。再者，同級政府職能部門也存在權責不對稱。各部門協作難度大，權力分散對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產生不利影響。例如，在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中,“廁所革命”由城鄉建設部門負責，農村生活污水處理由環保部門負責，村內道路由交通運輸部門負責。各職能部門缺少聯通和協調，給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增加了難度。二是政府部門與自治組織缺乏協調。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涉及的人員廣泛，關系到農村農民千家萬戶。涉及的面越廣，被牽扯的人群越多，存在的價值選擇就越多樣。政府部門站在全局的高度，而自治組織則站在利我的視角，在價值選擇中必然會存在差異，存在政府部門與自治組織協調不暢的問題。三是政府部門與農民之間缺乏協調?！白陨隙率健笔钱斍罢髁鞯墓ぷ魍七M方式。這種推進方式會導致農民的主動性得不到發揮。

（二）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目標的艱巨性

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目標呈現出艱巨性。一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項目規模巨大。包括推進農村旱廁改造的數量巨大、生活垃圾規模巨大、黑臭水排放量巨大、污水排放規模巨大。以農村旱廁改造為例，第三次全國農業普查數據顯示，“使用水沖式非衛生廁所的共721 萬戶, 占3.1%；使用衛生旱廁的共2 859 萬戶，占12.4%；使用普通旱廁的共10 639 萬戶，占46.2%；無廁所的有469萬戶，占2.0%”[3]，可見，需要推進的旱廁改造數量極其巨大。二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涉及范圍極廣。農村與城市不同，城市人員集中可以實現資源共享。農村由于自身獨立、分散的特征，資源幾乎很難實現共享。針對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有效途徑也無法在不同的鄉村進行復制。這種現實境遇要求農村人居環境整治要堅持因地制宜，各個擊破。全國各地、東南西北存在著各有特色的鄉村，涉及的范圍極廣。三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目標難度極大。經過前期努力與整治，農村人居環境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一些進展。容易整頓的問題都基本上得到了解決，留下的都是難啃的“硬骨頭”。作為鄉村振興中一項重要的戰略任務，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一項長期性工作。但在不同階段，卻表現為不同的整治目標。在整治過程中有的部門還可能為了完成短期驗收目標（如普及率、完成總量等）而犧牲長期目標，為后期農村人居環境衛生整治留下難點、痛點。

（三）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內容的復雜性

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包含農村“廁所革命”、生活污水治理、生活垃圾治理、村容村貌整體規劃等。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問題在內容上，具有復雜性的特征。一是農村“廁所革命”是一項復雜的任務。農村旱廁改造是一項復雜的工程，涉及到農村地理位置、水源、基礎設施等方面，還有農村居民自我意愿等因素，推進過程中問題較多。比如，在農村“廁所革命”推進過程中，部分北方偏遠地區雖然裝上了常規的沖水式廁所，但由于北方鄉村存在缺水的問題，導致標準沖水式廁所形如虛設，未能真正提升農村人居環境的質量。二是農村生活污水治理是一項復雜的工程。農村地理環境較為復雜、各有特色，農村人口分布較為分散，但整體占地面積較大。因此，無法集中處理農村生活污水。生活污水排放通常是分時段排放，排放變化幅度較大，這增加了生活污水治理的難度。三是農村生活垃圾整治是一項復雜的任務。因農村覆蓋面積大，農民居住分散，集中處理生活垃圾的難度增大。生活垃圾的處理很難做到統一時段、統一處理。加之，鄉村基礎設施配套、資金投入有限，也給整治工作增加了難度。四是推動村容村貌整體提升是一項復雜的任務。提升村容村貌涉及村莊道路建設、基礎公共設施建設、農民亂堆亂放問題等方方面面。不僅要求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治標”，更要“治根”“治本”。

三、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路徑

針對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呈現的主體的多元性、目標的艱巨性、內容的復雜性等特征，建議通過發揮農民主體作用，激發農民創造性；強化組織保障，分解細化總目標；建立長效管理機制，統籌一體化推進，以提升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實效。

（一）發揮農民主體作用，激發農民創造性

針對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主體多元性造成的價值取向不一致的問題，我們應建立以政府為主導，農民為主體的整治格局，突出農民在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中的主體地位。一是加強農民思想政治教育。在政府的主導下，對農民群體加大鄉村振興相關政策的宣傳教育，讓農民對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工作有更深的認識。通過農村講堂、農貿市場、文化廣場以及公共宣傳欄等平臺多渠道宣傳，讓農民認識到提升農村人居環境質量是滿足農民對美好幸福生活向往的必要組成部分，從而增強農民對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思想認同，激發農民參與整治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二是加強農村精神文明建設。通過精神文明建設提升農民、農村社會組織對國家政策的了解?？赏ㄟ^開展農村文化實踐，加強科技文化培訓，組建鄉賢智囊團、文藝團、說和團等活動，豐富農民精神文化生活。在文化實踐活動中促使農民、農村社會組織意識到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對美麗鄉村建設的重大意義，對美麗中國建設的重要作用，意識到推進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從而更好地發揮農民主觀能動性。三是激發農民創造性?！罢畯娡苿?、農戶弱參與”是當前人居環境整治中存在的普遍現象。以農村“廁所革命”為例，在“自上而下式”的推進方式下，部分基層政府為了完成既定目標，盲目復制效仿發達地區的做法，搞“面子工程”，并沒有根據當地農民的實際需求，選擇合適的廁改方式。這種做法既浪費了資金，又挫傷了農民的積極性。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我們要始終把人民立場作為根本立場?！盵4]主動問需于農民、善于拜農民為師，尊重農民主體地位，充分發揮農民創造性。農民是長期居住在本地的人，對于當地情況較為熟悉，對于當地人居環境整治有更深入的把握和預判，能夠提供一些可行的方案。農民是推進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內生動力，在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中要堅持因地制宜、因時制宜，將農民的智慧和創造力轉化為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實效。

（二）強化組織保障，分解細化總目標

加大對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工作的組織保障，針對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問題呈現的總量巨大、涉及范圍極廣、目標難度大的特征，可以從增加整治隊伍的組織保障切入，將艱巨的總目標具體化為多個小目標，配備足量的工作人員，指定相關人員全過程跟蹤負責。一是加大政策支持力度。農村人居環境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也是一項長期性的工作，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無論是人力的投入還是基礎設施的完善，都離不開政策和資金的支撐。由于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涉及的地域廣泛，割裂了資源的共享性，由此造成整治成本較高，各級政府要不斷加大政策支持力度，提供專項資金保障。二是補足配齊組織力量。加大人才投入，將宏大的總目標進行分解細化。強化整治隊伍保障，配齊相關人才，重點完善組織管理人才和專業人才隊伍。管理人才負責統籌協調，組織協調各個小目標之間的聯通與協作。專業人才隊伍為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供技術保證。二者相互協調，合力提升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效果。三是整合組織隊伍合力。經過三年整治，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現今正處于五年計劃的中期階段，已經到了爬坡上坎關鍵時期。既要注重與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三年行動相銜接，鞏固三年行動的成果，又要在此基礎上敢于攻堅克難，精準發力、持續發力、積小勝為大成。注重協調農民主體、政府主導、社會群體參與的力量，找到各個主體的“最大公約數”，增強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凝聚力。

（三）建立長效管理機制，統籌一體化推進

以村容村貌整體提升為導向，建立長效管理機制，統籌一體化推進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內容。一是創新“廁所革命”的推動方式。打造宜居的鄉村居住環境，持續普及農村衛生廁所，對全國廣大農村實際情況進行深入研究，針對不同實際給出不同方案。同時，“推進廁所糞污、易腐爛垃圾、有機廢棄物就近就地資源化利用[5]?！焙侠硪巹澆季洲r村公共廁所，強化日常衛生保潔，推動衛生廁所改造與生活污水治理一體化建設。二是以可持續治理為導向進行生活污水治理。以可持續為導向對農村生活污水進行分區分類治理，優先重點治理水源保護區、人口集中居住地等區域。著力加強新技術研發，鼓勵居住分散地區采用土壤滲濾等生態處理技術。因地制宜選擇適宜的農村污水處理模式，促進鄉村生態振興。三是推進農村垃圾分類，提升農村生活垃圾治理水平?？茖W構建農村生活垃圾收運處置體系，降低農村垃圾整治運行成本，構建穩定運行的長效機制。推動農村生活垃圾源頭分類減量，及時清運處置，在源頭上減少垃圾總量。對于易腐爛垃圾和煤渣灰土垃圾采取就地就近處理方式。四是統籌一體化推進，實現村容村貌整體提升。建立長效機制，大力改善村莊公共環境，在“亮化、硬化、美化、綠化”的基礎上，追求村容村貌全面提升。對村內道路進行整治，做到“亮化”“硬化”，實現村內道路的干凈、暢通。引導農民進行家園綠化活動，使綠色資源不僅成為農民物質生活的來源，還成為農民豐富精神世界的資源。優化村莊生產生活生態空間，促進村莊形態與自然環境相得益彰。統籌農村“廁所革命”、生活污水及垃圾治理效能相互促進、整體提升，使村容村貌由里到外得到全面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