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卷 文言文閱讀

張俊理

試題簡評

江蘇卷文言文閱讀題，材料是明代性靈派散文名家袁宗道的作品《外大母趙太夫人行狀》，與2016年的選文（張岱《家傳》）在內容上遙相呼應，文章由對先人的追憶延展到對優良家風的傳承。命題貫徹了立德樹人的基本導向，引導考生加強品德修養、關注傳統文化、培養家國情懷，較好地體現了語文學科的育人功能。

從選材和設題的難易角度看，《外大母趙太夫人行狀》生僻字較多，文本理解起來有一定難度，但題目難度不大。翻譯題，句子中有生僻字，理解起來稍有難度。

高考原題

閱讀下面的文言文，完成5-8題。（20分）

外大母趙太夫人行狀

袁宗道

天乎，天乎！何乃遽以吾外大母逝耶！悲哉！不肖宗道，稚年喪母，外大母每見不肖，輒淚涔涔下，且泣且拊曰：“兒饑否？將無寒乎？”輒取衣食衣食之。故不肖即煢然弱子乎，無殊乎在母膝下也。今壯矣，而外大母何在耶？悲哉，悲哉！

太夫人姓趙氏，其先江陵人，景泰間徙公安，遂占籍，四傳為處士文深。贈中憲東谷公與處士同里闈，雅相歡也，因悉太夫人勤慎狀，曰：“是真我家婦?！彼烀讲菅?。贈中憲公性嗜飲，日偕諸酒人游，顧以生計蕭疏，不無阻酣暢也。自有婦卜太夫人，而甘滑盈幾，取辦咄嗟。諸故酒人驚相語：“前從夫夫飲，且少鮭菜耳，今何突致此衍衍者？”遍視其困篋而索然若故，然后乃知太夫人嗇腹龜手適舅姑，心力竭矣。無何，姑錢恭人嬰疾且亟，則盡斥鞶珥授方伯公，俾迎醫，醫無問遐近。恭人不食，外大母亦絕噉。恭人不起，而太夫人哀可知也。即逮今五十余年，而語及輒涕。居嘗語子：“吾今裕，故能施耳，不若先姑貧而好施也。若所以有茲日，微先姑之德不及此，子孫無忘先姑哉！”

乙卯，方伯公領鄉書。丙辰，成進士。己未，官比部郎。太夫人相從京師，居四年，不置一鮮麗服。丙寅，方伯公僉憲江西，時長憲者喜敲撲，公庭號楚聲不絕。太夫人聞之，戚然曰：“彼盛怒易解耳，而生命難續，且若之何以人灼骨之痛，博己一快也？”方伯公為之改容曰：“請佩此言當韋?！蔽煲?，方伯公以大參備兵通、泰，尋由河工超遷河南右轄。未幾，轉左。日夜期會簿書間，力漸耗。太夫人時時風方伯公：“且休矣！即不能爇琴燔鶴以飽，夫豈其無雙田之毛、東湖之水？”方伯公曰：“所謂拂衣者難妻孥也，汝若是又奚難！”而癸未需次調補，競請告歸，從太夫人意也。居嘗語諸子曰：“爾父累俸，稍拓田廬，然不盡與爾曹，而推以贍族，惟是念祖父之余，不可專食也。爾當識此意附譜后，絕孫曾他腸，令吾族人得世世食此土，不亦美乎！”其平居語識大義類若此。

不肖宗道，甥也，義不敢飾吾外大母之行，然亦不敢隱也。惟慨惠之銘，以肉百年骨，則家舅氏厚幸，宗道厚幸。

（選自《白蘇齋類集》，有刪節）

5.對下列加點詞的解釋，不正確的一項是（ ）（3分）

A.且泣且拊曰

拊：撫摩

B.自有婦卜太夫人

卜：選擇

C.然后乃知太夫人嗇腹龜手適舅姑

適：出嫁

D.太夫人時時風方伯公

風：勸說

6.下列對原文有關內容的概括和分析，不正確的一項是（ ）（3分）

A.袁宗道很小就失去了母親，幸賴外祖母的呵護，母愛的缺失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彌補。

B.趙太夫人當年待字閨中時，燒得一手好菜，父親的好友十分欣賞，命其子前來求親。

C.袁宗道的外祖父在河南做官時，困于公務繁雜，后順從妻子的意愿而選擇了辭官歸里。

D.作為外孫，撰寫外祖母的行狀，袁宗道既不敢虛美外祖母，也不愿隱瞞外祖母的美德。

7.把文中畫線的句子翻譯成現代漢語。（10分）

（1）無何，姑錢恭人嬰疾且亟，則盡斥鞶珥授方伯公，俾迎醫，醫無問遐近。

譯文：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爾當識此意附譜后，絕孫曾他腸，令吾族人得世世食此土，不亦美乎！

譯文：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8.趙太夫人平居言語中的“識大義”體現在哪些方面？請簡要概括。（4分）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試題精講

5.【解析】本題考查考生對常見文言實詞的掌握情況。答此題，一般要根據上下文，推斷實詞的語境義，還可聯系以前所學知識來幫助判斷。

C項，“適”解釋為“出嫁”顯然說不通，應解釋為“侍奉”，在這里通“事”?！熬斯谩本褪恰肮拧钡囊馑?，如唐代詩人朱慶余詩：“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边@句話意思是：之后才知道是太夫人辛苦勞作侍奉公婆的。

【參考答案】C

6.【解析】本題考查考生歸納內容要點、概括中心意思的能力。答這類題，需要將選項所述與原文相關語句一一比照。

B項說“燒得一手好菜，父親的好友十分欣賞，命其子前來求親”，與原文不符。原文是“因悉太夫人勤慎狀……遂命方伯公委禽焉”，意思是：因為了解太夫人勤勞謹慎的個性，于是命其子方伯公來求親。

【參考答案】B

7.【解析】本題考查考生理解并翻譯文中句子的能力。翻譯句子，除了要關注詞語意思，還要注意句式。評卷時，一看句子大意，二看關鍵詞語和句式。句子大意，根據上下文語境一般可以推斷出來。關鍵詞語，一般是較常見的實詞。對句中的生僻字，在不影響句子大意的情況下，不要過于糾結。

第（1）句，關鍵詞“姑”是“婆婆”的意思?！百隆笔恰笆?，讓”的意思，教材中出現過?！皠t盡斥鞶珥授方伯公”，前面省略了主語“太夫人”，需要補出。上面是三個采分點。此外，“鞶珥”有點生僻，根據字形，思維靈活的考生或能聯想到指婦女的首飾之類。

第（2）句，關鍵詞“識”是“記”的意思?！澳c”是“念想”的意思?！安灰嗝篮酢笔欠磫柧?，要譯出。以上是三個采分點。此外，“譜”指的是“家譜”?！敖^孫曾他腸”，可根據上下文推測其意。

【參考答案】（1）不久，婆婆錢恭人患病且日趨嚴重，（太夫人）就拿出所有的首飾交給丈夫方伯公，讓他去請醫生，不管醫生是遠是近。 （2）你們要把這個意思記在家譜中，杜絕后世子孫的其他念想，讓我們族人能世世代代依靠這些土地生活，不也很好嘛！

8.【解析】本題考查考生理解文意、歸納內容要點等能力。解答此題，首先需要明確題干要求，找出趙太夫人平居言語中體現其“識大義”的內容。表現趙太夫人品質的事件很多，但表現其“識大義”的主要集中在第一段和第三段。每次看到幼年喪母的作者，她都淚流不止，對作者關心愛護，說明她心系幼孤，疼愛后輩;面對公堂上的殘暴行徑，她對丈夫進行勸說，說明她珍惜生命，寬仁善良;當丈夫在官場上日夜操勞時，她寬慰丈夫，勸他歸隱，說明她關心丈夫，淡泊名利;她將丈夫所置田地及房產讓出一部分來贍養族人，說明她不忘祖德，推惠及人。然后分點概括即可。

【參考答案】心系幼孤，疼愛后輩;珍惜生命，寬仁善良;關心丈夫，淡泊名利;不忘祖德，推惠及人。

參考譯文

老天啊，老天??！怎么能這么快就讓我的外祖母去世了??！悲痛??！宗道是不肖子孫，幼年喪母，外祖母每次見到我，總是淚落不止，邊哭邊撫摩著我說：“孩子你餓嗎？冷不冷??？”就拿衣服給我穿，拿食物給我吃。所以我雖然沒有母親，但和在母親膝下長大沒有區別?，F在我成年了，但外祖母在哪里呢？悲痛啊，悲痛??！

外祖母姓趙，她的先人是江陵人，景泰年間遷移到公安縣，于是上報戶口，入籍定居，第四代傳人是處士趙文深。贈中憲東谷公與趙處士是同鄉，平時交往很歡愉，因為了解太夫人勤勞謹慎的個性，說：“這真是我家的媳婦?！庇谑敲讲剿蚁缕付Y。贈中憲東谷公生性愛好喝酒，每天和眾多愛喝酒的人交往，只是生活狀況不景氣，不能盡情暢飲。自從選擇了太夫人做兒媳婦，鮮美柔滑的食物布滿幾案，而且置辦很快。那些老酒友驚嘆地相互談論說：“以前跟東谷公喝酒，很少有由魚類制成的菜肴，現在怎么突然這么好了呢？”把他家的谷倉和箱子查看了個遍，卻發現還像以前一樣沒什么東西，之后才知道是太夫人省吃儉用、辛苦勞作侍奉公婆的，她已經竭盡心力了。不久，婆婆錢恭人患病且日趨嚴重，太夫人就拿出所有的首飾交給丈夫方伯公，讓他去請醫生，不管醫生是遠是近。錢恭人病得吃不下飯，外祖母也不吃飯。錢恭人病逝，太夫人的哀痛可想而知。即使到現在已經五十多年了，外祖母講到這件事還是會哭泣。她平時對孩子們說：“我們現在富裕了，所以能夠施舍于人，但比不上我已逝的婆婆貧困中仍樂于施舍啊。你們有這樣的日子，如果沒有我已逝的婆婆的福德，不會達到現在的水平，你們不能忘了我已逝的婆婆??！”

乙卯年，方伯公鄉試中舉。丙辰年，考中進士。己未年，任官刑部郎。太夫人跟隨他到了京師，居住四年，沒有置辦一身鮮麗的衣服。丙寅年，方伯公擔任江西僉都御史，當時為政的人喜歡鞭打犯人，公堂上哀號聲不斷。太夫人聽到后，難過地說：“長官的怒火很容易消解，但是生命難以延續，而且為什么要用別人的灼骨之痛，來換取自己一時的痛快呢？”方伯公因為她的話而改變神色說：“請允許我把這話當作座右銘，時時警戒自己?！蔽煲?，方伯公以大參的官職在通州、泰州駐守軍隊，不久由管理治河工程的官員越級提拔為河南右轄。沒多久，又調任為左轄。日夜在文書間操勞，方伯公氣力日漸消耗。太夫人時常勸說方伯公：“你還是休息吧！即使不能焚琴煮鶴填飽肚子，你難道沒有田地收成、東湖秀水讓自己享受歸隱之樂嗎？”方伯公說：“所謂歸隱的人最為難的是顧慮妻子和兒女，你既然這樣說，歸隱又有什么難的??！”癸未年要按照次序調任官職，方伯公最終請求告老還鄉，聽從了太夫人的意見。她平時對幾個孩子說：“你們的父親積攢俸祿，稍稍擴展了田地和房產，但是這些不能全部給你們，而要讓出一部分來贍養族人，這只是考慮你們祖父的遺訓，不能專食。你們要把這個意思記在家譜中，杜絕后世子孫的其他念想，讓我們族人能世世代代依靠這些土地生活，不也很好嘛！”她平常說的識大體的話都像這樣。

不肖子孫宗道，作為外甥（外孫），道義上不敢粉飾我外祖母的德行，但也不敢隱瞞。只有慨然恭敬地為外祖母寫銘文，來生動展現外祖母的形象，這是我舅舅家的大幸，也是宗道的大幸。